每一個倉卒決定背後,一定伴隨著許多麻煩。這是必然的道理。

單單是旅程的機票就已經證明上述論句的絕對正確。想省錢,但又想遷就那張先斬後奏,卻又貴得要命的機票。

「你唔係想我老豆坐凌晨機下話。」我將可以的選擇抄出來,展示給她看。

「咁更加無可能留妳一個女仔係大阪等我哋㗎。」日本雖然安全,但始終一個女生,還要語言不通,可免則免,可免則免。

「咁…算囉。返嚟點搞啊。」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做成的後果,她選擇不再出聲反駁。



「無啊,你班機個時間咁格涉,搵一班遲妳少少返香港嘅機比妳老豆算。妳到時係香港機場等妳老豆。」紙上回程機的選擇只有一個,容不得她選擇。

「咁你呢?」

「我唔跟妳哋返香港啊。」

「你又去邊。」

「搵帕爺。」



「邊個帕爺?」

「上次一齊爬富士山個個。」

中學畢業後各奔前程,阿洛去了德國升學,帕爺意外地選擇先在日本讀一年語言學校再作打算。而富貴人家就真是富貴人家,到日本第一件事就是買樓。

「反正都要係度留年半,如果讀埋大學不如索性買啦。」這是他給我和阿洛的解釋。雖說是有道理,但全支付八十萬就...

「又扔低我…」



「我唔同妳哋一齊走咋喎,而且都陪咗妳咁多日啦。」我當然可以和她一起回香港,但第六感就是告訴我,最好就多留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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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以為一切準備就緒之時,世事就像二月十四一樣曲折離奇,癲沛流離。

「你同我老豆張機票搞唔搞到登機手續。」

「搞到啊做咩,等緊時間出境。」時間尚早,距離登機還有一個多小時,先和她父親在機場找東西吃。

「你買唔買嘢食?」走進759想買些東西填填肚,畢竟杯麵售價比旁邊便利店要便宜得多。

「唔洗,買罐啤酒飲完上機訓。」

「唔係喎點解我做唔到網上預先登機手續。」



「無理由喎,我同妳老豆個張都好哋哋。」

「我打極都搞唔到喎。」

「咁妳傳啲資料俾我啦。」

收線,她父親馬上開口問。「搞咩事。」

「佢話佢張機票搞唔到登機。」從雪櫃裡取出兩罐青島啤酒。「飲唔飲?」

「飲啲好啲㗎啦,飲青島。」

「去到個邊大把得飲啦,依家飲啲男人的浪漫喇。」

手機震動,她將機票的資料傳來,是一張訂單的截圖。我打開來看,不需數秒就發現問題所在,名字的英文拼法一來串錯,二來擺位也是錯的,最重要是女士變成了先生。



「妳個名都錯嘅,妳唔好講網上做登機手續啦,嚟機場都唔得啦。」幸好早到了機場,現在還能在客運大樓找個地方坐下處理。要是已經登機,鐵定她一個人只會急得甚麼都做不了。

「無理由喎,我入名個陣對清楚係無錯喎,你睇。」她發來第二張截圖,原來她不是直接經航空公司網頁訂機票,而是經旅遊網站預訂。難怪會出事,的確向旅遊網站填資料時是沒錯的。

「依加唔係妳入錯,係個網幫妳買錯。」我將訊息發出,打開啤酒罐倒進口中。

「搞唔搞得掂?」我拿起啤酒罐碰了碰她父親的啤酒罐,她父親回問。

「無問題啦,小嘢。」奇怪,手機怎麼再沒有回應。

連撥了幾通電話,都只聽到「你所打的電話現正通話中,請你稍後再撥打」。看著大鐘的時間距離登機時間越來越近,我開始發訊息轟炸她的手機,但卻一直只有兩剔,並不是已讀。

啤酒已經飲完,我將空罐放進回收桶,向著她父親指指航班資料旁邊的鐘,示意是時候要過關了。穿過一列已經打烊的商店,轉右搭扶手電梯往下走,來到海關禁區。檢查過機票,把隨身物品放進安全檢查。



檢查完畢,取回隨身物品,拿起手機時,屏幕是亮著的。有一通未接電話,上面是顯示她的名字。

我回撥,過了大約十多秒,她終於接電話了。

「喂?你搞咩突然訊息唔覆電話唔接?」

「咁又唔係我搞錯,係間旅遊公司搞錯咋嘛,咪打電話叫佢哋搞返掂囉。」如果可以看見她,我敢肯定她又會擠出那副裝委屈的臉。

年輕人果然天真爛漫。

「咁佢哋點答?」

「佢哋咪認錯囉,但叫佢哋賠佢哋又話要再上級同意,叫佢哋幫我改返機票名又話唔得。」

「梗係唔得喇,佢哋點幫你改返個名啊。而且機票冇得咁改名㗎。」



「咁點姐,我唔理一定要佢哋賠。」然後又將電話掛上。

「喂搞咩嘢,咩改機票?」她父親又再一次向我詢問,沒辦法之下,只好將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他。

「你打電話同佢講,話我叫佢依家快快手買過張機票。」

又是不斷輪迴地打電話給她,到再一次撥通時,已經由二號客運大樓去到登機閘口前。

「妳老豆叫妳直接買過張機票啊。」

「我邊有錢喎。」聽到這句我幾乎被氣死。

「我哋呢次旅行咪又係因為妳偷我將信用卡而嚟,唔係咁都要教下話。」

「唔好講到偷偷聲咁難聽得唔得姐。」

如果盜用信用卡都能夠不算甚麼大不了的事,那將來妳又為甚麼要抱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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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告訴大家, 一個人在同一件事上,可以犯錯多少次。

上一次去日本時,一直思索著要想辦法令自己在機上可以盡快入睡,於是我和今次一樣,都是先在上機前灌啤酒。

結果兩次,睡意都沒有如預期中一樣來襲,廁所倒去了好幾趟。幸好自己坐的是走廊位置,不至於打擾到其他人。也可能因為飛機位置淺窄,半屈身之下,就是怎樣也睡不著, 唯有逼自己先合上雙眼。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幾乎降落,不過總感覺沒睡過多久。

落機過安全檢查,我很討厭日本的海關,經過上次和阿洛帕爺的經歷,見到海關自然會怯一怯。

「不如你同我分開過海關。」填表時我對她父親說。「一個人過佢哋好少開篋查。」

「查咪查囉,我又唔識日文你識嘛。」唉...

硬著頭皮走過去安全檢查,果然不出所料,直接指指我的隨身行李,要我們將行李放上枱。收過我們的申報紙和護照作檢查,一個關員打開行李。可能凌晨時份比較空閒,關員開始用日文嘗試和我們閒談。

「嗰個你邊個?」我想了幾秒,該怎樣回答。

「誒女…阿爸。」問我的關員沒多作理會,但另一個關員聽到後插嘴進來。

「乜香港會有父親同仔唔同姓架咩。」

「都話女朋友個阿爸囉。」幸好她父親根本聽不懂日文。

關員搜完她父親的背囊,打開我的行李喼。一打開,關員就笑了,馬上又蓋起,示意讓我們通過。我在行李裡放著好幾盒拉打模型,還有一個遊戲機遙控。

「你帶一盒盒紙盒嚟做咩。」她父親不知道紙盒上寫的是甚麼,問道。

「遲吓拎俾朋友嘅。」

凌晨兩點到達日本簡直是煉獄,根本不知道有什麼可以做。若是孤身走我路倒還好,直接等頭班車去帕爺家便可,還可以馬上把他要的模型交給他。再不然隨便找間卡啦ok店,唱到有車再作打算,但她父親又怎可能懂得唱日文歌。

拖著行李走向巴士站,依稀記得帕爺提過機場附近有一間廿四小時的大型超市。既然是廿四小時,又在機場附近,一定有車去吧。

坐在巴士上,她父親好像對身邊事物都抱感興趣,特別是巴士司機每說的每一句話。「呢條係咩橋?」「個司機做乜每停一停又講句嘢。」之類,不過大半夜的大阪,燈光都沒有多餘的一點,連可以欣賞的景色也沒有。

路程不長,很快便到目的地,我們走過行人天橋,經過豐田汽車展銷場,來到帕爺口中的超級市場。

上一次來日本時已經領教過,知道日本的超市和香港的有著天淵之別。但這個超市又是另一個進階的層次,我倒是第一次看到有超市有衫褲鞋襪出售。

兩個人就在超市裡閒逛,一時討論哪支啤酒好飲,一時討論水果甚麼月份甚麼當造,東西南北都胡扯一通。反正時間多的是,就想著先在這處能耗多久就盡耗,一來要等十點,旁邊的臨空城開始營業,二來也要等她到大阪。

將超市逛完一圈,把要買的東西都先買齊,走出超市時,天還未亮,只是清晨四點。旁邊有一間類似家庭餐廳的小店,兩個人便走進去。

一走進去,眼前的景色似曾相識。在哪兒看過呢?很快腦海冒起一個答案,香港深宵的麥當勞。店內有不少人,但幾乎沒有人是清醒的。有上班族穿著西裝,也有一對不良少女,看來是趕不及尾班車,在此等候頭班車。

我們坐在靠窗的卡位,各自點了些食物。左右都是睡著的人,我們進餐和談話都盡量壓低聲線。周圍都睡魔亂舞,我們很快也被拉入戰團,加上飯氣攻心,很快便倚著桌面倒下。

到醒來時已經早上九時多,外面天色已經亮了,身邊不再是沉睡的人,而是一些老人家看著報紙,喝著咖啡,不過那對不良少女還是睡在一角。手機有她傳來已經上機的訊息。我拍醒她父親,兩人走出店外,沿著臨空公園走向臨空城。經過那對不良少女身邊時,陣陣酒氣傳來,難怪她們旁邊的位置都沒有人坐。

我很少買衣服和鞋,對於這兩樣都只有舒服的要求。去特賣場無非都是希望買一兩對便宜的鞋平時粗用。

「我聽我朋友講呢到會有啲款平過香港,有啲香港無㗎。」潮流的事我永遠不會懂,拿條皮帶當頸鏈可以做潮流達人,這種事我永遠不會欣賞。

「呢到啲鞋啲款咁怪,呢對咁嘅樣留返比狗著啦。」我指著一個鞋款說,好好的一對鞋在鞋底邊貼兩塊擦膠就賣貴幾千元,這個營銷手法我想一世都不會想得通。明明說是特賣場,但每走進一間店都有一種拿遊客開刀的感覺,可能唯一價格正常的是星巴克。

點了一杯咖啡一杯檸檬茶,隨便找個地方坐下,距離她到大阪還有半小時。

雖然在餐廳睡了好幾個小時,但很快的又再睡著,直到電話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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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咗啦,你哋係邊。」竟然會自己弄電話卡。

「我同你老豆係臨空城個特賣場啊,妳過嚟搵我哋喇。」記得她說過也想逛這個特賣場。

「我依家用緊無線上網咋,唔搵到你先我點過嚟啊。」原來把她看得太高。

告訴過她最近的車站,並著她一定要在車頭上車,起程馬上趕往車站,生怕她比我們早到,在車站看不見我們。

在車站等了兩三班車,一直看不到她的蹤影。她會不會搞錯車頭和車尾呢,但月台寫著車卡編號。會不會是搭錯方向呢,但機場已經是頭站啊。

就在我想著時,她終於出現在迎面而來的一班列車上。

「搞咁耐㗎,驚死我咩妳。」這是我上車開口的第一句。

「咁唔洗過海關咩。我一落機就打俾你啦,仲要鬧我。」能夠看到她安全到達已經很高興了。十六歲人能夠自己抬著十多公斤的行李,搭飛機到一個言語不通的國家。

「你就爽,搭大機過嚟,我同你老豆就逼細機。」我將自己的行李篋拍在座位旁,可能是特急的關係,從機場有許多人都搭這一班車。遠處有一個空著的位置,我拍拍她父親,示意他過去坐。

「印度航空嚟,架機好大陣味,邊度爽。」要不是她臨急臨忙要買一張新機票,我也不知道原來印度航空有飛機從香港飛往大阪。「而且我坐窗邊,隔離坐住個男人我又唔敢瞓。」

「係啦知你辛苦啦。」我雙手放在她肩上用力,她知道我的意圖,就坐在行李篋上。「瞓陣啦,落車叫醒你。」為免她會失平衡,我一直把手放在她肩上,將她半推向牆邊。

我很想叫她抱著我睡,要不是她父親就在旁邊。看著她睡著的側臉,飛機上的乾燥抽走不少臉部的水份,令她的臉白裡透些少紅潤,讓人忍不住想輕輕咬一口。這是我第幾次親眼看見她的睡相?不記得了,反正她的睡相怎看都那麼好看。

在車廂中搖晃了不知多久,窗外的景色由矮平房慢慢變成高樓大廈。我捏了捏她的臉,把她弄醒。「下站到啦,起身叫醒妳老豆。」

「我係邊?」看來剛從夢境中醒來,一時還不知自己在哪,也可能是太累了,四點多爬起來搭飛機,在飛機上又不能睡。

「妳俾人買豬仔嚟咗日本啊。」

「衰人。」她馬上嚇醒了,鼓起面腮,抬著頭看我。「成日整蠱我。」

我甚麼時候有經常整蠱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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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民宿的房間,放下行李。很快我便發現了一個問題,只有兩張床,但我們一行有三個人。

「將兩張床拍埋一邊,我訓地下囉。」我是故意說的。我還滿心期待她會說我和她同床睡就好,但當然期待只是期待。和在家裡一樣,只要她在,我就得打地鋪。

我沒有再作聲,就看著她們搬床。自己則打開行李把要替換的衣服取出,回頭時碰巧她也看著我,她眼裡好像閃過一絲歉疚。

「一陣有大阪櫻花對廣島三箭喎。」

「我唔去啦,好攰啊,你哋自己去啦。」搬完床,她父親馬上就躺上去睡。我把衣服換掉,去櫻花的主場,總不能穿藍色的上衣。

走進便利店買球賽門票,吩咐她隨便買水和零食。到我把門票買好,她還在零食架前思量。

「諗咁耐。」

「咁多味香港都無,全部都想試吓嘛。」

「食咁多因著變肥婆啊。」她馬上轉身瞪著我。「咁總好過妳食熊仔糖食到變馬嘅。」

「打死你啊。」我一溜煙的逃出便利店。

沿著車站出口外的公園走向球場,一路上都是不同款式的櫻花球衣。雖然不是櫻花的球迷,但作為球衣收藏,櫻花的球衣款式每年都不會讓球迷們失望,不時也會看到有球迷身上穿著有簽名的球衣。

「究竟佢哋會唔會洗件波衫㗎。」

「唔會掛,咁個簽名咪會洗走。」

「吓咁件波衫咪好臭。」

「呢啲叫男人味。」我使勁把她向前推,她則拼命捉實我。

「又整蠱我!」能和她嘻嘻哈哈的在異國,而且還是兩個人獨處,這可能是我做夢也沒想過的,或者是不敢想像的。

進到球場前有一些販賣的攤位,她拉拉我的衣角。

「做咩有嘢想買?」

「唔係啊,不如影返張相。」

我拿出手機,背對著球場,她靠在我胸前,就這樣拍下了我們第一張的自拍合照。

「影得咁差㗎,仲話自己有讀影相。」她取過我的手機查看剛才的合照。

「求其喇就開波喇。」我推著她向前走。在進入球場的閘口附近,有一處賣紀念品的攤位。她拿起一件櫻花圖案的紀念衣,放在我面前考量。

「我覺得你著呢件幾靚。」

「我覺得個件靚啲。」指著另一件短袖襯衣說,上面也是佈滿櫻花的圖案。

「你呢件咁淺色,邊係俾男仔著㗎。」但明明參考圖片裡就是一個男的在穿。「買我呢件啦,最多我俾錢。」

「如果有中碼就買。」但她不知道,日本的碼數,我穿大碼才合身,而她手上的正是大碼。我只是不想她破費罷了。

走進球場,可能在香港很少見到萬人空巷的球場,一大片粉紅色海,加上我們遲入場,要往看台的高處尋找位置,在高處往下看更加顯得場面的壯觀。球員列隊入場時,現場球迷唱起會歌,搖旗打氣吶喊,我也受感染的一起唱,但明明自己是鹿島鹿角死忠。

八月的大阪,大阪熱。很快已經汗流浹背,每當有入球機會時,站在高處,不自覺會站起來,汗水亦隨著移動向外四濺。她從我背囊裡抽出濕紙巾,趁我坐著時幫我抹去額頭的汗。

「咁大汗你唔覺阻住睇波咩。」

我多想這場球賽永遠不會完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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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笛一響,球賽完場。隨著人潮緩緩離開球場,走向火車站。明明已經到站,但我沒有要下車的意圖,因為她倚著我的肩膊睡著了。我們就這樣一直坐到難波站。

「落車囉,我要買飛。」我用力捉緊她的手。

「買咩飛?」她剛睡醒,半矇半矓的看著我,甜甜的笑著。我拍了拍她的頭,裝作她的樣子一起笑著。

帶著她穿過難波的地下通道,來到近鐵的售票處,有幾個人在排隊買票,旁邊有一間便利店,我著她在裡面等我。她沒有聽從,而是和我一起排隊。很快就輪到我,用日文說了自己要去的目的地,車站職員說了句等等,操作著一旁的電腦。她一臉羨慕的看著我。

「做咩?」

「無嘢。拎飛啦。」她伸手取過車票,走向便利店。「原來你真係識講日文。」

「我呃你做咩。」我看看時間,晚上八點半。「喂洗唔洗番去搵你老豆食飯。」

她看著便利店的飲品架,拿起一樽乳酪。「唔啦,佢要瞓覺就唔好叫醒佢啦,你有無飲過呢個。」

我取過乳酪放回架上,拉起她向外走。「行啦,夜媽媽咪飲乳酪。」

從地下走回地面,眼前出現如旺角一般的景象。一樣的霓虹燈滿天,一樣的滿街普通話,一樣的滿街中國人,一樣的近乎水泄不通。

「你帶我去邊啊。」人潮緩慢地移動,我拉著她從人群中左穿右插。

「賣你去飛田新地。」

「係咪真係去啊。」意外地她竟然開心得雙眼發光。「係咪去姐係咪去姐。」

我白了她一眼,究竟她是男的還是女的?打從到日本係她已經不下十次叫我望望身邊的女性,現在又來個逆向表現,還是一整天睡多了現在精神得很。橫過千日前通,為了避開面前浪接浪湧過來的人潮,轉身在BOOKOFF向右轉,穿過法善寺橫丁後再向左轉。

「你係咪肚餓?」

「少少啦。你唔係想帶我嚟食一蘭下話。」眼前是幾間的拉麵店,最顯眼的是就是一蘭。

「唔係,係個間。」我指著一蘭斜對面的另一間拉麵店,同樣都是紅色的招牌。

「呢間咪仲衰...」果然金龍盛名享譽全球,味道之極連不熟日本的人都久仰大名。「整蠱我少一陣得唔得姐。」

「係啦係啦唔玩你啦。」拖著她向前走,很快右邊出現一隻大蟹。這才是我想帶她來的地方。和許多所謂的旅遊景點一樣,心齋橋也只有到此一遊的作用,要不是在附近,也不值得刻意前來。

「走囉。」她點點頭。「唔食嘢?」

「一陣買杯麵食咪得囉。」她笑著向著tsutaya的方向走,我拉了拉她。

「你識路咩。」

「我行錯路嘅話你會帶我番去啱嘅路嘅。」

嗯,我的確會。在妳走著最錯的路時,我曾用盡所有方法想帶妳回正確的路,然後我得到了甚麼,又失去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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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向著南方走,在百貨公司旁轉左,經過通往黑門市場的路口後,人流變得越來越少。明明和難波只有五分鐘的距離,但人數起碼相差了五十倍以上。路過Taito時,她拉著我走了進去,嚷著要玩夾公仔。

「咪啦浪費錢,我又唔識夾。你想要邊個公仔我遲吓叫帕爺幫手夾啦。」帕爺來日本讀書後,沒事幹就去夾公仔,結果練成了夾公仔的獨門技術。

「咁算啦,想同你夾咋嘛。」她扁扁嘴的走出去。

旁邊是御堂筋線的鐵路橋,我們在橋旁邊的小路走著。日本的街燈分佈十分隨機,而且燈光亦比香港的暗。我一手提著剛在便利店買的晚餐,另一手拖著她慢慢走著。從離開火車一刻到現在,我都一直緊緊拖著她的手。她吃著在便利點找到的葡萄雪葩,不時會擠出一顆放到我面前要我吃。

沿途我一直沒有說話,想著好好讓安靜點綴兩人的倒影,除了旁邊火車經過時的聲音,周圍就只剩下兩人節奏相同的腳步聲。

找到一個路口時,我把她拉過對面馬路,走到火車橋下,停下來。我一直從下面往上看著火車橋,火車橋有部份只是鋼網,可以看清楚橋上的狀況。

「做咩?」她的兩個字打破了片刻的寂靜。

我沒有作聲,繼續靜靜的看著火車橋。她也疑惑地跟著我抬頭望。

一輛列車從頭上駛過,發出轟隆隆的聲響,聲音大得她掩起一邊耳朵。

「過唔過癮?」我笑著問她,我十分喜歡火車從高架橋經過的聲音。「係呢到先有得妳咁睇。」

「白痴。」她笑著回答我。「得你先成日諗到咁多呢啲嘢。」

又出現了,比起在回家路上時那回眸一笑,這次她的笑容燦爛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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