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回到家中,不急著去洗漱,拿著紅酒到露台吹風。
 
到底終其一生,什麼才是圓滿,什麼才叫終結?

倏地後背一熱,她會意,安心地往後靠,閉上眼,好不享受。

「我看剛剛那個人的眼神像是對妳有意思啊,真的沒什麼要交代的嗎?」明明像是責備的一句話,卻化在他的細語中,溫熱的鼻息噴在她頸窩,掀起一陣酥麻。

葉歡沒回首看他,她深吸一口氣輕歎:「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



他們相遇於琴室,那日是暖冬。

葉歡習慣了每星期也會到這裡練琴,她尤其喜歡這台三角鋼琴,時常幻想這台鋼琴是屬於她的。

其實她並沒別人想像中的勤奮,她也喜歡音樂,但也不會視音樂為終生追求。她之所以長佔琴室,只是為了這台三角鋼琴。她還記得她小時候格外羨慕台上的音樂家彈著三角琴,父母當年也是用這個理由連哄帶騙地要她學鋼琴的。一晃眼已是這麼多年了。

她任思緒漫無目的地亂飄,手卻沒停過來下來;一時是《秋日私語》,可是半刻鐘後卻是截然不同的旋律。當你自以為抓住了蛛絲馬跡,但畫風一轉,又成了另一首熟悉的曲目。聽她的琴聲就像是去仙境探險,你永遠不知下一秒將會遇見什麼,可是那全詩情畫意。這是黎天承對她的評價。

其實她最是喜歡在樂章中暢游,可是母親總覺得那是不學無術,是對經典的褻瀆,所以在家中,她只能一直反覆彈著早已駕輕就熟的樂章,聽著母親一次又一次的批評。



她早已停下來,可是情緒仍浸淫其中,所以當黎天承敲玻璃窗,她回眸時臉上仍掛著溫柔的笑意。

黎天承率先打破沉默:「我路過聽到琴聲,不留神竟在此停留甚久,我不是故意的。」

葉歡多年後仍記得他當時的笑容,帶點不好意思,竟像是小男孩的羞澀。

那日是多日來唯一一個艷陽天,陽光難得奢侈地灑落在他們的肩上,溫柔傾瀉一地。

黎天承見她沒有抵觸,直徑走到她面前︰「不過我覺得第三段,轉入《雨的印記》時,旋律可以再放慢一點,承接的效果會更加流暢,比如這樣……」他俯下身來,向葉歡示範了一段旋律。



入學以來葉歡早仰黎天承大名已久,可是今天才第一次見面,也是第一次跟異性靠得這麼近。他的一呼一吸就在她耳畔,還有衣料的磨擦,她瞬間就面紅耳赤,白裙下的一顆心「砰砰」、「砰砰」的跳,迫不及待想要一見使小女孩既緊張又興奮的人。

「你相信嗎?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若他沒有靠我這麼近,後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