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生新娘: 第十二章

李明誠哭腔著說：「你⋯⋯你打死我啦，我⋯⋯我都不想做人，如果不是思⋯⋯思遠這個不肖子染上鴉片癮，我⋯⋯我想他活⋯⋯活長一點，繼後香燈⋯⋯都不會出此下策，現在⋯⋯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你還都是快快殺了我⋯⋯，我都不想做人了⋯⋯」，說完幾乎快要暈到當場。

程文博正想開口時，方春嬌從內堂也撲了出來跪在地上哭著討饒，程文博流著眼淚大聲的喊著說：「鴉片是可以戒的，戒了就可以重新做人，為何明知錯還要食下去呢？」。

方春嬌已經哭得梨花帶雨嗚咽著說：「我⋯⋯我之前做過煙館，老闆說只要上癮，就戒不了，一直吸到死為止，如果中途斷了煙，只會死得更快⋯⋯」。

程文博搖著腦袋說：「妳給他騙了啦，現在外國還有特效藥可以舒緩毒癮發作時的症狀，你⋯⋯你們太無知啦。」。

李明誠和方春嬌一聽到愛兒李思遠還有藥可醫時，立時跪下來不斷叩頭，哀求程文博救李思遠一命。



李明誠不斷狠狠的掌摑自己，不斷的說：「我⋯我應該把妍洋嫁給你的，是我不好狗眼看人低，如果你⋯⋯可以救到李思遠一命戒除毒癮，你要我死就死，我⋯⋯我要到黃泉下對妍洋謝罪⋯⋯」。

之前的動靜鬧得太大，鐘家家丁立即回去稟告鐘世顯，他急聘了輛人力車，快馬加鞭的趕來李府，手上買帶有一個錦盒。

李家家丁一見到是鐘府的大老爺來，沒一個加以阻攔，反為自覺讓開了一段路出來，讓其直入到大堂之中，只見李明誠不斷在對程文博叩頭，又不斷的自摑，問過明白後，馬上大喝人聲叫眾人退開。

一時間全場人士都給他的威勢震懾，之後自顧自的走到花轎前對所有人說：「我姑且試試我太爺祖傳神丹，不過就只有一粒，據說只要人死後不足一個時辰內服下，有可能起死回生，不過⋯⋯不過根本未有人試過。」。

李明誠帶著方春嬌，即時跪著走到鐘世顯前叩頭說：「如果，你可以救回我的愛女，你要我做牛做馬都可以⋯⋯」，話音未落，只聽到鐘世顯重重的哼了一聲說：「你們好的的狗膽，竟然敢騙我，現在救人要緊，這一筆賬我慢慢和你計⋯⋯」。



之後他打開錦盒，盒內有一粒黃澄澄，好像用金箔包裹的圓形丹藥，如一截尾指般大小，鐘世顯小心翼翼躬身牽開花轎的紅簾，看到他好像是在李妍洋膝上拿著斷舌與金丹一同塞到她口中，猶如是餵藥的動作，最後托了一托她的下巴把藥丹嚥下。

帶著已蓋好的綿盒，從花轎退出後和所有人說：「金丹是我鐘家祖上太爺所製，方法已經失傳，成效未知，大家絕不可去動她，據說如有反應，可以在半個時辰內見效，如果超過一個時辰都沒有動靜⋯⋯」，之後搖搖頭，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鐘英杰對著父親搖頭的說道：「我在外國也是學醫的，我真的不信有什麼可以起死回生的金丹，你平時和我說，我一向只當是太爺留下來的信物好了，現在⋯⋯」。

鐘世顯嘆息搖頭說：「我們鐘家世代做藥行醫，有仙方妙藥也說不定，至於藥也是用來救人於水火，況且⋯⋯況且此事也可以說因我們而起，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果真有神效固然是好，若然只是誇誇其談，也儘管一試吧，留著放也是沒用處的，放多一兩代人都可能變灰了⋯⋯」。

在場所有人都半信半疑地靜下來，但李方二人因為內心萬分愧疚，一直長跪著，直到程文博走到他倆身前，方春嬌只是掩著面哭腔著說：「你⋯⋯你打啦，我都不知會落到如斯田地，雖⋯⋯雖然妍洋不是我親生，平日也不是對他很好，但我再毒都不會想她死，主意是我出的，你⋯⋯你要打要殺就打我一個好了，老爺年紀大，受不了的，我只是想你們救救思遠，他是我惟一的親骨肉，兩位菩薩大人呀，幫幫思遠啦⋯⋯嗚～嗚～」，雙手掩面估計想示意不好打臉吧。



程文博沒有打下去，狠狠的再看了看李明誠，李明誠閃躲著他銳利的眼神，但也吞吞吐吐的說：「我是一家之主，你要劏要殺就我一個，她只是一個婦道人家，受不了的，我死了之後，請你們大發慈悲救一救犬兒李⋯⋯李思遠⋯⋯，免得我們李家絕⋯⋯絕後。」。

程文博高舉右手，跪在地上的李明誠半點退縮的意思也沒有，只是閉上雙目接受懲罰，如箭在弦的右手緩緩放下，長嘆了一聲：「算啦，你們起身吧，跪下去也沒用。」，之後垂頭喪氣的退到一邊。

時間在默默中流逝，鐘英杰看了看手錶後說：「爹，都過了半個時辰有多，所謂的金丹，我怕只是子虛烏有或是以訛傳訛⋯⋯」。

鐘世顯搖著頭苦笑著說：「也可能只是普通行氣活血的丹丸，一代傳一代就說到是什麼起死回生之藥吧，世上那有什麼金丹銀丹呢。」。

長嘆過後他再向著李明誠：「如果有機會給你再來一次，你⋯⋯」，話音未落，只聽到李明誠不斷自我掌摑的聲音，一面始起彼落一面說：「是我老懞懂，老糊塗，如果知道鴉片癮是可以戒除不用死的，我⋯⋯我都不會，不會落得如斯田地⋯⋯」，嗚咽過後再向著程文博說：「如果妍洋可以起死回生，我一文錢禮金都不收你，如果⋯⋯如果她可以起死回生，要我十世做乞丐都無所謂⋯⋯」，說完後又再悲哭起來。

擾攘多時，現在開始夕陽西沉，李府的人下們也開始點燃蠟燭照明。

就在此時，在花轎內輕輕的傳出聲咳嗽聲。

不知誰大叫了一聲說：「詐⋯⋯詐屍⋯⋯」，所有在場人士無不進入恐慌狀態，就連剛才帶著鋼刀，連老虎都不怕的鐘家保鏢們都滿頭大汗，全部掣刀在手，架在鐘氏父子前，不過手上鋼刀不斷的輕微抖動，江洋大盜他們都見不少，但殭屍就未有見過⋯⋯。



程文博立時上前，一面行一面說：「你們怕，我不怕，如果真的有屍變，就⋯⋯就請第一個殺掉我，要死都要死在一起，死在她手中⋯⋯」，話未說完，他已經自告奮勇的衝到花轎前，沒人敢上前攔擋，只是暗暗退後。

在轎前正想牽開紅簾的一瞬間，他還是看了看鐘英杰：「如果我有什麼事，請⋯⋯請代我轉告我爹一句，請饒怒我不孝，不能服侍他老人家。」。

隨即回首揭開紅簾，全場都屏息靜氣看著一切的變化。

紅布簾翻開了，只見李妍洋氣弱游絲的的喘氣嗽咳著，面色比剛才完全蒼白的好一點，起碼是有了反應和呼吸，還苦笑著說：「文博，我⋯⋯我終於等到你了。」之後咳了幾聲後還吐出了一點血水出來。

所有人無不嘖嘖稱奇的說：「會⋯⋯會說話就不會是殭屍，真是仙丹呀。」，「真的起死回生」之類的說話，隨後陸續有人說：「新娘翻生啦⋯⋯新娘翻生啦⋯⋯翻生新娘呀⋯⋯」。

程文博麻利地把繫在她手上的粗麻繩全都鬆開，並攙扶著出花轎來。

李方二人隨即破涕為笑，走上李妍洋身邊連聲道歉及承諾接受她嫁與程文博。



鐘英杰戛然走到李明誠面前說：「你家千金我老爹也幫你救了，那我又如何呀⋯⋯」。

李明誠一時語塞，他真是白紙黑字寫好，正在支支吾吾時，鐘英杰接著說：「那樣吧，如你剛才所說，把陳小晴交給我抵數，錢不用你賠，這事就算是了⋯⋯」。

李明誠一時間變得好為難吞吞吐吐的說：「妍洋剛剛差點被我逼迫而死，今次我⋯⋯我真的不可以在重蹈覆轍，錢方面的會慢慢還給你的，但時間方面⋯⋯只希望你鐘家可以通融一下⋯⋯」。

方春嬌拉了拉他的衣袖說：「近一千兩黃金，我們要還幾多年才可以，況且我們之前用了很多錢買鴉⋯⋯，本來小晴本是一個陪嫁丫鬟⋯⋯不如我們先問一問小晴她肯不肯吧，如果不肯我們也不強人所難，如果她接受就做一個順水人情吧。」。

李明誠苦苦著點頭，回頭一看就見到陳小晴站在人群之中，招了招手說：「小⋯⋯小晴，你過來吧⋯⋯」，陳小晴含羞答答的走過來，李明誠再說：「如果要你嫁給鐘公子，妳⋯⋯妳願意嗎？如果不想我絕不會強逼妳的，如果⋯⋯如果你肯嫁給他，就是我們李家的大恩人了。」。

方春嬌接著說：「大家都是女人，我都明白要逼迫嫁一個不喜歡人是很慘的，如果真的不喜歡，我⋯⋯我們不都不會勉強妳，錢⋯⋯錢我們惟有再想辦法⋯⋯」。

陳小晴只是默默的點著頭，方李二人即時方下心頭大石，高興萬分，對陳小晴千恩萬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