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們聊至凌晨兩點,「武田玲奈」打了一個呵欠,然後一臉疲倦的模樣,對我微笑道謝和道別,還笑說下一次約我晚餐,把彼此的距離又拉近了一點。
 
那晚過後,我和「武田玲奈」每天都在聊著Whatsapp,早上會當她的「人肉鬧鐘」,上班的期間聽著她吐著苦水,或者等待她在線吐苦水,到她下班的時候便聽著她訴說著和心上人的苦惱。
 
我們日漸拉近了距離,可是卻被一層名為「友情」和「喜歡」的東西隔離著。
 
有人對我說過,人是懷著愛恨情仇等種種矛盾地過活,路上糾纏著悲歡離合等無奈,才能描繪出一幅名為「人生」的畫作。
 
自從每天和「武田玲奈」聊著Whatsapp和充當著她的「人肉鬧鐘」後,從字裡行間中得知她的日常,再從她的語氣中感受著她的心情,彷彿從時光機看到往日的自己。
 


我們真的意外地交換了幸運嗎?但原因呢?
 
難道是彼此在那個晚上剛好因電器而觸電,再恰巧在某天看見閃電,在這種或然率低得很的情況下,我們交換了彼此的運氣?
 
我不敢確定,但同時又不敢否定這種「假設」的可能性,畢竟自己倒霉了二十多年,突然變得幸運,而且那種是幸運得如像被幸運之神看顧,許多日常生活都稱心如意,大部份心願都能如願,至少到便利店買紙巾送的刮刮卡總是刮到五星的幸運指數,從前刮到一星已經十分幸運;
 
更何況,可以讓人擁有一次幸運的機會,不過有關這點我依然有所保留,始終Kenny的願望和我替他祈求的祝福並沒有如願。
 
就在生活、事業和願望都得到滿足的同時,幸運和命運把自己夢寐以求的女神帶到我面前,但諷刺的是卻被我發現和有所懷疑,我現在擁有的幸運,是從她身上「偷」過來的。
 


我不知道「偷」這一詞是否恰當,但每當和她愈走愈近的時候,內心雖然會有所喜悅,同時又會心中有愧,於是只好對自己說,這一切都是偶然,事已至此,只好祝福她幸運一點,還有從日常生活中保護著她和提點她。
 
有時候我會在想,該把幸運還給她嗎?但怎樣還?
 
我應該說服了自己接受了那種大膽的「假設」。
 
突然手機一震把我從沉思中清醒過來,由於經理放大假,讓我有了一個絕佳的理由躲在經理室。
 
「Bro,有無睇Monnie個Facebook呀?唉。」
 


「無呀,而家Facebook仲有嘢睇嘅咩?」
 
「咁又係!佢個Facebook個關係set咗已訂婚呀。」
 
「訂婚啫又唔係結婚。」
 
「未結婚都可以洞房先嘅啫。」
 
「咪玩啦,Monnie又唔係處女,佢隻豬當日都畀咗你啦,你已經係嬴家啦。」
 
「Yeah!但我個心硬係有種唔知點嘅感覺。」
 
「咁你想點呀?」
 
「今晚收幾點呀?」


 
「想去邊呀?」
 
「去飲嘢啦!」
 
「又嚟。」
 
「扮咩呀?上次你都同咗條女去下半場啦!」
 
「我以後唔會!亦唔會再有下次。」
 
「條女都唔差呀。」
 
「你唔明架啦。」
 


「唔明呀唔明呀,總之今晚你要陪我飲嘢!」
 
「好啦,買你怕,今晚見。」
 
「Yeah!」
 
如無意外,今晚又會是一個頭昏腦脹的晚上,原來躲在房間處理店務的時間流逝得這麼快,不知不覺已經晚上七時,意味著距離下班還有兩小時。
 
不過早下班又如何,根據Kenny的狀況,今晚又會把酒到天明。
 
如果可以早一點回家就好了。
 
「我收工啦,唉,打畀佢又係無人聽,只係覆我whastapp話做緊嘢,遲啲再約我食飯。」
 
是「武田玲奈」,像她下班後吐著有關心儀對象的苦水已經開始讓我習慣,壞心眼去想的話,她的心儀對象待她愈差,我可以成功追求她的機會愈大。


 
不過感情從沒有機率計算,因為很多時候女孩的另一半待她愈壞,她們愈愛愈會有無限量的原諒和包容。
 
「咁你放工又係返屋企食飯?」
 
「你今晚收幾點呀?」
 
「做咩呀?」
 
「屋企人去咗旅行呀,咁有個......朋友約我食飯,但我又寧願約你食飯,睇下你有無時間?」
 
哇,我竟然有機會面對情和義這兩條世紀難題。
 
「今晚有個兄弟話約我飲嘢......」
 


「可唔可以唔去?」
 
「點解?」
 
「陪我食飯。」
 
在女神主動約食飯的情況下,一般人都會覺得需要有異性無人性,但每當想起往日倒霉的日子,Kenny都在不離不棄的支持我,我總不能在他人生低潮的時候重色輕友。
 
「但係佢失戀。」
 
「咁.....好啦,我收工返屋企算啦。」
 
「Sorry呀。」
 
「傻啦,講咩Sorry,係我約得你咁急。」
 
「我同你whatsapp啦。」
 
「Okay呀!=)」
 
我總是覺得一般人用上這個微笑emoji的背後,是不快或者不滿。
 
不過,我還是不能重色輕友。
 
在我下班離開店舖直至抵達酒吧的時候,已經見到Kenny默不作聲的坐在一角獨個喝著,換上是往日的他,他絕不會坐到一角,而是會找個當眼的位置,他說狩獵當然是一眼關七,找上一個最佳位置,好好觀察獵物何時出現。
 
其實我想不到,像他這樣的「肉食性動物」也會因為感情而苦惱了這麼久的時間,到底這是報應還是一物治一物?
 
「喂,我啱啱到你都已經飲到咁,咁你轉頭走得啦?」
 
Kenny雙目呆滯的對我說,
 
「因為知你唔飲得嘛,咁我飲定啲,轉頭你同我飲多兩杯你咪可以走。」
 
「真係好兄弟喎。」
 
「好多嘢煩呀。」
 
「有咩煩呀?」
 
Kenny喝了一口酒後嘆道,
 
「男人唔係為錢就為女架啦。」
 
「錢你大把呀,屋企有父幹又有自己檔生意。」
 
「我想開分店,但我唔想投資太多,始終風險會大咗,而基神就話想加埋佢個所謂嘅徒弟入股,我想法好兩極,想睇下你點睇。」
 
「你無啦啦問我?」
 
「咁你最近咁好運,問你借少少運,問下你嘅直覺。」
 
當下我只是有一個想法,就是股東太多最終只會鬧翻,而且我有一種感覺,就是最終他的心血還是附諸流水。
 
「我就覺得唔開就算,一切原地踏步。」
 
他沒有回應,我知道其實他心中早有答案,畢竟他是一位有自己想法的人,問我意見只是希望我支持他,於是我續說,
 
「呢個係我嘅想法,咁我又無咩大志,有危至有機,你想試嘅,我一定支持你。」
 
「Thank you!」
 
「事業問題解決咗啦,咁到愛情啦喎。」
 
他語調唏噓的說,
 
「愛情.....我又可以做啲咩?最多咪平日喺其他人面前扮到無嘢,但有苦自己知。」
 
「揾個認認真真嘅拍拖啦,再唔係好似平時咁.....揾獵物。」
 
他苦笑的說,
 
「仲未玩夠咩?」
 
「嗯?」
 
「不如今晚你又揾返個,而家睇下有無合適.....」
 
「不了!」
 
「點解呀?有目標啦?」
 
「係呀.....」
 
「靚唔靚架?溝到未?」
 
「女神級,未溝到,應該話佢有鍾意嘅人。」
 
「係?有無樣畀哥哥過下目?等哥哥教你溝。」
 
於是我按下了「武田玲奈」的Whatsapp頭像,說實話,我覺得照片下的她更像武田玲奈,怎料Kenny看了兩眼後不發一言,再思考了一會,起初我挺害怕他會對我說,這個女生他上過,後來他用著不屑的眼神說,
 
「普通貨色咋喎,都唔算女神囉,佢有鍾意嘅人咪由佢,畀得你知都係想同你講,溝我就無可能,做朋友啦我地。」
 
「......」
 
「認真,你可以揾個更加靚,例如望下今晚酒吧有無人選?」
 
「真係不了。」
 
「扮咩呀?處男破處有咩感覺?嗰種快感係咪好似觸電咁?」
 
「其實.....我嗰日醉醉地真係忘記咗有咩感覺。」
 
Kenny愣了一愣,打量著我說道,
 
「其實我都忘記咗,嗰晚都斷斷地片。」
 
「......」
 
「不過,你唔覺得搞嘢高潮嘅時候有一種好似觸電咁嘅快感。」
 
估計,他開始醉了,而且醉得語無倫次。
 
「無啦啦講咩快感呀?」
 
「你有無讀過生物學?」
 
「中三讀過一年,最記得係生物書嗰幅圖。」
 
「嗱,就等我呢個醫科畢業嘅簡單咁同你講......」
 
看來Kenny真的醉了,而且我敢相信他是史無前例的第一人,在酒吧用了一小時講解人體的奧秘,再花了半小時向我講解性高潮這種生理現象是如何產生,人會有高潮、快感或者痛楚等等感覺,全因為人體有一種類似電流的東西傳達到大腦,感覺愈強烈,電流愈強類似的說法。
 
以上的說法是經過我那個被啤酒弄得頭昏腦脹的腦袋所組織和消化表達出來,生物學的同學和愛好者不喜勿插。
 
然後,他再用上十五分鐘的時間由科學角度去解釋傷心。
 
我開始有點後悔今晚為何不重色輕友。
 
總括而言,雖然他說得振振有詞,但總是不能令我相信,因為.....這是他醉掉後所說的話,於是我只好裝作學生,一邊點頭,一邊拿著啤酒喝著。
 
經過約兩小時的酒吧學術研討會後,他終於醉得伏在案上,而我在確認他的財物妥善收好後終於功成身退。
 
有人會問,為甚麼不送他回家,任由他醉在酒吧裡?
 
因為他曾經對我說過無數次,第一我們不能剝奪他被人執屍的權利,第二與其讓一個醉掉的人在回家的途中有機會走在街上,不如把他留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第三他覺得麻煩別人是欠下人情,他討厭欠人情。
 
就在我眼盹得很等待巴士的時候,想不到「武田玲奈」竟然再一次主動找我。
 
「你飲完未呀?定係仲飲緊?」
 
「飲完啦,我啱啱都經歷完一個酒吧學術研討會。」
 
「哈哈,咩叫酒吧學術研討會。」
 
「即係聽一個飲醉咗嘅人發表偉論。」
 
接著,「武田玲奈」致電給我,我按下接聽的一刻心想,她今晚到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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