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飲完嘢返緊屋企?」
 
從話筒的另一端聽到「武田玲奈」說話有點含糊不清;
 
「等緊車呀。」
 
「陪我傾下計呀。」
 
「好呀,你......有心事?」
 


「嗯,你估下我而家做緊咩?」
 
「你應該就瞓?」
 
「唔係,係飲緊酒。」
 
「做咩事飲酒呀?你聽日唔洗返工咩?」
 
「請假咪得。」
 


「做咩事呀?」
 
「不如我而家出嚟呀,但又無咁嘅動力,哈哈。」
 
「咁我同你電話或者Whastapp傾?」
 
「我唔想打字,傾電話傾到好悶。」
 
「去返嗰個公園傾?」
 


「不如你上嚟我屋企揾我?」
 
「下?去邊度揾你?」
 
「上嚟我度咪得。」
 
「好似唔係幾好.....」
 
「唔咩幾好喎,而家我一個女仔邀請你上嚟喎,仲要未有男仔上過我屋企。」
 
「咁你又信得過我?」
 
「因為.....無咩所謂啦,哈哈!我叫Andy上嚟,佢都放我飛機。」
 
「邊個Andy?」


 
「返Auditor嗰個男仔。」
 
原來我是後備,不過......樂觀來看也不算一件壞事,至少她在傷心會記得找我,這也算是一個好開始。
 
在我苦苦思量後,其實只要沒有想歪亦沒有異心的話,當前去探望和慰問一個朋友也無礙,於是我回覆了她,
 
「咁我過嚟,你要等我一陣,你住邊?」
 
「大坑道xxxx,你到咗打畀我呀,我落樓下接你。」
 
原來她和Kenny住得很近。
 
「咁我而家過嚟。」
 


正當我迷茫著在巴士站如何找上一部的士之際,有一部的士慢慢地駛近落客,想不到的士說有就有,可見我的幸運不是巧合。
 
在的士駛出了紅隧快要到達銅鑼灣的時候,突然想起自己剛才替Kenny結帳後好像忘了提款,打開銀包果然空蕩蕩,就在我以為自己幸運真的花光之際,我摸到褲袋有銀紙的質感,取了出來是一張令人感動的「大牛」( 500元 ),才想起今天有一位同事把前日借我的500元的士錢還了給我,而當時我在忙著處理店務時,他把那張500元塞進我掛在經理室門後的牛仔褲袋。
 
看吧,換上是以前,銀包沒錢的話就肯定是沒錢。
 
握著那張「大牛」( 500元 ) 我的心才定了下來,並捏了一把冷汗,不久我便到達目的地,然後致電給「武田玲奈」,她說了一聲「好」約兩分鐘後,望到她穿上一條黑色的睡裙,披著一件灰色的薄外套,神色有點空洞的拿著手機,而一往雪白的臉頰變得通紅,並渾身酒氣,看來她所言不虛真的喝多了。
 
她望見我的時候堆起笑意的說,
 
「估唔到你真係守信用會嚟。」
 
「下.....點會講咗之後唔嚟呀。」
 
「武田玲奈」的眼神呆滯,但聽到我的回答後嘴角微微翹起,並捏了我的臉頰一下,這個舉動是我意料不到,我當下的臉頰立即紅了起來,於是扯開話題借故轉移視線,


 
「你做咩事飲咁多呀?」
 
話音剛落,「武田玲奈」再捏了我的臉頰笑了一笑,然後捉著我的手腕,並拉著我向前走著,
 
「上嚟至講。」
 
這是我第一次到女孩子的家,這點讓我有點好奇和期待,到底女孩子的家會是怎樣?
 
由於「武田玲奈」剛才捉住了我的手腕拉進了樓下大堂,就在我們等待升降機的時候,縱使我們沒有任何身體接近,也惹來了當值保安的注意,他一邊對我笑著點點頭,另一邊用上一種令人感到不安的眼神打量著我們,應該把我們誤會成準備上樓然後上床的男女吧?
 
由於保安用著有意無意的眼神打量著我們,直至進入升降機後才立即緩過氣來,同時「武田玲奈」對我說,
 
「哈哈,個保安望住我地,搞到好尷尬。」
 


原來她亦有同感。
 
「你怕唔怕佢會同你屋企人講?」
 
她搖了搖頭淡淡地說,
 
「聽日畀封利是佢,佢就唔會講任何嘢。」
 
「.....」
 
走進一千多呎的裝潢氣派的單位,不過把燈光調暗後頗有浪漫的格調,客廳放置了一座白色有點卻陳舊的鋼琴,而飯廳有一盞水晶吊燈,突然有一陣清脆的鈴聲漸漸靠近,使我的視線轉移到站一角用著好奇的目光偷窺著我們的貓咪,這頭貓咪的銀雪虎紋給人一種典雅的感覺,而「武田玲奈」對我說,這頭貓的品種是曼基混普通家貓,是女孩子來的,由於她的毛色像雪於是取名為Snowy。
 
也許,貓的天性是高傲,而且有一位陌生人來訪,她肯定不太習慣,於是不消一會便跑進了房間,不時把頭探出來偷窺一下我這位陌生人的動靜。
 
「隨便坐啦。」
 
「武田玲奈」半臥在梳化上,還不忙的揉著額角;
 
梳化旁的茶几擺了數罐握扁了的啤酒空罐和數罐啤酒,讓本來浪漫的情調和氛圍頓感違和。
 
我見狀支支吾吾的問道,
 
「你有無事呀?」
 
「武田玲奈」長長的宣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梳化一下,示意叫我坐過來,再對我娓娓道來,
 
「我望到佢Facebook同ig,有個女仔tag咗佢,我發現佢成日同呢個女仔食飯,佢話係同事,仲要係成班!我都只可以選擇去信佢,但我真係好唔甘心,我有咩輸畀呢個女仔,雖然我唔係佢女朋友,無資格咁講。」
 
「你好似.....好鍾意呢個男仔。」
 
她說,當你還因猶豫而感到依依不捨時,別人已經風花雪月,最終狼狽的又是自己。
 
「我拍過兩次拖,我自問對感情愛情睇得唔算好重,如果出現煩惱,煩多幾煩就會選擇分手,但今次我自己都唔知點解咁堅持。」
 
「咁你都係唔服輸啫。」
 
「咁我認我係一個好勝嘅人,但我知道我係鍾意至會咁,但我叫佢上嚟佢都拒絕,寧願同嗰個女仔食飯呀!既然係咁,我咪同佢講,你繼續去同班同事食飯,我都有人陪。」
 
聽到這裡,我再不會自我安慰,做後備或者代替品絕不好受,而且被人利用作激將法的理由更加難受。
 
「咁佢點講?」
 
「佢無覆我,我都無理佢。」
 
「嗰個男仔.....一定好有型。」
 
「武田玲奈」搖了搖頭,
 
「我都唔知自己鍾意佢啲咩?但我條件好差咩?」
 
她喜歡的事情那麼冷門,我也不應該把她的心上人幻想得那麼有型吧。
 
此時,我的視線開始有點不安份的由下至上的偷瞄著「武田玲奈」,同時亦覺得她這樣半臥的坐姿極為誘人,腦袋微側撥弄半長的髮,我發現她的髮尾還有丁點濕漉漉,小腿緊合的交疊著,塗上紅色的腳甲油在昏暗的燈光下成了一種另類的誘惑,這種誘惑會釀成一種想一直看下去的心癮,看來其實每位男生有所淫念的時候和變態的色情狂沒有太大分別,分別就在於色情狂會把腦海中的淫念行動出來,直到「武田玲奈」突然鼻頭一酸才讓我從淫穢的幻想中回過神來;
 
「我條件係咪好差?」
 
「你唔差,係黑仔咗啲。」
 
「咪就係囉,本來都好地地,點知突然好似樣樣嘢都唔順咁,我好辛苦呀,明明自己樣樣嘢都好小心,但個天就好似睇我唔順眼咁,係都要玩我,地鐵壞車咁我坐巴士囉,坐巴士唔係塞車就壞車,坐的士就連Call的畀正價再另加20元都無司機接單呀!」
 
「我明白。」
 
「你明咩呀?」
 
「因為我以前都咁黑。」
 
「我唔信,至少我覺得你而家好好運。」
 
「你又知。」
 
她突然笑說,
 
「我知道你想講話因為識到我,你又想哄我。」
 
我們一邊聊著的期間,她是不停地喝著啤酒,估計喝到這個時候,她應該開始醉掉;
 
今晚到底怎麼了?那麼多人求醉。
 
她突然從梳化的縫口裡取出一盒香煙,再遞到我面前問道,
 
「要唔要?」
 
我微微的搖頭說,
 
「我唔食架。」
 
「咁你介唔介意我食呀?」
 
「無所謂呀,隨便呀。」
 
話音剛落,「武田玲奈」手法純熟的從煙盒中掏了一根出來並點起了,對於大部份男生而言,一位美女喝酒和抽煙是會扣掉不少印象分,可是在她的櫻桃小嘴呼出煙圈的瞬間卻讓我覺得她十分迷人。
 
想深一點,抽煙又有甚麼問題?和愛酒如命的人一樣,取決於個人的問題,只要不影響他人,不在街上做「火車頭」,醉後不打擾他人,其實只是一種習慣和喜好。
 
而且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故事,各有需要抒發的悲哀,有人會選擇行山、有人選擇出海、有人選擇喝酒,又有人會選擇抽一口煙當作倒抽一口涼氣。
 
「你唔問我點解食煙?」
 
「係囉,你屋企管教咁嚴,但你又會食煙?」
 
「因為.....呢種有限度嘅叛逆感覺好正,久而久之我就當咗係一種抒發壓力嘅途徑,就好似有人會借酒消愁咁,亦都好似啲小朋友趁屋企人去旅行跟住瘋狂打機咁。」
 
話音未落,再聽到她微微的嘆喟。
 
雖然有點難以置信,說到尾是她的幸運跑到我身上,而我的倒霉則打擾了她的生活。
 
這.....會不會有點離奇?還是巧合嗎?
 
「我明白你呢種感受。」
 
「又想哄我?」
 
「唔係哄你呀。」
 
她用上那雙水靈的醉眼打量著我問道,那種眼神彷彿發出一股電流,悄悄地透過空氣傳遞到我心坎;
 
「咁係咩呀?」
 
「係因為你啲運氣去晒我度。」
 
我以為借醉才敢說真話的人是軟弱,但原來要藉著那個人醉掉才敢對她說真話比起前者更為懦弱;
 
她聽到後不禁失笑,把手中的煙蒂弄熄了後,再開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後,並指著我笑說,
 
「原來去晒你度,哈哈!咁.....你打算點樣補償我?畀返啲運氣我?」
 
「如果我可以畀到嘅......一定會畀返你。」
 
可能到了那個時候,我又會捨不得幸運的人生,始終我不想再回到那個人間地獄,縱使她過著倒霉的人生,但她過著的環境比我還好,可是......內心又會於心有愧。
 
其實是我的幻想力太強嗎?也許,我們根本沒有交換過。
 
但又解釋不了我們不約而同遇上的兩次意外,難道真的巧合嗎?
 
就在那個瞬間,她突然俯身擁著我,在我耳邊說了一句,
 
「Thank you。」
 
在她擁著我的時候,我感受到有一股暖流在我的身體內流竄,而小Lego亦因為這樣而悄悄地抬頭,而我的心撲通撲通地跳,那急促的跳動差點讓我喘不過氣來。
 
就在那個時候,她輕輕的推開了我,並揉著額角說,
 
「Sorry,我要冷靜啲。」
 
她心中就像隱隱約約透著做了壞事的感覺,而害羞的情緒彼此傳染著,原來那種悸動的感覺說走就走,難怪Kenny總是說要好好把握每一次心動的時機。
 
「武田玲奈」見狀把視線轉移到那座鋼琴上,
 
「不如我......彈琴畀你聽,我都好耐無彈琴。」
 
「都好呀。」
 
現在除了我立即離開之外,就是轉移話題,否則再沒有其他方法把尷尬的氣氛緩和。
 
她整理一下自己的頭髮,把自己手中那罐啤酒遞給了我,
 
「你都飲啲啦。」
 
然後再示意稍等一會,步履蹣跚的走到那座鋼琴面前,看著她左搖右擺的背影,竟然使我不其然覺得她的步姿婀娜;
 
她說,她心中有很多夢寐以求的事,包括彈琴給喜歡的男人聽,可是那個人總是不領情。
 
正是那個男人不領情,於是我成了既得利益者?
 
這.....也算是幸運的一種吧?
 
「但係咁夜唔怕嘈到人?」
 
她搖了搖頭笑說,
 
「屋企裝修嗰時特登做好個隔音,所以如果唔打開門嘅話出面係聽唔到。」
 
我點了點頭,再看到那罐「武田玲奈」喝了一口的啤酒,啤酒罐旁還有一抹淺淡的唇印,那個時候我不假思索的從有著唇印的那一邊把酒喝掉,然後覺得自己有點病態。
 
「你有無咩歌想聽呀?」
 
「無呀,你想彈咩就彈咩啦。」
 
她想了一想,然後對我說,
 
「呃,咁我彈啲你一定聽過嘅。」
 
「好呀。」
 
她的指尖按下琴鍵,一雙靈巧的手在平滑的琴鍵上輕快跳躍,悠揚地響起如流水般的琴聲,鋼琴的音色單純而豐富,從低音滑到高音,音符如像水滴,彷彿平靜的湖面上,被一個個的音符墜落再蕩起一陣漣漪,奏出了【不能說的秘密】的插曲 - Secret。
 
每一個音符盪人肺腑,震撼著我的內心,歌曲那輕快的旋律,配上背後繾綣相依的浪漫卻帶點悲情的故事,兩極的感受在內心交戰,讓人沉醉在悲喜交雜的琴曲裡。
 
直到琴曲的尾音徐徐落下,我的眼眸還停留在「武田玲奈」凝思的側臉,如似電影【不能說的秘密】男主角初遇女主角的一瞥驚鴻,那美好的倩影,如像我第一天上班時和她的初見,刻烙在我心頭。
 
此時,感受到有一股暖流在我的身體內流竄,而那股暖流在心坎間流淌的時候,產生了一種觸電的感覺,就像一股電流在流竄。
 
電流?觸電?
 
突然我機靈一觸,憶起Kenny醉後的科學解說,雖然他的解說感覺上有點偽科學,但從我突然轉運那天起,就已經不能用理性和科學去解釋整件事,整個人頓時清醒過來!
 
她說,幸運和倒霉,喜劇和悲劇,兩者都是彼此的根本和對比,幸運的對比成了倒霉,喜劇的根本源於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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