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彌漫,皎月當空。
 
我們三人刻意租了一輛外殼堂皇的uber,晚上到達何氏家族的住所。
 
打算展現富貴氣息的我們,甫下車,卻滿目驚歎。
 
步入大門的路途鋪上了艷紅的長長地毯,地毯兩側整齊地站滿了管家和女傭,乍看有二十人。
 
他們眼眸向下,仿佛尊崇甚麼大人物的來臨一般。
 




我們頓時有些不知所措,此時,他們竟然同時彎下腰,擺手向門扉:「歡迎貴賓!」
 
雁行魚貫的一連串動作,我們更是吃驚,黏在我臉上的鬍子也嚇得快掉下來。
 
「喂喂Paddy,行入去啦,唔好比人發覺我地咁少見多怪。」眼鏡娘提我。
 
但這種排場,真的只有電影橋段才會出現,可不是我少見多怪......
 
我躊躇半隔,還是踏進紅地毯,雙手撓著妖女和眼鏡娘,一步步的走向大宅。
 




躂躂躂躂......
 
行走時我不時左顧右盼,嘗試觀察那些人的表情變化,從而估計我們有沒有露出馬腳。
 
但是他們宛如機械人,展露一式一樣的笑容。
 
我們徐徐去到門前,兩個穿得如同Bell Boy的全白男子恭敬的彎彎身,繼而打開厚重大門。
 
咿——
 




門扉大開,映入眸目的是個手捧香檳,後方圍伴著五個保鏢的高佻男人。男人皮膚黑黝,臉上長佈雀斑,頭髮稀疏,看起來有約六十多歲。
 
「係何雄心~」妖女靠我耳畔微微唇動。
 
「歡迎!!歡迎你地!!」何雄心十分熱情:「喜喜茶既三位代表,我應該點稱呼你地?」
 
稱呼?
 
這個情況,當然是改個霸氣的名字,以氣勢震懾他。
 
「我叫Pad爺。」
 
「我叫妖后~」
 
「我叫眼鏡蛇。」




 
我和妖女頓時偷瞄眼鏡娘一眼——
 
眼鏡蛇算是甚麼爛名字......
 
「哈哈你地既名都好有個性,有趣有趣,或者我地入去搵個好地方傾?」何雄心看起來沒有半絲懷疑,更熱情得過份。
 
我望向左右二人,她們也頜首以對,我續擺起豪邁的腔調回應何雄心:「好!」
 
我們遂跟隨著他,前去未知的「好地方」。
 
一邊跟著他走,我一邊凝視著他的背影默默空想:
 
如果他是要把我們抹殺的委託人,他理應對我們的模樣有點印象。
 




即使我們喬裝了,照道理他總會有點生疑吧?何雄心卻興致勃勃,反而令我心坎產生不安。
 
是我多疑吧?
 
何雄心帶我們到大宅的地下宴會室,室內並列擺放著幾排酒櫃。掃視一眼,裡頭全是最上等的名酒。
 
「隨便坐!隨便坐!」
 
他指向幾張昂貴的真皮沙發,我們一坐下,四邊便有喇叭奏放著舒悅的純音樂。
 
「飲唔飲酒?82年Lafite ?」他從前桌拿起紅酒酒杯搖晃。
 
「唔駛喇。」眼鏡娘婉拒。
 
「傾生意點可以怠慢客人喎?有乜野要求,即管講!」




 
「我要杯19年ôránge!」妖女說。
 
何雄心先是一怔,然後還是回復笑臉,向管家說:「比杯橙汁佢。」
 
「我的確有一事相求。」我認真地問。
 
「Pad爺,毋需客氣,請講!」
 
「我地一路過嚟既時候,有個好似警察咁既人跟蹤我地,令我地好唔自在。」
 
這次何雄心臉色沉了,他沉默半响,遂向後方幾個保鏢說:「發散人手,搜索大宅附近一帶。」
 
「知道。」有三個保鏢聽命轉身離開。
 




「唔可以比人影響到我地客人既心情。」
 
我暗暗稱喜,眼鏡娘的計劃奏效了。
 
「感謝何生。」
 
「講翻我地生意先,你話諗住將「喜喜茶」進駐香港,開二十間分店?」
 
「無錯,我好有信心可以一炮而紅。」
 
「哈哈,有信心係好事。只不過香港競爭者咁多,其實我有啲擔心,你知啦...獅子堂啲氣勢咁勁。」
 
「何生,你咁樣講,證明你太唔了解我地品牌喇。」
 
我向妖女打個眼色,她馬上從袋子裡掏出一大支奶茶。
 
奶茶落足了迷暈藥,只要呷幾口,不消不會便會不省人事。
 
我接了它到手上,繼續自吹自擂:「呢支就係我地店鋪選用既奶茶,絕對好飲到你唔信。」
 
「係咪架?我真係會唔信架啵。」
 
「或者你可以叫埋其他保鏢同管家試飲?包佢地拍案叫絕。」
 
「叫埋啲下人試?駛唔駛啊?」
 
「緊係要啦,多個人多把口,先至可以肯定奶茶夠唔夠好飲。」
 
「所言甚是......好!攞杯嚟!」
 
結果周遭的保鏢、管家和何雄心本人,也手持著一小杯奶茶。
 
他們受寵若驚,應該是未有想過何雄心會叫他們加入我們之間的生意傾談吧。
 
「快啲試下。」我跟他們忠告一句:「你地既feedback會影響呢單大生意傾唔傾得成架。」
 
「係囉,Pad爺叫你地飲就飲啦,飲真啲個味,再話我知好唔好飲。」何雄心擺出親民的樣子。
 
「何生,咁我地唔客氣喇。」
 
保鏢和管家一個個淺嚐一口,然後細心品嚼。
 
「嘩!好正!」
 
「味道地道嚟又有種唔地道既感覺!」
 
「一杯五十蚊我都會買!」
 
喝過奶茶後,他們有的驚喜欲狂,有的低頭開始沉思起來,嘴臉宛若內地歌唱節目的觀眾,七情上面。
 
我其實預計到他們會有這種反應,因為從進入大門時他們的所有行為舉指,也透露出他們是馬屁狂的劣根性。
 
結果果然沒錯,奶茶的茶底明明只是從茶餐廳購買的,也能被他們吹噓成稀有的天賜甘露。
 
乘著機會,我再次誇下海口:「何生,係咪無介紹錯先,你都快啲試下啦。」
 
何雄心拿著杯,觀察眾人的反應後,莞爾而笑,準備嚐嚐奶茶。
 
可是把杯子放到唇邊之際,他卻猛地說:「唔係喎,等等先。」
 
「?」
 
他向管家要求多三個杯子,並倒了奶茶進去。
 
「咁好飲,點可以得我地品嚐架。」他站起來把杯子遞給我們三人,眼神一瞬間變得凌厲。
 
「客人先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