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睜開眼。
 
眼前的天花板,刻現了意大利藝術風情的圖案,黃金色的繪畫讓人感覺置身其中。
 
我...莫非是死了,然後上了天堂嗎?
 
「醒喇?」
 
一把聲音從右扉呼喚著我,我才驚覺自己依然活著。
 




我從床上微微坐起身子,只見身處在一間寬敞豪華的房間中,而呼喊我的人......
 
竟然是何雄心!
 
我立即喘開被子,把身子退縮到床隅瞪視他。直冒冷汗的我,情況好比撞鬼一樣。
 
「嘩哈哈,睇你反應咁快,即係無事啦?」他開懷的笑。
 
「你...你想點?報復?」我不知為何聯想到妖女的死狀:「殺左我都得...但唔好太殘忍......同埋幫我照顧Shirley得唔得......」
 




「邊個話要殺你啊?」他反了我白眼:「頭先救你果個人都係我嚟架。」
 
「救我...?」
 
「你唔記得自己點解暈左拿?」
 
剛才有個神秘人把我弄暈,然後......
 
然後怎樣了?
 




「情況係咁架:我本身帶住兩個保鏢,諗住去搵你。但唔知點解好多人追住你,結果我地就要跟埋一齊跑,點知去到籃球場既時候,有個成身黑袍既人想對你郁手......咁我既保鏢咪大嗌囉,然後佢就跑走左喇。」
 
「你見到個兇手!?」我大驚:「知唔知佢係邊個?」
 
「鬼知咩...大熱天時包到個人實一實,點睇啊...」
 
「咁你地做咩唔追佢?」
 
「追住你都追到無氣啦......算啦......」
 
我歪歪頭,為錯失了捉拿兇手感到可惜,接著又是另一大堆問題:「咁點解你要搵我?點解你要救我?點解你要幫我?你唔係想我死架咩?我綁架左你喎?......」
 
「靜靜先啦Paddy,聽我講...」
 
「靜你老豆啊!......咦等等,你知道我個名?」




 
「唉,我起左你底架喇。本身搵你,就係想同你傾啲野,我無諗過報仇啊。」
 
沒有想過報仇......
 
此時,仿佛有千萬道金光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我曾經把他綁架,脫光他的衣服,還要打他......他現在把我救了,更說沒打算報仇,只是想跟我聊一聊......
 
神仙...他絕對是神仙。
 
「你咪鬼咁淫咁望住我啦...」何雄心失笑一聲:「知你會疑惑架喇,其實我咁做係因為知道左你綁架我既原因,同埋之前既來龍去脈。」
 
「你真係知道?」我不信。
 




「原因係你地殺左超蓮,然後以為我係個委託人,想反口唔比錢仲殺左你地呀嘛!我理解既,我唔怪你地。」
 
「係...」我忽然有點兒慚愧的垂頭。
 
「呢個亦係我搵你傾計既原因,我想你話我知,邊啲人有嫌疑想殺你。」
 
何雄心拍拍手掌,有位束馬尾的工人隨即從門外進來。她的手中捧著托盤,盤上有兩個盛滿茶的陶杯子。
 
「放喺呢度。」何雄心揚揚下巴指往床邊的矮櫃子。
 
工人聽命的照做了,放下後識趣的離開房間。
 
他拿起杯子凝視向我:「我都有興趣想搵出個真兇,只要你同你既同伴肯向所有人承認,係你地殺左超蓮,我可以叫哂所有嫌疑人嚟,互相問話,直到真兇問出嚟。」
 
「咁痴線...?」我對何雄心的鬼主意感到驚奇:「問題係想殺我既人包括首富李加鼎喎...」




 
「無問題,我會叫到佢過嚟。」他十拿九穩的道:「反正,我諗佢都想見下你地既......嘻嘻,畢竟你地無啦啦殺左佢個寶貝女喎。」
 
從他那雀躍的眼神去看,他似是想玩玩偵探遊戲,查出真兇......有錢人果然是太閒沒事幹嗎?
 
不過也好,倒是幫了我一把。
 
我拿起另一杯茶,跟他乾個杯:「就咁話。」
 
「好,另外呢,你而家可唔可以一五一十話我知案件既細節同疑點?」
 
「無問題。」
 
我把頭三次連環死人的情況重身敘述一遍,各種細節例如留下的奶茶信息、記憶卡和閉路監視器的事也說了出來。
 




何雄心聽後深思了一會,然後逕自點頭。
 
「唔...我明白喇,我出去準備一下,你休息多陣先。」何雄心鬆容離開房間。
 
他明白了嗎?明白了什麼?
 
我呷了茶,放下以後檢查手機,只見十八條未接來電,還有吳Sir留下的信息:
 
「誘餌,馬上回電我!」———58分鐘前
 
「啱啱發生咩事?」———42分鐘前
 
「點解你會喺何氏家族大宅入面?」———16分鐘前
 
「再唔回覆,我會即刻派人逮捕你!」———4分鐘前
 
我索性關掉電話。
 
難得有個破案的時機,怎能錯過?
 
過了約半小時,此時房間的大笨鐘指針擺向七時。撲鼻的香氣從門外透進來,我的肚子不禁咕咕作響。
 
咯咯...
 
有個穿著一身女僕服裝的年輕女子敲門進來:「Paddy先生,晚宴差唔多要開始,請先跟我嚟換一換衫,再前往宴會廳。」
 
「晚宴?」她指的應該是嫌疑人的聚會吧。
 
我踢開被子,瞧瞧自身的衣著,庸爛不堪。
 
「都啱既,換件衫好啲。」我尷尬的搔搔頭。
 
「呢邊請。」女僕禮貌地揚手。
 
她帶我去到堂皇的更衣室,過百件男裝衣服整齊擺放櫃面,還有西裝大衣掛在衣架上,我差點以為自己去了服裝店。
 
結果我選了最平樸的白色裇衫,黑色西裝外套和西裝褲,打了一條寶藍色的領軚,
 
我照照鏡子,連自己也有些驚訝,看起來簡直是個金融財俊,是個上等人。
 
不知道Shirley看到我這個樣子,會覺得怎樣呢?
 
「所有賓客基本上到齊,請跟我嚟。」女僕催促我。
 
「喔。」
 
沿著狹隘的走廊,好像選手步入鬥戰場一樣,我慢慢走到去宴會廳。
 
意式設計的宴會廳,湛麗的畫作和雕塑遍佈,中央是一張放滿酒水的雲石長桌,圍繞桌子的座位有何雄心、阿邪、眼鏡娘、freeyon、還有一個陌生臉孔......
 
「佢係白慄山莊者既團長,白山。」何雄心向我介紹,然後目光不其言投到我身上:「嘩,你成個人唔同哂喎。」
 
「多得你件靚衫啫。」我隨便說句客套話。
 
白山極不耐煩:「喂而家點架?仲要等李加鼎?憑咩果條友可以遲到先?」
 
「唔緊要啦,為左查明真相嘛。」何雄心回頭答道,沒有生氣,反而整臉是期待的樣子。
 
「拿拿聲啦,我真係唔想繼續對住呢個二五仔。」白山眼神直指阿邪。
 
阿邪一聲不吭,垂頭喪氣。
 
Freeyon瞥一眼手機,遂望向大門:「爸爸應該到架喇。」
 
話剛說完,沉重的大門便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年過七十的老人。他滿頭卷曲的白髮,撐著鳥頭拐杖,卻有著攝人的氣燄。
 
他的身後有近十個保鏢,通通戴上墨鏡穿上西裝。
 
我只看一眼,便馬上憶起之前九龍灣那群西裝傢伙,他們也是穿著相同的服裝。
 
我回頭看看何雄心,只見他一瞬露出恨恨的臉容,卻又旋即換回笑靨。
 
「請坐請坐。」他說。
 
李加鼎沒理會他,逕自找了個主席位子坐下。
 
他打量我們眾人,然後冷冷道:「哼,呢度坐滿左我最討厭既人,如果唔係為左搵出殺我個女既委託人,我真係無可能對住你地呢鼠輩。」他說的所有人當中,包括了自己兒子Freeyon。
 
「講咩呀你?死老野!」白山彈起身拍枱。
 
「唔緊要。」何雄心安撫一下他,繼續今日的節目:「相信大家都對在座各人有認識或者調查過,應該好清楚知道對方咩人啦?既然人齊,我地就開始喇。」
 
「開始?而家要點樣做呢?」眼鏡娘問。
 
「好簡單,由於今次Paddy:即係任命殺超蓮既兇手之一,差啲比個神秘連環殺手殺左。而個神秘連環殺手好可能喺我地之中......一陣要做既,就係等Paddy講出我地每人既疑點,我地再商討邊個係真正既神秘連環殺手。」
 
我點點頭,如果神秘連環殺手找了出來,神秘委託人的真身亦呼之欲出。(甚至很大機會,兩者根本是同一人)
 
「最後提提大家。」何雄心也回到座位,拿起紅酒斟進透明杯晃晃:「搵出真兇後,我地呢度係會行私刑,直接處決兇手。」
 
直接處決?
 
他的臉部表情沒什麼變化,好像只是說了些無關痛癢的瑣事。
 
總覺得這個比我們殺手更瘋狂的富商何雄心,老謀深算著些什麼。
 
我開始嗅到血腥的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