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邊擦拭自己的手術刀,一邊在房間裡踱步,嘗試從多個角度去欣賞這件作品,公整排列的肉塊讓他有一種舒服、清新的感覺,雖然過程中令血花四濺,他的身體也佈滿了乾涸的血花,令整個房間瀰漫濃郁的血腥味。男人閉上眼睛深深地把這樣的空氣吸進肺內,然後爽快地呼出一口氣,彷彿在享受著香薰的香味一樣。
 
 
 
 
 
 
  不怕會被警察找到嗎?因為之前職業的關係,男人對事後工作十分熟悉,事實上這個女生不是他第一件作品,但警察方面到現時為止都沒有找到重要線索,男人也不希望會有人來打擾他的興趣,還有他正常的生活。說起正常生活,男人厭倦了前身的職業──殺手,他是殺手時有一個稱號叫作「大調」,教他殺人技術的師父稱號為「破」,但他不喜歡這個名字,殺手的古老規條他也不屑去遵守,但這種奪人性命的職業起一個稱號的確比較方便,也不會影響到他的日常生活,所以就隨意改了一個自己喜歡的名字。
 
 




 
 
 
  大調只為了興趣而加入殺手行列,他並沒有加入任何組織,由接受委託至毀屍滅跡都是他一手包辦,但到後來發現這種工作對殺人的限制條件太大,很多客戶都不喜歡他亂整目標的屍體,因為根本就分辨不出那些肉塊是否目標本人,所以他早前決定退出殺手界,原因是殺手根本滿足不了他的嗜好。
 
 
 
 
 
 




  
 
 
  另外一個退出殺手行列的原因,是大調希望過著跟正常人一樣的生活,組織一個正常的家庭,生兒育女,假日或有空閒時能夠休哉遊哉尋地找目標滿足他的殺人慾念,這樣的生活才是他最希望擁有的。所以,他現在有一名感情穩定,正在同居的未婚妻,住在一家普通的屋苑小型住宅裡,過著跟普通人一樣的生活。
 
 
 
 
 
  大調打算離開酒店,打開房間時碰巧遇見了酒店的服務生,他經過時嗅到血腥味道所以皺起了眉頭,然後探頭想看一下大調身後的房間,大調對他報以禮貌的微笑,一個令人放下戒心的燦爛笑容。




 
 
 
 
 
 
 
 
 
  「請問有事嗎?」大調問眼前的服務生。
 
 
  「沒、沒什麼啦,只是我嗅到一點怪怪的……」服務生疑惑著,鼻子聞到的氣味使他倍感不安。
 
 




  「這樣啊……」
 
 
 
 
 
 
 
  「噗滋」一聲,大調的食指準確地刺進了服務生的眼窩裡,再連帶著黏稠的液體抽出來,服務生整個人怔住,宛如一個木頭娃娃一樣,站在原地身體搖晃不定,只需要一點點的微風便能把他吹倒,大調不想對這名服務生幹什麼,畢竟他不是變態殺人狂,慾念已經得到充分的滿足,這樣就夠了,所以便慢慢步向升降機,休哉地離開酒店。
 
 
 
 
 
 




 
 
 
  有聽過「感覺剝奪Sensory Seprivation」嗎?有心理學家曾經進行過有關感覺剝奪的實驗,實驗中目標戴上一個特製的半透明護目鏡,使其營造一種喪失視覺的效果,跟被蒙住雙眼不同的是,蒙住雙眼只能令人看到漆黑一片,而護目鏡則令人喪失視覺。然後在實驗室內放出單調聲音限制其聽覺,其後再用複雜的設備令被實驗者切斷嗅覺、觸覺和溫感。最後連重力知覺都被剝奪後,再觀察被實驗者的反應。實驗目的是想瞭解人類在失去所有身體所帶來的感覺後,對大腦產生什麼影響。
 
 
 
 
  實驗結果是,當實驗體長期處於被剝奪感覺的狀態下,會出現很多心理現象例如焦慮、幻覺、抑鬱和恐懼等。由於實驗被認為是非人道實驗,所以被禁止了。其實這類型的醫學實驗,也被應用在殺手界,其中一條傳統的規條,所有殺手必須於眼球動一項手術,令其只能看到黑色和白色,因為看不見血的顏色,就沒有殺人的顧慮。當年大調初成為殺手時被師父用食指刺進後眼窩時,他對這種技術非常感興趣,在殺死師父後,自行研究這種奇怪的技術。他發現醫學上有很多類似醫學實驗,像是「腦葉切除」、「感覺剝奪」等等,能夠令人在瞬間喪失知覺的一種技術。
 
 
 
 
 
  最後,大調鑽研出一種令人瞬間失去痛楚知覺的技術,它能夠令大腦無法傳送「痛楚」到身體各處。痛楚是大腦向身體發出危險警告的訊號,如果人類沒有痛覺的話,即使受到傷害也沒產生出恐懼,大腦也不會作出有任何反應。相比使用槍械或刀將人殺死,他更樂於把目標的痛覺剝奪,然後跟目標一起享受死亡帶來的快感。其後,這種技術更向多方面發展,他能夠運用不同的手法,剝奪人的視覺、平衡感、嗅覺、聽覺之類,該服務生就是平衡感被完全剝奪,他的感覺大概就跟站在一個波濤洶湧的大海上面一樣。




 
 
 
 
 
 
 
 
 
 
 
 
 
  「吉彥,早餐已經準備好了。」林書玟在廚房,向著洗手間大喊。
 




 
  「啊~來了。」吉彥──大調在退出殺手後的名字。
 
 
 
 
 
 
 
 
  林書玟是他的未婚妻,現同居在一間小型居宅裡,她把早餐放在桌子上,撇頭看著剛從洗手間梳洗的吉彥。「吁!」林書玟嘆了一口幸福的氣,每一天吉彥醒來後便會走進洗手間,出來後便已經換上骨挺西裝,脖頸打上了一條有格調的領呔,領呔總是剛好垂直在西裝的正中央,不鬆不緊,總之就是沒有一絲可以調整它的餘地。說起來,林書玟從來沒看過吉彥邋遢的樣子,即使是熬了夜,早上仍能精神奕奕坐在餐桌上,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吃早餐。
 
 
 
 
 
 
  吉彥打開報紙,酒店那件事已經過了兩天,報紙跟新聞隻字不提,這不可能是沒有人發現屍體的存在,以這種手法來殺人根本沒可能不被發現。唯一的原因是警方還沒有找到一絲有關案件的線索,所以不敢把事件報導出來,以免引起公眾恐慌。這樣對吉彥非常有利,他又可以繼續過普通人的生活了,吉彥緩緩地翻閱報紙,把碟上的炒蛋切成小塊小塊,然後送進嘴裡。
 
 
 
 
 
 
 
 
 
  家以簡潔的白色為主,所有家具由吉彥精挑細選,雖然地方不大,但整齊的擺設和裝潢令房間充滿了品味,令人有種放鬆心情的感覺。單位有兩間睡房,在小孩還沒有出生之前,吉彥把較小的房間用來改裝成書房和工作室。吉彥討厭凌亂的花紋,所以餐具都是單一色系,就像他手上拿著的咖啡杯,也是純白色的玻璃杯,每次他喝完一口把杯子放回桌上,都會把咖啡杯的手柄朝向正左方,此舉為了方便他下次拿起杯子,他總要把杯子調整到合適自己的方向,才願意把手放開,繼續專心地閱讀報紙。
 
 
 
 
 
 
 
 
 
  「對了,你忘了拿公事包,我幫你拿吧。」林書玟溫柔地說。
 
 
  「謝謝你,可是不用了,我吃完早餐自己拿就可以。」吉彥心想,當然不可以,公事包裡面還藏著手術刀,和當晚傑作的戰利品──染有血跡的衣服。
 
 
  「你吃早餐吧,這種事我來做就可以了。」林書玟脫下圍裙,不等吉彥阻止便走進書房裡。
 
 
 
 
 
 
 
 
 
 
    「啊啊啊!!」書房內傳來林書玟的尖叫聲。
 
 
 
 
 
 
 
 
  吉彥輕輕嘆了一口氣,站起來走向書房,林書玟臉色慘白地回頭,吉彥以常人看不見的手法用姆指橫刺進她的頸椎裡,林書玟下意識地把脖子仰高,還失去平衡般向前仆倒,吉彥抽出手指,順著跌倒的去勢把林書玟接住,她才摀住額頭迷糊地醒過來。
 
 
 
 
 
 
 
 
  「沒事嗎?」吉彥問。
 
 
  「咦?沒事,只是突然有點暈……」林書玟在吉彥的懷裡一臉幸福的表情。
 
 
  「自己小心點,我要上班了。」吉彥襯著林書玟附在他的肩上,把公事包突顯出來的染血衣服收回公事包內。
 
 
  「嗯,親親。」林書玟撒嬌地嘟起嘴唇,似乎完全忘記了剛才在公事包內所發現的東西。
 
 
  「唔…累就休息一下吧。」吉彥把嘴唇印上去,然後拿著公事包轉身離開了。
 
 
 
 
 
 
 
  吉彥心感幸運,剛才把林書玟的短暫記憶洗走,似乎她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如果事情鬧大了的話,就只好把她殺掉,然後還要找過另外一個伴侶,也要重新找房子,這樣子很麻煩,他只想靜靜過生活而已。吉彥看著站在走廊跟他揮手道別的未婚妻鬆了一口氣。
 
 
 
 
 
 
 
  來到家附近的「柳丁木公園」,這天天氣晴朗,不時有陣陣涼風吹彿,四周樹葉隨風擺動,溫潤的陽光不至於令人睜不開眼,吉彥找了個有樹蔭的位置坐了下來,掏出公事包內未看完的小說,這種生活是每個普通人都會做。他跟妻子說上班只是不想她會起疑心,以幾年前「大調」接受委託所賺來的錢,足夠他生活了。本來吉彥也想找一份正當職業消磨時間,但跟人接觸機會越多,加上工作帶來的壓力,「那方面」的慾念就會迅速增加,直到再也壓抑不了,又需要找一份新的工作。
 
 
 
 
 
  
  吉彥打開小說,在樹蔭的遮擋下光線剛好可以舒服地看書。「柳丁木公園」很受附近的住客歡迎,也許是在市區難以找到類似的地方。老人家都喜歡在剛天亮時到這個公園散步,到了八時多,上班族和學生都在住宅區那邊穿越這個公園到達地鐵站,把公園擠得熙來攘往。現在是早上十時三十分,眼底下整個公園只有吉彥一個,他正好可以靜靜看書放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