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你喎,我驚我唔捨得起身返學喳!」她說:「你有無聽過巴黎有塊愛牆?我覺得呢個idea幾好,不過叫愛牆好俗啊!我叫我間房呢面牆叫幸福牆,牆上面全部係我既幸福。你成日問我點解可以咁樂觀,如果你有咁多幸福既話,你一定都可以好似我咁成日笑。」

「但佢地大部分都已經唔再係你身邊。」

「你要記住啊,就算唔係身邊,唔代表佢地唔存在,更加唔代表你同佢地過去既回憶係假既。無任何人可以奪走任何人既回憶,呢份回憶永遠都係只屬於你既幸福。知道嗎?」

她輕輕的按著我胸口,突然我身一陣發熱,是很久沒有過的溫暖觸感。我那一秒真的很想捉緊她的手,但又自覺這樣感覺有點奇怪,很快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只是呆呆的看著她,她呆著的把手停在我的胸前,好像感覺到我心跳聲,除了我們的臉變得愈來愈紅之外,整個畫面仿佛像定格了一樣。

在那短短數十秒,我和晴好像進入了另外一個的世界一樣。
一個只有我們的世界。



「...蠢材…知道啦。」我打破沉默。

久違了感覺。
心跳的感覺。

「你就蠢啊,就算以前無唔緊要。而家將我地既合照好好收起,等我做你既第一份幸福。咁你以後就唔洗苦瓜咁既衰樣啊!」

「嘿,點解苦瓜個樣係衰?」
「因為同你生得似樣啊!」她笑著說。



我小心翼翼把寶麗來放進銀包,然後跟她回到廳內補習。補習差不多完結時,晴的嫲嫲回來了。我好像一個有點奇怪的存在,但也禮貌的向她點點頭,只是她好像沒有留意到。

「嫲嫲!」晴熱情的向嫲嫲叫着,然後替她拿手上的東西,說:「嫲嫲啊,我買左餸啦,你做咩又買啊!」

「唔夠食嫁晴晴,你唔係話今晚會有朋友仔喺到食飯咩?」她的嫲嫲看起來已經有80多歲,但絲毫不會讓人覺得是一個不風雅的老人。

「嫲嫲啊!」她尷尬地說。
「你有朋友嚟食飯?」我問。



「唔係呀... 係呀,唔係呀我唔記得問你,本身諗住叫你留低食餐便飯,不過如果你忙,你可以走先。」晴說。
「唔係,我冇嘢做。」

「我諗住你難得咁遠水路過嚟,同埋你上次都冇食到我煮餐飯。」她說。

就是上次橙不見了的那次,我也在那次之後對晴產生了不一樣的感覺。有很長的時間我覺得那是因為我太寂寞而產生的虛假感情,是單純的情感依賴,但剛在那一刻,我卻又確確實實的感覺到那份情的存在。
 
「可以啊!咁做埋呢條數,你去煮飯?」
「唔係我去煮啊,係一齊煮!」
「我?」
「係呀你呀,唔通嫲嫲咩!」
 
做完最後一條數學題之後,晴著我跟她到廚房。
「整咩餸?」我問。
「鱷魚肉川貝煲豬骨湯,今朝煲落左!仲有涼瓜炆火腩啦、西蘭花炒牛肉、同埋蕃茄炒蛋!」她說:「係咪好熟口面呢,就係你上次冇食嗰啲呀!」


 
「對唔住啊,上次我唔係有心。」我說。
「緊你知你唔想啦,傻嫁咩,如果怪你就唔會再煮野比你食啦!」她說
「咁我要負責做啲咩?」
「切野,牛肉苦瓜西蘭花,仲有蒜蓉同埋蔥花!牛肉要切細塊少少,老人家唔可以食咁大塊。我灼下啲蕃茄,同埋準備腌料先。」
 
我們各自分工,晴有點不放心的在背後看着我,我努力向她證明其實我是懂得煮飯的。
 
「睇你切野,你平時自己真係肯做飯嫁喎。」
「係,詠謙教我。」
「不過佢肯定冇教你浪漫。」她笑我。
 
我把東西切完之後,基本上都是讓她做其他準備,下鍋炒和下調味料。
自己屋企始終都自己慣啲,下次你再煮返俾我食啦,她說。一言為定,我說。
 


她的手勢非常熟手,左右手都靈活得很,不用三兩下手勢就把菜完全炒好,而且菜式賣相都很不錯,正如她所說,我很久沒有食這種所謂住家飯,弄得我有點垂涎欲滴的感覺。結果吃起來,味道真的跟外表一樣無懈可擊。
 
「好好味...」我說。
「係呀,我個孫女真係唔錯㗎。」嫲嫲說。
「嫲嫲!」詩晴著她住口。
「做咩喎,男朋友仔都生得幾靚仔呀。」她說,我尷尬地笑。
「唔係男朋友呀,係補習老師!」詩晴臉都紅了。
「嫲嫲聽唔到啊,你話係寶貝呀...哦...呢啲稱呼唔使同嫲嫲講嘅,你哋後生仔留返自己啦,嘻。」她高興地笑着說。我也有點臉紅。
 
詩晴的嫲嫲很健談,也是一個歡樂的老人,感覺有點明白為甚麼晴可以如此堅強的快樂生活。她很疼愛這個唯一的家人,而這個唯一的家人也非常的疼愛她。即使有多難過,要不令老人家擔心,堅強也是唯一的途徑。
 
只是如果有一天,再也支撐不了,我願意再把我的肩膊借給她。
「今晚打攪晒。」我們邊說邊走去地鐵站,她堅持要送我。
「傻啦,你都有幫手煮飯同埋洗碗,而且一切都係我提議嘅。」
「多謝你。」


「今日你扮我哥哥,我都欠你一個人情。」
「又唔使,上次你嬲我嗰件事無數就得。」
「咁又唔得喎,上次係上次,今次係今次,你仲要滿足我兩個願望!」她輕佻帶點蠱惑的說。
 
「係啦,有件事我未同你講。」我說。
「嗯?」
「橙返咗嚟,係我喺沖繩返香港之後嘅事。」
「下!真嫁?點解咁大件事你而家先同我講!」她高興,然後有點裝着生氣的說。
「我同你講左嘅話,你今日一定會堅持浪費兩個鐘頭去我屋企補習。」
「咁樣又點會係浪費!嬲你呀!」她扁嘴。

我們走到地鐵站入閘機的前面。是分別的時候。
「Bye bye啦小妹妹,我哋下星期再見。」我說。
「Bye bye啦大哥哥,你記住要WhatsApp我嫁!」
「知啦長氣...」



「喂,點都好...有咩即刻搵我。」
嗯嗯,她甜笑著點頭。

我掐了一下她的臉蛋,轉身想要走向月台,卻又忍不著想回頭看一下她,她揮著手,跟我暫別。

這一晚,我真的很想把晴掛上我的幸福牆。
如果那面牆真的存在的話。如果我還能愛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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