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搬走了我們的半塊芝士: [第一章]第十三集：手的伸延
第十三集：手的伸延
經過一個星期努力，以及上次IT部四眼仔幫忙之下，論壇終於完工。
經歷了大約二十個小時的運行，留言數已經差不多超過七百。
主要都是因為我把它推到Facebook上宣傳，加上人與人的流傳，加入討論的新人有增加趨勢。
知名度提升的速度匪夷所思，而且富戲劇性，簡直就像TVB的爛電視劇一樣。
論壇版面非常簡約，版面由黑白灰色組成，首頁只有兩個區域可供進入，一是「新聞區」，二是「討論區」。
新聞區的運作就是貼上有關魚柳包調查方面的最新消息，所謂的「最新消息」都是在討論區取材後處理再發出，而有權發出新聞的人就只有我。所以，其實這個新聞區根本就可說是我的個人網誌。
想起來，其實這裡說是論壇好像不太恰當，如果說是一個帶有討論區的網誌倒更適合。
而討論區，顧名思義就是一個討論的區域，形式像4Chan一樣，不用注冊就能看到內容與發言，而帖子與高登相同，一但發帖，就不能「編輯」與「刪除」。
最新發佈的「最新消息」會置頂，讓所有人都知道最新的情報。
人數愈多，資訊量就愈大。可惜大多數人所說的都是千篇一律，但這也是難免的，因為魚柳包這件事討論價值實在不太大。
所以現在的發言大多都開始由魚柳包轉到其他話題。
明明帖一開頭是一張年代久遠的M記雜誌廣告，樓主還叫其他人幫手看看那解像度極差的魚柳包有什麼異樣，結果最後居然會變成了海外留學，移民的相認區。
最可惡的是，無論多無聊的帖，往往還是有一些有用的資訊隱藏著。
明明一開始只是個新人報到的無聊帖子，最後幾個回覆卻是一個做了多年M記的傢伙自爆從前沒有接觸過半塊芝士。
我就似是在堆填區中不停搜索有用物資的可憐孟加拉小孩一樣，垃圾堆積如山，靠我一個人現在還做得來，但過一段時間後，可能就要請多個朋友來幫手了。
有人會問，我也問自己，論壇的人流究竟從何而來，除了Facebook的力量之外，我得不到一個答案。
「巴別塔」的app開發還要一段時間才可以完成，現在就只有網頁版，臨時撐起論壇的，大概就是那個努力不懈地更新的「新聞區」吧？
現在，我又在幾天前那間分店的狹窄貨倉裡，不過正好沒有公事要處理，使我可以憂閒地坐在一張矮椅上，用自己的I phone檢查一下電子郵件。
就在我成立討論區的翌日，我傳了一封有關魚柳包的問題的電郵到M記的總公司，可惜一直都得不到回覆，然後我每天就痴痴的等著，時不時就檢查一下電郵，可惜今次還是沒有得到回覆，只有一些來自Facebook與Youtube的垃圾郵件。
我抓抓頭，打個呵欠，警戒一下，聽聽有沒有人進入貨倉。
嗯，非常安全。
雖說沒有人在意我這個小小的IT Support，但間中還是會有一些閒人會進來騷擾一下我，或是看看我是否空閒，喚我去做一些無聊事。
既然四方無人，我就安心看看討論區的新動向，為今晚的新聞做好準備。
可是逛了好幾個圈，有用的帖子不上水，只剩下一些無聊的閒聊帖。
「Ha Ha You're Dead！」歌詞爽快地響起！
在我聚精會神地凝視著帖子時，顯示著帖子的I phone突然響起來，把我嚇了一跳。
聯絡人的相片空白，是一個熟悉的電話號碼，但又想不起是誰。
「Ha Ha You're Dead！」
鈴聲響到第二句，好輕快呢，真爽！但聽起來，Billie好像唱得比平常焦躁，彷佛在催促我聽這通電話一樣。
我未有猶豫多半秒，就接聽這通電話。
誰知一聽，一股強烈的中年大叔氣色在小喇叭傳出來，在我認識的人當中，有誰能夠做到這種異常的氣氛，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那個失敗中年—「波叔」。
究竟打來幹什麼？難道想約我打天九嗎？
「喂？阿志？波叔啊。」
他以一貫帶點灑脫的語氣說道。坦白說，我早就知道是你。
「係，波叔？點啊？有咩事啊？」我一如以往帶著微笑回應道。
難道他找我來閒談燃燒時間嗎？但在我人生的時間分配上，與失敗中年談無聊電話的時間，可是一秒也沒有，一小秒也嫌多。
唉…早知就不找他問魚柳包的事啦，難道這種電話往後還是會來過不停嗎？但看在他的四仔與一百元利是的份上，我今次就跟他談一下吧。
「啊，係咁既，你之前講魚柳包個問題呢，而家重有無跟緊啊？」
我開始聽到他好像有一絲緊張與不安，是緊張魚柳包的事嗎？又不像，如果要將他的語氣形象化，就像一個便祕的人終於成功排泄，卻還剩下半條屎在直腸一樣，「唉，明明屙到但又屙唔哂」總之就是不甘心的感覺。
我沒太在意他的語氣，理所當然地回應：
「有啊，我前幾日先開左個討論區，而家都幾紅既。係喇，波叔，你唔係話以前一直都係得半塊芝士既咩？」
「係既，但我前排諗返，又好似唔係咁……」這句話包含著很重的猶豫。
我感受到一股大異動即將來臨：「即係你都唔肯定？」
「有無一塊芝士我唔係好記得，但係我以前好似無半塊芝士依個概念。所以……」
他又再猶豫，感覺就像一個蘋果已經熟透，差不多要掉下一樣，我連忙催谷一下他：「所以？」
「我會去美國果邊旅行，等陣上機嫁喇，不如順便幫你去總公司查下，究竟魚柳包發生左乜野事啦。」
聽到這個天大的好消息，我很驚訝，心頭有一暖流直湧上大腦，興奮得一時不知怎回應好，只能簡單吐出一句：
「下？」
這絕對是個天大的喜訊，如果到美國的總公司調查的話，說不定會有很大的進展！
但我又心想，波叔幹什麼突然飛去美國？左看右看，他都不似是喜歡去旅行的人，難道身有屎嗎？
算了！不管了！他現在的行動對我絕對有利，只要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
當我正組織怎回應他的事情時，他未有等我，就拋下一句：
「咁有乜野事微信再聯絡啦。」
然後掛線。
非常突然的掛線，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就掛線，沒有理會對方感受，這算是務實還是無禮？
在這個失敗中年身上，我看不到務實，所以他鐵定是無禮了。
雖然宏觀來說，他的行為對調查事情有莫大幫助，但一切都太突然，我不知道魯莽的他會在美國搞出什麼亂子。
一想到一個失敗中年在美國亂碰亂撞有什麼結果，我就頭痛起來，首先我要聯絡一個在美國的舊友。
中學時，大家都稱他作盧卡斯，當年以英文作稱呼在學校並不流行，所以一個自我介紹後，Lucas馬上就被硬翻成中文。
他是新移民，家境不太好，全家一直都靠綜援作收入，家裡有個爛賭老豆，可能為了省錢而自行理髮，所以他永遠都留著一個冬菇頭，加上長型的五官卻配上方型的雙眼，是個很易認的人。
除了面形，他身體也很「長」，又高又瘦，膚色很白，好像一支識移動的白色竹一樣，縱使看來孱弱，在記憶中他卻從來沒有缺席過，也沒有早退，好像從沒有生過病。
因為他的外表組合起來有點像陽具，所以間中都會被人嘲笑，挑釁，欺負，但他卻一笑置之，繼續沉默。
外表很瘦弱，精神與身體的韌性卻很強，就如竹一般，這就是他給我的最大印象。
近幾年，聽說他依靠著關愛基金飛到美國，考進了芝加哥大學。
如果住的地方與波叔相近，就拜托他支援一下波叔吧。
然後又要再聯絡波叔，交帶一下現在所得的情報，還有我討論區的網址。
要辦的事真的太多了！
他的電話又打不通！
人們都只是把電話當成Call機一樣使用嗎！？
唉……無可奈何之下，我只能在微信向他留言。
「信就信，唔信就唔信，咩叫微信！？」每次看到微信，我都會這樣想，這無疑是個垃圾app，一大堆多餘的功能，又做不好本身的通訊功能，有時開不到app又收不到訊息，發的訊息大半天後才收到。
不愧是中年人最愛用的通訊app，兩者根本一模一樣，要我信他，不信他，還是微信他好啊？
我將該說的都用微信傳給他了，雖然不知要何時才能傳到給他，又不知他會不會看我那詳細的訊息。
要怎辦，就全看他的主意了，坦白說，要控制一個中年人，從來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我能做的，只有期待他不要暴走得太嚴重就好了。
這樣就好了，天時，地利，人和，俱備！今晚的新聞稿向外公佈有人在美國M記總公司進行調查，想必會掀起一場哄動！
一個史無前例的偉大計劃，即將踏出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