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鷝畈略鴨夥畋畇畛畽』

見到眼前九宮格的九個字,我陷於迷思當中。

而細妹看來對我剛剛的低能問題並不太在乎,大概注意力都集中在解碼當中吧。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好消息,因為又代表多一個腦袋為我服務了,即使是只有十六歲的少女腦袋都好,幫助還是有的。

至少我不用孤軍作戰,有一個助手為我提供創意,可以減輕我個人的壓力。接著我只需要推一把,引起她的鬥心與好奇心,激活她的創意:

「頂,咁而家點算?」





她依然托著腮,看來想不到答案,焦躁地反問:「我問你先岩啊!你快d揀個字啦!」

其實我都沒什麼頭緒,於是就運用四眼仔的假設與排除法,只將有機會的答案留下來:「啊……你幫我打哂略,鴨同埋夥三個字,再打下一個碼啦。」

細妹左手停留不變,以右手單手拍打數字鍵,忠實地執行我的指示,感覺簡直可靠得完全不實在。

但我回想一下,這樣認真地依靠與拜托細妹,好像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讓我有點重新認識她的感覺一樣。

之後字碼所出的字如下:





『穢利犁稍剩秒黏刮梨』

『濌秈馡穠秞穨秧釉种』

『舑』

這是更加使人一頭霧水的,但幸好第一個字碼解出了三個字作提示,確保我們思路的方向,以不用迷失。

她斜眼,沒有透過眼鏡,以直接的視線望一望我,忠實又帶點輕佻地問:





「點啊,大帝,你今次又揀邊個字啊?」

你估我是褔爾摩斯嗎?我都想一眼就看出答案啊,但我們並非身處於小說世界,而是不折不扣的現實世界啊!答案才不會主動在大腦裡面出現,因為我並沒有一個在自己腦裡寫字的作家啊!


所以事到如今,我只能用自己的智慧和常識反問她:

「你覺得依堆字有無機會同上面d字組合到?」

她看來有點不滿,左手換了動作,輕佻地把玩著頭髮,同時悔悔氣氣地讀出有可能的詞語組合:

「略剩?略黏?略刮?鴨利?鴨梨?」

聽到這裡,我終於聽到一個合理的詞語,鴨梨是一種真實存在的東西,是一種生果!





看來有點起色了,也許要解開這個密碼的鎖匙真的就是九方!

我叫停她之前她都已經停下了,她應該都對『鴨梨』有反應。

於是我立即基於四眼仔的假設式推理作出決定:「鴨梨好似又幾合理喎?當住佢係先啦!」

雖然對鴨梨有反應,但她皺一皺眉,看來覺得我的決定太輕率:「下?當住係?你玩野啊?」

我沒有玩野,因為這就是四眼仔推理法的法則,我們必須將自己的想法當成合理,再加以推測。原因在於,在迷團當中出現『合理』的『巧合』的概率並不高。所以,若果找到自己認為『合理』的地方,就必須要重視,而且加以思考,直至走到死胡同才停下來重新思考。

因此我的決斷是有道理的,於是就向細妹再度確認:

「信我先,無啦啦係解碼途中遇到『鴨梨』依個名詞,一定唔係巧合,所以快D去下一個碼先。」

細妹聽罷停止把玩頭髮,看來也明白我的推測方向以及因由,於是一言不發就為我打上了『鴨梨』二字,好讓推理可以繼續下去。






下一個碼所出的字如下:

『涉消洩測油沙沖洲濃』

『瀏淌滷沾渺沚津淵濾』

眼見兩頁過後還有無數頁,可能基於傳說中的『屎忽痕』,或是一些奇怪的自專,我忍不住嘲諷一下她:

「你唔係話九方搵字好快既咩?而家咁多頁,搵到下年都未搵完啦。」

細妹立即以一千度高溫的金睛火眼怒視著我,燥底又火滾地喝斥:

「喂,你係咪撩交嗌?你知唔知我好認真咁幫緊你?如果係玩玩下既話我就訓先,你自己搵飽佢!」明顯是一次認真的最後警告。





我即時為自己的一時衝動道歉:「唔好!係我錯,專家你點睇?」

「我警告你咪再串我啊。」她再三警告道,用眼角直接厲一厲我,再將眼線回到電腦螢幕。

眼前這個如此認真的細妹實在使我愈來愈陌生,實在遠比我之前所認識的她成熟。

當我不知該說什麼好時,她又再次攻擊我:

「如果你肯定頭兩個字係鴨梨既話,要估下一個字應該唔難,你用下個腦去估下啦,唔好下下要我幫你估。」

她這樣說,好像之前的鴨梨是由她解出來一樣。

這明明就是由我決斷推理得出的線索,實在有點不服氣,但我還是要忍,要是再串她的話,接下來我就肯定要食自己了。





「今次個碼有咁多頁,有d難估啊。」我一邊認真說道,一邊努力地思考。她就快速地向我宣告現實:

「頂,正常人都唔會用第二頁之後d字既,你睇下頭兩頁有無字岩用囉,如果無就當係自己搞錯然後收工,跟住幫我搞埋個photoshop先訓,好唔好?」

此言實在有道理,或者我找不到『鴨梨』下一步是什麼的話,就代表著這個名詞只是一個巧合,我的推理也錯誤了。

要不是『鴨梨』出錯,就是那條鎖匙不是九方。

我努力思考,但大腦卻一片空白地說:「得啦,你都幫手睇下啦。」

如果問我現在腦裡面有什麼,我告訴你,大概就是這樣:

「諗啊,點解啊?點解啊?點解乜野啊?諗啦,點解啊,鴨梨乜野呢,諗啊……」

這肯定不能說是思考吧?我的大腦根本已經亂成一團了。

這個時候細妹托一托眼鏡,大吸一口氣,再將可能性一個一個讀出:「鴨梨油?鴨梨沙?鴨梨洲?」

聽到這裡,我的大腦如同被通電一樣!口裡不由自主地問她:

「鴨梨洲?」

這是由她口裡讀出的,所以比我更清楚,在我質疑的同時,螢幕上的『鴨梨』變成『鴨利』,半秒後『鴨利洲』這個字就誕生了。

然後她回頭望著我,臉上掛著奇怪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反問:

「鴨利洲啊?」

看到這個字,我即時天旋地轉,用了足足一秒,大腦才告訴我:中頭獎喇!我呆多半秒才知反應,一下刻即時開心到彈起,戇居居地歡呼:「中啊!!」

細妹望著我,看來就像一個剛成功證明自己理論的呆板科學家一樣,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快樂與滿足。

我立即就從旁邊抱著她,將頭擠向她的長髮,希望將心裡的激動感染她,發狂一樣讚頌道:

「周自菁!我錫哂你喇!!」

見我的瘋狂舉動,她有點不知所措,輕輕用手推開我的臉:「咪鬼痴埋黎啦,好核凸啊!」

她的表情出賣了自己,因為那上揚的嘴角已告訴世低,她也從解迷的成就感當中得到快樂。

雖然她還不知自己的行動解決了一個全城熱爆的迷團,也不知道這將會全是巴別塔創造主的功勞……嘻嘻。

我首先回復冷靜,明白現在還不是慶祝的時間,必須催促她將迷團解破:「下一個,下一個!」

細妹的興奮還未完結,帶著節奏地打出一個組字碼,叫我觀看:「係喇,係喇,核凸佬,你自己睇喇。」

『奮爽奔奇太大套夫奈』

豈料我還未開始思考,她就一馬當先打上一個『大』字,完全不知發生什麼事的我即時問她:「下?你做咩啊,我都未揀。」

聽罷她沒有回頭望向我,只是繼續埋首螢幕,自作聰明地說出自己一套的推理:

「依個碼你揀到下年啊,以前去鴨利洲姑媽屋企果時,果度有條街叫『鴨利洲大街』架嘛,如果下一個碼出到個街字既話,咪慳返d功夫囉。」

聽起來,她以更爽朗,更直接,更自信的方法去進行推理,但在我看來,這是魯莽多於爽快。

但,她一打出下一個碼後,隨即叫道:

「中!」

果然下一個碼真的有個『街』字,『鴨利洲大街』五個字就這樣拼成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她就回頭給我一個自信的笑容,又托一托眼鏡,然後自己讚自己:

「講個祕密你知,其實你個妹我係天才黎。」

我不知該怎樣回應好,她接著調整一下眼鏡的位置,發表新一輪推測:

「咁正常黎講,之後應該係街號又或者大廈名喇喎……咁既話,不如查左街號睇下係唔係先?好唔好?」

看來這位少女已經沉醉在解迷當中,我也不能阻止,只能回答:

「好啊。」


五秒後,螢幕上已經出現了答案:『二十八號』


要是四眼仔見到,一定會嘔血,一個解了這麼久的迷團,到最後居然被一個十六歲,喜愛聽K pop的少女輕鬆秒殺,我們應該擺出一副怎樣的表情呢?

她回頭,繼續以那自信的笑容望著我,告知我多一次答案:

「二十八號。」

我不知為什麼,心裡面有一種說不出的心寒,這個晚上,我好像為一個平凡的少女打開了一個不得了的開關一樣,也許我發掘了她這方面的潛質嗎?

我向她確認:「鴨利洲大街二十八號?」

但我心裡面完全高興不來,我只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如果想我直接去解釋這一刻自己想要什麼。

也許,我不想讓她再查下去了。

所以她問:「應該就係咁喇,個地址係乜野黎架?都係唔好講依個住,而家係咪解埋下面果句?」的時候……

我就用上學時間來趕走她:「都一點半喇,你聽日重要返學啊,訓先啦,下面果句我搞惦埋佢。」

她看來沒有注意到我的動機,兩下就讓座,再輕輕串我一句:

「超,無我你搞唔搞得惦啊?」

最後,我也不能好好控制自己的語調,毫無感情地回答:「你都搞得惦,我點會搞唔惦,訓啦,聽朝你起身個photoshop就變左中文版架喇。」

聽罷她不為意,持著那部三叔電話回到自己的床上,大概開始與某個柒頭Whatsapp吧?

而我就全神貫注,去解決眼前的兩段迷團。


之後,我用了接近一個小時,在以下的文字當中抽出了一句說話。

『隼人隹集入隻焦售雋』

『類甐糲纇糯粳粞粨粻』

『帚忌焄尋己君尹已丑』

『氣怎失生無年告先每』

『幸賣去士喜臺志走土』

『矯牲物贊竹敏牧繁矮』

『磕硨磺礎碟殖破磚碴』

『鄛態能熊螚邰』

『力脅劦姭』

可能有人會說,比起細妹用十五分鐘去解決第一段,我要用上四倍時間才能解出答案,速度絕對是超慢,但我告訴你,事實並非如此。

因為這個答案並非一個街名,街名的話只要猜對方向就能很快解決。

可是這句密碼所解出來的,是一句句子。

見到這句句子,我就知道不讓細妹解開這句密碼是正確的決定。因為有能力面對其中意思而不抖顫的人,全香港大概就只有我一個。


至於這句話所說的是什麼,由於你剛剛的恥笑,是對巴別塔創造主的一大侮辱,所以……


這個答案,你自己去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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