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波部份)


回神過來她已經將面前的蟹肉唔知乜鳩沙律之類的物體吃完七成,已滿足並在抹嘴,我襯機澄清一下自己的疑問究竟是什麼:

「等等,我唔明既,唔係我既身份問題,而係另一個問題,點解要帶我去共濟會啊?」

「因為我需要一個男伴。(普通話)」她隨即回答。

聽罷我咀嚼口裡面的菜,呆了一秒,心想究竟自己不在說人話,還是她聽不懂人話?





過後,我用清晰的語調,詳細地再問她一次:

「我既意思係,點解你唔一個人去,要帶個男人陪你去?點解唔叫XX(謝多燕的真名)陪你去啊?」

就我這個問題,她保持沉默,呷兩口紅酒也不回答,看來在考慮什麼。

我沉默不語等待回覆,感嘆著跟有錢人打交道真的很累。

將最後一舊蟹肉送進口裡,侍者收走我的碟子,補上餐湯時,阿花才再開口,向我問:





「波,我問你一個問題,你有歧視我的性向嗎?(普通話)」

我開始有點明白,她一直問非所答,除了因為有錢人自我中心的性格外,不多不少也因為有點想逃避我的問題。

為免惹她不高興,我爽快地給她一個非常例牌的答案:「無啊,你鐘意女人係你既事。」

答罷我即被一雙迷惘中又帶點認真,卻散發著一絲絲憤慨的眼神瞪著,與她雙目對上的一剎那,她就問:

「波,如果你跟我一樣有錢,你會歧視我嗎?真心回答。(普通話)」





緊係會啦!屌你老母!根本唔關有無錢事!如果要歧視,就算我而家係個窮撚都可以歧視你啦!

如果按她期待,真心地回答的話,以上就是我的答覆,但為了一個億萬富豪的弱小心靈著想,我決定說個美麗的謊言:

「我……」

基本上連『我』字的半個音都未說完,就已經被打斷了:

「不必回答,你心裡面已經回答了。不論你答什麼我都不會感到高興,而且這個時候我還需要你,不想讓自己心裡對你有根刺,你也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普通話)」

她這是在告訴我,已經在我的眼中看到答案了,一個真實無誤,純粹,無雜質的答案,即是:

『緊係會啦!屌你老母!』

就算她看不到,我也很清楚這話道理何在,若我回答:『講真,真係唔會,我會尊重每一種人。』在她看來就是虛偽,是為了討好而說的垃圾說話。





若我說:『點都會有D既……始終……』在她看來就是敵意的挑釁,是否定她存在的說話。

這是一個怎回答也必死的問題,沉默才是最好的答案。

所以,她考慮到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也讓場面沒那麼尷尬,才會打斷我的答覆。

終於明白到這個道理的我,只能沉默不語,默默地喝著不知味道的湯,思考著如何打破沉默……

一口接一口,忘我地喝湯,卻已經喝到底也不知道,湯匙碰到碗底,發出『叮』一聲,帶來尷尬的同時,也打開了話窗。

「不用喝得太乾淨。(普通話)」她提醒我。

我隨即回答:「只係一時無留意。」





順勢,她在侍者回收湯碗時,開始向我解釋,並以比較不敏感,另一個歧視女性的話題作開頭:

「坦白說,由於世界的轉變,在共濟會裡的女性會員開始增加,當然那裡的老會員會對於我們的加入表現得明顯不滿,所以對女性的歧視已經很嚴重。(普通話)」

接著她甩一甩自己的短髮,讓耳朵上那隻值不知多少錢的鑽石耳環在我眼前閃爍一下,表情更加憤慨地說:

「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能夠想像,假如他們得知一個女同性戀的『怪胎』進到自己的會裡,會發生什麼事?(普通話)」

聽她咬牙切齒,非常強調怪胎二字,大概以前被人這樣說過吧,我反射神經地問:

「不過西方社會思想唔係開明D既咩?」

  聽罷阿花將手上的紅酒一飲而盡,激動得將自己的鳳眼撐到可以塞進鵪鶉蛋那樣大,喝斥道:

「開明!?這是一個他媽的荒謬的玩笑,是只有窮鬼才會期望的垃圾東西,只有弱者才需要別人賜予平等,覺得人生來平等的人都是他媽的智障!平等在這裡並不存在,更不會在中國存在!這只是存在於人類的幻想當中,比童話更幼稚的東西!(普通話)」





她的反應接近失控,語氣大得連旁邊的侍者也停住動作,待她說完才敢為她添酒。

說到這裡,我心裡有個無謂疑問,順便扯開話題,好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那你跟XX住在一起,不會被發現嗎?」

聽罷她收了少少火,擺出一副愛理不理,滿不在乎的樣子向我解說:

「誰都不會他媽的在乎。沒有人會為了求證這種事而特意調查,要是調查,都只會向你所掌握的權力與財富埋手,私生活這種事,根本誰都不會關心。(普通話)」

她言之有理,別人私生活這種八卦,是只有師奶少女才會關心,用來打發時間的無聊行為。

接著又是一次漫長的冷場,主菜遲遲未上,她有她繼續摸酒杯,我有我繼續望天花板。





「………………………………………………………………………………………………………………………………………………………………………………………………………………………………………………………………………………………………………………………………………………………………………………」

全個房間死寂一片……


呆了一段靜得可怕的時間,我喝口紅酒,忽然覺得……好像由我去完醫院,回到這裡開始就少了點東西……是什麼?一時之間又說不出,好像剛才開口說過的……

對了!屌你老母,謝多燕去左邊?

「係喇,XX呢?點解唔見佢既?」我接著問道。

聽罷阿花頓一頓,大笑兩聲:「哈哈……她?(普通話)」

然後笑中帶點無奈,冷冷地告訴我:「大概去了找第二個像你這樣的人吧。(普通話)」

這刺激到我的神經,其實我也為屌過謝多燕四鑊而感到內疚,於是想再道歉:

「其實之前同佢……果件事呢……」

阿花呷口紅酒,撥一下頭髮,灑脫地跟我說:

「別提了,事前你也不知道是什麼一回事,而且……你也不是第一個了……我亦不想在這個時候恨你,所以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普通話)」

對,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既然她可以放得低,為什麼我又不能呢?

「明日記得不要失禮啊。(普通話)」

這樣叮嚀道過後,她再呷口紅酒,主菜剛剛好在她放下酒杯時來到,是香燒和牛配忌廉焗薯塊,非常普通的主菜。

我手執餐具,保持著應有儀態享用。

和牛油脂豐富,表面焦香,肉汁豐富,口感嫩滑,感覺就好像有個日日用牛奶沖涼的幼齒處女在我的舌頭上打轉一樣……

屌你老母!真係好鳩好鳩好食啊!好食到我眼水都標埋,這一刻我感覺到無比虛幻。

做左咁多年區經,我搵過好多錢,亦使過好多錢,但這些年來,我從沒有吃過如此高貴的味道。

現在,我覺得自己似是在發夢一樣,從前所向往的生活,好像已步向完成階段。

可能有人會說,食舊和牛咁大反應,究竟波叔係咪痴左線?

首先,我必須要屌你老母,睇死你依咁既戇鳩仔成世都唔會發到達,因為你的想法too simple!sometimes naive!

和牛確實只是一舊肉,只是一舊食物,你以為我陳錦波成世人都無食過和牛?緊係唔撚係!我食和牛多過你食肥牛啦!

我話你知,要食和牛根本唔難,只要你肯負出一張金牛就包保有得食,但如果要食一塊高貴既和牛,就唔鳩係咁容易鳥。

而重點當然不是味道,也不是和牛,它其實就只是為我人生成功起飛,而慶祝所放的煙花。

我真正所高興的,是從此以後這種高貴將唾手可得,聽完阿花的說話,加上本人的思考,我百份百肯定自己已經在阿花的推動下,向著另一個原本一生都不能觸及,像宇宙般遙遠的階層進發!

若你連這一點也看不出,就抵你成世無運行。


用完這餐美好的晚飯,我回到自己的房間,作過簡單的梳洗後,就穿著浴袍睡著了。

這一晚,我沒有造夢,非常安寧,平靜地睡了一覺。

回想起來,來到芝加哥的這麼多個晚上,我又有多少夜是好好的安眠過呢……?

我該數一下嗎?

以謹餘的記憶,來到這裡我最初在無帽輝的家住過兩晚,然後又去到盧卡斯的狗竇,與謝多燕在時鐘酒店過了一夜,在酒吧的貨倉睡過一整日,也在維多利亞式豪宅玩過3P,我發過最荒謬的夢,也睡過一生中最長的覺。

在四十幾年人生中,我從來沒有連續經歷過這樣一個又一個奇妙的晚上。在芝加哥這十幾日,仿佛已是我人生最傳奇的日子。

我有種感覺,覺得自己彷佛是為了這趟旅程而出生一樣。

多日來已經歷過種種奇人怪事,扮外星人的鴨我打過,3K黨又撩過,槍又開過,人又殺過,也與過越戰退伍軍人並肩作戰。

所以對我來說,明日共濟會的聚會就只是小菜一碟……不再算是什麼,它只是一件等我去解決的事件,即使到時遇上什麼怪人,怪物,我都不會感到驚奇,因為這趟旅行本身,就已經夠驚奇了。


一覺醒來,看看時鐘,剛好是中午十二點正,可能女僕有種獨特的直覺,或是我的房間裝有閉路電視,五分鐘後Emma就開門進來,送上熱騰騰的早餐,是普通過普通的西式早餐配一碗九唔搭八的熱豆漿。

我打開電視,邊看新聞邊吃早餐。

吃到半途Emma開門進來,向我提醒道,同時我也將電視較成靜音:

「西裝將會在半小時後,即是下午一時正到達,今晚的宴會將會於下午三時正在這裡出發,請你做好準備。(英語)」

我即時回答:「I know,thank you.」

然後她以專業女僕的侍奉語調說:「嗯……有什麼要求的話,務必向我提出,請盡情地使用我。(英語)」

說罷她就轉身離開,但閱女無數的我感覺到她轉身的剎那有一絲猶疑,也許還有話想說卻不知如何開口,於是我便叫住她:

「Do you have anything want to say?」

她回頭,臉頰泛紅,對於我的召喚既驚喜又失措,半秒間不能說出話來只能有點口吃地回應:「啊……(英語)」

「嗯?」我瞄一下她那平平的可愛胸部,再注視著她的海藍色虹膜的雙眼,輕輕推動道。

她輕輕吸口氣,以緊張得生硬的公式語氣向我道謝:「昨晚謝謝你為我的玫瑰解圍。(英語)」

「I just say the truth.Your taste really very good.」我以自己最紳士的語氣接受她的道謝,同時讚美道。

見我的回應,她明顯鬆了口氣,運作回復正常,以女僕的語調向我道謝:

「謝謝你,如果有需要的再叫我,我會在門外。(英語)」

然後又以Emma,一個傾慕我的少女身份說完這句:「希望你喜歡這碗豆漿。(英語)」就轉身離開。

哦……原來這九唔搭八的熱豆漿是她為我而準備的,但她明顯不清楚中國地方的飲食文化並不一致,我不是北佬,而是一個標准的香港人。早餐來說,比起豆漿,我更想要杯熱奶茶或是沙嗲牛麵。

不過我不怪她,這豆漿喝一口就知道她為此花了很多心機,一於下次再向她要杯熱奶茶算了吧。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

上次搵乜鳩志是什麼是候呢?

也許我需要向他回報現在的進度,因為無論如何都是他帶我上魚柳包這艘賊船,讓我花費了人生最後一個奇跡……

同時我也想質問一下他,當波叔在芝加哥打生打死時,這條蛋散在香港作出了什麼貢獻。

於是我非常順手地取出IPhone,看一看,上次通話已經是一個星期有多前的事,究竟上次打去我同佢講左乜柒野呢?

算了,唔鳩理鳥。

我一按下撥號,一通電話即時撥出。

五秒後,乜鳩志以帶幾分驚青,奇奇怪怪的聲音接聽:

「喂?邊個啊?」

我即時回答:「波叔啊。屌你,今次個電話又幾鳩正常喎,依個星期你有無做左咩威水野啊?」

自從盧卡斯入左廠,已經好耐無人同我講過廣東話了,雖然對方是乜鳩志,但我還是有點高興可以跟他對話,難道我有點思鄉了嗎?

他口疾疾,依依哦哦地說:「下?無咩既,都係搞下個論壇,依排香港依邊有個南華早報既迷團喎,你果邊收唔收到風啊?」

我好多日無睇過報紙了,而且在美國又怎會看到南華早報?根本是廢話。我理所當然地答:「完全無喎。」

他又緊接著我的話,問我更多的問題:

「得閒叫盧卡斯上巴別塔比你睇下啦,我地果邊已經解得七七八八喇,好快就可以揚名立萬。咁你又點啊?去左咩景點名勝啊?」

這條撚樣好像變得比之前更囂張了,居然問我去左乜野名勝,他肯定睇死我在美國乜都無做過!

雖然我自己都唔相信,但我確實真係做左好多野!

對於乜鳩志的囂張,我立即加重語氣,大返佢轉頭:

「你話我知,3K黨總部算唔鳩算景點?如果算既話,我大前日先去完出返黎,可以話你知入面咩境況。點啊?有咩想知?」

「你唔係去左搵法輪功同外星人既咩?有無咩線索?」

就我的問題,他沒有線正面回答,只是扯開話題。看來他在短短一個星期內變得醒目點了,懂得耍點政府官員的垃圾手段。

但他還是太年輕了,因為他根本不應該跟擁有雄厚勢力的本人,玩這種無謂的文字遊戲:

「無啊,不過等等我重會去共濟會既飯局,一定點都會有d線索,等我好消息啦。」

「下?共濟會?」他愕然道。

一切在我掌握之內,於是便乘勝追擊,大鳩到佢無野講:

「喂,你當我係流架?我話你知,其實我係芝加哥都識唔少有勢力既朋友,要入共濟會既聚會其實唔難。」

被打亂陣腳的乜鳩志已無退路,只能語無倫次地以話題扯回3K黨那邊:

「等等先,你真係入過3K黨總部?」

本身個人垃圾又無料,真係唔好亂咁大鳩人!乜鳩志,今日我就教曉你依個道理:

「屌你!」

點知……當我正想連珠爆發屌鳩佢時……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屌你老母!又斷?仆你個街點解佢個電話會咁鳩廢架!


算喇,唔鳩同佢計,我都唔浪費時間打返比佢,反正要講既都講哂,佢果邊D野又廢既,根本無聽既價值,講多都哂氣。


而且時間都差唔多喇,都係時候要去試西裝,為今晚既聚會做好準備。


共濟會,我黎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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