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眼前有十幾個傢伙,當中有男有女,有黃皮膚,白皮膚,啡皮膚的面孔。他們都圍在那張MOB總部裡(我認為)最有代表性的實木長枱旁,位置整齊地坐著,形色沈重地望著我,沒錯,他們每個人的每雙眼睛都一個不漏地望著我。

原因的話肯定是我作出了什麼引人注目之舉吧?沒錯,我的確有這樣做,在他們討論得正激烈的時候,我似乎不太專重場合地說了句:「至少他跟你不同,不是一個懦夫!(英語)」(由於整個會議都以英語進行,所以我就只能以英語發言,可幸我的英語還不錯)

一開始阿熹對於大帽山雷達站發表各種可能性的言論,希望說服在場其他成員支持一個進取的計劃,就是對該可疑的雷達站展開一次潛入行動又或是其他實際的調查,即時就為這張長枱掀起一場風暴,每個人雖然都有著理性的意見,不過場面卻非常滑稽,亂得像一群小學生在選班長一樣。

然後阿熹有試圖去控制場面,但結果卻被一個三七分界棕色頭髮的傢伙反駁:這個計劃正在害死在場所有人,然後稱阿熹連喝醉酒的中年賭徒也不如。

接著我就說出了那句話,引起所有人的注目,同時阿熹以驚謊的目光瞪著我,仿佛在埋怨:你弄糟了所有事啦,兄弟!





對於他的反應,我也有著同感,沒錯,這個理性聖域已經被我搞得一塌糊塗了,而更重要是,我不知道下一步該說什麼,但話還是要說吧?

好了,接下來就是隨心所欲的時間了,我想到什麼,就會說什麼,來吧,來吧。

我深呼吸一口氣,趕在有人出聲叫我收皮之前,開口吐出第一句話:

「我進來到現在,看你們討論了這麼久,實在想不透你們想要什麼。(英語)」

話一說完,一個留著卷髮,看來有點知性的印度人平靜地回答:「我們只是在討論……(英語)」





但『平靜』就只阻於語氣上,他的表情依然是明顯地不悅,始終我不是他們的成員,而且還高調地騎劫了這個場面的節奏,任誰也難以露出一副高興的樣子吧。

沒錯,他的話的確沒有惡意,我十分了解這一點,但這不能改變我對他們處事方式的不滿態度,所以只能更加高調地呼叫一聲:「噢!之前有人跟我說,這裡是一個誓要拯救全人類的地下組織!但看來我他媽的搞錯了!(英語)」

印度人聽罷即時詫異的望著我,看來我的行動已經超出他的預期。接著我的特意環顧所有人,裝作已經打量過他們一番,再帶著嘲諷的語氣反問道:「在這裡聽了你們胡鬧一整個小時有多,我才知道自己原來跑錯場,真抱歉,我其實是沒意來參與孱種們歌頌讚美理性的崇拜會的。(英語)」

說罷不足半刻,先前與阿熹針鋒相對的三七分界男即時站起來,臉掛著激動的表情向我譴責道:「你給我尊重一點!(英語)」

這代表我更加沒有半點可以喘息的時間,所以就將語氣轉成斥責,高聲地說:





「我當然有尊重你們!所以才會他媽的站在這裡,跟你們說出這天殺的真相!我知道,我了解在座所有人的智商都十分高,每個人都有過人之處,而且比地球上大部份人都更加深謀遠慮,不過很可惜,你們卻完全沒有膽識!連Justin Bieber都比你們有種!(英語)」

這句話就連說出話的我本人都覺得有點太過份,但這也是無可奈何,因為在短暫的思考時間裡,想到最能代表『懦夫』這個稱號的蛋散,第一時間就只想得到Justin Bieber,可是太過入型入格也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這句話的侮辱性實在是太大。

所以三七分界男即時臉都紅了,怒得聲線都震著,高聲得走音地指罵我:「你這是天大的侮辱!(英語)」

雖然我也認同這一點,但已經沒有退縮的餘地,背後是正在崩潰的世界,我只可以繼續向前衝。

於是我就指著三七男,再將手指一邊掃向所有人,一邊質問在場所有人:「很好!你告訴我,你們的使命是什麼?你們之前究竟幹過什麼?無嬰症的調查?否決!拯救周壯志?否決!黃志強的調查?否決!大帽山的調查?否決!(英語)」

「否決!(英語)」

「否決!(英語)」

「否決!(英語)」





「快要連午餐要吃什麼都要否決了!喂喂,你們是為了否決一切而什麼冒著生命危險成立這個組織嗎?坐在這張長枱作出一場又一場的馬拉松討論,然後否決!否決!否決!就是你們所追求的?(英語)」

這是問句沒有錯,但我不希望他們回答,因為這將會引起又一場毫無意義的辯論,所以就只能說:「你們不用反駁我,也不要說任何話。傻的也知道你們這刻的心中有著重重的不忿,又或是歇斯底里的情緒。想著:就一個連座位都沒有的人,憑什麼在這裡說三道四?對吧?(英語)」

「我告訴你們,這不是我的錯,因為我一直都只是在說出真相,真相就是這樣,而最核心的問題是你們都對此完全接受不了。你們都自意為在幹著正確的事,但實際上呢?你們一次又一次否決!否決!否決!這些決定都不是為了大局著想,不是真正的正確。你們只是借助所謂的民主制度,容許自己一次又一次逃避現實,心想著反正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而是『大家』的決定,然後每晚都可以心安理得地發個好夢!然而,這不是真實的,你們只是一群在玩特務遊戲的孱種!(英語)」

「你們一直所做的,都不是為了全人類,而是單純抱著個『地下救世組織成員』身份打飛機!自我感覺良好罷了!(英語)」

這句話讓我引起了幾雙認同的目光,因為他們事實上就是看不起我,這一點我實在說中了他們心裡的感受。

「這是你們真正想做嗎!?當然不是!你們本來就不是這種人!你們的腦袋都夠發達,清楚知道自己要幹什麼,應該幹什麼,大家都清楚知道自己肩上的使命,否則根本不可能有這個組織。只是,有時候人就是會迷失,因為眼前的恐懼而走上另一條不屬於自己的路,變成了你們現在的樣子。(英語)」

你知道嗎?在場的人們竟然是否認同我的說話這件事,我其實不太在乎,我只需要場上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聽我繼續說下去就可以。有關這一點,我感覺自己已經做得到了,就像騎單車達到了一個足以自我平衡的速度一樣,他們已經無意識地收起了反駁的意欲,單純地聽我繼續說下去,所以我現在要做的,就只有乘著這個氣氛,掌握節奏到最後。





但事實上我手上沒有演辭,事前亦沒有計劃要說什麼,一切都是臨場發揮,所以坦白說,我甚至控制不了自己下一步要說什麼:

「說真的,我了解你們的心情。真的。你們正站在一個不能退縮的位置,但卻被各種顧慮搞得寸步難行,好像踏進了沼澤,大腦知道要向前行,身體卻被濕泥拉扯著,走上一步都要花光全身的力氣,這是很辛苦了。但切勿忘記一件事,在你們踏進沼澤的那一刻之前,你們就知道這是沒有回頭路的,而且往後的路也不容易,但結果,你們還是選擇踏進來,而最可怕的是,那種吋步難行的痛苦實在太過超出想象了!(英語)」

說到這裡,我頓了一頓,因為接下來我肯定就要說自己的慘痛過去,這讓我心裡有點猶豫,但身體卻更明白自己需要幹什麼,所以就擅自開口說:

「我也跟你們一樣,當上巴別搭的網主後,我知道自己將會與世界的黑暗面為敵,並自以為作好覺悟,但當一群警察衝入公司將我抓出來,在鎖上手扣的一刻我才明白,這沒有我想象中的簡單,當中的危險實在遠遠超出我的想象。於是乎,事後我就選擇逃避,並過著消沈的日子,即使當時其實還有很多選擇都好,我還是一次又一次逃避,亦沒有勇氣踏前半步。(英語)」

接著,我甚至已經跟不上身體的積極性,他比我那顆混亂的心更清楚自己需要說什麼話:

「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很害怕,我害怕踏前一步會毀了自己的人生,所以什麼決定也不做,逃避一切讓我更加安心,因為這樣辦的話危險就不會找上我。然而逃避實際上就好像毒品一樣只能帶來一時安心,事後還是要負出代價的。在經歷了這段無盡逃避的時光,我諷刺地害我失去了所有最珍惜,最重視的一切,我的巴別搭,我的好友,我的家庭,我一生最愛的女人,通通都因為我貪求一時安心而失去了。(英語)」

說到這裡,我感受到大部份目光的敵意都開始有點衰減,斜眼看阿熹,他還是一副驚訝的樣子,但已經不是先前的驚謊,更接近地算是一種驚喜。

同時,我現在才注意到自己剛剛一邊說話一邊沒意識的移動,人已經走到了阿熹的旁邊,也就是主席位置,這裡能夠清楚見到每個人的目光,無論當中所帶著是什麼情緒,他們此時此刻都是無一例外地望著我。





接著我盡量望著每個人,真誠地繼續說下去:「我說這些話,不是想像個過著人生苦悶的老人,喋喋不休說出自己的故事賺取存在感。我只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給你們一個過來人的忠告,在沼澤裡不論動不動都好,它還是會繼續吞噬你的,只有前進才有一線生機,站著不動的結果只有一個,就是短暫的安穩以及毫無意義的死亡。人啊,一但習慣了原地踏步的話,就會忘掉自己的初衷,然後生存的意義都會失去,被沼澤所奪去不是肉體的生命,而是作為一個人的心啊。(英語)」

「別像我這樣,經歷過一段不堪的歲月才醒過來,因為人生的話,只要本人醒過人,隨時都可以從新開始。(英語)」

然後,我更加注意地將腰板挺直,認真嚴肅地告訴他們:「但是,你們可是一個天殺的優秀的組織啊!聚集了在座各位精英的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朋友,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啊!一但解散了的話,就不知會否再有機會聚集在一起!(英語)」

說罷,我按著節奏頓一頓,只是單純地望著每個人的雙眼,包括本來跟我一起站在角落的四眼仔,確保自己的眼神接觸過所有人的目光後,才緩緩地,以一生最誠懇的語氣向他們要求:

「作為一個平凡人,我墾請你們重新拿出決心,為人類的未來出一份力。(英語)」

再補上一句:「我不是要求你們犧牲生命,只是希望你們可以拿出勇氣,踏出意義重大的一步,讓這個組織重拾那幾乎遺忘的初衷。(英語)」

接著經歷了一個不足兩秒的停頓,我就要求道:「你們看看每個人的眼睛,他們心裡面都有個答案,每個人都十分清楚,在這個組織成立的那一刻開始,就不是為了原地踏步而生的!不要輸給恐懼!不要輸給那個他媽的沼澤!(英語)」





他們沒有因我的話而有太多的目光轉移,有少數人的確望了望旁人的眼神,但結果最後還是落到我身上,就在所有目光再度集中在我身上,這個完美的瞬間,我作出一個爽快,強而有力的質問:「你們甘於繼續逃避問題,做隻縮頭烏龜嗎!?你想自己的生命像坨屎一樣,過了十年,二十年之後,連自己也不堪回首麼?(英語)」

緊接著這句,我再將氣勢與音量提升個兩至三級,熱血地激勵道:「不!你們不會容許這種事發生!你們都是勇士!你們都認同能力愈大,責任愈大!你們都有種凡人沒有的責任心,所以才會在這裡,此時此刻聚在一起!(英語)」

我感覺到,這如話如同一道熱浪,在這張會議枱上捲席一番,洗禮每顆冷卻的心,重燃那暗淡多時,快將熄滅的一團火。

待感覺到場面穩定地升到某個溫度時,我也差不多是時候要作結了。

首先,我吐出半句話:「所以,聽著。(英語)」

好讓目光更加緊密地落到身上,就平靜,穩重,認真地說:「我們已經沒有選擇,要不現在重新的團結起來,做些正確的事去解決眼前的困境,要不然就放棄,解散這個組織。然後奢望各國政府能夠『暗中』『合力』解決這個人類史上最大的危機嗎?(英語)」

假如相信各國政府的能力,他們根本也不會坐在這裡,我深明這一點,但仍要說出口,原因十分簡單,因為這話意在突顯政府的無能,去反襯在座所有人那獨一無二的才幹。

雖然我不肯定他們會否因這段長長的話而想通什麼,但在這最後的最後,我還是再度誠懇的勸勉他們:

「不要浪費一直以來的努力,你們都是世界的希望,並且知道下一步應該怎辦的。(英語)」

再漂亮地補上一句:「來吧,去完成只有你們完成的苦差吧。(英語)」為這場演講作結。


演說過後,氣氛有點尷尬,並非每個人都會因激烈的言論而動容,但這的確造就了一些改變,至少阿熹接管會議枱的控制權後,討論已經沒有如之前混亂,而且只花了不夠一小時就進入投票環節。

控照慣例,任何方案都需要得到六成以上票數支持才可通過,而今次投票的方案只有一個,就是『大帽山調查行動』執行與否。

而投票的方式十分簡單,只需要站起來以示贊成就可以,沒有太複雜的程序,過程非常透明,保證不會產生愚蠢的誤會。

投票的時限是一分鐘,這對我來說實在是漫長得不合情理,因為大部份時間我都在擔心著。起初的時間沒有我所預計的樣子,除了一名修短髮,外表看來嚴肅的女子爽快地贊成外,其他人都十分保守,就連阿樂還有Metis都沒有動過半分,我實在有一刻對MOB徹底失敗。

可幸結果方案還是以十二票剛好獲得通過,而最讓我意外的是當初對行動激烈反對的三七男,在最後一刻皺著眉頭站起來,成為了方案通過的關鍵。

就這樣,『大帽山雷達站調查行動』被定為正式計劃,表示不論是MOB組織本身,還是無嬰症的調查方面,都總算能夠得到一個重大的進展了。


這次在MOB的成功,開始讓我重拾一種『活著』的感覺,猶如為一艘飽歷風霜的破船注入一點點燃料,好讓它能繼續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汪洋前進,雖然路途依然是黑暗,迷惘,但至少能夠前進一點,也是讓人感到高興的。

然而船再開動我卻才想起,這片茫茫大海依然是危機四伏,還有著數之不盡的麻煩悄悄躲在黑暗當中,猙獰地露出爪牙,只要一個不留神,它們就會撲出來殺我個措手不及。

所以我必須有清晰的腦筋,分別去解決不同方面的問題,而目前的情況比較簡單,在力奇電訊我所需要處理的事只有一項,就是加快速度完成一堆尚未解決的分店業積表,要是不能趕在限定的兩個星期內完全,那隻死TB必然會給我一些不新奇也不有趣,只有痛苦的差事報復我……雖然我認為準時完成的話,牠也不見得會待我更好就是啦……

經歷了一個無聊又忙碌的上午,總算來到放飯時間了,今天的情況有點特別,我並不用像平時那樣吃個孤獨的午飯,只因有個特別的約定等著我。

沒錯,這就只是個單純的約定,而非約會,因為對方是個男人,我才不會跟男人約會好嗎?

說到這裡,我已經將一切都打點好,正當想離開這個溫馨的小工作室(又或是我應該稱它為員工休息室,又或是Locker房),回頭一望,有一體型癡肥的男子迎面而來,他身上的制服甚至還因為一身肥肉而面臨爆裂邊絕,有著這樣特徵的人物,在力奇電訊旗艦店裡就只有一人,假如說到這裡依然心存懷疑,不能確定他的身份的話,不妨看看他的臉。

如果你見到一張充滿痘印的大餅臉,上面掛著狹窄的五官,加上一副所有部件都泛黃的眼鏡,恭喜你,你應該沒有認錯人了,此人就是這旗艦店的副店長——肥聰,又或是我們可以稱他為——超級駭客。

沒錯,這個人渣的罪狀就是竊取了巴別搭server,以及其控制權,是有份將我推入人生谷底的其中一個終極人渣垃圾廢人。

雖說是這樣,但他依然正態度甚好地跟我打招呼,之前的一年他都沒有跟我作出這種無聊的門面功夫,現在笑容滿面地跟我示好,當然是有著原因的。

因為我已經重新成為巴別搭的主人,而我強勢回歸這個值得紀念的大日子正正是昨日,就在MOB的投票之前幾個小時發生的。

本以為阿熹會用一個更華麗的方式幫我奪回巴別塔,沒想到結果居然會是約超級駭客親身出來跟我交收,而地點是一個錦田的廢車場……假如問到為什麼地點會是這種偏僻的地方,其實我也是到達了才知道的,因為這件交收的細節都是由四眼仔安排的。

當我問到為何在這種交易毒品的專用場地交收,四眼仔就笑著回答:「人地交收毒品去商場架,所以我地交收server緊係要黎依D廢車場啦!」這個人還真的一如以往地莫名奇妙,不過只要沒有影響到大局的話,其實我也不會太介意的。

接著可能阿熹不希望向超級駭客表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就通過四眼仔所拿著的IPhone以擴音功能,隔空主持整個交收過程。

他在背後跟超級駭客達成什麼共識我不知道,也許是開出了一個不能拒絕的條件吧,所以超級駭客全程都表現得非常合作,最後阿熹要求我們兩人握手言和,他也想都沒想就伸出手來,看來十分大方。

雖然跟這隻肥野握手讓我感到十分不悅,但既然是阿熹要求的話,也沒有辦法了。始終世上有種真理叫等價交換,可能要我跟他握手弄髒自己,就是收回巴別搭的代價吧。

結果交收完成後一切也十分順利,現在巴別搭正被安置在MOB的總部,在更高級別的保安系統下運行,一切也回歸到我的掌握之內,再沒有人可以奪走它。

所以假如超級駭客希望自己在討論區內還留有一點地位的話,奉承我這種事就絕對少不了,這就是作為弱者的可悲,只是在這個人身上發生的話,看來實在適合不過罷了。

雖然要我原諒這隻昆蟲也不如的癡肥垃圾是不太可能的,但我保證一點,你肯定能夠在身為巴別搭創造主的本人身上,找到作為皇者最低程度的憐憫心以及慷慨,所以即使是超級駭客這種人,也能夠得到本創造主價值千金的問候。

完了這無謂的客套話之後,我本能反應微微地抬起頭俯視著他,等待這個罪孽深重的叛徒有什麼話好說。

也許眼神不知不覺地有點嚴厲的關係,眼前這隻低等生物看來表現得不太自在,接著他像智障一樣左望右望,迷惘了一會才敢正視我開口。

我所期待是一個正式的道歉,即使是沒有大腦的生物也應該清楚了解這件事,要是得罪了神,就只有誠心的賠罪,才有機會得到寬恕,相信這一點超級駭客也是十分清楚的,我要聽到他親口承認,當日是為了私慾而將巴別搭據為己有,因為只有傻的才會相信他之前的解釋,說是什麼是為我分擔當時被捕的壓力,而暫時幫我管理巴別搭……根本全都是廢話!

好了,現在是個好時候,讓你坦誠自己的罪孽了……

「我好高興見到ABC你重新振作返,有你既巴別塔一定會變得更加好!唔講住喇,有野要做,遲D再傾。」但結果他卻以禮貌的語氣,說出了這樣大逆不道的一句話,聽罷我雙眼瞪得大大的呆掉了,他是吃了豹子膽麼!?究竟是哪裡來的勇氣,讓他可以說出這般自以為是的說話!?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拋下這句話之後,無視了我的反應就傻笑著轉身,頭也不回就離去!這算是什麼!?實在是一個天大的侮辱!

我以巴別搭創造主之名起譽,超級駭客,你將來必須為了此時此刻的無禮,負上無比沈重的代價!


「啊?你講真架?」貓王正一邊吐嚼口裡的牛肉飯,一邊以自身特有的年輕聲線,輕描淡寫的問我。

聽罷我即時感到意外,繼而有點不滿地反問:「你咁既樣算係點?你日煩夜煩話想識人,而家比機會你喇,又好似無乜興趣咁,如果你係玩玩下既話就算喇,唔好浪費大家時間。」

如果你知道我剛剛跟他說了什麼的話,肯定都會覺得他的反應十分異常,他要不是腦袋有問題,就是本來對我提議的內容其實沒什麼興趣,只是我自作多情罷了。

接著他吞下口裡的食物,就內斂地笑一笑說著:「痴孖筋……」然後他頓一頓正視著我,嘴角不正常地向上揚,面容接近扭曲的繼續說:「我係比你嚇到姐,本來以為你咁好死約我食飯,係有乜野請求,以為你想借錢定點,結果原來你係專登送個咁大既好消息比我,我真係有D受……」說罷這堆話,他又停下來支支吾吾,看來應該是大腦短路,忘了該說什麼。因這個現象,我就可以將以上的行為都定義為高興得精神失常,不知所措吧?

不久他總算想到忘了的話了望,同時他開始脫離混亂狀態,轉為瘋狂狀態,失控又高聲地說:「受寵若驚啊!志爺!」

這讓他在剎那間成了整間吉野家的焦點,當然他的精神還沒脫軌,所以接下來就將聲線壓下來,但依然笑得像個瘋漢問我:「我可唔可以問下你,點解忽然咁好死,肯許配阿妹比我啊?」

看來他有點誤會,我之前只是說過『會將細妹介紹給他』,這一點必須糾正一下:「我無話過會將佢許配比你!」然後看到他嘻皮笑臉的樣子,活像隻智商急降的飛機頭馬騮,我忍不住說點話,為他的情緒稍為降溫:「同埋,你個樣唔好玩玩下咁得唔得?成件事係好嚴肅既,所以唔該你同我認真D。」

聽罷他還是笑著說:「志爺,好難做架喎……而家咁開心,你好難叫我乸埋口面架喎,咁樣一D都唔附合人體工學!」真的夠他媽的幽默,我想情緒與面部肌肉的關係應該與入體工學沒什麼關係,他應該已經高興得有點失控了。

「咁你可唔可以比個可靠D既樣黎睇下……我覺得你成個痴線佬咁,令人好不安,我係介紹細妹比你識,唔係將佢賣比個變態佬,OK?」我無奈的問。

然後他瞪大著雙眼笑著,左望右望然後問:「啊?邊度有變態佬?」很明顯,這個時候他最需要的是一面鏡子。

我不回應,只是單純用望垃圾的眼神望著他,幾秒後,他總算知道我在說什麼,所以就收起了百份之五的笑容自言自語:「痴孖筋!你講我啊?唔會唔會,我睇果AV既口味都好正常,係一個精神健全既男人,所以任何方面你都唔需要擔心!我係一個正常人,放心交阿妹比我啦!」

可能對他來說這是個證明自身是正常人的自白,但對我,甚至是世上任何凡人來說,這都是一段變態佬企圖自我掩飾的對白。可幸他說完後,心裡作為人類的自覺醒來了一點,看來應該都明白我之前長篇大論想表達的究竟是什麼。

但我還是有意務向他一再重申:「我重申一次……我唔係交個妹比你,亦都無話將佢許配比你,我只係話,會將佢介紹比你認識,就係咁簡單姐……」好讓之後不要有什麼誤會。

聽罷貓王總算有個人類應有的樣子了,已經又一隻雀躍的動物回復成個高興的人類:

「嗯,我明白架喇,咁你打算幾時?用乜野方法黎介紹返呢?因為我都需要少少時間準備。」

我直接回答一個時間地點:「後日八點鐘,係旺角地鐵站,C出口。」說罷才發現他已經拿起電話,但副大惑不解的樣子,大概是因為他正期待一個電話又或是Facebook吧。

「第一次就見面?咁刺激?你約定左佢架喇?之後去邊食飯係咪由我安排?」他依然保持著理智,問出附合常理的問題。

「我無約過佢啊,因為要約佢既人係你。」我回答。

他聽罷更加一頭霧水地望著我問:「即係乜野意思?果日你唔會出現,我同阿妹單對單見面?」

看來有必要講得更加清楚明確:「你有無聽清楚我講野……我係話我未約佢,亦都唔會約佢,因為要約佢既人係『你』啊,『你』啊,『你』啊,Elvis。」

他即時感到意外地反問:「下?我又唔識佢,點約啊?」

其實有這種反應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他已經不知不覺參與我一場精密的計劃,其實當中的細節我也不希望跟他透露太多。

「放心,我會比佢Facebook你,之後你再同佢溝通約佢出黎啦。」我向他下個直接的指示。

但貓王的眼神卻轉變了,有點質疑地望著我問:「咁你會同佢講定我會ADD佢?」說罷甚至連動作都改變,放下手上的電話,並交叉著手在胸前,表情更加與幾分鐘之前判若兩人,看來總算是開始認真的看待這件事了。

「唔會。」我答。

得到這個回答,他眉頭一皺,看來不太滿意地說:「喂,志爺……咁既話即係你完全乜都唔會做,跟住我就自己無啦啦ADD佢,然後約佢出街?」

我沒有太過理會他的反應,只是繼續下達指令:「無錯,你總算明白我講乜喇。同埋有樣野好緊要,你千奇唔好比佢知道我地係同事,如果唔係就麻煩。」

站於本人的立場,我不希望他會繼續問太多的問題,但很可惜,不得不承認他的智力以及思考能力都高於一般香港人,是個不太容易擺佈的傢伙,而且也會問出直入重點的問題:「點解?」「咁成個過程同我自己ADD佢有乜分別?」

這就是為什麼我要選擇他去執行這個任務,要找一個對細妹有興趣的人不是一件難事,在西洋菜南街隨便問任何一個男人也會對她有興趣。但說到要找到一個誠實可靠,願意配合我的計劃行事,而且看來不太樣衰的男人,在我所認識的人當中,大概就只有貓王一人能夠勝任。

「緊係有啦,你成件事都得到我既准許,係合情合理合法。」我回答。

但他的問題卻愈來愈多:「我唔明喇,如果咁既話,後日八點旺角站又係乜野黎?點解我一定要果個時間約佢出黎?如果我自己同佢溝通既話,依個時間有乜意義?」

聽罷我嘆口氣,並試圖繼續胡言亂語帶他遊花園:「依個係就係我送比你既禮物。」但說罷看到他的眼神,我就知道沒戲唱了,他已經肯定我有著盤算,繼續說什麼廢話都只是浪費大家的時間,也是一種侮辱。

我只能夠向他坦白整個計劃:「好啦,我不妨開門見山同你講喇。我細妹其實有男朋友……」接著,我告訴他事情的全部,包括肥軒的不敬,以及他在背後偷食,還有種種的惡行。接著就是細妹的愚蠢,雖然我已經嘗試過明確地告訴她有關肥軒的不忠,但結果卻不如我所願,她即時的反應是懷疑我,而不是懷疑肥軒,隨後還造成了反效果讓她更加討厭我。

這讓我明白一件事,要將細妹由那個人渣的手上拯救她,並不能由我來完成,因為她對我的厭惡已經超出正常水平,就像個馬賊結一樣,我這邊再用力拉也只會愈拉愈緊,讓細妹更加固執,要解決這個結,就只能找個人在另一頭,只要輕輕一拉,結才會鬆開。所以我現在才需要貓王。

貓王咬著汽水的飲管,聽罷我的解釋,再頭頭是道地點點頭向我確認:「即係話,你知道肥軒果個鐘數約左條女去爆房,然後要我帶你個妹佢撞破佢地?」一句話就將整個計劃說出來了。當然,實際上這只是計劃的一部份,因為那條女其實是由四眼仔幫我暗中安排的,但為了大局著想,我也沒打算將這件事告訴他。

「係,如果你跟住計劃行事既話,就可以拆散佢地,再乘虛而入。」我直接回答。

但貓王卻看來有點顧慮地說:「咁做既話,會唔會有D唔道德……?」

我即時反問:「唔道德?」我必須承認,他的話讓我感到十分詫異,而且燃點了身體裡某個部份。

所以趕在他開口回答之前,我就像支機關槍一樣向他連珠炮發,每句話都帶著沈重的心情,確確實實地打進他的耳朵裡:

「你知唔知自己講緊乜野?我話你知乜野先係真正既唔道德!肥軒依個人就係不道德既代言人,佢做狗公,佢叫雞,佢出去偷食,而最重要係,一個咁樣既人渣,而家同緊我細妹拍拖!你覺得佢配咩?」

說起來我也感覺到自己好像有點欲哭無淚,我又不是聖人,為何要在乎自己對付肥軒的手段是否道德!?

肥軒這隻畜牲對我所做的事又道德嗎!?他可是深入破壞了我與整個家庭的關係,也焚毀著細妹可貴的青春啊!這一切都是不能挽回的!

我吞口口水,然後聲嘶力竭地繼續向貓王吐出一字一句:「你黎緊要做既唔係棒打鴛鴦,而係將我細妹救出火坑,咁做你只係申張正義,做一個真正既男人應該做既事,就好似瑪利奧打死大牛龜救返公主咁,成件事只有正確,唔存在任何錯誤。」

聽罷我的話,貓王顯得凝重,我感覺到他正十分認真地對待我所說的,但也許太過認真有違個人風格,所以最後他還是無奈的笑著說了句:「痴孖筋……聽落好似有D壓力……」

然後才嚴肅地望著我,給我一個答覆:「但係,我都明白……依個時候一定要有人企出黎……」

最終,他帶著無比的真誠,向我作出保證:「好啦。阿志,你就放心交個妹比我啦,我應承你,一定會將佢救出黎,好好保護佢。」

這句話就好像一場溫暖的小雨,降在我心裡某個枯竭已久的部份,讓它有著重新會過來的希望,然後身體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一句無比真誠的說話,向他致謝:

「Elvis,真係好多謝你。」


完了這場對話同時,午飯的時間也結束了,離開位於地底的吉野家,我即時就跟貓王分道揚鑣,他必須要回到旗艦店打卡上班,而我……

我還有點事要處理,這是我工作的一部份,也是要完成力奇電訊業績表必須處理的部份,就是得到所缺少的,亞皆老街分店近兩季的業積資料。

按之前見過,手頭上所係擁有,亞皆老街分店的業積資料處理是全部分店最為整齊的,而且十分系統化,有明確的規格。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那兩季的資料已經在那分店的主機裡存在著,接下來要做的,就只是找個好時間,無聲無息地潛入分店,並將所需要的文件找出來複制一份帶走,非常簡單就可以完成。

而現在就是一個好的時機,按TB所提供的情報,加上我自己幾日的觀察,亞皆老街分店經理——昌哥的放飯時間就是現在,每天也是這個鐘數離開,而且時間十分準確。

作為一個IT Support,我是有著足夠的理由與權力,自由進入所負責區內的分店內部,處理各種問題,所以就算光明正大地進到亞皆老街分店的經理房,對他們的主機動手腳,正常情況下都不會招惹任何人的懷疑。

所以在確認昌哥離開分店後不久,我就大踏步進到店裡頭,相比旗艦店,這裡的氣氛比較好,給人的感覺沒太大壓迫感,而且店員的笑容也好像更加真誠。

然後店內的大部份人都認得我,所以沒有起疑心,讓我可以大模斯樣進到貨倉裡,並觸摸到這間店的核心。

來到現在我坐在主機前,已經算是成功了一半,但不能掉以輕心,一日未離開這裡的大門,一日都還不算是安全,我必須要好小心,好小心……

果然如我所料,兩份所需要的資料都整齊地放在一個叫『紀錄』的文件夾裡,簡單看過裡面的資料,可以確認就是我所需要的,就掏出手指,將它插進主機裡……實在太簡單了……

「Ha Ha You're Dead!」忽然一聲電話鈴聲響起,將我嚇個半死。

看看來電顯示,並沒有顯示號碼,通常這種電話都是阿熹,又或是其實垃圾廣告電話,可是只要存在著阿熹的可能性,我就沒有不接的理由。

怎料一接電話,即時傳來一把厚重的男人聲,他嚴肅,不帶任何感情地說了一句話:

「阿志,你太唔小心喇。」如果沒聽錯的話……擁有這把聲的主人應該就只有一個……是誰的話……一時之間我想不起來……

說罷這個話,背後同時就傳來開門聲,應讓是貨倉的門被打開了,並有個人進來了,一步一步走近我。我不斷安慰自己,那個人只是進來取貨,取完就會離開,但電話裡的人沒有掛線,亦沒有說話,只是傳來跟我現在處境同步的環境聲……

沒錯,背後那人的身份不可能是個普通員工,因為他就是致電給我的人……同時,他現在已經來到我的背後了。

本能反應讓我成了個懦夫,連回頭的勇氣也沒有……接著是一段沈默……一段讓人滿額冷汗流過不停的沈默。

多得這段讓人連氣也不敢喘的時光,我想起了,那把聲音的主人是誰……

那聲音聽起來有點像Simon……這絕對不合情理!他為何無故出現在亞皆老街分店!?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發生!

但是……假如背後那個正用著那無情眼神瞪著我的人不是Simon的話,又會是誰呢……?想到這裡我覺到更加心寒……沒錯,如果他『另一些人』的話,絕對是更可怕的。

好了……有些事是逃避不了的,現在背後有個人,我已經什麼手腳都做不了,可以做的就只有回頭望過去,同時祈求對方不是什麼『其他人』,好讓自己的處境不會更差。

於是我用盡所有勇氣回頭,當下即時的反應是鬆了口氣……因為發現果然沒錯,Simon正站在黑暗之中俯視著我。


「阿志,你係度做乜啊?你阿爸阿媽近期點啊?」他不帶任何感情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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