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琴室,躺在沙發上。

我覺得臉上怪怪的,摸了摸,發現有著水乾了的痕跡。兩條痕跡順著我雙眼流向下巴。

這是…淚嗎?

我是在夢中流淚了嗎?

我摸了摸嘴唇,感覺怪怪的,就像吃完東西忘記擦嘴,留下了什麼痕跡一樣。



我習慣性地舔了舔嘴邊,感覺有點…甜甜的。

我今天吃了什麼甜食嗎?

怎麼一整天都怪怪的,先是做了奇怪的夢,又到現在覺得臉上不自在。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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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我如常上學,在巴士站下車時,卻看見了Angela。

她走過來,挽著我的手臂。

「哥,早晨!」她抬頭看著我道。

我常常嚮往著有妹妹的生活,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一種希望而已。我看著我眼前的這個女孩,笑了。

我有妹妹了。



我拍了拍她的頭,笑道:「早晨。」

她就像個被稱讚了的小孩一般,笑了。

她挽著我,和我一起步入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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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

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去一趟學會,Angela便先來了我的課室。

「哥,今日一齊翻去!」她看見我,朝我叫道。

很多同學也聽見了她的話,竊竊私語起來,有的壞笑著看我,有的則說著些下流的話。「兄妹,識玩。」「一齊翻屋企玩喇阿哥!」這類下流的調侃不絕於耳。

我和Angela之間是兄妹之情。情是如此偉大,能教人生死相許,親情更是能教人奉獻一切。如此神聖之愛,不容褻瀆。



我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些人,走出去,握著她的手離去。

放心吧,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

似乎一直想要妹妹的心情變成了對她的寵愛了。

我正要和她步向巴士站回琴室,她卻扯著我的手。

「去琴行行下?」她建議。

我點了點頭。反正我也沒事做。

不久,便快要到了。



我緊握著她的手有點累了,想要放開,反正我在她身邊,不會有事的,也不用這麼緊張。正想放開,她卻把我的手捉得更緊了。

我看著她,她朝我笑了,那是如此溫暖的笑。

我也繼續握著她的手。

我在這裡,妹妹。

她突然趴在我背上,不發一語。她趴了也就十秒吧,這十秒內我沒有動。

怎麼了?

她再次自己站起來時,低著頭,拖著我前進,我也不以為意,可能只是累了而已,繼續前進。

寒風吹過,我背上一涼,這涼意有著踪跡,一直線地向我背上襲來,那一線上像是有著什麼液體,放大了寒冷。



我突然感到一陣蒼涼,那是沒有人明白的寂寞,沒有人理解的悲哀,沒有人能解開的悲傷。百感交集,不能盡以言語表達出,我只感到,這蒼涼當中,只有千絲萬縷的悲哀之情,以及不知名的矛盾,沒有一絲快樂。

好…傷心。

不知何來的傷心襲來,我眼中流下一滴水,蘊含著無數悲傷的,淚水。

此時,已走到琴行面前,我停下了腳步。

我坐在上次我和Angela一起來試的那部琴的琴椅上,開始彈奏。

我還是很悲傷,那悲傷沒有名字,或說,我看不出它的名字。我卻不知該如何宣洩,只憑直覺選了一首我認為最能表達此刻的感情的樂曲。

我為什麼選了這首樂曲呢…?我不知道。



我只想把剛才突然出現的悲傷,愁緒灌注在這首歌上。才短短幾分鐘,我就快要受不了了。

這悲傷從何而來?是某個悲痛欲絕的人與我接觸,傳達到我身上的嗎?

這源頭似乎是那落在我背上的液體,那滴不知名的液體。

我把全數不知名的感情灌注在歌曲之中,自己是感覺把感情全數傳達出去了。

彈完,只聽見了掌聲,一群圍觀的人在鼓掌,沒有人臉上有任何一絲悲傷。

原來要把用聲音把感情傳達給別人,是這麼難的嗎?

若是能完全不接觸,把如此巨大的悲傷傳到我身上,那感情到底是有多強,多深,多麼悲痛?

我站了起身,四處環顧,卻看不見Angela的身影。

我走出琴行,發現她坐在了琴行對出的長椅上。我走了過去,卻見她在哭。

我拍了拍她,問她什麼事。

她抬起了頭,笑了。

「冇,你彈得太感動咋嘛,我冇事啊,哥。」她每次和我說話,都會帶著對我的稱呼,叫我做哥。彷彿在不斷提醒自己我是她的哥哥似的。

我拍了拍她的頭,笑道:「傻女。」

她似乎有什麼事,沒有跟我回琴室,自己離開了。

那天,我彈的那首歌…我直到多年後的今天,才終於明白。

那是,克萊斯勒的,愛的悲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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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聖誕節將至,我開始瘋狂練習那首Hikaru Nara。

我喜歡你,鍾梓欣。我會傳達給你的。

來吧,練到我絕對不會出錯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