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張開眼睛,便看見一張熟睡的臉孔。

我偷偷看了一會她的睡相,便坐了起身。

先梳洗一下好了,鬧鐘待會就會響了。

不久,鬧鐘響起,李樂怡醒來。



「早晨!」她突然從背後抱住我,道。

「早晨。」我洗了洗臉,道。

「我搞掂喇。」說著,我走了出洗手間。

她沒有說話,而是走進洗手間梳洗。

換好校服,她一直鼓起嘴看著我。與其說看,不如說盯著我。



「做咩啊?」我問。

「點解你今日咁冷淡既。」她說著,又撅了撅嘴,以示不滿。

我笑了。

「啱啱訓醒吖嘛。」我牽起她的手,走出琴室,上學。

她沒有說話,只笑了笑,緊握住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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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

經過一整天的洗腦折磨,雖然我沒有聽進去,但我還是挺痛苦的。

然而,這一整天的痛苦,現在終於得到解放了。

我收拾好書包,坐在李樂怡旁邊的椅子上。

「今日有咩做?」我梳了梳她被門外的風吹亂的秀髮,問。

「你唔記得咗Angela嗱?」她提醒我。

沒想到…我真的忘記了。

她敲了敲我的腦袋,便拿起書包,牽著我走去4F。



但…4F的話,是動漫學會的地方啊。

若是她去了…碰上阿樂不是會勾起不該想的回憶嗎…

「你去covered playground坐下等我啦,我好快翻。」我走向有蓋操場,道。

她明白我的用意,也沒說什麼,只微笑點了點頭。

「即刻翻!」我拍了拍她的手背,道。

我跑上4F課室,今天動漫學會似乎因某些原因沒有開放,門前沒有貼上學會的海報,但門是開著的。

課室裡沒有開燈,門外是光亮的世界,門內卻是不見天日的黑暗。



我知道裡面有人。因為我聽見了些啜泣聲。

我認得啊…這種哭的方式。

她又哭了嗎?

我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門內沒什麼人,唯獨一個雙馬尾的女孩坐在不被光照到的角落,趴在桌上。

「Angela…」我叫了叫那個女孩,走了過去。

她像是被驚嚇到的小動物一般,猛然抬起頭四處張望,直至看見我。

她的眼睛紅了,也腫了。而她看我的眼神,帶著無盡的驚慌和害怕。



她站了起身,漸漸後退。

她似乎正在忍住哭泣,但仍然保持著與我對峙的戒心,盯著我。儘管那雙眼之中,已滿是淚水。

「對唔住啊…我知我果日唔啱,我係黎道歉架。」我見無法接近,便直接道。

她停止了後退,看著我。

「可唔可以…原諒我…?」我問。

儘管如此說著…我還是知道,被嚇出的淚水和恐慌不是區區道歉可以彌補的。…只是李樂怡比較特別而已。

她沒有說話,撲向了我,這力道讓我整個人往後跌倒。



我跌得躺了下來,她則緊抱住我,在我懷裡哭泣著。

「我有女…」我還沒說出「朋友」二字,卻已停下。

女人的淚,不論何時都是沉重的。不論何時都應被體諒,都應該被關心。

因有女朋友而放任女人流淚的人,並不是什麼「專一的好男人」,不過是個切切實實的混蛋罷了。

身為一個男人,我能做的,便是借出這區區胸口,去承受這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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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四、五分鐘吧,她停止了哭泣,而我整件校服都被淚浸濕了。

這麼多…這麼多的淚。

「發生咩事?係咪邊個恰你?」我問。據她母親說是這樣。

「唔係啊。」她低著頭道。

「咁做咩事喊成咁?」我問。

「因為你…你變得好恐怖。」她低聲道。

我…?

「係我…?」我錯愕地問。

「你變到好惡…我好驚…比你鬧…我好唔開心…」她又開始啜泣著。

「所以你…喊咗幾日?」我再次確認。

「嗯。但你終於…變翻你。」她道。

是…因為我嗎?

每天都躲在房間裡,在課室裡,不停哭泣,都是因為我嗎?

我胸口那校服被浸濕的部分,更冷了。

思及此,她走了過來,緊抱住了我。

這能浸濕我這區區胸口,日以繼夜的淚水,都是因為我嗎?那是多麼的重啊。

此時,聽見門外一把聲音傳來。

「卓然,咁耐既,係咪發生咗咩事?」是李樂怡。

她走到課室門口,看見了正擁著我的Angela,以及回頭看著她的我。

我此刻的眼神,想必相當空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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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gela放開了手,我也用了幾分鐘來調整思緒,李樂怡則坐在一旁。

首先要處理的是…

「佢係我女朋友。」我牽起了李樂怡的手,向Angela道。

「啊?」Angela像是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只錯愕地看著我倆。

看見我們牽著彼此,她才反應過來。

「係啊,恭喜曬啊…」她看著我,隨即低下了頭。「哥。」

這一個「哥」字,像是在對自己說的。

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李樂怡見我這麼做,似乎消去了剛才覺得我在「出軌」之類的疑慮,剛才一直皺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然後…對唔住。」我向Angela道。

「嗯?」她不解地看著我。

「我唔會再變惡,唔會再鬧你。」我摸了摸她的頭。「所以,你都唔好再喊喇。」

她看著我,破涕為笑,點了點頭。

「你果然係個對女仔就溫柔既人。」李樂怡突然說道,我聽著有些譏諷意味。

「但我就係鍾意你咁。」她笑了笑,把剛才我覺得的譏諷驅走了。

「又講呢啲。」我笑道。

「係呢,你都應該好耐冇練琴喇,而家去唔去?」我問Angela。

「嗯!」她猛地點了點頭。

於是,三人一起,往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