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我許久,沒有說話。

這次我沒有再迴避她的目光,而是和她對視著。

「我問你,若然再有任何一個女仔接近你,鍾意你,你會點做?」她開口。

「我會係佢地鍾意我之前就劃清界線。」我道。

「你確定你可以做到?」她挑起了眉毛,問。



「我…以我既手指為誓,若然我有任何一次把關唔到既,我會斬斷一隻。」我攤開手掌,道。

「你唔係鋼琴家黎咩?鋼琴、用黎彈琴既手指應該比你生命重要。」她似乎仍不相信地道。

「鋼琴的確係我生命,但你重要過我既生命。」我道。

她看著我,眼神中仍有些許懷疑。

我伸出了右手小指。



「你願唔願意信多我一次,同我立下呢個承諾?」

「我應承你,我同你以後,永遠都唔會分開。」我道。

她沉默了半晌,伸出了小指。

事隔四日,這是我第一次再感受到,從她手上傳來的溫度。

我欣喜若狂,站了起身,走過去抱住了她。



「喂呀,多人啊。」她笑著道。

事隔四日,第一次看見她笑。

「我好驚…好驚會冇咗你。」此刻的我被不安折騰了四日,直至現在她答應我,才鬆了一口氣。

果然,愛還是美好的。

痛苦只不過是愛在無限的分支下容易走向的結果,而不是所有的愛都是如此。

「嗌野食啦,我肚餓啊。」她拍了拍我,示意我放開。



拍了拍…示意放開…



這是我…常對Angela做的事啊。

那時的她活潑得來又有些呆呆的,是多麼的可愛又討喜呢。



不行,現在的我不應有這種失落之感啊。

為何會出現如此奇怪的感覺…?

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會喜歡上她。眼前這個人,才是我的「女朋友」啊!

被這思想局限的我,不再去想Angela的事。



她叫了頗多食物的,這裡的價格來說…應該…能破千吧。

沒關係的。這都是為了妳。

會鋼琴的我,說要賺外快其實也不難。

「幾好食wor呢度啲野!」她嚼著口裡的食物,道。

「以後日日帶你黎食都得啊!」此刻的我心情十分愉快,笑著道。

「係咪架,咁靠你喇wor!」她也笑了出聲。

那晚,是我吃過最快樂的晚餐。
.
「我送你翻去啦。」我道。



「嗯。」李樂怡點點頭。

我牽著她的手,走在路上。

何謂幸福?

只要能牽著愛人的手行走,對我而言便是幸福了。這是我最常想的一個想法。

此刻正牽著她的我,卻沒有想過,幸福是如此平淡的感覺。

只是在腦海當中,多了一絲愉快的感覺而已。

還是…這不是對我而言的真正幸福?



送了她回家後,我自己再回到了琴室。

幸福…究竟是什麼呢?

我打開了琴室的門,還沒步入,已經聽見琴聲。

我已經能想像出裡面的場景了。

那個戴著眼鏡的雙馬尾女孩,會陶醉地融入鋼琴聲之中,會露出享受著鋼琴的微笑。

一個想法稍瞬即逝。

這…是幸福嗎?

我走了進去。

「點啊,成唔成功啊。」裡面果不其然坐著一個女孩,微笑著問我。

此刻的她彷彿又有些不同。

比起以前的活潑天真,此刻卻像多了幾分飽經滄桑之感。她的微笑彷彿在訴說著數不盡的故事。

這種反差讓我愣了愣,一時說不出話。

「嗯?」她見我沒回應,道。

「哦…哦,幾…幾成功啊。」我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之前那個支支吾吾,說不好話的害羞女孩,此刻在我眼裡竟顯得如此高大。

「係呀…」她的笑容沒有改變,似乎一早料到一般。「恭喜曬。」

「嗯…嗯。」我道。

「係喇…我諗我以後唔會再黎學琴喇。」她仍然微笑著,道。

…?

「阿媽轉咗份工,而家夠錢比我學琴喇。」她道。

「哦…恭喜你啊…」我說著,眼裡竟開始模糊。

回想起她出現之後的一切…突然地出現在我生命中,求我教她學琴,到我讓她暫住在琴室之中的一切。

有些亂來,但又有些快樂。

「就算轉咗老師…你都唔好…偷…懶啊。」我開始抽泣起來,以致話都說不好了。

她轉向我,把我按入懷中。

「嗯。」她道。

我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下,滴在她的校服上。

這場景…和之前一樣啊。只不過是人調換過來而已。

何謂…幸福?

那只是個,從未察覺得到的平凡的價值而已。

我還能厚顏無恥地去要求她留下嗎?

人總需要向前看,她看開了,我卻看不開,依舊依戀著這裡的一切。

亦因此,我才會在她懷裡哭泣。

她很堅強。比任何一個男人都要堅強。

我慢慢忍住了淚水,停止了哭泣。

「我要走喇。」她拍了拍我的頭,道。

我抬起了頭。

「嗯。」我點頭。

她揹起了書包,走出琴室。

這一別,我們可還會相見?

完全不同的班級,若然連鋼琴這個聯繫都失去了,還怎麼見?

這一別,恐怕便是永恆。

「多謝你。」我朝那遠去的背影道。

她回了頭,朝我微笑。

謝謝你,曾帶給我幸福的女孩。
.
「當你回頭微笑,成長了,我也得開竅。」某個很喜歡聽張敬軒的同學放學後在課室裡唱著:張敬軒的風起了。

我走向李樂怡,等著她收拾書包。

「就得喇,等多陣!」她手忙腳亂地收拾著,道。

我看著她,笑了。

學校似乎不主張學生之間談戀愛,所以在人前我們都不會過於親密。

她收拾好了,揹起了書包,在走道上走著。

我和她沒有牽起手,卻仍舊快樂。

幸福,又不需要真的牽起手才能感受到,對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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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日仲會有更新,至於內容係咩,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