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lLers 弒》第四章 組織II

~PAST Intermezzo Four~ Art of Nature (主角們在旅程展開前,在過往所發生的經歷)

夜月和玫瑰曾是完美的靈魂伴侶,他們心領神會,心靈相通,而且合拍非常。

他們越合作無間,反顯得柏文是多餘的外人。柏文討厭這種孤苦伶仃的感覺,於是,他刻意迴避玫瑰和夜月,盡量讓自己獨斷獨行,矛盾的心卻感到寂寞不已。

這段日子,他常夢見金黃色的空間,那裏既雍容華貴又氣派十足,而那個男人亦隨之出現。男人擁有金色長髮、黑色瞳孔和纖弱苗條的身體,最難忘的,是他臉上親切和暖的笑容。金髮男人是隨時候命的聆聽者,他讓柏文抒發不安和憂慮,盡他所能安慰柏文。





柏文但覺,金髮男人的出現讓他身心舒暢,也讓他更了解玫瑰。

自此,玫瑰和柏文的關係開始轉變,身為火宮副手的柏文常常穿梭城鎮,搜集不同國家的玫瑰花作為紀念獻給玫瑰。每當玫瑰收到玫瑰花時,她必展露歡顏,讓柏文會心微笑。

這次,柏文從布魯雅國回來,他手握雪白的玫瑰花,來到組織的孤兒院。

氣候苦寒,晶瑩剔透的白雪持續降落,空氣變得乾燥陰冷。寒風刺骨,樹木枯萎,白色的葉片在空中飄浮,慢慢掉落在屋頂上。寬闊的木屋處於枯樹附近,寬宏地接收無家可歸的落葉。

北風狠狠刮起,僅僅支撐的枯葉抵受不了,落葉起舞,隨風飄散。玫瑰抬起頭來再合上眼睛,源源不絕的雪花四散,這景象悽美得可憐,她猶如置身於幻想世界之中。





她感受落葉和雪花合演的交響曲,樂曲節奏緩慢,聲音哀怨悲傷,是鎮靜靈魂的安魂曲。玫瑰張開雙眼,深紫色的瞳孔綻放光彩,眼神卻異常空洞。她知道這首樂曲的意義,那是祭悼逝者的方法,祈望靈魂早日解脫苦難,身心淨化,然後榮歸神的擁抱。

玫瑰仰望天空,感性的她受安魂曲的影響,不禁落淚。

此時,手握玫瑰花的柏文站在她面前,他展露溫柔的微笑,再把花朵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他笑而不語,但玫瑰仍然察覺到他,破愁為笑。「你總是來得合時呢,柏文。」

柏文溫柔地微笑。「妳不在組織,所以我猜妳該在這裏。」

玫瑰看見玫瑰花後興奮不已。「你去了哪個地方?」





柏文溫柔地微笑。「一個視白如完美的國家。」

玫瑰皺起眉頭。「漫天飛雪的世界還不夠白?」

柏文解釋:「白色喻意完美,在那個國家裏,不完美的人只配擁有黑色。」

玫瑰輕視。「如此執著的國家很快便會滅亡吧。」

玫瑰接過玫瑰花,花瓣之間散發陣陣幽香,讓人心曠神怡。

柏文保持溫柔的微笑。「今天是鈴蘭公主的生辰呢,鈴蘭,生日快樂。」

玫瑰愕然。「我早已忘記她的生辰。」

柏文搖頭。「我必須牢牢記住,因為我要感謝神讓妳誕生於世上。」





玫瑰板著臉。「你故意惹我生氣嗎?」

玫瑰討厭鈴蘭的生辰,這讓她記得夏賽羅國的往事,以及她哥哥的事情。柏文笑而不語,他真心慶幸鈴蘭能夠誕生於世上,而他亦能夠遇上她。

縱使鈴蘭花變成玫瑰花,她的本質沒有變,她還是她。

玫瑰凝視雪花。「一年了,我們由最初的孤兒變成職業殺手,至今,那個卑鄙小人已是火宮,但我依然寂寂無名,甚麼也不是。」

柏文偷笑。「妳才不是寂寂無名,妳可是唯一與火宮抗衡的普通殺手,很有名的。」

玫瑰故意露出燦爛的笑容。「因為我實在討厭他。」

柏文猜出玫瑰的心情憂鬱。「妳有話想說?」





玫瑰抒發心情。「我真不知道,努力了,能得到我想要的嗎?甘心了,便能全身而退嗎?」

柏文認真地問:「妳必須擔任天宮的原因是甚麼?」

玫瑰眼神堅定。「我想調查組織,也想知道誰是組織的負責人。」

柏文斬釘截鐵地問:「難道,妳想知道負責人是否妳認識的人?」

玫瑰正面回應:「某程度上,我認為負責人是我認識的人。」

柏文嘆息,玫瑰和夜月果然是方向相同的人,因為他們同樣想調查組織的內幕。

柏文不禁思索,組織的內幕會否是他們之間不為人知的關聯?

玫瑰站立。「你回去吧,返回那個卑鄙小人的身邊,你的主公需要你。」





柏文注視玫瑰,眼見玫瑰的背影越走越遠,他更感不安。他的眉頭輕皺,不由自主地抓住她的手腕。玫瑰沒有轉身,她依然背對柏文,嘗試塑造無動於衷的感覺,但她其實一臉驚訝。

她的記憶再次湧現,她記得,當她還是女孩的時候,她的哥哥也曾經這樣抓住她的手腕。

陰冷的寒風刮起,玫瑰長長的秀髮飄揚,掩蓋哭哭啼啼的臉龐。

柏文無法解釋這舉動,他只知道,這種令人心跳迷戀的感覺,一定就是愛情。


+ + +


凝一直暗地裏觀察眾人,特別是柏文。





偶而,凝從柏文的瞳孔裏看見知初,知初擁有金色長髮和黑色的瞳孔,但柏文那雙墨綠色的瞳孔漸漸把知初掩沒。凝千方百計尋求答案,她偷窺柏文的日常活動、監視柏文殺人,還刻意製造柏文和玫瑰獨處的機會。後來,凝意識到,柏文的言行舉止和知初相同,特別是對玫瑰。

原因未明,但知初的靈魂寄居於柏文的身體內,依靠柏文的力量存活。

柏文越泥足深陷,凝越擔憂,她認為柏文受了知初的影響而喜歡玫瑰。凝前思後想,決定向柏文道出知初的實情,她向柏文坦白一切,包括她的身分和過往的經歷。

柏文大吃一驚。他知道知初是玫瑰失蹤已久的哥哥,雖然玫瑰曾提及有關兩人的相像,但如今,眼前這位陌生人竟然告知,他不單純是柏文,他也是知初。
柏文弄不清楚狀況,失去記憶的他到底是柏文還是知初?

失去記憶前的他又是誰?

凝嘆氣。「知初,難道你打算背信棄義,一輩子藏身於別人的身體裏?」

柏文想逃避。「對不起,我今天很累,我真的很想休息。」

凝不肯罷休。「柏文,你始終不肯相信,這是錯誤的命運呀。你們本不該相遇,你和知初本來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和妹妹公主也是,這種愛情是不被允許的。」

柏文反駁。「對,我不相信,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我既不認識妳,亦不了解妳所說的經歷。況且,儘管我失去過往的記憶,我依然是我,並非妳所認為的知初!」

柏文氣沖沖地臥床睡覺,對凝視而不見,被忽視的凝悶悶不樂,唯有主動離開。

是夜,月色清幽,散發神秘的濃霧,讓柏文進入虛虛實實的夢境之中。他身處於金碧輝煌的宮殿,化身成曾相遇的金髮男人。長長的秀髮飄逸,他手牽活潑可愛的女孩,細心留意,女孩的瞳孔是鴛鴦色,右眼是深紫色,左眼則是紫羅蘭色,同屬暗系的色彩互相輝映,更令人著迷。

男人和女孩穿越遍地鈴蘭花的密室,花香清新怡人,但女孩依依不捨。「哥哥別走。」

金髮男人溫柔地微笑。「鈴蘭乖,哥哥只能在白天陪伴妳。」

被稱呼為鈴蘭的女孩猛烈搖頭。「鈴蘭不允許哥哥走。」

金髮男人撫摸鈴蘭的臉。「乖,要是妳想念哥哥,唯有等待明天的來臨。」

鈴蘭反抗。「我不要哥哥離開,這房間空空如也,鈴蘭很寂寞。」

身後的士兵催促金髮男人離開。「知初王子,請你合作。」

被稱呼為知初的金髮男人點頭,他狠心甩脫鈴蘭的手,頭也不回。

鈴蘭的哭聲非常刺耳,金光閃閃,知初的身影漸漸消失,也讓柏文返回現實世界。他驚慌地張開眼睛,不知所措地四周探索,忽然,紫羅蘭色的光芒照亮房間,笑容可掬的凝現身於眼前。

凝眼角微微上揚。「恭喜你,你終於有所覺悟。」

柏文心跳加快。「我為何是他?」

凝解釋: 「錯誤的命運源自錯誤的世界, 無論你相信與否, 知初一直存在於你的身體裏。」

柏文否定。「不,這太荒唐,我怎麼可能是知初?」

凝神情憂傷。「我也不太清楚。兩國滅亡後,我和知初失散,然後我意識到你的存在。」

柏文苦惱地抓起頭髮。「我到底是誰?」

凝努力安慰他。「無論你是誰,我只想你明白,知初不希望和玫瑰重聚。」

柏文驚愕,玫瑰曾訴說有關知初的事情,她說,知初和他一樣都是溫柔的人,只可惜,知初因一次意外失蹤,至今仍下落不明。

怎料,眼前這個陌生人說,知初根本不想和玫瑰見面。

凝合上眼睛。「另外,我最擔心的,是你受了知初的影響才喜歡玫瑰。」

柏文臉色一沉,這是他最不想聽見的說話,他不想由別人的口中得知,他喜歡她,全因知初的關係。他想逃避,他不想面對凝所說的狀況:這並非屬於他的愛情,他只是代替品。

凝輕撫柏文的臉龐。「知初,我知道你能夠聽見,我相信你會遵守約定,我等你。」

紫光閃逝,凝跟著光芒消失,遺下表情迷茫的柏文。他很困擾,他不明白整件事情的發展,他很害怕接受事實,更擔心的,是他對玫瑰的情感。

因為失去記憶,所以他很努力以愛情來證實存在,到頭來,他卻連自己的情感也快被否定。

他已經想不通,無論是身分或是情感,他統統不想面對。

他反覆思量,對現在的他而言,甚至對過往的他而言,何謂生存的意義?

倘若,他自身是錯誤的存在,守護生命還是他的目標嗎?

他持續自我閉關,玫瑰忽然主動探望,她告訴他,她把白色玫瑰花製成飾物,掛在衣袖中,原因是,她覺得花朵的凋謝很傷感,她渴望永恆不變的東西。

柏文輕聲地問:「若果,永恆不變本身就是錯誤的存在,妳還會愛它嗎?」

她爽快地回答:「為甚麼不?錯誤自身也是一種存在。」

玫瑰讓柏文驚醒,錯誤與否,他也是活生生的人類,他至今仍然存在。

柏文一臉感慨。「假如知初永遠不出現,妳怎麼辦?」

玫瑰苦笑。「我若放手便等同自我毀滅,我必須尋覓得到他。」

柏文反問:「但妳有否想過,知初真正的意願是甚麼?」

玫瑰愕然,從來,她只知道知初的行動,但不清楚他真正的意願。

柏文神情憂傷。「知初一直尋找可以容納他的世界,並不是因為妳,而是因為,這個世界容不下他,他不屬於這裏,亦不想再身處於這裏。」

玫瑰目不轉睛地注視他,彷彿站在眼前的人,不是柏文而是知初。

柏文微笑。「可能,我們需要色彩繽紛的世界,那裏歡天喜地,人人平等。」

玫瑰問:「你該與知初素未謀面,怎麼如此了解他?」

柏文苦笑。「因為我和他很相似,不是嗎?」

玫瑰嘆了一口氣。「對不起,我不該把你當成知初,你是你,他是他,無論兩個人再相似,你們也是獨立的個體,我不可能因為知初失蹤,而把你當成他。」

柏文毅然告白:「玫瑰,我喜歡妳。」

玫瑰驚愕,她以為柏文願意維持這種親友關係,現在他卻步步進迫。玫瑰沒有回應,她準備轉身離開之時,柏文繼續表白:「請讓我證明我對妳的愛意。」
玫瑰搖頭。「就算你肯證明,我也無法回應。」

柏文眼神堅定。「妳可以不回應,但我想證明。」

玫瑰回頭。「你要如何證明?」

柏文的雙眼堅定不移。「妳不是想殺死天宮嗎?讓我們合作吧。」

玫瑰一臉錯愕。「你知道自己在說甚麼嗎?」

柏文心意已決。「上次因為夜月的關係,我選擇背叛妳,但這次,我希望妳能夠絕對信任我。」

玫瑰拒絕。「不,我不答允,你會後悔的,我不想你心有遺憾。」

柏文激動地說:「反正這個世界也是瘋癲的,妳不殺他,他也遲早被殺呀。」

玫瑰喝止。「夠了!我不需要你為我犧牲太多,我不想連你也被世界污染,滿腦漆黑。」

柏文的雙眼滲出不安和憂愁,他但覺,事實和真相讓他快要瘋了,他想豁出去。

儘管那是有條件的愛情,柏文也不介意,他只想勇敢地愛。

哪怕他是誰,哪怕他是否知初,他也喜歡她。

只要這份感情確確實實存在,那麼,他便存在。

如是者,柏文故意向外透露,夏賽羅國的遺孤正身處於組織裏,他挑撥離間,令組織人心徨徨,柏文還透露當代天宮就是皇族遺孤,讓神明將天宮處死。

柏文的花樣耍得很順利,行動天衣無縫,完全不惹別人懷疑。

眼見當代天宮成為自己的代替品,玫瑰心中有數,她本以為柏文開玩笑,怎料,玩笑越開越大,已經一發不可收拾。原本善良的柏文,搖身一變,成為詭計多端的夜月複製品。

玫瑰冷笑,可能溫柔的柏文原本就深謀遠慮,她不知道,只因她對柏文毫不了解。

另一方面,夜月誤以為是玫瑰的陰謀,他氣沖沖地來到玫瑰的住所,推門而進。

玫瑰斥責。「你不懂禮貌嗎?這可是我的地方!」

夜月聽而不聞,他目光凶惡地瞪向柏文。「你為甚麼要這樣做?」

柏文低頭迴避夜月的眼神,他早有預料,若然他選擇暗中耍手段,夜月必定大發雷霆。

玫瑰毅然站在二人之間。「我不容許你傷害柏文。」

夜月沒有望向玫瑰,反而語氣凜若冰霜。「讓開。」

玫瑰嘗試勸解。「事到如今,我們再責怪柏文亦於事無補。」

夜月氣得青筋暴現,他聲嘶力竭地咆哮:「我叫妳讓開!」

玫瑰被夜月的吼叫嚇倒,她未曾遇過情緒失控的夜月,令她感到不寒而慄。

柏文馬上拉開玫瑰。「對不起,我承認我喜歡玫瑰,所以我想幫助她。」

玫瑰一臉錯愕,柏文的坦白反令她感覺不安,她不懂如何處理兄弟之間的糾紛。

夜月不苟言笑。「好吧,柏文,這既是你選擇的路,我們現在絕交,從此不相往還。」

玫瑰想拉住夜月,但她還是決定放棄,當事人柏文則眼睜睜地目送夜月離開。

過往的影像浮現,柏文記起夜月拯救他的情況,那天,夜月把他帶回皇宮,千方百計讓他成為近身侍從,夜月視他為好兄弟,把所有祕密都告訴他,甚至不捨得他受傷。

他原本是守護夜月的騎士,他該好好協助夜月,反之,他卻狠狠地背叛了他的救命恩人。

柏文思索,倘若,錯誤的命運源自錯誤的世界,這樣,他現在做錯了嗎?


+ + +


天宮死後,組織決定開辦考核,玫瑰和夜月自然成為考核的熱門選手。

夜月對工作充滿熱誠,儘管玫瑰只是普通殺手,但她公開仇視火宮,早就聲名大噪。這場考核似乎是他們的戰爭,他死她活,或她死他活,總之,兩者只能活一個。

眾殺手對是次考核很感興趣,除了關乎前景之外,玫瑰和夜月向來勢不兩立,他們必定鬥至你死我活,刀鋒相見,戰況激烈,實在令人滿心期待。

考核開始,玫瑰和夜月一馬當先,他們身手敏捷且靈活地揮動武器,沿途狠狠地刺殺其他殺手,一路上,唯獨玫瑰和夜月安然無恙,最後,他們不約而同地跑到終點站前,殺氣騰騰地對峙。

允許旁觀的殺手起哄,他們正期待這種僵硬的局面。

玫瑰語氣兇狠。「讓開。」

夜月板著臉。「我不讓開。」

玫瑰和夜月同時揮動武器,毫不留情地刺傷對方,血液從微小的裂痕中滲出,但他們處之泰然。他們同步舉起武器,柏文突然上前阻止,千鈞一髮,武器差點刺中他,險象環生。

夜月生氣。「你跑來做甚麼?」

柏文表情認真。「我身為火宮的副手,按照組織的規則,我可在考核中協助火宮。」

夜月冷笑。「你這叫協助嗎?你是破壞我的好事。」

玫瑰望向柏文。「請你讓開。」

柏文搖頭。「你們不能夠再繼續互相傷害,因為你們都是我最愛的人。」

玫瑰和夜月異口同聲地重複:「讓開!」

柏文大叫:「你們都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缺一不可。」

玫瑰氣結。「好了,我不想他死,但他偏偏要阻礙我。」

夜月反駁。「話說回來,公開仇視我的人不正是妳嗎?多虧妳,我走了多少冤枉路!」

玫瑰冷淡地回應:「卑微小人,咎由自取。」

夜月咬牙切齒。「我只想稍微欺騙妳罷了,難道我刻意詛咒妳死?」

柏文激動。「夠了!難道你們想我眼睜睜目送你們的屍體嗎?」

他們臉有難色,事實上,他們從來不想對方死,他們只是憤憤不平。最初,他們只想狠狠教訓對方,不知不覺之中,雙方的關係竟演變成仇視敵對,一發不可收拾。

柏文勸說:「我實在不想目睹你們的死相。」

玫瑰意志堅定。「很抱歉,我必須擔任天宮。」

夜月揮動武器。「我無法將勝利拱手讓人。」

柏文合上眼睛,未幾,他的手掌旋即燃燒,夜月立即撲滅火焰,但柏文的右手已燒焦。柏文望向玫瑰。「玫瑰,不須理會我的傷勢,夜月會照顧我。」

玫瑰愕住,她沒想到,柏文如此喜歡她,不但甘願為她犧牲自己,甚至願意被火燒傷。

夜月氣結。「你這傢伙可真有自信!」

柏文溫柔地微笑。「沒辦法,我太相信你,你不會置我於不顧。」

玫瑰啞口無言,她無法作聲,雙腳亦無法向前。

柏文聲線沙啞。「天宮的職權讓妳有機會調查組織,所以別畏縮,勇往直前去。」

接著,柏文昏倒在夜月的懷中,夜月開口說話:「沒想到,柏文如此喜歡妳。」

玫瑰落淚,她撫摸柏文燒焦的右臂,難過得失聲。

夜月緊握拳頭。「我準備呼喊救援,妳快走,別讓柏文白白犧牲。」

玫瑰點頭後離開,最後,勝出考核的她成為新任天宮。任職宣誓時,她握起天宮的徽章,指明讓柏文擔任其副手,但事故後,柏文一直昏迷不醒。

冰花從天而降,臉無血色的柏文依然躺在床上,他的右手嚴重燒傷,從此殘廢。

自柏文出事,玫瑰和夜月沒有吵鬧,反之,他們日以繼夜輪流看守,同心合力照顧柏文。

夜月率先打破沉默。「柏文向來樂觀,就算無法使用右手,也不會對他造成影響。」

玫瑰嘆氣。「但願如此。」

忽然,柏文伸出左手撫摸玫瑰的臉,聲音顫抖。「想不到我還能觸碰妳。」

玫瑰和夜月感到驚訝,夜月緊張地外出尋找救援,由於柏文身為天宮副手,救援願意施以協助,運用組織威力強大的力量,舒緩柏文的痛楚及加快康復程度。

柏文以左手抹去玫瑰的眼淚。「我愛妳,所以我甘願為妳承受所有苦楚,哪怕是廢了一隻手,斷了兩隻腳,甚至失去生命,我都願意。」

玫瑰驚愕。「你何以得知右手殘廢的事實?」

柏文微笑。「我早醒來,只是沒有氣力呼喚你們,唯有聆聽你們的對話。」

玫瑰撫摸柏文的右手。「對不起,對不起。」

柏文說話直接。「從今以後,妳便是我的右手,妳必須陪伴我左右。」

他的意志堅定,他要告訴她,她將是他的身體和靈魂的一部分,他們永遠不能分開。

月光濛濛的晚上,他亳不猶豫地親吻她,他知道,他必須以更強烈的行動來證明,他喜歡玫瑰,因為他喜歡她。這是屬於他自身的情感。


+ + +


柏文以為,事情將告一段落,他能夠握住玫瑰的手,不用再理會任何事情。但蒼天有意拉攏又不讓他們親近,待柏文的右手殘廢後,他那個命中注定的愛人才出現。

柏文和女孩模樣的甜兒在一次意外中偶遇,當時柏文剛完成任務,受傷的他血流不止。他藏匿於石洞中,甜兒現身並替柏文處理傷口,手勢純熟且溫柔,活像個善良的天使。

柏文目不轉睛地凝視甜兒,但覺她的樣貌很熟悉,卻又記不起來。

甜兒嫣然一笑。「請你小心行事,回去後,別馬上再執行任務,你必須好好休養。」

柏文禮貌地向她道謝。「非常感謝妳。」

甜兒搖頭。「你要小心照顧自己,特別是你的右手。」

柏文表情疑惑。「請問我認識妳嗎?」

甜兒抹去眼角的淚水。「不認識。」

柏文舒了一口氣。「妳不認識我也願意為我療傷,妳真善良。」

甜兒苦笑。「我是徘徊在這裏的靈魂,難得有人和我聊天,我比你更感高興。」

柏文對她充滿好奇。「請問妳的名字是?」

甜兒忍淚。「我叫甜兒。」

柏文猜測。「甜兒,意思是甜美的兒童嗎?名字改得真貼切,妳的笑容很甜美。」

甜兒的眼神既哀怨又悲痛。「甜兒,是我未婚夫為將來的孩兒改的名字。」

柏文驚訝。「妳年紀輕輕便訂婚?話說回來,為何妳獨自徘徊在這裏,妳的未婚夫呢?」

甜兒迴避柏文的眼神。「我死了,但我的未婚夫未死,他還活著。」

柏文以手掩蓋嘴巴,他知道,他的說話刺穿了甜兒的心,這正是她的弱點。

甜兒的孤寂讓柏文無法拋棄她,柏文經常探望,每次他都帶來漂亮的飾物並親自替她裝扮。他又安撫不開心的她,想盡辦法讓她重現笑容。久而久之,他們在石洞度過快樂的日子,相處溫馨親密。

但自從柏文遇見甜兒後,他深受夢魘影響,他夢見血淋淋的宮殿,而他身旁則是淚如泉湧的女孩,女孩綁起麻花辮子,仔細留意,他和甜兒有幾分相似。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柏文想起夢境中的女孩,他有感,甜兒正是解開心鎖的人,她必是夢中的女孩。

掙扎良久,柏文來到石洞尋找甜兒,一臉認真地說:「最近,我經常夢見同一情景,我身處於血淋淋的宮殿裏,身旁的女孩流淚,她和妳一樣都綁起麻花辮子,樣貌有九成相似。」

甜兒深感沉痛。「你夢見心葉?」

柏文捉住她的手臂。「妳是否知道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甜兒不想回答。「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柏文苦苦哀求。「拜託妳,請妳告訴有關我的一切吧。妳知道嗎?失去記憶猶如失去自我,我不知道我為何生存,我又不清楚自己的價值。我很苦惱,我到底是虛構的人,還是不曾存在的人?」

甜兒淚眼愁眉,她很想很想告知他一切,但她害怕他承受不了。

她擔心,當他得知心葉的事情後,被迫二選一的他最終離她而去。

柏文抓住她的手臂。「我到底是誰?妳又是誰?」

甜兒淚汪汪地坦白:「你原本是李國的皇太子諾逆,我則是你的未婚妻心葉。我們指腹為婚,青梅竹馬,自小形影不離。國家被殲滅當天,我們正舉行婚禮,只差一步,我便是你的妻子。」

柏文驚愕,原來,他是身分顯赫的皇族,而且早已擁有未婚妻。但他對她所形容的往事均毫無印象,他毫不認識從前的自己。

若甜兒所言屬實,她是他的未婚妻,那麼,他們本身可能兩情相悅,她愛他,他也愛她,是對幸福快樂的愛侶。

只是,玫瑰的樣貌浮現,柏文想起玫瑰的笑容和憂愁,現在他滿腦子都是玫瑰,完全想不起心葉。

太遲了,柏文現已心有所屬,他喜歡的人名叫玫瑰。

柏文表情愧疚,得悉身世後的柏文自我閉關,他苦思幾天,仍然想不通自己的心意。

他該重回心葉的懷抱,還是繼續陪伴玫瑰?

這時,紫光璀璨,凝姿態優美地降臨,她親吻柏文的臉頰,神情憂愁。「知初,請你放過這些孩子,他們都是李國人呀,是我們摧毀的那個國家的遺孤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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