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辰,如果組織安插在南部勢力的卧底被發現,出賣我們,那該怎麼做?」

「吖…再派一個過去吧。」劉辰打著哈欠,敷衍道

「認真一點。」

眼前是一名貌美冷艷的女子,經常掛著嚴肅冰冷的表情,名叫商月,年齡比劉辰大上一、兩年。她是公孫明指派的「皇帝太傅」,負責指導劉辰,讓他了解組織運作,治理技巧等等。據聞她祖上三代皆為「太傅」,在組織內位高權重。日月如梭,如此沉悶刻板,猶如上學般的生活,已維持半年之久。劉辰雖對「課程」不帶好感,但也多虧這半年的學習,他漸漸明白到組織的勢力分佈,內外盤根錯折的人際關係,也漸漸對自己的身份位置更加了解。

劉辰輕嘆一口,道:「其實我那麼認真幹嘛?」





「為什麼這麼說?你是漢主,革命軍首領,當然要認真。」

「革命軍首領….我真的不能理解你們的思想,復興帝制,重回封建時代,那不是革命,根本是倒退歷史。」劉辰按壓太陽穴,冷笑道

商月冷冷瞥他一眼,續道:「看來你對革命思想和身份認同依然不是很理解,看來要給你多上幾課革命主義課。」

劉辰立即搖手,道:「不不不,千萬不要。」他頓一頓,續道:「其實我只是覺得,我根本沒有必要學習這些東西。」

商月面露疑惑。





劉辰續道:「我根本就不是實際意義上的首領,而更像是…一個精神象徵,一個漢室繼承人的形象,你明白嗎?」

商月點點頭,道:「原來你是對自身皇權產生質疑,我明白了。」她轉頭對門外的侍衛道:「你們全部跪下。」接著她自己下跪,眾人齊聲道:「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臣等誓死效…..」

「吖..不是,你們先起來,」劉辰打斷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商月站起來,問道:「那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覺得,組織基本上都是由公孫明他們發號司令,我就算不學習這些,甚至不過問組織事務,只要好端端活著,革命也能繼續下去啊。」





「阿辰,你這樣想就錯了,歷代皇帝包括你父親也是實際意義上的革命首領,只是因為你上任不久,年資尚淺,才讓公孫明他們暫代事務。」

劉辰思索片刻,道:「但我是真的不明白,復與帝制有什麼好的?我根本完全沒有興趣。」

以商月祖父輩流傳下來的經驗之談,她深知倘若皇帝失去作為君主的信念,就如病人失去求生意志,禍害甚深,必須儘快處理。她左思右想,最終道:「看來我們須要一節實地考察課。」
劉辰露出疑惑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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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地方?」直升機起飛離去,機葉捲起滾滾黃沙,劉辰半掩面門,阻擋撲面而來的沙塵,眼前濛濛一片,看不清前方之路

「你說什麼?」商月疑惑,皆因直升機近在咫尺,發出的巨響覆蓋了劉辰的聲音

待直升機遠離後,劉辰再次問道:「我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你自己看看。」商月凝視前方,劉辰順著目光看去,待塵埃落定後,一片煞人景象赫然呈現眼前

劉辰凝視前方,心中無比震撼,只見無數倒塌樓宇,頹坦敗瓦,滿地屍橫遍野,空氣裡瀰漫著血腥味,幸存的人或是淚流滿面,或是失魂落魄,一片末世之景盡收眼底。

「這…這到底發生什麼事?是戰爭嗎?」劉辰久久未能回神

「這裡是日本….不,現在不是了,這裡經歷戰爭洗禮,政府已經倒台,天皇、首相生死未卜,已經國不成國了。」商月依舊語調冰冷,目無表情,彷彿只是述說一場家常便飯
他們二人和幾個守衛向前進,走入頹桓敗瓦之中。

「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劉辰問道

「阿辰,你自小生活在香港,那裡算是亂世下的幸存品,雖然生活也是困苦,但至少沒有被戰亂波及,也許你會在電視上看過戰爭的慘況,但像現在活生生呈現眼前,大概是第一次吧?」
劉辰點點頭,並不否認這一點。突然,一名婦女帶著兩個小孩,跪倒在劉辰腳下,只見他們衣杉襤褸,骨瘦如柴,哭喊著日語。劉辰不懂日語,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便問商月:「他們在說….」
話音未落,身旁的侍衛急忙把婦人推開:「滾開!」婦人應聲倒地,兩名小孩圍在母親旁邊大哭





劉辰見狀大怒,本想質問侍衛,卻被商月阻止,她搖搖頭,道:「你幫不了他們。」

「為什麼?你聽得懂她說什麼嗎?」劉辰問

「她說孩子們已經餓了三天,想向你求一點食物。」

「食…食物?」劉辰翻一翻衣袋,發覺空空如也,便問侍衛們:「你們有帶食物嗎?」侍衛們搖搖頭

商月道:「你看,你現在雖然已經是漢皇帝,衣著光鮮,幾乎有用之不盡的財富,但是你卻連他們最須要,最基本的東西也沒有,那怕只是一個麵包,甚至一點水。」

劉辰看著婦人孩子,悵然若失。

商月不想多作停留,便道:「走吧。」走了幾步,忽然聽到劉辰喊道:「等一下,把她們帶回去吧。」

說畢,他便走近婦人。商月立即命令侍衛:「攔住陛下!」





侍衛聞言立即擋在劉辰面前,單膝跪下。劉辰怒視他們,道:「你們在幹嘛,讓開!」

「陛下!」商月拉住他的手臂

劉辰道:「怎麼了,難道我想帶三個人回去都不行嗎?」

商月漸漸鬆手,拱手道:「陛下若執意如此,臣自然不敢阻攔,只是請你看看周圍。」

劉辰按言環視四方,只見流浪者之多如恆河沙數。商月續道:「這裡有成千上萬的人跟他們有同樣遭遇,陛下,你可以帶走一、兩個,甚至幾十個人,但難道可以把全部人帶走嗎?」她頓一頓,續道:「正如臣之前所說,現在的你沒有能力幫助他們。」

劉辰看看婦人,再看看四周成千上萬的難民,忽然一陣心酸。過了片刻,商月道:「阿辰,走吧。」

劉辰重嘆一口,便跟隨商月而去。接下來的路上,劉辰沉默寡言,一聲不發,商月知道他心結未解,便道:「你知道為什麼這裡會變成這樣嗎?」





「你之前說過,是東方各國混戰所造成的結果。」

「對,雖然各國依舊聲稱自己是現代社會,但實際上就是獨裁政府,甚至是帝國,國家首領與君主無異。他們野心勃勃,連年征戰,想吞併其餘國家,拓展彊土,才會導致有那麼多人淪成犧牲品。」

劉辰苦笑一下,道:「所以說,什麼君主、皇帝都不是好東西,終日只喜歡打仗,是吧?」

「不。」商月語調一變,堅決道:「每個君主都不一樣,有些喜歡權力,戰爭,因此建立出帝國。但是有些喜歡和平,休養生息,因此建立出王國。阿辰,也許一個王國,就是剛才那些難民須要的東西;也許只有一個王國,才能容納成千上萬的可憐人。至於想要一個帝國或是王國,就在於你的選擇了。」

王國,帝國,兩者之間到底區別何在?劉辰霎時百感交集,思緒回蕩腦海。

二人邊說邊走,不知不覺已是日落西山,殘陽把天空映照成一片金黃,為這末落都市更添一份繁華落盡的憂愁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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