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大軍從日本歸來已足足過了兩個月,期間劉辰雖已不再花天酒地,醉生夢死,但依舊不理政事,虛渡光陰,將一切事務交予公孫明等人處理。面對這種狀況,組織內部自然有不少閒言閒語,昏君之說更是越演越烈,「遊離份子」(非親漢忠臣)更是有取而代之,改朝篡位的趨勢,組織內部隱現分裂傾向。

這天早晨,劉辰一如以往昏睡至日上三竿,才一伸懶腰,緩緩起床。他頂著一把亂如雜草的頭髮,高聲呼叫李氏兄弟進來。二人奉命進房,未待劉辰開口,他們已經猜想到他想說的話,只因他每隔數天便會詢問一次,從不間斷。

李石說道:「陛下,商太…不,商月還是沒有來求情啊。」

劉辰臉色一沉,接著一拍他的後腦勺,說道:「我有說過我要問這個嗎?自作聰明,滾出去。」

李氏兄弟碰了一鼻子灰,便連忙離開房間,卻讓他們看到有趣的一幕。





公孫明到達此處,本來打算請見陛下,卻看到孫女和一名陌生男子在花圃前有說有笑。定神一看,才記起這名男子竟是新任的「羽林軍統領」,程復南。他立即乾咳一聲。

公孫盈見爺爺到來,便連忙揮手並奔跑過去。程復南見狀也跟隨而去並拱手道:「丞相。」

公孫明目無表情,微微點頭。

公孫盈則是興奮道:「爺爺,你怎麼來了?」

公孫明道:「我本來是打算請見陛下,沒想到在這裡看到你,」他一瞥程復南,道:「還有他。」





公孫盈道:「噢,他叫程復南,是羽林軍統領,他是和我一起來幫忙種花的。」

公孫明不屑道:「好一個羽林軍統領,不好好僅守崗位,卻在這裡種花。」

程復南一時無言以對。公孫盈則幫忙說道:「不是這樣的,我們都是奉陛下之命來打理這個花園,爺爺你看看,這裡的花多漂亮。」她一指身後的花園

公孫明順著目光看去,只見花草茂盛,嬌艷欲滴,與兩個月前相比,確是判若雲泥,便說道:「這兩個月你每天早早出門,原來就是來了這裡。」

「對啊,陛下說這裡太沒有生氣,又知道我喜歡花,所以便叫我來幫忙了。」





公孫明對程復南說:「那你呢,你也喜歡花嗎?」

程復南拱手道:「陛下知道我以前學過一些種植的知識,所以便叫我來幫忙了。」

公孫明點點頭,說道:「那好吧,你們繼續,我先去請見陛下了。」

二人點點頭,別過公孫明,便繼續忙碌於花園之中。公孫明則是移步至劉辰房門前,對李氏兄弟說:「我有重要事想見陛下。」

李氏兄弟拱一拱手,便代為通傳。

劉辰坐在床上,猶豫片刻,接著道:「讓他進來吧。」

公孫明奉命進內,一踏進去,暗暗慶幸房內並非酒氣沖天,相反瀰漫著淡淡幽香,想必是外面花草的緣故。但當轉頭一看,只見陛下半倍床上,頭髮凌亂,鬚根未淨,一副萎靡不振,暮氣沉沉的樣子,當下臉色一沉,暗自嘆息。

劉辰道:「丞相這麼早前來有什麼事嗎?我才剛剛睡醒呢。」





公孫明搖搖頭,道:「現在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噢,是嗎,隨便吧,那你到底是有什麼事?」

「陛下你知不知道,中國政府已經盯上我們,在我們廣東省、四川、甘肅、內蒙古等六個分區基地附近佈置了重兵,似有蠢蠢欲動之勢。」

劉辰一驚,兩個月以來他久居深宮,開始時還會有大臣來知會重要事項,但見他不置可否,久而久之便不作通報了。因此關於中國政府之事,他自然是一概不知。

他說道:「是嗎?那你們想好怎麼處理了嗎?」

「朝中有很多不同意見,「見龍派」、「潛龍派」勢成水火,「遊離份子」更是有取而代之的傾向。我們大家都等著陛下出來主持大局。」

「見龍潛龍一向不和,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多開幾次會不就商量好了嗎?」





「小事也就算了,現在可是關乎到漢室安危的大事,難道陛下還要坐視不理嗎?」

劉辰笑一笑,道:「理也好,不理也罷,你們作決定不見得會比我差,那又有什麼所謂呢?」

「你…」公孫明略現怒色,說道:「你到底還要消沉到什麼時候?想一輩子都這樣嗎?」

公孫明首次出言頂撞,劉辰也不生氣,只是說道:「我沒有消沉,只是覺得現在也挺好的,每個人也有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丞相何必強人所難。」

「你…你這個樣子,難道先皇先后泉下有知,會覺得很開心嗎?」

「公孫明,他們已經死了,不會知道的了。什麼黃泉地府,只是人們捏造出來的東西。」

劉辰強詞奪理,公孫明不想多作爭辯,說道:「我再問你一次,你是出來還是不出來。」

劉辰沉默片刻,續道:「不出來,除非外面有美酒美女,否則我打死也不出來。」





公孫明面對意志消沉的劉辰,自覺已無力回天,便抬頭望天,重嘆一口,道:「天要亡我大漢耶,此乃天意,乃天意。」

劉辰仍舊不置可否。

公孫明看著劉辰,說道:「我大漢二千多年基業就要毀於你手上,」他苦笑一下,道:「商月說得沒錯,果真是個昏君。」

劉辰眼神閃過一絲悲憤,卻不發作,只是淡淡道:「如果這片江山,這個皇位是要犧牲我的至親換來的,我又何曾想做這個皇帝。」他頓一頓,續道:「丞相請回吧。」

儘管公孫明萬般不忿,也別無他法。他強忍著淚水,轉身離去。

「爺爺,你怎麼了?」公孫盈見祖父臉上隱現淚痕,一臉擔憂

公孫明凝視孫女兒,感嘆道:「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兩個人,一個是你父親,一個就是先皇。」他抬頭看天,道:「陛下,對不起…我沒有好好引導你的兒子,沒辦法守著大漢江山,對不起…」他臉上老淚縱橫,已說不出半句話來





「爺爺你幹什麼?」公孫盈十分擔憂

公孫明喃喃道:「我真的不知道還有誰可以勸動得了他。」說畢便緩步離去

「爺爺…」公孫盈看著他老邁的背影,心下一痛。其實她心裡明白,爺爺是為漢室的前程擔憂,她又何嘗不知,陛下如此頹廢,終會導致毀滅性的後果。事實上這兩個月以來,她也曾經嘗試旁敲側擊,勸導劉辰,也試過直接勸解,但一切便如對牛彈琴。
事實上,她知道有一個人也許可以勸服陛下,那人便是劉辰三句不離口的商月,他們每次交談,劉辰總是離不開商月,說她的好,說她的壞。卻不知為何,每次聽他談起商月,她心裡總是一陣酸澀,彷彿萬箭穿心。故此她雖然心知商月有可能是劉辰的解鈴人,她也不願意提起。

她輕嘆一口,淚水在眼眶打轉,忽然說道:「我是不是很自私呢。」

程復南不明所以,一臉疑惑。

過了片刻,她收起眼淚,擠出一個微笑,心下已暗暗決定,寧願自己傷心,也不願意身邊的人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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