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搖晃酒杯,凝視著杯中的紅酒,彷彿回到兩天前那血光之夜,當晚,潛伏在政府裡的間碟全數覆滅,而這些殺戮全是他預先計劃好的。從被凌楚揭破身份的那一刻起,他便決定了要演好一場戲,一場弄假成真的戲,一場關於背叛者的戲。凌楚聰明絕頂,也太過謹慎,唯有這樣才能瞞天過海, 獲得他的信任。

「阿澄...吖不,白晝。」耳邊忽然傳來聲音

白晝轉頭一看,只見凌天瑜站在面前。白晝微微一笑,然後摸摸她的頭,說道:「我之前怕你不習慣,才沒有告訴你我真實的名字,你會怪我嗎?」

凌天瑜搖搖頭,說道:「我不怪你,說起來叫你白晝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白晝道:「那你就繼續叫我阿澄吧,其實這也算是我的名字,我小時候父母就是這樣叫我的,算是我的乳名。」





「真的嗎?」

「嗯。」

話說回來,他們二人今晚要出席一個宴會,此宴由元首親自舉辦,受邀之人非富則貴,皆為社會上的名流貴族,高官子弟等,美其名為宴請招待,實際上是想拉攏關係,畢竟想要鞏固政權,少不免要這些貴族的支持。凌天瑜身為元首獨生女兒自然也要到場,至於白晝,凌楚本來不打算讓他出席,但在女兒的苦苦哀求下也只好妥協。

凌天瑜幫白晝整理一下西裝樽領,說道:「這次我是求了爸爸好久他才讓你去的,你可不要失禮啊。」

白晝摟抱著她,說道:「我什麼時候有失禮過你呢?」





凌天瑜甜笑一下,接著看看吊鐘,說道:「呀別說了,我們快要遲到了,快點走吧。」說畢便拉著白晝趕到宴會廳去

說時遲那時快,他們已經到達宴會廳正門,門外有不少西裝筆挺,高貴大方的俊男美女作招待,並為來賓進行登記。他們每個臉上都掛著燦爛的笑容,當看到凌天瑜現身,便有幾名招待員走過來。

「小姐,你今晚好漂亮啊。」

「咦,旁邊這位帥哥是誰?」

「小姐請過來這邊登記一下,不用排隊了。」





阿諛奉承之話不絕於耳,這也顯示出元首千金與別不同的地位,這自然也會引來不少富家小姐的 嫉妒,幸好凌天瑜也識大體,拒絕享有特權並主動前往打招呼。
貴家小姐們表面上笑呵呵,但心裡卻依舊萬分不屑。

踏進宴會廳後,眼前的景象不禁令白晝為之驚嘆。廳內金碧輝煌,極盡奢華,一盞盞大型水晶燈高掛於天花板上,堪比古歐洲的宮殿舞廳,這讓白晝想起法王路易十六的凡爾賽宮。
場內公子哥兒西裝筆挺,高談闊論,貴族小姐笑臉盈盈,爭豔鬥麗,好一片百花齊放的美景。白晝二人一進去,最先碰到元首凌楚。凌天瑜逼不及待衝過去,摟著他的手臂,說道:「爸。」
凌楚也放下平日的威嚴,微笑道:「終於來了吧。」

白晝也跟隨過去,說道:「凌叔叔。」

凌楚「嗯」了一聲,似乎並不高興,畢竟他本來就不想白晝出席。

凌天瑜高興地向凌楚展示自己的服飾,道:「爸,你覺得我今天漂亮嗎?」

凌楚笑笑道:「我的女兒有哪一天不漂亮的嗎?」





凌天瑜聞言眉飛眼笑,心中對自己選衣服的品味又多了一分自信。她轉頭一瞥,似是見到熟人,當下便向不遠處揮手,道:「小雪!」接著便牽起白晝的手,並對凌楚說:「爸我先過去一下。」

凌楚點點頭,於是二人便移步離去。待他們走遠後,凌楚便把一旁的隨從招過來,壓低聲線,問道:「查到了嗎?」

隨從回道:「查到了,我們在那些死去間諜的房間或身上找到了衛星電話,相信是他們和後漢室聯絡時使用的。」

「衛星電話?」

「嗯,是一款微型衛星電話,像無線耳機一樣,塞進耳朵就可以使用,而且是用一種非常特殊的物料制造,一般金屬探測器也探測不了。如果不是故意去搜索,恐怕也很難發現。」

「能證明那些衛星電話是屬於他們的嗎?」

「他們本來把所有記錄刪除了,但是經過我們修復之後,成功復原了最近一段通話記錄,裡面全都是他們各自和漢室通訊的錄音。」

凌楚沉默片刻,續道:「所以說那些死去的人都是貨真價實的間諜?」





隨從點頭,說道:「幾乎可以肯定。」

凌楚看著凌天瑜和白晝,只見他們正忙於跟他人打交道,亦由於二人相貌出眾,郎才女貌,故此吸引了不少目光,頓時成為全場焦點。凌楚露出一抹微笑,喃喃道:「很好,很好。」

另一邊廂,凌天瑜似乎見到另一名熟人,顯得十分興奮,連忙招手,二話不說便拉著白晝走過去。

「舅舅!」凌天瑜直奔而去,比見到凌楚時更加興奮

那名被喚作「舅舅」的男子也回過頭來,微微一笑。常言道,外甥多似舅,這句話也應驗在他們身上,男子目光深邃,眉宇間和凌天瑜也有幾分相似,只是前者輪廓比較分明,後者則較為柔和。

男子身邊站著一名美豔女子,眼神勾魂,性感撩人,可謂人間尤物。女子瞇起雙眼,似乎在打量白晝二人。

男子則說道:「天瑜,好久不見了,你好像又比之前漂亮了不少。」





凌天瑜回道:「舅舅你別誇我了,這種話我今天都不知聽了幾百萬次。」她看似對這種客套說話也感到厭煩

她突然扁起小嘴,說道:「話說舅舅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找我一下。」

男子微笑道:「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爸爸給了我多少任務,我也是剛剛才回來。」

「父親也是的,政府那麼多人,為什麼偏要讓你去做?」

「傻孩子,這表示你爸信任我,這不是好事嗎?」

凌天瑜似乎被說服,點點頭道:「那倒是。」

男子一瞥白晝,接著笑笑道:「天瑜,你還敢說我,你什麼時候找了個小男友也不告訴我啊?」

凌天瑜羞紅了臉,說道:「舅舅你說什麼呢,他...」





白晝忽然伸出手,呈握手狀,說道:「舅舅你好。」

男子一愣,接著便伸手一握,笑笑道:「挺會說話的嘛。」

凌天瑜自覺尷尬,便立刻轉換話題,說道:「那...對了,我先介紹一下啊。」接著對男子說:「舅舅,他是我的...我的男朋友,他叫白晝。」然後轉頭對白晝說:「他是我的舅舅,叫刑萬鈞。」

白晝一怔,臉上閃過一絲異樣,這個名字在他腦海中百轉千迴,面前的人正是被派遣至漢室進行談判的使者!白晝萬萬想不到他竟然是凌天瑜的舅舅,換句話說即是凌楚的小舅子。

白晝心中固然震驚,但他亦瞬速回過神來,笑笑道:「刑先生,剛才失禮了。」

刑萬鈞亦非拘緊之人,便說道:「唉,有什麼失禮不失禮,這樣先生前先生後多見外,你還是叫我舅舅吧。」他拍一拍白晝肩膀,正色道:「但是呢,舅舅這兩個字也不是讓你白叫的,你是天瑜第一個帶來給我看的男朋友,如果你敢對她不好的話…」他摵一摵眼眉,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凌天瑜微嗔道:「舅舅…」

刑萬鈞說道:「你看看你,那麼快就護著他,我不是在開玩笑嗎?」他說最後一句時,卻是看著白晝

白晝微笑道:「舅舅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刑萬鈞點點頭。白晝把目光移到旁邊的女子身上,說道:「這位一定是舅母了。」

女子瞥一瞥刑萬鈞,似是不知如何應答。刑萬鈞代其回答:「噢不是,普通朋友而已。」

白晝面露質疑,說道:「舅舅的普通朋友也能來參加宴會?」

刑萬鈞的嘴角微微抽搐,並把剛放到嘴邊的白酒放下。凌天瑜見狀即時皺眉,輕聲斥責白晝:「阿澄!」

白晝既沒道歉,也沒說話,只是看著刑萬鈞,等待著他的答案。過了片刻,刑萬鈞才笑一笑,對凌天瑜說道:「你這小男友好奇心還挺強的嘛。」接著便對白晝說:「她不只是我的朋友,也是元首的朋友,不信的話你等下自己去問問他。」

白晝也笑笑道:「噢,我怎麼會不相信呢,我只是覺得奇怪才問問而已,舅舅你不要見怪。」

刑萬鈞回道:「不會。」

氣氛頓時凝結,尷尬萬分,凌天瑜見狀便拉起白晝的手,對刑萬鈞說:「那…舅舅我們先過去跟朋友打個招呼,待會見吧。」

刑萬鈞點點頭,於是二人便移步離去。待他們走遠後,刑萬鈞便重新拿起酒杯,小喝一口,接著說道:「零號。」

美艷女子微微低頭,回道:「主人。」

刑萬鈞問道:「那個白晝是什麼人,怎麼之前沒有見過他。」

「也許是小姐在外面認識的。」

「不可能,天瑜是元首千金,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在外面認識男生。」

「那…不如我去查一下。」

刑萬鈞搖搖頭,說道:「不用了,待會我親自去問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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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天瑜把白晝拉到一旁,剛才所謂「打招呼」之說自然是捏造出來,純粹是為了躲避尷尬的氣氛。

凌天瑜交叉著手,鼓起腮幫子,似是有點生氣。白晝柔聲道:「怎麼了?」

凌天瑜瞥一瞥他,然後說道:「阿澄,我不是想怪你,但是他是我舅舅,你的態度應該要好一點。」

白晝半瞪眼睛,一臉無辜,笑笑道:「我沒有不好啊,我只不過是問問而已,那我真的覺得好奇嘛。」

凌天瑜道:「那你也可以問得禮貌一點啊。」

「我…我很有禮貌啊。」

「我不管,反正你就不應該這樣。」凌天瑜別過頭去

白晝心知在這種情況下不宜硬碰,更不應與她理論,因為女生一但到達這種狀態,已經不是在針對事件,因此無法以理服之。在這種情況下,男生永遠都是錯的,只能選擇哄她。

白晝牽起她的手,說道:「對不起,也許我這次真的過份了,我下次會注意一下的,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她依舊扁著小嘴,但語氣明顯緩和不少,說道:「下次真的不要這樣了。」

白晝「嗯」了一聲。凌天瑜輕嘆一口,接著忽然皺眉,按著肚子,說道:「我突然肚子痛,我要先上個廁所,阿澄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白晝點點頭,道:「快點去吧。」

凌天瑜應諾一聲便如箭般飛奔出去。白晝獨自站在一旁,回想剛才的事,那個在刑萬鈞身邊的女子,大概就是讓漢室眾人為之驚嘆的強人工智能,零號。如果想讓調查關於政府的最高等科技機密,從她入手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但又該如何接近她呢?

「喂,帥哥。」身旁忽然傳來聲音

白晝轉頭一看,只見兩名妙齡女子正向自己走過來,一名金髮,一名黑髮,她們衣著高貴,珠寶首飾掛滿全身,大概是貴族小姐。白晝禮貌地點點頭,並報以一個微笑。

金髮女子掛起妖艷的笑容,說道:「咦,凌小姐呢?怎麼不見她了?」

白晝回道:「她去了洗手間。」

黑髮女子則越靠越近,身體幾乎貼著他,說道:「凌天瑜真是厲害,在哪裡找來個那麼帥的男生啊?」

金髮女子也不甘示弱,摟著他的手臂,說道:「帥哥,你不覺得凌天瑜那小妮子很悶嗎?不如我們來陪你玩玩?」

白晝也懶得理會她們,目光依舊鎖定在零號身上,並說道:「你們也挺大膽的,元首府大小姐的東西也敢碰,不想活了嗎?」

黑髮女子笑笑道:「你可以放心,政府裡的關係錯綜複雜,元首也不敢輕易對付我們的家族。不過就算要死,讓我死在你的懷裡也值了。」

白晝笑笑道:「你們想死,我可不想。」接著便移開幾步

二女不願輕易放棄,她們順著白晝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他的目光一直鎖定在某人身上,此人不是凌天瑜,也並非什麼高官權貴,而是刑萬鈞身邊的女子。

金髮女子笑一笑,接著說道:「咦帥哥,難道你對那個女人有興趣?她倒是挺漂亮的,但她可是刑萬鈞的女人啊。」

白晝也懶得理會,不作回應。

黑髮女子續道:「其實呢,你想接近她也不是沒有辦法。」

白晝聞言,心中一震,隨即看著黑髮女子,說道:「難道你有辦法?」

黑髮女子見他首次正視自己,自然是得寸進尺,幾乎把整個人依靠在他身上,說道:「你很想知道嗎?」

白晝見四下無人,便從後摟著她的腰,說道:「很想,畢竟嘛,這個秘密跟你一樣吸引。」

黑髮女子莞爾一笑,說道:「我知道每當刑萬鈞去見元首的時候,都會把她一個人留在元首府外面,只要你知道刑萬鈞什麼時候去見元首,你就能利用這個機會去接近她。不過當然,去接近她會有什麼後果我就不知道了,畢竟,也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個膽量,敢看上刑萬鈞的女人。」

這個消息對白晝而言簡直是天大的喜訊,雖然不知道覓然接近會有什麼後果,但至少知道了一條可行的途徑。

白晝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些東西。」

黑髮女子回道:「我的家族在政府有一定影響力,知道這些八掛東西也不出奇。」

白晝微笑道:「那就謝謝你囉。」

「那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這個嘛,可以稍後再說,但是現在如果你不想我們一起死在這裡的話,最好先離我遠一點。」說畢便輕輕推開她

黑髮女子不明所以,誤以為是一種恐嚇,便說道:「你說什…」話音未落,背後便傳來一把聲音

「阿澄。」來人正是凌天瑜

黑髮女子轉身一看,只見元首千金正朝這邊走過來,當下心中一驚,倘若剛才不是白晝推開自己,被凌天瑜看到親密的一幕,恐怕自己也難以辨解,想到此處,不禁心有餘悸。

白晝掛起笑臉,把凌天瑜拉到自己旁邊。凌天瑜瞥了二女一眼,猜想大概是狂風浪蝶,心裡頓時泛起一陣怒意,但她們畢竟是貴族小姐,背後的家族與政府的關係千絲萬縷,當下也不便撕破臉,便禮貌道:「你們好,我是…」

「凌小姐是吧,我們當然認識,很高興見到你。」金髮女子急忙道

凌天瑜微笑點頭,說道:「那你們是?」

黑髮女子回道:「我們倆的父親都只是幫政府打工而已,不值一提,對了凌小姐,我們還有朋友在那邊,就不打擾你們了。」

凌天瑜「嗯」了一聲,接著二女便轉身離去。白晝看著她們慌忙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

「阿澄?」凌天瑜疑惑

白晝回過神來,笑笑道:「怎麼了?」

「那兩個女是來幹什麼的?看她們賊眉賊眼,分明是不懷好意。」

「唉,閒人而已,不用管他們。」

凌天瑜看著二女的背影,翻了一下白眼,明顯對她們不帶好感。白晝也立即安撫道:「別看了別看了,我們去另一邊吧。」接著便輕推她,往另一方向離去

半推半就下,凌天瑜也只好妥協離開。雖然如此,但她依舊氣在心頭,鼓起腮幫子,但後來遇到一些熟悉的朋友,噓寒幾句後,臉上的陰霾便煙消雲散了。如是者,這場宴會也在歡欣之下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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