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灣沿岸。
 
白晝和零號遊走於城鎮間,目光所及,到處都是戰火痕跡,裂牆破瓦,空氣縈繞著陣陣屍臭味。這裡正是「癌城」的其中一個體現。
 
「癌城」概念由政治哲學家,阿雷斯布朗提出,作為「鳳凰主義」的基礎。中俄大戰後一年,阿雷斯最先注意到,歐亞大陸上很多國家受戰事影響,以致文化毀滅,架構崩塌,法律淪亡,最終導致叛亂頻生,政府根本無力控制局面。這些國家或城市就像患了癌症一樣,無法自行修復,只能慢慢沉淪殞滅,故稱之為「癌城」。
 
白晝雖然不是「鳳凰主義」的信徒,但見此情此景,也不禁懷疑殖民統治是否有其必要性。
 
零號顯然沒有此等政治觸覺,只是捂著鼻子,一臉噁心,道:「這裡好臭啊,比掉進糞坑還要難受。」
 




白晝沒好氣道:「我們是有任務在身,不是來旅遊,就不要嫌三嫌四了。」
 
「哼,劉辰那臭小子,憑什麼要我們來幫他找岳父,他自己就留在皇府高床軟枕,簡直就是對神的一種羞辱!」零號咬牙切齒,捏緊拳頭,但下一秒又被臭氣嗆到,立刻捂住鼻子
 
白晝不予理會,甚至未有嘆氣,只是領先在前方行走。
 
二人在波斯灣沿岸遊走,搜索商元可能所在的位置,慶幸伊拉克所統領的波斯灣沿岸區域十分窄小,因此不消半天便成功鎖定目標地方。他們先藏身暗處,遠距離觀察,那裡是海岸邊的一片空地,挺立著數十個大型帳篷,營地附近還有一個大山洞,大概是作為儲存物資和防空避難之用,所有證據都顯示著此處是一個武裝份子的基地。
 
零號道:「商月的父親就在裡面嗎?」
 




白晝道:「不肯定,但按照那個心腹所說,影片的拍攝地點應該就在這裡了。」
 
零號皺眉道:「但有點奇怪啊,如果這裡真的是武裝份子的基地,怎麼好像一個人也沒有?」
 
目光所及,所謂的「基地」空無一人,半個巡邏衛兵也沒有,只有那數十個帳篷依舊屹立。白晝見狀也深感疑惑,按理說一個武裝基地總會有持槍步兵站岡,而眼前所見更像是一個廢棄基地。
 
儘管如此也不可大意,也許只是剛好有什麼大型戰事,須要調動兵力支援,又或者剛好所有人都進去山洞商議大事。總而言之,可能性多不勝數,為安全起見,還是暫且不動,靜心觀察為妙。
 
「我們再等一下,再觀察多一段時間吧。」白晝道
 




零號性子雖急,但也只好按捺一下,微微點頭。
 
時光飛逝,這一等,他們就從中午等到深夜,星月取代了烈陽。這期間,零號也不知睡著了多少遍,白晝卻依然聚精會神,絲毫未見鬆懈。
 
波斯灣岸的海風輕拂臉頰,柔和的風聲與寧靜海潮聲交織在一起,彷彿奏成一首絕妙的安眠曲。即便白晝意志再堅定,也難敵睡魔的侵擾,他頓覺眼皮墜若千斤,一開一合,眼前的景象快將褪去。
 
突然…
 
零號撲身而至,一把抱著他。白晝差點不穩倒地,同時令他驚醒過來,精神抖擻。他轉頭一看,只見零號閉著眼睛,眉頭深鎖,全身輕鬆顫抖,嘴上叨叨唸唸:「哥哥…你在哪…救我…」
 
零號緊抱著白晝,額冒冷汗,臉色蒼白,顯然是在夢囈自語,如此表情,難道是在做什麼惡夢?
 
白晝並不想驚擾她,但她實在抱得太緊,差點讓他喘不過氣來。
 
「喂…喂,妳…抱得太緊了…」白晝試圖掙扎,無奈零號擁有機械臂,力大無窮,凡身肉體根本無法抗衡。除此之外,他發現當自己越是掙扎,零號的眉頭便皺得越緊,抱的力度也隨之增大,幾乎要把他勒死




 
逼於無奈,他只能放鬆身體,停止掙扎。果然,當他平復後,零號也漸漸放鬆雙臂,不再勒緊。白晝只能維持著這種姿勢,一動不動,繼續聆聽她的夢囈。
 
「不要扔下我…我好怕…哥…」零號的語氣如同受驚的小狗一般,對比起平常的高傲自負,可算是南轅北轍
 
白晝聽著她的夢語,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世,在很多很多年前,他也曾經有過一個美滿的家庭,有慈愛的父母,也有可愛的妹妹。但這一切幸福,都在一夕之間煙消雲散,而這一切痛苦,都是拜政府,拜凌楚所賜!
 
如果不是凌楚發動政變奪權,他的父親不會死於內部衝突之中,他的母親也不會拋子棄女,而他也不會流落街頭,最後連他的妹妹也被強盜擄走!
 
這一切都是拜凌楚所賜!!
 
白晝目眦欲裂,眼冒血絲,緊握著拳頭,心中怒火翻湧。
 
「哥…我好冷…好痛…救我…救我…」零號緊抱白晝,臉色難受,眼眶竟冒出淚水
 




白晝瞬間回過神來,收起怒容,看著零號驚恐的容顏,頓覺她的身影與自己那個失散的妹妹重疊起來。
 
他於心不忍,便回抱著她,親一親她的頭髮,柔聲道:「不用怕,我在這裡…乖…」說著說著,竟不覺熱淚盈眶
 
出乎意料地,零號也因為他的安慰而平靜下來,安祥地躺在他的懷裡。白晝一邊輕拍她肩膀,一邊仰望星辰,看著看著,也不知不覺入眠了。
 
旭日初升,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東方探出頭來,灑照在二人的臉龐上。零號緩緩睜眼,漸漸回過神來,驚覺自己正枕在白晝的胸膛上,向下一瞥,更發現自己正緊抱著他。她大驚失色,立即鬆手,彈開幾尺。白晝也因此被驚醒,朦朧間,只見零號一臉驚恐,凝視著自己。
 
「怎麼了?」白晝伸一伸懶腰,淡淡道
 
「應該是我問你才對,我們…怎麼會睡成這樣…」零號總有一種被侵犯的感覺
 
白晝冷冷一笑,道:「昨晚是你不知發什麼瘋,突然撲過來抱著我,我想走也走不了。」
 
零號回想起剛才睡醒的情景,確實是自己緊抱他不放。但是…怎麼會這樣呢?她抓抓頭,一臉疑惑,總是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主動撲上去。




 
雖然確定白晝並無侵犯之意,但礙於面子問題,她還是別過頭去,不屑道:「笑話,我會撲過來抱著你?你也太自信了一點吧。」
 
白晝知她本性如此,多說無益,只好一笑作罷,接著便把話題轉回基地上。他看著基地,說道:「我昨天從早上看到夜晚,那裡確實一個人也沒有,也許是時候進去看看了。」
 
「嗯,隨便吧。」零號依然未有直視白晝,臉頰微微發紅
 
二人一前一後,前往位於海邊的「基地」。雖然經過一整天觀察,也未見人蹤,但為安全起見,他們還是小心翼翼,緩步進入。二人遊走於帳篷之間,動靜也不少,但始終沒有一人出來查探,這使得他們的膽子也大了些,於是便揭開入口處的帳篷。
 
他們本來凝神警備,以防有什麼意外發生,但後來才發現沒有必要。因為帳篷裡根本空無一人,只有一些槍械殘件、日常用品等散滿一地。
 
零號看著地上滿佈灰塵的物件,皺眉道:「看上去這裡好像荒廢了一段日子了。」
 
白晝點頭表示認同。
 




接著他們逐一搜索帳篷,發現全部都如出一徹,殘物鋪滿塵埃,更沒有活人的蹤影。
 
「我們去看看那個山洞吧。」白晝指著帳篷群背後的山洞
 
零號點點頭,於是二人便往山洞前進,嘗試探索那未知之境。可是,不消片刻他們便從山洞出來,因為裡面沒有火光,異常昏暗,而且感覺地形十分迂迴複雜,若然迷路了確是一大麻煩。但幾乎可以肯定裡面也沒有活人的蹤跡,如此看來,難道這裡真的是一個荒廢的基地?
 
白晝雙手叉腰,環顧四周,盤算下一步計劃。正自苦思之際,基地入口處忽然傳來腳步聲,白晝急忙拉著零號,躲到附近的一個帳篷背後。
 
腳步聲由遠至近,但到了某一距離便停止下來,沒有再往他們的方向前進。白晝探出頭來,只見兩名身穿軍服,手持槍械的武裝份子停在其中一個帳篷前,說著一種他聽不明白的語言,大概是阿拉伯語。
 
其中一名士兵揭開帳篷,屈身入內,另一名士兵則在外面等候。不久,入內的士兵從帳篷出來,雙手捧著一個墨綠色,長方型的軍用箱子,原本的槍械則掛在肩膀上。
 
兩名士兵似乎只是為這個箱子以來,也不願久留,完成任務後便轉身離開。
 
白晝方面,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零號也靜靜探出頭來,觀察士兵們的一舉一動。白晝對此也不感意外,頭也不回,說道:「兩個小卒,對妳來說小菜一碟吧。」
 
零號嘴角微揚,摩拳擦掌,說道:「什麼小卒,根本就是螻蟻。」說畢她已逼不及待,準備一展身手
 
「等等。」白晝阻止她,說道:「小心那個箱子,裡面可能裝著什麼大殺傷力武器。」
 
「行了行了。」零號滿不耐煩,接著便縱身往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奔到兩名士兵身後。電光火石間,兩拳三掌便把二人制服在地,順勢接穩那個軍用箱子
 
這時候,白晝才慢慢從帳篷後走出來,眼見零號竟坐在他們身上,一雙修長的玉腿不時他們屁股踹上兩下,踹得兩名士兵連聲求饒。
 
白晝哭笑不得,遇上零號也算他們不走運,中東國家的男子一般比較大男人,大概從來沒有被女人這般羞辱過吧。他輕嘆一聲,說道:「零號,先放開他們,我有事情要問他們。」
 
零號這才站起身來,一臉得意,說道:「兩個廢物,簡直是在浪費我的體力。」說畢再在他們跨下踢上一腳,疼得他們屁滾尿流。
 
「夠了。」白晝輕皺眉頭,接著蹲下來,看著兩名士兵
 
士兵們一臉驚恐,冷汗直冒,猶如看見死神一般,說道:「nono…no…」
 
白晝也不在意他們說的話,伸手從褲袋取出手機,開啟一張相片,展示給二人。相片中一名男子劍眉星目,英氣非凡,氣質倒是和商月有幾分相似,正是她的父親,商元。
 
白晝指著相片中的男子,想詢問他們是否有見過此人。
 
士兵們也明白他的意思,便瞇起眼睛,仔細觀看。其中一名士兵抓抓頭,一頭霧水,另一名士兵卻睜大眼睛,食指向天,不停搖晃,似乎是認識那名男子。
 
「他在哪裡?」白晝問道
 
士兵們聽不懂,面面相覤。白晝翻一翻白眼,一臉無奈,再嘗試道:「where…where?」
 
士兵似乎聽懂這個單詞,於是便指著帳篷群後的山洞。
 
白晝看看山洞,回過頭來,喃喃道:「他在裡面?」
 
那名士兵繼續手指山洞,說著阿拉伯語。白晝指著山洞,露出疑問的表情。士兵點點頭,給出肯定的答案。
 
白晝把二人拉起來,拾起掉在地上的槍械,抵著其中一人的後背,然後命令零號掐著另一人的後頸。
 
「go…go!」白晝命令士兵們
 
那名認識商元的士兵在前領頭,進入幽暗的山洞。白晝本來有點害怕他們會趁黑反抗,豈料那名士兵在進入山洞前,對洞口說了一句阿拉伯語。山洞頓時燈火通明,白晝這才明白洞內的照明系統要利用聲控啟動。
 
眾人一路前進,山洞明顯長期沒人使用,缺乏打理,潮濕至極,不時還會有蝙蝠從頭上飛過。零號閒來無事,竟把一只大型蝙蝠徒手打下來,拿到士兵面前搖晃,嚇得他死去活來,他這才意識到被這個女人掐住,比起被人用槍抵住還要危險。
 
無論如何,領頭士兵帶領白晝他們穿過迂迴曲折的分岔路,轉入窄道,最終到達了一間石室前。他輕輕推開石門,目光所及,石室佔地不大,擺放著一張床舖和一張小書桌,完全是一個囚室的格局。
 
此外,石門十分矮小,眾人須要弓身彎腰,方能入內。一踏進去,灰塵撲面而來,明顯已荒廢一段時間。那些床品書桌也經過歲月洗禮,殘舊不堪,表面佈滿塵埃。
 
領頭士兵指向地下,接著繞動手臂,凌空打了個大圈,應該是想表達「這個地方」的意思,他說道:「photo…photo。」
 
白晝取出手機,打開商元的照片。士兵指著照片上的男子,然後再重複一次剛才的動作。白晝猜想他的意思應該是商元曾在這裡生活居住,為了釐清誤解,他便指指照片,再指指石室,露出疑問的表情。
 
士兵點點頭,雙手環抱自己,說道:「prison。」
 
商元曾被囚禁在此處?那他現在身在何處?這裡又為何會荒廢了呢?
 
白晝滿腹疑問,再次指一指照片,問道:「where,now?」這般單詞一來一回,他總感覺是兩個傻子在對話,但願他能夠聽得懂
 
士兵似乎明白其意思,便聳肩搖頭,示意自己不知道。
 
白晝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但暫時也無計可施。他打算先觀察一下這個囚室,再行打算,於是便吩咐零號看守二人。領頭士兵不明所以,一個冷不防便被零號從後掐著脖子。他見識過零號的厲害,自然不敢妄動,只能乖乖任她擺佈。
 
安頓好士兵,白晝開始搜索囚室,不過嚴格來說也算不上搜索,因為囚室面積很小,傢俱也只有一張床和書桌,是名乎其實的一目了然。他原地環視一周,敏銳地察覺到書桌底下的角落藏著一樣物件。他緩緩走近,蹲下身子,湊近一看,只見該處放著一本佈滿灰塵的筆記本。
 
好奇心驅使下,他伸手取過筆記本,站起身來,拍走表面灰塵。筆記本以灰黑色為主調,略顯沉實乏味,卻予人一種成熟感。白晝翻開筆記本,第一頁的內容如下:
 
「2087年6月12日,
今天是我被抓走的第三年,也是我決定開始寫筆記的一天。除了因為那些武裝份子終於肯答應我的要求,給我筆記本和筆之外,最重要的是我想把這段日子以來的所見所聞和感想記錄下來,除了解悶之外,也當作是一種慰藉。」
 
白晝繼續翻看。
 
「2087年6月13 日,
我不知道抓走我的到底是什麼人,但照樣子看應該是某些極端武裝組織,而被他們抓起來的戰犯,日子都不好過,男的多半會被安排一些體力勞動工作,每天至少要工作十五小時,有很多人就這樣活活累死了;至於女的,多半都會充當軍妓,供那些噁心的士兵享樂,我聽聞有不少女子都死在床上,死前一刻還在被那群禽獸蹂躪!
 
但這些都已經算是好了,我聽聞有些倒霉的人會被抓去做人體實驗,生不如死,不過當然這都是傳言,至少我從未親眼見過。」
 
「2087年9月11日,
今天是中秋節,天上的月亮特別大,特別圓。這讓我想起月月出生那天,那時候的月亮也跟今天一樣漂亮,她第一次哭,第一次笑的場景,現在依然歷歷在目呢。唉…真是讓人懷念啊,已經三年了,不知道她變成什麼樣子,過得好不好。我這輩子最牽掛的就是漢室和月月,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見他們一面呢?
 
對了,我明天就要從北部基地轉移至東南基地,希望那裡的環境比這裡好吧。」
 
「2088年3月7日,
我突然記起,原來今天是太子殿下的生日,不知道陛下有沒有告訴過他,他的名字是我取的呢。劉辰劉辰,北辰星拱,天下歸心,漢室必會在他手上發光發亮,哈哈,我當年真是太有才了。
 
唉…我還記得當年太子殿下兩歲生日,我帶著月月參加了他的生日會,當時啊,不知道為什麼太子哭得可厲害了,陛下皇后也哄不了,那時候月月就走了過去,親了他臉頰一下,然後太子就真的不哭了,還對著她笑,當時陛下和我都驚呆了,都說這兩個孩子之間有某種連繫。
 
不過嘛…太子和月月大概都不記得這件事了吧,往事啊…永遠都是那麼美好。」
 
白晝飛快翻閱,當中大部份的篇章都是記載了一些日常瑣事或回憶,但卻有一篇吸引了他的注目。
 
「2090年4月26日,
經過五年的囚禁,我漸漸學會了阿拉伯語,也和某幾個負責看守的士兵變得熟絡。我從他們口中得知原來伊拉克境內分為三股勢力,分別是「波斯灣聖軍」、「中東聖軍」和伊拉克政府的正規軍。前兩者被視為極端恐怖的反叛組織,他們的勢力甚至延伸至阿拉伯世界的其他地方,而把我抓起來的就是「波斯灣聖軍」。
 
我還從他們口中得知了這三大軍團的勢力分佈圖,我現在把它們記錄下來,如果…雖然希望十分渺茫,但如果某天這本筆記被漢室的人發現,也許會對復漢大業有幫助!但為免讓人起疑,我不能畫出地形圖,只能以文字描述。首先,「波斯灣聖軍」的勢力…….」
 
商元在此篇章詳細描述了伊拉克,以至阿拉伯世界的勢力分佈圖,當中細節繁多,足足佔據了十多頁。白晝倒抽一口涼氣,邊看邊冒冷汗,須知自中俄大戰後,阿拉伯世界(除了已被凌楚殖民的國家)的政局極其混亂,資訊極不流通,外界根本無從得知其現況。白晝不知道這些資訊對復漢大業是否有幫助,但可以肯定對任何有意插手中東控制權的國家來說,這都是價值連城的珍寶。
 
白晝從頭到尾掃閱一遍,雖然他一目十行,閱讀速度奇快,但畢竟篇幅繁多,也花了好一段時間才閱覽完畢。零號打了個哈欠,滿不耐煩,問道:「看了那麼久,知道他的下落了嗎?」
 
白晝回過神來,如夢初醒,被零號這麼一提,他才想起此刻最重要的是查看筆記本裡有沒有關於商元下落的線索。他毫不猶豫,翻到最後一篇筆記。
 
「2095年1月1日,
蒙古國!我發現了蒙古國和「波斯灣聖軍」是有連繫的!但到底它們是有什麼關係?這一切還有待查證。
 
另外,我明天又要轉移基地了,將會有波斯灣沿岸基地轉去西」
 
筆記到此,戛然而止。白晝揭到後一頁,再後一頁…全是空白頁,說明這段筆記確實是最後篇章。他深感疑惑,這篇章顯然是尚未完成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商元又要被轉移到哪個基地?
 
白晝轉過身來。零號見他眉頭緊皺,一臉不解,便問道:「怎麼了?」
 
白晝說道:「這本筆記的最後一章本來應該記載了商元的去向,但是…」
 
「但是什麼?」
 
白晝把筆記的末章展示給零號。零號看了也是滿腹疑問,喃喃道:「這裡應該就是波斯灣沿岸基地,但是那個西…是什麼意思?」
 
白晝道:「我猜應該是指西邊的意思,商元很有可能被轉移到了伊拉克西部的基地。」
 
零號睜大眼睛,驚道:「不是吧,伊拉克西部那麼大,怎麼找啊?」
 
「放心吧,這本筆記裡詳細記錄了伊拉克勢力的分佈圖,還有各基地的確實位置,應該不難找到。」
 
零號鬆一口氣,道:「那就好,嚇死我了。」她心念轉動,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對了,商元在那篇筆記裡提到蒙古國,難道是和那個二公子有關?」
 
白晝點點頭,道:「還有一點,根據巴特的心腹所說,巴特在幾個月前曾經給商月看過一段影片,證明商元確實是在中東武裝份子手上,而那段影片的拍攝地點正正是在這裡。但是很奇怪,根據筆記的最後一句所說,商元在五年前便從這裡轉移至西部的某個基地,那他怎麼可能幾個月前還在這裡拍影片呢?」
 
「會不會是他被轉移至其他基地以後,在這五年內又被轉移回這個基地?」
 
白晝搖頭道:「你看這裡灰塵滿佈,設施殘舊,至少被荒廢了好幾年。」
 
零號點頭道:「那倒是,完全不能想像幾個月前還有人使用。」
 
「無論如何,那個巴特肯定有古怪,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商元。」白晝說道,其實除了巴特,還有很多迷團未解,比如說商元為什麼沒有完成最後的篇章?這本筆記又為什麼會被棄置於此,根據之前的記載,商元每次轉移基地都會攜帶這本筆記而去,到底是什麼原因使他沒有,或不能帶走它?
 
零號點頭表示認同:「你說得對,那我們快點走吧。」
 
白晝收起筆記本,便帶同零號離開此地,往下一個目標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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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筆記本記載,伊拉克西部有兩個屬於「波斯灣聖軍」的基地,分別位於正西方,鄰近約旦,以及西南方,鄰近沙特阿拉伯。
 
二人首先前往位於西南方的基地,純粹因為距離「波斯灣沿岸基地」較近。此外,有了勢力分佈圖,他們如獲神助,一路上巧妙地避開了三大軍團的勢力範圍,無驚無險,成功抵達西南方基地。
 
他們計劃不變,依舊先躲在樹林高地裡,暗中觀察。這次的情況與上次截然不同,西南基地的人氣遠高於波斯灣基地,士兵們一個個荷槍實彈,嚴密巡視,堪比要塞堡壘。此等兵力防禦,即便零號能硬闖過去,也難保白晝的安全,更何況他們並不肯定商元是否在此,倘若貿然硬闖,打草驚蛇,恐怕之後的營救工作會加倍困難。
 
白晝一邊苦思,一邊翻閱筆記本,尋找有用的情報。紙張翻覆,他重新揭到描述了勢力分佈圖的篇章上,上面其中一句子吸引了他的注目。
 
「這裡寫著…「波斯灣聖軍」西南方基地的首領特別鍾情於亞洲女人,猶其是身材火辣,皮膚白晢的女子,經常在外搜括此等美女…」白晝邊說邊把目光放到零號身上
 
看著白晝那不懷好意的眼神,零號驚愕失色,臉頰一紅,說道:「你…你想幹什麼?」
 
白晝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說道:「放心吧,反正他也動不了妳,對吧?」
 
「…..」零號擠出一個惡心的表情,心想這次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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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吖…好痛…」
 
聖軍守衛一聽有異動,立即提高戒備,舉起槍枝,但見有一女子跌倒在地,衣衫襤褸,楚楚可憐。兩名守衛依舊保持警戒,緩步走近。
 
零號抬起頭來,髮絲濕潤垂落,眼波流轉,美麗動人,讓人心神蕩漾。她一副可憐模樣,嬌聲道:「大哥,我扭傷腳踝了,站不起來,可以幫一幫我嗎?」
 
守衛自然聽不懂漢語,但見她袒胸露臂,玉腳修長,不禁色心頓起。其中一名守衛露出淫邪的笑容,幾乎流出口水,說道:「(阿拉伯語)我好久沒有碰過女人了,今天可要快活快活一下。」
 
接著二話不說,蹲下身子,扶起零號,雙手不安份地在她身上遊走,緊貼著身體,盡情揩油。
 
噁心的男人,待會一定把你剪掉…零號心想道
 
心裡雖然不情不願,但演戲總要演全套,只好按捺怒氣,露出微笑,嬌喘道:「哥哥,你不要這樣嘛…人家會害羞的。」她幾乎被自己的說話惡心到,到底她前世是做錯了什麼,今天要淪落至此!
 
守衛笑呵呵道:「(阿)我今天一定好好疼妳,哈哈…」
 
二人也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只是自顧自說,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
 
正當零號在盤算下一步行動之際,另一名守衛忽然喝止道:「(阿)喂!你瘋了嗎,你不記得首領說過如果找到美麗的亞洲女人就要交給他嗎?如果被他發現你自己上了,你死十次也不夠!」
 
「但是…」色鬼守衛一臉為難。他的同袍言之有理,倘若被首領發現他私下藏嬌,肯定大禍臨頭。可是…那女子嬌艷挑逗,他實在是難以忍受,一腔慾火無處洩啊!
 
他再猶豫片刻,最終下定決心,說道:「唉…那我就在附近解決,很快很快,五分鐘就可以了。」說畢已逼不及待,抱著零號,打算前往附近的草叢
 
正義守衛一記重拍,「哼」的一聲拍在他的頭殼上,疼得他呼爹喊娘。正義守衛苦口婆心道:「兄弟啊,我不想看著你死啊!唉…要不這樣吧,你快快進去找個軍妓解決,我幫你在這裡看著。」
 
色鬼守衛猶豫良久,最終下了人生最艱難的決定,說道:「你真的幫我看著?」
 
「你快點啊,頂多給你十分鐘,不然待會有人來巡查就麻煩了。」
 
色鬼守衛看著零號,說道:「那她…?」
 
「我會把她交給首領的了。」
 
色鬼守衛看著零號,一臉失望,無奈軍令如山,不得違抗,還是性命比較要緊,於是便拍她屁股一下,以作道別:「(阿)小美女,我們有緣再見吧,不過你要是落在首領手上…唉,還是無緣再見的了,只好等下輩子吧。」
 
「快快快…」正義守衛催促道
 
色鬼守衛依依不捨地鬆開手,轉身奔馳進軍營內。
 
待他走遠後,正義守衛舉槍指著零號,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零號不知道他有何打算,只好裝作受驚,舉高雙手,乖乖聽話。
 
過了大約五分鐘,一名高級軍官過來巡查守衛情況,眼見只有正義守衛一人,便問道:「(阿)這裡不是有兩個人當值的嗎,另外一個人呢?」
 
正義守衛嚥一口水,微笑道:「(阿)報告長官,他…他上了廁所,很快就會回來。」
 
軍官皺眉肅目,湊近過去,嚴聲道:「(阿)誰批准你們當值期間上廁所的?」
 
正義守衛冷汗浹背,心知這個解釋確實有點牽強,畢竟軍令有明文規定,站崗守衛無論任何情況,除非得上頭指示,否則絕不能擅離職守,即使人有三急,也只能就地解決。
 
既然無可辨駁,他只好轉移一下話題,笑笑道:「(阿)長官,你看看。」他指著坐在身旁,衣衫不整的零號,續道:「這個女子剛剛誤打誤撞走了進來,被我抓住了,你看看,她不正正是首領最喜歡的類型嗎?」
 
軍官看看零號,接著湊近過去並蹲下來。零號裝作受驚,自抱身子,退後幾步。軍官把她從頭到腳審視一遍,接著點點頭,站起身來,對正義守衛說道:「(阿)很好,確實是首領最喜歡的類型。」
 
「是…是吧,那如果長官把她獻給首領,肯定會重重有賞。」正義守衛微笑道:「她是我特意留下來,孝敬長官你的。」言下之意,即是要把功勞轉送給長官
 
「咳。」軍官乾咳一聲,拍拍他肩膀,道:「小伙子挺會做人的,我會好好記住你。」
 
正義守衛微笑低頭,以示謝意。
 
軍官轉過身來,背對零號,吩咐身後的隨從:「把那個女子抓起來,我們去見首領。」
 
隨從微微點頭,接著便粗暴地把零號拉起來。軍官回過頭來,再審視零號一遍,接著道:「走吧。」
 
隨從目無表情,冷若冰霜,沒有理會零號的驚恐和反抗,彷似一具毫無感情的機械人,粗暴拉扯拖行著。進入軍營內,格局與波斯灣基地大同小異,面前是一條大路,兩旁排列著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帳篷,道路盡頭是一座兩層建築物,咋看之下便知是此基地的中心。
 
帳篷外的士兵們或是在整理槍械,或是在商議戰略,但見零號被拖曳進來,掙扎求饒,皆回頭瞥了一眼,但隨即便回到各自的工作上,不再理會,畢竟每天也有美貌女子被送來獻給首領,這並非什麼新鮮事,眾人早已麻目。除了身穿軍服的士兵外,還有不少衣衫單薄的工人在進行體力勞動工作,想必就是筆記本所載的戰俘,只見他們骨瘦如柴,汗流浹背,這種虐待奴役實非常人所能承受,難怪商元在筆記本說有很多戰俘在工作期間活活累死。
 
零號對於戰俘們的慘況並無多少同情心,畢竟她在凌楚政府麾下見識過更為殘酷之事,而她自己曾經承受的皮肉之苦,精神折磨,比起眼前所見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凝神貫注,嘗試在眾囚徒中尋找商元的痕跡。
 
無奈她並未找到與照片中人有絲毫相似的目標。
 
零號暗暗嘆氣,回過神來,驚覺自己被拖到盡頭的兩層建築物門前。那名軍官跟門外守衛交涉數句,讓他們進去通報首領。其中一名守衛聞言點頭,轉身入內。不久,他從建築物出來,瞥了零號一眼,接著說道:「(阿)首領叫你們進來。」
 
軍官微微點頭,接著帶同隨從和零號,跟隨守衛入內。
 
建築物並非什麼富麗堂皇的宮殿,既無水晶吊燈,亦無華麗擺設,只有八花九裂的牆壁和閃爍不定的煤氣燈,想必是「波斯灣聖軍」隨便找了一處荒廢隱蔽之地,以此作為據點,建立基地。
 
守衛帶領眾人前往二樓的房間,在門前停下腳步,說道:「(阿)為了安全起見,我要再搜她一次身。」
 
軍官點點頭,對此並無異議。於是,守衛便靠近零號,上下其手,從頭到腳檢查一次。
 
好噁心,全都是噁心的色鬼!零號心想,她已暗暗決定事後要把這個地方炸個稀巴爛,以洩心頭之憤!
 
「(阿)可以了。」守衛完成檢查,淡淡道,接著他便敲一敲門,道:「那個女人帶來了。」
 
門後傳來聲音:「(阿)讓她進來,我好久沒碰過亞洲女人了。」
 
守衛打開門,抓住零號肩膀,粗暴地把她推進房內。
 
「啪!」房門關上
 
零號環視四周,只見房內擺設也甚為隨便,只有一張書桌,一盞油燈和一張大床。床尾正坐著一名男子,只見他年約四十,留著鬍子,半裸上身,正色迷迷地看著自己。
 
毫無疑問,那名男子正是「波斯灣聖軍」西南部基地的首領。他站起身來,緩步靠近,以口音不純的漢語說道:「我好久沒有嘗過亞洲女人了,由其是華裔女子,寶貝我今晚一定好好招呼你。」他摩擦著雙掌,笑意淫淫,彷彿是一隻飢渴難耐的野獸
 
這一年來,他閒來無事便會聽聽漢語新聞,看看華語電視,為的就是希望與漢族小美女進行深層次交流,他空等了多少個日月,今天終於能夠大派用場,教他如何不興奮。
 
至於零號方面,說實話,她並不是種族歧視,但是那首領身上的體味實在讓人難以接受,比那醜陋的臉容還要噁心。
 
首領沒有理會她的反感,只覺慾火難耐,飛身撲前,打算在面前這個弱質女子面前,一展雄風!
 
豈料那女子卻不像表面般柔弱,身影如電,一個轉身便閃避開去。但這並無阻首領的色心,反而使他更為興奮,他摩挲掌心,淫笑道:「原來你喜歡玩這個的,好啊好啊,看我抓住你再好好懲罰你!」
 
首領再次飛身撲前,眼見零號近在咫尺,兩人之間只有不到半米距離。正自興奮之際,一個拳影在他眼前略過,以雷鳴之速抽擊他臉頰。拳勢如虎,首領還未弄清發生什麼事,只覺痛徹心靡,牙齒崩裂,整個人飛倒床上,下一瞬間,零號已壓在他身上並掐著其脖子。
 
整個過程,只有不到兩秒時間!
 
首領半臉紅腫,嘴角淌血,痛得說不出話來,只是驚恐地看著面前的女子,只見她眼神銳利,透著絲絲邪氣,彷彿是從地獄深處破土而出的死神般,全無剛才那柔弱女子的痕跡。
 
雖然首領還沒弄清情況,但總算明白這個女子並非一般人,難道是敵軍派來的間碟?中東聖軍?還是政府軍?沒想到自己英明一世,竟然會栽在美人計手裡!其實他早就應該想到,好端端怎麼會有一個絕色美女出現在家門前呢…
 
萬千思緒略過腦海,最終他只得出一個結論,就是這個女生不好惹!
 
「你想…怎樣…」首領腫著半邊臉,艱難地吐出這句話
 
零號皺起眉頭,凝視著他,總覺得腫著半邊臉十分難看,噁心至極。她露出厭棄的表情,二話不說,重拳一揮,把另外半邊臉也打腫!
 
首領不明所以,痛得暈頭轉向,只覺無緣無故慘遭毒打,十分委屈,幾乎要滴出眼淚。零號看著制成品,露出一抹微笑,雖然依然很醜陋,但左右平衡後,總比之前賞心悅目得多,她說道:「你這個老色鬼,竟然想碰我,這就當是給你的懲罰。」
 
首領已盡數放下剛才的銳氣,求饒道:「對…對不起…你想要什麼…我…我都給你…」兩臉紅腫,口齒不清
 
零號也不想多作糾纏,於是便伸出機械臂,手掌朝上,下一瞬間,手腕位置的皮肉整齊分離,開出一個缺口,卻不見絲毫血跡。缺口射出淡藍光芒,顯示出一個全息影像。
 
首領看得瞠目咋舌,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
 
「喂!」零號見他神不守舍,便呼喝一聲
 
首領回過神來,只見全息影像上出現了一個男人的容貌,正是商元。
 
零號問道:「你有見過這個男人嗎?」
 
首領凝視一看,雖然全息影像的解像度頗差,但是面前這個男人,卻是化了灰也認得。他心念電轉,眼球左滾右滾,嘴巴半開不合,似是欲言又止,猶豫片刻,他搖搖頭,道:「不知道…我不認識他。」
 
零號見他表情閃縮,猶豫不決,猜想背後必有古怪,於是決定稍作威嚇。她斜目一瞥,只見床頭櫃上擺放著一把銀制小刀,閃爍生輝,鋒利至極。她心念電轉,心生一計,露出邪魅的笑容,接著拿起小刀,把刀面貼在他的臉上,說道:「我看得出來,你在耍我,對吧?」
 
銀刀面傳來刺骨的寒涼,首領捏一把冷汗,搖頭道:「真…真的不知道,真的…」
 
零號用刀面拍一拍他臉頰,說道:「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恨人家騙我,每個騙過我的女人,臉上都會多了幾道刀痕,從此沒有男人要她…」說著,她以刀面貼著其臉頰,輕輕順落而下,掃過頸項,掃過胸膛…
 
她續道:「至於每個騙過我的男人,我對他們比較好,只會留給他們一道傷痕,僅僅一道…」話音未落,刀片已到達其下體位置
 
首領感覺刀刃已抵住自己的命根子,以這可怕女人的力量,恐怕稍微施力便能斷其子孫了。他嚥一口水,額上狂冒冷汗,心裡更是連聲叫苦,並非是他不想如實相告,而是那個男人涉及到蒙國二公子,若然被他發現自己涉密了,恐怕會連累整個「波斯灣聖軍」。
 
零號用食指在刀背上敲了兩下,並揚起嘴角,眼神勾魂,妖媚道:「怎樣,你要騙我嗎?」
 
人生在世,總要面對很多艱難抉擇,而首領正面臨這種情況,他到底應該選擇保留命根子,還是保留組織呢?他猶豫良久,眼見零號越發不耐煩,最終,他下了畢生最重大的決定。
 
「我不知道!打死我也不知道!」他艱難地吐出這句話,接著閉起眼睛,準備承受胯下一刀!
 
反正現在科技發達,要以人工合成技術重塑玉莖也並非難事,只不過是痛一陣子,一切便會雨過天清,乾脆當作一場夢魘罷了!
 
他嘗試以無窮無盡的思緒充斥腦海,沖淡隨之而來的痛感。可是,一秒過去,兩秒過去,三秒…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身體還是沒有傳來痛感,難道自己已經痛暈了嗎?他緩緩睜開眼睛,只見零號正盤坐在床尾,把玩著那柄銀制小刀,冷笑著凝視自己。他急忙摸摸下體,只覺命根子還在,立即眉開眼笑,興奮非常。
 
正當他暗自慶祝之際,忽然想起那可怕女人依然在自己床上,立即收起笑臉,提高戒備。趁她沒有壓著自己,瞬速從枕頭下抽出一把手槍,指著零號。首領會心一笑,慶幸自己終於奪回主導權,畢竟在這種距離之下,任她身手再好也避無可避,除非她不是正常人!
 
但是很抱歉,她的確不是一個正常人…
 
零號冷冷一笑,伸手而出,電光火石間,已奪去手槍並斷成兩截。首領根本看不清狀況,只覺一個虛影從眼前略過,接著手槍便被她徒手折斷!
 
至此,首領已經不能保持冷靜,只因眼前的女子,根本不是人。他張大嘴巴,眼神已失去神彩。
 
零號再次泛起一抹微笑,但這次卻不是邪惡敵意的笑容,而是一個溫暖的微笑。她已決定好了,既然強攻不行,那便轉試軟攻!
 
「這位大哥,」她說道:「你果然很忠心啊,我替二公子感謝你的忠誠。」
 
首領回過神來,一臉疑惑。
 
零號跳下大床,續道:「對不起,我剛才只是替二公子試探你一下,而你果然沒有出賣他,很好,很好。」
 
「你…你是蒙國二公子的人?」首領茅塞頓開
 
眼見首領這般反應,零號更肯定自己的計劃奏效。事實上,從展示照片開始,零號見他驚訝詫異,欲言又止,便知道他必定是認識商元的,那既然認識,為什麼要拼命隱瞞,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命根子呢?想到此處,她便記起商元的筆記本裡曾經提到蒙古國與「波斯灣聖軍」的連繫,又記起巴特正急於為商月尋父。這些事件縱合起來,雖然沒有百分百肯定的邏輯關連,但似乎有一絲無形的連繫。於是,她便決定假扮巴特的使者,從他的反應中看出端倪。
 
零號收藏「猜對了」的喜悅,微微點頭,續道:「對,我是二公子派來試探一下你的,畢竟此事事關重大,你懂的吧?」
 
首領愕然地點點頭,但對於零號還是半信半疑。
 
零號見狀便問道:「你不相信我?」
 
「噢…不是,但是…請容許我問一下,二公子派你來是有什麼事呢?只是為了試探我?」首領依舊抱有質疑
 
「當然不是,」零號再次伸出機械臂,展示全息影像,說道:「二公子派我來見一見他。」她盡量說得保守一點,以免露出馬腳
 
「見…見他?見他幹什麼?」
 
「這個你不須要知道。」零號故弄玄虛
 
首領似乎更加狐疑,疑惑之色全寫在臉上。
 
零號心感不妙,難道自己說錯了什麼?她乾咳一聲,道:「艾力,我很忙的,處理完這件事之後,我還要去西部基地找阿布,商議有關軍火上的問題,接著還要到中部基地找阿明娜,你知道她有多麻煩的,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妨礙我的時間。」她急中生智,將筆記本上記載有關各基地首領,以及他們的性格特質盡數說出,希望以此增加可信性
 
果然,首領見她對各基地的情況瞭如指掌,漸漸放鬆戒備。
 
零號眼見成功在望,便續道:「怎樣,你肯相信我了嗎?我還要盡快回去跟二公子覆命的。」
 
「你…你真的要見他?」
 
「是啊,二公子說一定要讓我親自見一見他。」零號交叉雙手,滿不耐煩
 
首領艾力對這個要求還是感到十分懷疑和奇怪,但權衡輕重後,決定順應她的意思。他從床上下來,與零號始終保持一定距離,以免再蒙受拳擊,說道:「跟我走吧。」
 
零號見他驚恐的表情,頓時心生玩意,飛身靠近,搭著他肩膀,柔聲道:「艾力哥哥,你剛才不是很想碰我的嗎,現在為什麼離這麼遠啊,不想理人家了?」
 
艾力聽得心裡發麻,這樣的柔言蜜語在這個女人口中說出來,彷如死神的低吟。他尷尬一笑,輕輕推開她,還要避免碰到任何敏感部位,說道:「我…我哪裡敢啊,哈哈…別耍我了。」他已暗暗決定從今往後都不再碰漢族女子
 
零號破聲一笑,樂不可支,她最喜歡看到凡人畏懼自己的模樣,真是又可憐又可笑。
 
零號與艾力並肩走出建築物,軍營內的人皆回過頭來,放下手上的工作,看得目瞪口呆。他們見過很多完好無缺的女子被送進建築物,卻從來沒有見過一個毫髮無損的女子從建築物走出來,還要與首領並肩而行,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教他們如何不驚訝。
 
艾力見狀乾咳一聲,眾人便又回到各自的工作上。
 
離開軍營,艾力帶領零號走到不遠處的樹林。此處巨樹參天,枝葉茂密,只有少量陽光經過重重阻隔,照射下來,灑在地上。蟬嗚鳥嗚相互輝映,交織成美妙的歌聲,寧靜而悠揚,置身此地倒是有一種古老森林的風味。
 
零號雖然喜歡這裡的景色,卻不禁疑惑:「他怎麼在這種地方?」
 
「噢…對啊,因為這裡平常很少有人經過,面積又大,不易被人發現。」
 
零號面露疑惑,心想難道商元真的如此重要,須要把他藏在這樣的地方?可是重要的犯人一般不是都藏在地牢之類的地方嗎?怎麼會是在一片樹林裡,難道這裡有一個專門監禁重犯的地方?
 
再多走一段路,艾力停下腳步,說道:「到了。」
 
零號左顧右盼,只見此處是一片被林木圍繞的空地,卻不見有活人蹤跡,也不見有任何囚室之類的建築。
 
「他在哪裡?」零號問道
 
艾力乾咳一聲,接著手指地面。
 
零號恍然大悟,她的推論果然準確無誤,重犯還是應該被關在地下室之類的地方吧。可是…入口在哪裡?
 
「入口呢?帶我進去。」零號說道
 
「進…進去?沒得進去的啊…」艾力一臉驚恐,額冒冷汗
 
沒得進去!?這是什麼意思。零號不明所以,但見他神色有異,只好順應他的話,道:「噢…對,我忘記了,那你讓他出來。」
 
艾力聞言更加恐慌,連忙退後幾步,說道:「你…你在說什麼…」
 
「這是二公子的命令,我要見他!」零號喝道
 
艾力雖然一頭霧水,嚇得亡魂皆冒,但還是不敢得罪眼前的女子,不然今天就是他的死忌!他嚥一口水,道:「那…那你至少給我一個鋤頭吧…」
 
鋤頭?零號見他提出無理要求,本想責罵一番,但正待開口之際,她心念電轉,一個想法略過腦海。
 
鋤頭?地下?空地?
 
她猶豫一會,把這幾項資訊與艾力的反應整合起來,最終得出一個大膽的猜想,一個可怕的猜想。
 
「他…商元他…已經死了?」零號震驚至極,脫口而出
 
「當…當然啊,他在五年前已經死了,不是二公子親自下令要解決他的嗎?」
 
商元…死了…?
 
零號詫異之色盡現臉上,腦袋一片空白,一時無言以對。但為免引起懷疑,她還是擠出一個微笑,道:「當然…當然。」
 
艾力尷尬一笑,道:「放心吧,我記得二公子吩咐過不能讓他受苦,所以我用了安樂死的方式解決他,沒有用槍。」
 
「嗯…很好。」事情發展遠超零號想像,她根本不知如何應對,只能唯唯諾諾
 
艾力本來神色驚恐,看似對零號十分忌諱,但卻突然臉色一變,露出邪惡的微笑,說道:「小美女,你沒有其他事情想問我嗎?」
 
「嗯?」零號面露疑惑,下一瞬間,她頓覺全身上下劇痛無比,手腳麻痺,不能動彈。她單膝跪地,強忍痛楚,說道:「怎…怎麼回事…」
 
「哈哈哈…」艾力大笑起來,說道:「我果然沒有猜錯,你不是一個普通人。」他緩步走近零號,續道:「這裡周圍擺放了很多小型電磁脈衝炮,足夠在這片空地形成一個電磁場,這些電磁脈衝對人體沒有影響,但是卻能破壞電子設備,」他蹲下身子,湊近那張因痛苦而面容扭曲的臉,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你應該是類似機械人之類的東西吧?」
 
其實,從零號以手腕釋放全息影像開始,他便開始懷疑,於是便設下這個陷阱作為試探,倘若她真是所謂的機械人,電磁場便能制衡她,相反如果她真的只是血肉之軀,那也沒差,反正她也不會察覺到電磁波的存在。此計可說是萬無一失!
 
「你…你這個混蛋!」自從零號獲得半機械身軀,便再也沒有被凡人如此羞辱過,此刻自然氣憤難當,便二話不說,揮動那只血肉之手,往艾力的臉頰擊去
 
可是,俗語有云,一拳難敵四手,光憑一只肉手又如何擊倒艾力呢?艾力一把抓住她手臂,點頭道:「啊…原來還不是純機械人,我也覺得奇怪,以現在的科技水平應該還未能發展出強人工智能,還要如此逼真,原來只是個半人半機的怪胎。」說畢一下甩開她的手
 
「你才是怪胎!又醜又臭的怪胎!」零號生平最痛恨別人稱她是怪胎,頓時怒不可遏
 
艾力伸手捏住她下巴,冷笑道:「真可憐,長得那麼漂亮,可惜是隻死怪物。喂,你平時吃飯都是吃機油的嗎?那你的家人朋友會不會覺得很奇怪…..吖,不對,還是你根本沒有家人朋友,畢竟沒有人想跟怪胎做朋友的嘛。」
 
這些說話像利刃般狠狠插在零號心上,無奈她不能動彈,一腔怒火無處洩,只覺十分委屈,竟不自覺淚意上湧。
 
艾力甩開她下巴,站起身來,說道:「不過你不只怪,還笨,你以為我真的會相信你嗎?巴特派來的人?想試探我?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
 
「這也不過是你的推斷,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不是二公子派來的人!?」零號不甘就此認輸
 
艾力笑一笑,道:「還想狡辯嗎?讓我告訴你吧,巴特根本沒有吩咐過我要安樂死他,但是你這個傻子自作聰明,我說說你就當真。真可笑,憑你的智商還想騙我?」
 
零號心中一震,再也無從辯駁。這一次,他徹底輸了,輸給一個她瞧不起的凡人,這種挫敗感比起肉身之痛還要痛上千倍萬倍。她緊繃著臉,強忍痛楚,恨恨道:「你…你識趣的就認認真真跟我說相中那個男人的下落,不然…等我重獲自由,我一定…一定將你碎屍萬段…」她表情痛苦,威嚇的說話毫無氣勢
 
艾力大笑起來,說道:「想找我算帳?你保得住性命再說吧。」他收起笑容,續道:「不過既然你那麼想知道,我當可憐一下你,了卻你這個心願也無妨。」他自認為一個懂得憐香惜玉的男人,一向對美女秉持著有求必應的宗旨,因此便爽快答應。最重要的是,眼前的美女快將魂歸西天了,就算告訴她也無妨
 
他頓一頓,說道:「其實我之前說的話,除了安樂死之外,全都是真的,那個男人確實在五年前就死了,是巴特親自吩咐我們殺了他的,就在波斯灣沿岸基地那邊行刑,我親眼看著的。」
 
零號一怔,思緒飛快轉動,五年前正是商元寫下最後一遍筆記的時間,難道他就是在書寫筆記期間,被人拖走行刑,才會留下那篇未完成的末章?
 
艾力續道:「至於巴特為什麼要殺他,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他無意中知道了蒙古國與「波斯灣聖軍」的關係,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如此一來,那就是說巴特早在五年前,也就是認識商月之前便已得知商元的死訊,而且還是他親自下令行刑的!那就是說他一直在欺騙商月,那段所謂的影片也許是在五年前拍下的,但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他接近商月是有不軌企圖嗎?
 
無論如何,商月的處境也十分危險!零號越想越心寒,額上溢出一滴冷汗。
 
「小美女。」
 
零號回過神來,凝視艾力。
 
艾力續道:「該說的都說完了,是時候送你去跟那個男人團聚了。」接著他走到不遠處的巨樹前,樹根處放置了數個電磁脈衝發射器。發射器呈方盒狀,連接著一個發射口,電磁脈衝正是從那裡發射。發射口旁邊有一個扭動開關,用以調節電磁脈搏幅率強弱。現時扭動開關上的箭頭指標只到一半,表明達到最大功率的一半。艾力打算扭動至最大功率,直接破壞零號體內的所有電子零件,送其歸天。
 
零號不斷掙扎,無奈根本不能動彈半分,體內電子零件灸熱冒煙,幾乎要把她烤熟。
 
艾力不再猶豫,伸手扭動開關!
 
「啪!」
 
艾力頓覺後腦傳來一陣劇痛,直欲嘔吐,視線逐漸模糊,最終脫手倒地,失去意識。在他後腦旁邊留下一大灘血跡,而他身後則站著一名俊美男子,正是白晝。
 
白晝手上拿著一塊石頭,石頭上沾有鮮血,顯然是剛才擊暈男子之時留下的。事實上,他身上配有槍械,是之前從波斯灣沿岸基地的兩名士兵手上拿到的,但他決定暫且不用,以免取其性命,只因他心中還有很多疑團未解,而他相信能夠從這名叫艾力的男子身上得到答案。
 
他拋下石塊,踢開艾力的身體,蹲下身子,急忙把所有電磁脈衝發射器調至零度,緊接著奔到零號身邊。
 
電磁場解開後, 零號早已不支倒地,機械身軀依舊冒著白煙,顯然已過熱失靈。白晝抱起她上半身,說道:「零號…零號…?」他不斷呼喊她的名字
 
零號頭昏腦脹,眼睛半開半合,艱難說道:「你…你在旁邊…多…多久了?」
 
這話可是把白晝問得有點心虛,他乾咳一聲,道:「我…我一直都在。我在樹林那邊看到妳和那個艾力一起走出來,然後便一直跟蹤你們。」換言之,他一直在旁觀察,看到零號失手被擒也沒有出來支援,目的顯然是要等待艾力說出真相
 
白晝笑笑道:「對不起啊…」
 
「滾!不用你貓哭老鼠…」零號用盡僅餘的氣力推開白晝,撐起身子
 
白晝萬般不解,他本來以為零號並不會在意這種事,應該明白自己是為了任務才選擇靜觀其變的,沒想到卻換來如此大反應,難道自己真的很過份嗎?
 
正自疑惑之際,轉念間,靈光一閃,白晝總算明白零號為何如此懊惱。這並非因為自己袖手旁觀,而是因為她徹底敗了,先是失手中計,後被人所救才得以脫險,而這兩個害她和救她的人,都是她平生最瞧不起的“凡人”。她一直自恃高人一等,傲視眾生,這次的挫敗讓她本以脆弱的自尊心徹底崩潰。
 
白晝看著其背影,輕嘆一聲,忽然覺得她和自己是如此的相似。
 
零號拖著殘軀,雙腳發抖,一跌一碰地前進。
原來…我真的只是個怪胎,還是一個沒用的怪胎…
 
想著想著,眼淚不自覺湧上心頭。突然,她腳下一軟,跌倒在地,下意識往下一看,只見左腳冒煙斷裂,電線外露,火花「霹靂啪啦」閃現。受了如此重傷,她沒有流過一滴血,也沒有正常人的痛感,對了…她差點忘記了,自己不是人類,沒有同伴也沒有朋友,只是一個人見人惡的異類。
 
她凝視藍天白雲,眼皮漸漸沉重,意識慢慢抽離…
 
「零號!」白晝跑到她身邊,只見她已失去知覺,接著再看看暈倒在不遠處的艾力
 
這下可麻煩了,他以一人之力,如何抬走兩個人呢?他心中暗罵一聲髒話,露出煩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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