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0年9月20日,距離商月婚禮還剩11天。
 
夜雨瀟瀟,月黑風高,一輛名貴房車在馬路上奔馳,劃過遍地雨水,濺起一陣陣水花。
 
「林大哥,我們還有多久才到啊?」公孫盈一臉焦急
 
司機林大哥回道:「小姐你別著急,拐個彎就到公爵府了。」他是丞相府的專屬司機
 
過了大約五分鐘,只見一處別墅燈花通明,在夜幕之中顯得格外耀目,正是屬於程復南的公爵府。林大哥把車子停泊一旁,公孫盈早已按捺不住,吩咐林大哥在車裡等候,然後急不及待奪門而出。她冒著大雨,奔到公爵府門前,邊拍門邊喊道:「復南…復南。」
 




程復南在較早時份已收到公孫盈的來電,說是有緊急事情要親自到公爵府商議,因此他早已在大廳等候。
 
程復南打開大門,說道:「進來再說吧。」
 
公孫盈入內並關上大門,雷雨之聲驟減。程復南見她頭髮濕透,臉上冒著水珠,生怕她會冷病,便立即給予一條白毛巾並遞上熱茶。公孫盈裸著毛巾,雙手捧著熱茶,小泯一口,臉色立時紅潤起來。程復南見她狀態穩定下來,便問道:「這麼晚找我到底有什麼事,還非得要當面說?」
 
公孫盈放下茶杯,說道:「你最近兩個星期是不是都沒有見過陛下?」
 
程復南想了想,回道:「說來好像是,我記得我上個星期想進皇府找他,但那些禁衛說陛下最近很忙,不方便見我,還不讓我進皇府。」
 




公孫盈道:「復南你要認真聽我說,陛下不是公務繁忙,而是被軟禁了!」
 
此話如雷貫耳,程復南彷彿晴天霹靂,驚道:「你…你說什麼?這種話可不能亂開玩笑。」
 
公孫盈緊張兮兮,說道:「是真的,陛下真的被我爺爺他們軟禁了,因為他們想阻止陛下出兵蒙古。」
 
這個說法雖說十分合理,但程復南還是半信半疑,說道:「你是從哪裡知道這個消息的?」
 
「是陛下派人來通知我的,他花了很大功夫,好不容易才能讓人把這個消息帶給我。」
 




「那個人…可信嗎?」
 
公孫盈點頭道:「至少我肯定他是陛下派來的。」
 
程復南知道她不會口出妄言,既然她那麼肯定必然是有根據的,便問道:「那陛下想我們找人把他救出來?」
 
公孫盈搖搖頭,道:「是救人,但不是救他。」
 
「那…是救誰?」
 
「是商月,陛下想你去蒙古國把商月救回來,他使人把消息告訴我,再讓我轉告你,這個就是他交給你的任務。」
 
程復南思緒如潮,百感交集,一時無法反應。他沒有想過有生之年竟然有幸再次聽到「任務」二字。過了一會他才說道:「但是…憑我一己之力怎麼救她呢?陛下有交托什麼軍權之類的嗎?」現在漢省與蒙國已勢成水火,自己又無兵無權,即便他願意接受委託也不可能成功吧
 
公孫盈道:「現在漢軍兵權掌握在太尉手中,而太尉顯然已經倒戈並派兵包圍皇府,軟禁陛下,所以調動漢軍是不可能的了。」




 
「那該怎麼辦…?」程復南眉頭深鎖
 
公孫盈微微一笑,說道:「你忘記了嗎復南,除了漢軍之外,還有一支直屬於大漢天子的部隊。」
 
程復南心念電轉,靈光一閃,詫道:「羽…羽林軍?」
 
公孫盈點點頭,道:「廣東省已被大臣和漢軍控制,不可能調動這邊的羽林軍,但是福建省那邊還有三百羽林軍,他們不屬漢軍旗下,不用聽太尉指揮。」
 
「確實是這樣,但是…我沒有陛下手諭,憑什麼調動羽林軍呢?」程復南低下頭來,一臉為難
 
「這就是陛下看中你的原因了。」
 
程復南一怔,抬起頭來看著公孫盈。
 




公孫盈眼波流轉,說道:「你是不是當公爵當太久,忘記自己之前的身份了?」她微微一笑,續道:「你是天子身邊最貼身的近衛,羽林軍的統領。」
 
一聽此言,程復南心頭巨震,心裡那早已熄滅的火焰彷彿死灰重燃,迸發出一絲火光。羽林軍統領….三年了,他足足有三年沒有聽過這個稱謂。
 
公孫盈乾咳一聲,壓低聲線,說道:「復南,也許你已經忘記了這個身份,但是朕從來沒有忘記,你是朕的羽林軍統領。如果你想尋回那段久違的記憶,就把那套貂裘拿出來看看吧。」她模仿著劉辰的語氣,有趣逗樂,但程復南卻笑不出來
 
公孫盈見他毫無反應,不禁為自己剛才的模仿感到十分羞恥,瞬間臉紅耳赤,低下頭來。程復南未有察覺異樣,自顧自喃喃道:「羽林軍統領….貂裘….」
 
公孫盈見他無視自己,微微一嗔,嬌咳一聲。程復南回過神來,尷尬一笑,接著腦海忽然閃過一個疑問,便皺眉道:「可是…光憑那三百個羽林軍,我怕連蒙國的邊界也突破不了。」
 
「對,」公孫盈道:「所以這個時候我們就須要借助一些外援力量了。」
 
「外援力量?」
 
「嗯,蒙古國以南是中國,那以北是什麼地方?」




 
「俄羅斯?」蒙國夾在中俄之間,與兩國接壤
 
公孫盈點頭道:「就是俄羅斯,陛下讓你先去俄羅斯找他們的總統伊林娜,陛下和她有些交情,她雖然未必會肯派兵援助,但是應該會願意讓你們進入「駐蒙俄國基地」。」
 
「駐蒙俄國基地是在什麼地方?」
 
「就是在首都附近的城市,那裡像領事館一樣屬於俄國領土。」須知蒙國夾於兩國之間,自中俄大戰後,蒙國身為兩大勢力的中間點,很多時候淪為戰場,因此戰後國力極其衰弱,因此必須依附一方,或同時依附雙方才能生存。「駐蒙俄國基地」便是這種依附下的結果
 
公孫盈續道:「你也知道商月的婚禮是在首都舉行,如果羽林軍先埋伏在「駐蒙俄國基地」,等候適當時機再來一個出奇不意包圍婚禮現場,到時候蒙軍也未必來得及反應。」
 
程復南點頭表示同意,接著道:「但是俄國總統憑什麼相信我真的是陛下派去的呢?」
 
公孫盈突然皺眉,語氣凝重,說道:「你跟俄國總統說,上次她提出聯合扳倒凌楚的要求,漢室答應了。」
 




上次?扳倒凌楚?程復南一臉茫然,久久未能說話。公孫盈對此不覺奇怪,畢竟她一個不懂政治的人,第一次聽到這段訊息時也跟他表情無異。
 
過了半晌,程復南終於回過神來,說道:「我明白了。」
 
公孫明點點頭,道:「這就是陛下所有的話了。」
 
程復南微微點頭。接著二人似乎也無話可說,氣氛沉默半晌,公孫盈開口道:「你的傷….可以領軍嗎?」
 
程復南笑一笑,道:「我的傷不是問題,我反而擔心….」他欲言又止
 
公孫盈追問道:「擔心什麼?」
 
「沒…什麼,只是怕會不適應那邊的氣候而已。」事實上,他擔心的是自己會否命喪蒙古,畢竟此行變數太多,若不能速戰速決,待蒙軍趕到之時必然全軍覆沒。不過為免公孫盈擔心,才沒有如實相告
 
「嗯,多穿幾件衣服應該就可以了。」公孫盈道
 
此時,一把怪異的「呱呱」聲從不遠處傳來。公孫盈左顧右盼,試圖找出聲音的來源。這一叫也打破了本來沉重的氣氛,程復南微微一笑,說道:「它應該剛剛睡醒了。」他站起身來,走到旁邊的圓桌前,捧起桌上的紙盒子,接著回到原位
 
紙盒子裡斷斷續續地傳出「呱呱」聲,公孫盈歪起頭,疑惑道:「裡面是什麼東西?」
 
程復南輕拍盒蓋,嘆息一口,說道:「這個小東西我本來打算等妳過兩天生日再送給妳的,但是現在….妳就先收下吧。」他把盒子遞給公孫盈
 
公孫盈接過盒子,小心翼翼安捧著。紙盒雖然甚輕,但重心卻不斷轉移,顯然裡面有些東西在走動。
 
會動的…該不會是活物?她心想。
 
程復南道:「妳現在小心地把蓋子打開吧,記得輕一點啊。」
 
公孫盈按照指示,慢慢打開蓋子,掩影之下,只見裡面有一團黃色的小東西在呱呱大叫,竟是一只鴨子寶寶!
 
「這個….」公孫盈錯愕失色,下一刻卻笑逐顏開,單手掩著嘴巴,驚喜之色盡現臉上。紙盒裡,黃毛鴨寶寶抬頭凝視,歪著頭,圓滾滾的眼睛一眨一眨,模樣可愛至極。
 
公孫盈似有淚水盈眶,道:「你…你怎麼知道我想養一只鴨寶寶?」
 
程復南笑笑道:「我有看妳的訪談節目的。」
 
公孫盈會心一笑,感動得無法言語。與此同時,鴨寶寶停止了叫喊,邁出小腳丫,一步一步靠近公孫盈,無奈以它小小的身軀,無法跨越紙盒邊緣。公孫盈伸出玉手,讓鴨寶寶走上掌心,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它捧出來,並輕撫其柔嫩的毛髮。鴨寶寶似乎十分享受,整個依偎在公孫盈的掌手上。
 
程復南借意靠近,坐到公孫盈身邊,說道:「我聽說啊,鴨子都有一種習性,就是會把它出生後第一眼看到的人當作它媽媽,這輩子都不會變,好像叫….“銘印現象”什麼的,所以這段時間我每次餵它都是翻開蓋子一點點再把食物放進去,一眼也沒有讓它看過。」
 
「真的嗎?」公孫盈問道
 
「真的,所以妳現在就是它的媽媽了,可不能拋棄它啊。」
 
公孫盈一邊撫摸鴨寶寶,一邊說道:「你在說什麼,我當然不會拋棄它啊。」她看著鴨寶寶,傻傻笑著,接著道:「對了,它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程復南想了想,道:「這個我可不知道,讓我檢查一下吧!」說畢便伸手往前,打算把鴨寶寶翻轉檢查
 
鴨寶寶受驚退後,公孫盈見狀立即阻止,抓住他的手,說道:「你不要這樣子,這樣會嚇著它的。算了算了,男又好女又好,我也一樣喜歡。」說畢,她才意識到自己正握著程復南的手,臉色一紅,立時鬆開
 
程復南也略顯尷尬,微微一笑,搔首弄耳。
 
公孫盈乾咳一聲,續道:「謝…謝謝你啊。」她指的當然是那只鴨寶寶
 
「啊…不用,你喜歡就好。」
 
二人各自左看右望,再度陷入尷尬局面。此時,忽然有人敲拍大門,說道:「小姐,雨勢越來越大了,你好了沒有,我們要快點回去了。」
 
公孫盈喊道:「知道了林大哥,我馬上就出來。」接著便把鴨寶寶放回紙盒子,站起身來,對程復南說道:「那….我先走了。」
 
程復南也站起來,手插褲袋,點頭道:「嗯,那…下次再見。」
 
公孫盈捧起紙盒子,回道:「嗯,下次見。」接著便徑自離去,豈料沒走幾步停下來,轉過身子,說道:「復南,你記得要平安歸來,畢竟….鴨寶寶還是須要一個爸爸的。」說畢便紅著臉,急步離去
 
待程復南反應過來,意識到那句說話的深層意思,公孫盈早已遠去。他甜笑一下,心裡美滋滋的,沒想到這生日送鴨一招,竟直取了她的芳心,真是物超所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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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俄羅斯首都,莫斯科飛船。
 
程復南以遊客身份前往莫斯科飛船城,根據地圖指示,走到位於市中心的總統府門前。門外守衛手持槍械,兇神惡煞,生人勿近,彷彿下一刻便要將人生吞活剝,一般人連接近也不敢,更惶論潛入其中。但是今天,程復南就是要打破慣例,昂首挺胸,向那深嚴大門前進。
 
一如所料,守衛舉槍阻攔,喝道:「(俄語)總統府重地,閒人不得進內,滾!」
 
程復南雖然聽不懂守衛所言,但憑藉其兇狠語氣,也大概猜到其中意思。他不慌不忙,拿出手機,開啟翻譯應用程式。現代社會科技發達,哪裡還須要學什麼別國語言,取出一部手機便足以通行天下了。
 
借助科技的力量,程復南成功和守衛們搭通溝通線。
 
「幫我轉告伊林娜總統,我是漢室一等公爵程復南,我奉大漢皇帝之命前來,有些重要事情要和她談談。」程復南道
 
守衛們聽到皆皺起眉頭,面面相覤,其中一人說道:「你怎麼證明你的身份?」
 
程復南輕嘆一聲,滑動手機,退出翻譯軟件,開啟新聞應用程式,點進其中一剛報導。他早已預計了這種情況,因此出發前千辛萬苦,找到一則與自己有關的俄文報導,不過說實話,如非必要他也不想拿出來。
 
「See.」他把手機展示給守衛們
 
二人瞇起眼睛,搜索良久,也找不到與眼前的人有關的東西。程復南翻一翻白眼,指著角落位置的一張照片,說道:「this。」那是「大漢皇家博物館」開幕時所拍攝的照片,他擠在人群之中,有幸被俄國媒體拍到,被放在了報章角落位置,更是萬幸在照片下方,熱心的記者以細如黃豆的俄文寫下了「漢室公爵」一字
 
沒錯,這便是他唯一能找到與自己有關的報導….
 
守衛嚴肅的臉上竟首次泛起笑意,瞇起眼睛指著角落的照片,其中一人竊笑道:「(俄)這個就是公爵你啊,確實是啊。」另一人也附和起笑
 
程復南深吸一口,心想本人以前可是羽林軍統領,把你們整隊總統府禁衛連根拔起也綽綽有餘!但這些話自然不能說出口,於是便取回手機,重啟翻譯軟件,說道:「可以進去沒有?」
 
其中一人強忍笑意,說道:「可以…可以,那請公爵等一等,我現在就進去轉告總統。」接著便捂著嘴巴,轉身入內
 
程復南一臉不屑,「切」了一聲。
 
無論如何,守衛還是盡忠職守,幫程復南轉達了求見總統的意願。過了半晌,守衛從總統府出來,對程復南說道:「公爵,請跟那位先生進去。」他指著旁邊一位西裝筆挺的老先生
 
程復南與老先生相互點頭,接著便一起進入總統府。府內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穿過數道走廊,拐過幾個窄彎,二人便到達會議室門前。老先生拍一拍門,說道:「(俄)總統,程先生到了。」
 
「(俄)讓他進來吧。」室內傳出聲音
 
老先生推開大門,邀請程復南入內,自己則是在門外守候。剛一進去,只見一名金髮女子坐在會議桌前,她身材中等,相貌一般,卻散發出一種異常吸引的氣質。
 
伊林娜說道:「(英)公爵你好,我就是俄國總統伊林娜,請坐下吧。」
 
程復南以有限的英語理解這句說話,按照指示坐到伊林娜對面,再以有限的英語說道:「(英)你…你好,介意我用翻譯機嗎?這樣…我們…都能溝通得好一點。」
 
伊林娜微笑道:「(英)隨便。」
 
程復南取出手機,開啟翻譯軟件,接著道:「現在我們可以正式談話了。」
 
伊林娜點點頭,道:「不知道公爵來找我有什麼事呢?」
 
「你知道最近漢省與蒙國之間發生的事嗎?」
 
「有聽說過,好像說蒙國禁錮了很多漢省的旅客對吧?你們之前不是有意要出兵嗎,怎麼最近好像沒了這回事啦?」
 
程復南想了想,道:「既然是陛下派我來的,我也就不隱瞞了,其實漢室內部已經發生了一場政變,陛下已經被大臣們軟禁了。」
 
伊林娜閃過一絲異樣,說道:「原來是這樣,難怪你們對蒙國的態度會轉變得那麼快。那你說是漢皇派你來的,難道是想讓我去救他嗎?」
 
程復南搖搖頭,道:「那些大臣不會動陛下。」
 
「那你來找我是幹什麼的?」
 
「陛下從來沒有改變過對蒙國的態度。」
 
伊林娜想了想,道:「所以他想繼續出兵蒙古?」
 
「對,所以我們須要伊林娜總統妳的幫助。」
 
伊林娜冷冷一笑,道:「這不可能,我不會派軍幫你們打蒙國的。」語氣十分決絕
 
一如劉辰所料,俄方不會願意出兵援助,畢竟誰也不想無緣無故沾上這趟渾水。程復南早有預備,說道:「我手上還有三百名羽林衛,所以不須要總統妳派兵援助,我只是想請妳借出“駐蒙俄國基地”,讓我的將士能在那邊埋伏。」
 
「嗯?」伊林娜一臉疑惑,三百將士能有什麼作為,面對千萬蒙軍根本是以卵擊石,毫無勝算。她問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麼,三百個將士能做些什麼?」
 
程復南未有打算把搶婚之事如實相告,便說道:「恕我不能告訴你。」
 
伊林娜冷笑一下,說道:「這樣的話也恕我不能幫助你,我是不會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將基地借出去。」她頓一頓,指著門口,續道:「不送了。」
 
程復南沒有從命,甚至沒有離開座位,說道:「陛下說他會答應妳提出的條件。」
 
伊林娜面露疑惑,道:「答應….我的條件?」
 
「對,你提出想聯合漢室扳倒凌楚政權,陛下答應了。」
 
伊林娜心頭一震,沉默半晌才說道:「你…你說真的?」
 
「但條件是你要答應借出基地。」
 
伊林娜身體前傾,陷入沉思。聯合扳倒凌楚的計劃她只跟劉辰一人提過,這至少可以證明程復南確實是劉辰派來的。倘若漢室確實有意合作,那麼以借出基地為條件也並不過份。但問題是現在漢室內部已經發生政變,劉辰能否重奪政權也是未知之數,如此一來他的承諾又能否作準呢?
 
程復南似是看穿她心中的疑問,說道:「如果陛下不能重奪政見….這個嘛,你也是有眼看的,那群迂腐的大臣連蒙古國也不敢動,更不要說凌楚,所以他們是絕對不會跟你合作的。相反,如果陛下能夠重奪政權,他就能兌現他的承諾。」
 
他頓一頓,笑笑道:「當然啦,始終現在也沒有白紙黑字寫明合作條約,我也不敢百分之百肯定陛下會不會出爾反爾。所以說嘛,這一切都是一場賭博,就看妳願不願意賭這一把了,不過有危才有機,這個道理我相信總統妳應該很明白吧?」
 
伊林娜深呼吸一口,說道:「你讓我想一會。」
 
吊鐘滴答滴答作響,標示著時間的流逝,一分一秒,從無間斷。會議室安靜得能聽見空氣中的雜音,過了不知多久,伊林娜終於開口道:「好,我可以向你借出基地,但我再重申一次,我只會讓你和你的將士待在那裡,你們和蒙古國之間的紛爭我一概不理,更不會借出一兵一卒,明白了嗎?」
 
程復南微微一笑,說道:「成交,我替陛下多謝你的幫忙。」他伸出友誼之手
 
伊林娜跟他握手,說道:「希望漢皇陛下不會忘記自己的諾言。」
 
程復南未有作出任何承諾,說道:「合作愉快。」
 
伊林娜頓一頓,說道:「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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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0年9月28日,距離商月婚禮尚餘三天。
 
程復南已經和伊林娜商量好,首先他會帶領三百羽林軍前往俄羅斯,換上俄軍軍服作偽裝,再經由俄羅斯轉往「駐蒙俄國基地」。不過當然,羽林軍在正式行動時不能穿著俄軍軍服,以免引人誤會。
 
為防發生突發事件,程復南打算早三天前往俄羅斯。故此,他一大清早便起床,準備出發前往福建省羽林軍營。他站在衣櫃前,半裸上身,沒有細想,便隨手拿了一件衣服,披上身子。接著走到衣櫃附近的一個玻璃櫃架,裡面擺放著專屬於羽林軍統領的貂裘,毛髮順滑,烏黑亮澤。本來在他被革職後,貂裘便已歸還漢室,但後來劉辰使人把貂裘清潔妥當,再放進玻璃飾櫃並送回公爵府,說是作留念之用。飾櫃呈長方體,密不透風,沒有任何開啟機關,換句話說,若然要取出裡面的貂裘,必須把玻璃打破。
 
程復南早有準備,拿起旁邊的鐵錘。說實話,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親手打破陛下所送的飾櫃,更沒有想過會有再次穿起貂裘的一天。他緊握錘柄,深呼吸一口,接著右臂發力,橫錘一揮。
 
「砰!!」飾櫃應聲而破,玻璃碎滿一地
 
程復南掃開地上的碎片,走前兩步,看著衣架杆上的貂裘,然後伸手觸碰。三年時間,他早已忘記貂裘的觸感,此刻重觸故物,回憶頓時湧現,竟不自覺熱淚盈框。他往下撫順,掃到衣袋處,驚覺裡面有一件硬物。他把硬物取出,只見它通體晶瑩透白,雕刻出一隻老虎的形象,竟是屬於羽林軍統領的玉雕虎令!
 
程復南把虎令捧在掌心,倒抽一口涼氣,至此,他終於明白到當初劉辰為何要把貂裘送回來,為何要密封在一個玻璃飾櫃裡。這一切都是為了今天作準備。
 
他微微一笑,緊握虎令,接著拿起貂裘,反手扳在身上,走到全身鏡子前,凝視鏡中的自己。這身裝束雖然算不上威風凜凜,但卻是他三年來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價值,他不是有名無實的一等公爵,而是天子身邊的羽林軍統領。
 
「陛下,我是不會讓你失望的。」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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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省羽林軍營。
 
「軍營重地,閒人不得入內!」兩名站崗的羽林衛嚴肅道,但當他們看清來者身上的衣裝,卻是眉頭緊皺,面面相覤
 
其中一人問道:「請問你是….?」
 
程復南笑笑道:「你們是新來的吧?」想起來也只有新來的才會負責站崗職位
 
那人不知如何應答,一臉為難。
 
程復南收起笑臉,說道:「乾位,正北方!」
 
兩名羽林衛下意識跟隨指令,左腳後退,右腿踏右,舉槍指向正北方。程復南趁其不備,縱身上前,電光火石間,二人的槍械雙雙被奪,待他們反應過來,程復南已經雙手各舉一槍,指著二人咽喉。
 
程復南道:「咳….應變力差了一點,但執行指令的反應還可以。咳咳….」
 
二人目瞪口呆,說不出半句話來。程復南微微一笑,反手一轉,把槍械交還他們。此時,另一名男子從營門前經過,看到這變幻莫測的一幕,更見到從前的統領大人。
 
男子瞪大眼睛,驚道:「程統領?」
 
程復南道:「唷,是阿庭嗎?三年不見,你好像也沒怎麼變嘛。」
 
兩名站岡守衛聞言更是驚得合不攏嘴,道:「統…統領?」
 
程復南笑笑道:「別大驚小怪了,那現在怎樣,我可以進去了嗎?」
 
「這個…」阿庭面露難色,畢竟程復南已不再是羽林軍統領,進入軍營似乎不合規距
 
程復南道:「我想以公爵的身份巡視軍營,那可以了嗎?」
 
阿庭道:「哦…那當然可以,請進來吧。」既然有適當理由,他也不會將程復南拒諸門外
 
站崗守衛點頭敬禮,側身讓路,接著阿庭便帶領程復南入內。羽林軍營由兩棟宿舍和一個練武場組成,除非接到任務,否則羽林衛們一般都是待在軍營內訓練,週一至週五會在宿舍留住,週末才能回家。
 
現正中午時份,赤輪高掛,眾衛應該還在訓練當中。於是阿庭便帶領程復南前往練武場。剛一到達,只見羽林衛們正抵著烈陽,加緊操練,汗水遍地揮灑,空氣充斥著滿滿的陽剛氣味。
 
眾衛之中有不少是程復南時期的舊部,一見前統領出現練武場,均是又驚又喜,紛紛暫停訓練,走到程復南面前。一時間,場內前呼後擁,盛情而至,把程復南圍得水洩不通。對於新加入的羽林衛而言,看到這個場景自然是不明所以,一頭霧水,但還是靠攏過去湊熱鬧。
 
程復南微笑道:「大家最近過得還好嗎?」
 
「沒有統領的日子自然是過得比較苦悶啦。」一人笑笑道
「就是嘛,統領什麼時候回來帶領我們啊?」另一人附和道
旁邊的男子拍一拍那人腦袋,說道:「人家現在可是公爵了,還怎麼會回來帶領我們呢?」他轉過頭,看著程復南,笑笑道:「復南你怎麼那麼有空回來探我們?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開始想念與我們一眾兄弟同床共枕的日子呢?」
 
從前程復南部下們朝夕相對,打成一片,大家早已經如兄弟般親密,此次難得回來一遍,眾兄弟自然是熱情招待。
 
程復南微笑道:「豈止同床共枕,我還想念跟你們一邊上網,一邊談論女生的日子呢,喂大成,你的口味還是那麼重嗎?」
 
大成聽他提及自己,立即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表情,說道:「哼,我現在在追的女生可漂亮了,哇那個身材真是想起也….」他幾乎要滴出口水,續道:「唉多說無益,我讓你看圖最實際。」
 
正當他想取出手機時卻被眾兄弟聯合制止,一名兄弟說道:「喂拜托,你不要把你那個女神拿出來,想起也想吐。」他擺出惡心的表情
 
「什麼嘛,明明就很漂亮,你們品味那麼差還怪我。」大成不滿抗議
 
程復南看著他們打打鬧鬧的場面,不禁會心一笑,這證明現在的羽林軍,還是他所熟悉的羽林軍。世人皆道羽林衛冷面無情,生人勿近,小孩見到也避之則吉,但其實在脫去貂裘,除下職責後,他們也不過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程復南忽然輕嘆一聲,道:「不止這些,我還等著跟你們一起打球一起吃飯,一起從早上訓練到夜晚,再一起躺在練武場上倒頭大睡….」說著說著,他聲音漸變哽咽,似有萬分感觸
 
眾兄弟聽到也有共嗚,紛紛垂目而下,懷緬昔日時光。
 
程復南重嘆一口,接著微笑道:「不過這些都要等這次事件完結之後。」
 
眾人面露疑惑。程復南續道:「你們還記得羽林軍的宗旨是什麼嗎?」
 
大成不再嬉皮笑臉,嚴肅道:「效忠漢室,保衛天子。」須知羽林軍與一般軍人警察不同,後者的就職宣誓詞為「效忠國家,保衛人民」,他們是為國家盡忠,為人民服務。但羽林軍不同,他們的就職宣誓詞是「效忠漢室,保衛天子」,所以他們的行為不須要對人民負責,只須予天子交待
 
一個服務國家,一個服務皇室;一個效忠人民,一個效忠天子。這就是兩者本質上的差別。
 
「好,很好。」程復南心懷欣慰,說道:「既然你們還記得自己立下的誓言,那我問你們,如果陛下正於危難之中,想你們幫忙,你們是幫,還是不幫?」
 
「當然幫。」眾人齊聲道
 
「既然如此我就照實告訴你們,首都朝廷已經發生了一次政變,陛下已經被軟禁於皇府之中!」
 
此話一出,在場不論是舊部還是新人,無一不嘩然。
 
一人問道:「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於是程復南便將自己所知一切和盤托出,言無不盡。說畢,他見眾人眉頭深鎖,便作出總結:「這就是陛下對大家的請求,他希望我們能夠去蒙古國將太傅救出來。」
 
大成說道:「我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復南你應該很清楚,沒有陛下的手諭….我們真的不能聽從你的命令。」
 
眾人皆點頭表示認同。
 
說實話,這才是程復南所希望見到的場面,倘若他們不聞不問便跟隨一個前羽林軍統領出征蒙古,他才覺得憂心。
 
他一邊伸手入衣袋,一邊微笑道:「我明白大家的顧慮,但如果我今天不是公爵的身份,而是….」他把玉雕虎令取出,展示眾人,續道:「而是羽林軍統領呢?」
 
虎令一現,眾人為之嘩然,震驚之色盡顯臉上。大成顫口道: 「這…這是羽林令!?」
 
羽林虎令一般由羽林軍統領掌管,持令者形同皇帝的全權代表,賦予其先斬後奏,私下調動羽林軍的權力,對羽林衛而言,他的命令等同劉辰的聖諭,不得違抗。
 
程復南道:「這下可以了吧?」
 
事出突然,眾人始料不及,皆呆在原地,待反應過來,便拱手低頭,齊聲道:「謹遵統領命令!」洪聲震天,回蕩於練武場之中
 
程復南點點頭,道:「趕緊召集所有羽林衛,我們即日出發!」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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