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劉辰依舊準時上朝,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但反而是這種平常,讓公孫明和一眾有份建議送走辰月的大臣感到不安。
 
公孫明拱手道:「陛下,這幾天雲南省,馬來省,福建省等地相繼發生動亂,那些省長直接致電首相府,說希望朝廷派兵平亂。」
 
劉辰道:「不要一來就喊打喊殺,動亂的發生源於人民的苦困,我們不如先來探討一下這些動亂背後的原因。」
 
公孫明道:「其實這些地方之前都發生了水災、旱災、蝗禍之類的天災,人民沒錢沒飯吃,被逼急了,所以才會發生這些動亂。」
 




「據朕所知,朝廷的糧食儲備十分充足,為什麼之前不拿去賑災呢?」
 
眾人面面相覷,沒人能給出確實答案。
 
劉辰問財政部長:「財相,國庫是你管的,為什麼之前不開庫賑災?」
 
財政部長驚道:「不…不是,這不關我的事。陛下,之前我根本不知道災情那麼嚴重,我的屬下都跟我說是小事,我也是在五天前才知道災情原來是那麼嚴重的。」
 
「那知道之後為什麼不開庫賑災?」
 




「我…我有啊,我知道之後已經立刻傳遞了命令,命人開庫賑災了。」
 
「那為什麼糧食資源遲遲未運到災區?」
 
「我…我真的不知道,」財政部長看看身後的副部長,道:「喂,我不是命你開庫賑災嗎?為什麼還沒運到災區?」
 
副部長也是一臉愕然,看看背後的屬下,道:「喂,問你東西啊,為什麼還沒運到災區。」
 
屬下再問其屬下同樣的問題。那屬下的屬下更是一頭霧水,道:「下…但是我收到的指令是再觀察一會,先不要開庫啊….」
 




眾臣一陣嘩然,各層之間前言不對後語,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財政部長急道:「陛…陛下,這絕不是我原本的命令啊!」
 
此時,白晝插話道:「陛下,其實這種政令混亂的情況絕不在少數,你還記得三個月前廣西爆發鼠疫一事嗎?那時候也是如此,醫院時開時關,今天說停工明天就說復工,原本的命令傳了幾層之後已經變了個樣,人民根本無所適從。」
 
醫療局長道:「對啊…就是這樣,那時候我也是看新聞才知道我的命令變了個樣。」
 
藉著此勢,黑幕問題越爆越多,大臣之間,高層和下屬之間互相指摘。劉辰靜觀其變,直到情況快要不可收拾之際,方才重拍桌面,大叫肅靜,道:「吵了那麼久,大家知道問題的根源在哪裡嗎?」
 
眾臣無言以對。
 
劉辰續道:「歸根究底,就是漢帝國的版圖太大了。」他站起身來,邊踱步邊道:「從朕開始,下面是三公,之後是六卿,再來是省長、市長、地方官、鎮長、鄉村長。也就是說,從朕開始到一個鄉村,足足隔了七層,還沒計一層中的職位細分,當中傳達的命令被修改了多少,滲雜了多少水份,有多少人假傳聖旨,有誰知道?」他頓一頓,道:「再加上,當中有多少人欺上瞞下,隱報實情,貪污舞弊,相信不用朕多說了吧。相對地,如果一個人民想申訴,他要經過七層骯髒的關係才能傳到朕耳中,那你們覺得朕聽到的東西,有多少是他的原話呢?」
 
他續道:「如此這般,下情不能上達,朝廷不明民間實情,這不是很像清末的情況嗎?」




 
眾臣細味劉辰之話,公孫明道:「那陛下認為如何解決?」
 
劉辰道:「很簡單,放棄中央集權,實行省份自治,在各省設立地方議會,加強下議院的權力。如此一來人民的訴求就能直達朝廷耳中,省份自治之下各省長也不用為取悅中央朝廷而放棄民生。」
 
眾臣嘩然。劉辰說得簡單,但這絕對是史無前例的重大改革。再者,放棄中央集權無疑是削弱君權,陛下又為何突然一反常態,甘願下放權力呢?
 
公孫明道:「陛下是認真的嗎?」
 
「當然是認真的。」
 
坦白說,於民生而言,省份自治當然比中央集權好,公孫明也不反對這個方案,但要知如此重大改革並非皇帝一人說了算,還須經過各方同意,猶其是上議院。
 
「可是…這還須要國會通過,而且當中的細節還有待商討。」
 




「這是當然的,朕只是提出這個想法而已,如此重大的改革還是須要國會同意。那就麻煩議會主席幫朕把這個議案排進規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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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泉園裡,劉辰坐在水塘旁邊,把一揖又一揖的魚糧扔進池裡,看著魚兒歡騰暢泳,內心也平靜無憂。
 
白晝則是站在旁邊,道:「陛下,這樣真的好嗎?」
 
「當然好,你沒看到魚兒多快樂嗎?」
 
「我是說改革的事。」
 
「這個也很好,你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我知道你實行省份自治是想削弱中央上議院的權力,但這同時是削弱了你的君權啊。這不是兩敗俱傷嗎?」




 
「權貴們兩敗俱傷,得益的就是人民。」
 
白晝倒是不相信他會突然有此感悟,便拿起一揖魚糧,扔進池裡,道:「大魚會無緣無故讓食給小魚嗎?看來自然界不太認同。」
 
劉辰笑笑道:「白晝,民心是不可逆的,如果說朕從葉洋叛變一事中學到一個道理,那就是這個。權鬥不是兩個人,或兩派人之間的事,人民才是當權者最大的資本,誰得到民心,誰就可以獲得權力,他才是權鬥的最終勝利者。」
 
「但是改革直接影響到三大寡頭的權位和利益,你覺得上議院會通過嗎?」
 
「當然不會,準確來說,朕還怕他們會通過呢。」
 
「那你的改革不就是空談嗎?」
 
「有些事情是大勢所趨,不是區區三個財閥可以制止的。」劉辰把所有魚糧都扔在同一位置,眾魚一湧而上。剛才早已吃飽的大魚本來不為所動,但最終也因水流湧動而被扯往魚糧所在
 




劉辰笑笑道:「你看看,有時候大魚也不是可以隨心所欲的。」
 
白晝以前總覺得自己十分了解劉辰的心思,但現在卻完全捉摸不透。帝心似淵,到底他的喜怒哀樂背後埋藏著多少心機呢?
 
劉辰拍拍手掌,掃清魚糧,接著站起身來,道:「辰月的事辦妥了嗎?」
 
其實,劉辰又豈會忍心送走辰月,豈會忍心讓商月傷心呢?那個所謂的“新主人”早已被收賣,在帶走辰月後便會把她棄置在特定地點,然後由白晝派人前去接收,再暗中運回宮中。
 
白晝面露難色,道:「出了點問題。」
 
「什麼問題?」
 
「辰月沒有出現在那個特定地點。」
 
「什麼!?你有去問過那個新主人發生什麼事嗎?」
 
「我有去問過,她說她離開不久辰月就自己跳走,她追也追不及,之後就不知所蹤了。」
 
「辰月有傷在身,怎麼可能會追不及?」
 
「她說…剛好有一群人在她面前擾擾攘攘,一個接一個,到他們散去後,辰月就不見了。」
 
劉辰沉思片刻,喃喃道:「會有那麼多巧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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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喵~~」
 
「殿下,是辰月!她回來了!」侍女抱起辰月,走到劉天康面前
 
「真的啊!」劉天康十分興奮,看見辰月後更是雀躍萬分,立刻命侍女放到自己身旁
 
「喵~」辰月虛弱地依靠劉天康
 
「我的方法果然奏效!」劉天康抱緊辰月,像是久別重逢的老朋友
 
侍女道:「殿下你真的太聰明了,竟然想到把士多啤梨放到地洞裡,這樣辰月嗅到味道就會跟著回來。」
 
「這也要多虧東宮的設計。」不記得什麼時候,劉天康發現東宮裡竟有一條地洞可以直通皇宮外
 
劉天康輕撫辰月,道:「當然還要多虧辰月對士多啤梨的熱愛啦。」他想一想,續道:「對了,那些演員?」
 
「放心吧,他們都是專業的“路人”,不會被人發現的。」
 
「那就好了,對了我們快點去常櫻殿,我要通知商月姐姐!」
 
「嗯。」侍女抱著辰月,跟隨太子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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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櫻殿。
 
劉天康推門而進,興奮道:「商月姐姐,辰月回來了!」
 
眼見辰月安然無恙,商月和侍女皆是大喜。侍女立即上前抱過辰月,欣喜若狂,一貫冰冷的商月也是難掩笑意。
 
「小姐。」侍女把辰月交給商月
 
商月一邊輕撫她,一邊道:「我已經按你說的話在陛下面前哭鬧了,他應該已經相信我是真的很傷心,那你是怎麼把辰月帶回來的?」
 
於是,劉天康便把事情經過完整敍述一遍。
 
「原來是這樣。」商月沒想到東宮竟然有一通往宮外的地洞。她微笑道:「無論如何,謝謝你。」
 
「沒關係,反正我也想繼續跟辰月玩。」劉天康以食指輕掃辰月的鼻子,續道:「但是你以後就要把她藏好了,千萬不要讓父皇和那些大臣們發現。」
 
「嗯,如果你想的話,以後就多來常櫻殿玩吧。」
 
「這個嘛…如果母妃批准的話。」
 
商月點點頭。想來也是,洛語琴素來不喜自己,又怎會讓兒子常來常櫻殿呢?
 
此時,殿門外傳來聲音:「太子殿下,請你立刻回東宮吧。」說話之人正是東宮使者
 
「糟了,該不會是母妃來了吧?」劉天康一驚,心想若被母親發現自己私自前來常櫻殿,肯定大事不妙!他問那使者:「是母妃來了嗎?」
 
使者回道:「不是洛妃娘娘,是陛下來了。」
 
父皇!?怎麼可能?父皇甚少前來東宮,該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他猶豫片刻,對商月說:「姐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商月聽是陛下到來,也不便阻撓
 
於是,劉天康便跟辰月作道別,然後隨使者回宮。剛一進殿,只見劉辰已坐在廳中央等候。
 
「父皇。」劉天康坐到他旁邊
 
劉辰微笑道:「天康剛才去哪了?」
 
「就去後宮那邊跑步,醫生建議的。」
 
「跑步怎麼沒有流汗呢?」劉辰疑惑
 
「啊…這個…因為剛開始跑父皇你就來了,所以我就回來了。」
 
「原來是這樣。」劉辰不再深究
 
劉天康鬆一口氣,道:「父皇來找我幹什麼呢?」
 
「沒什麼,就是來看看你。最近身體怎樣了?」不知從何時開始,劉辰的關心不再是功課學業,而是身體狀況
 
「好多了。」
 
「有準時吃藥嗎?」
 
「有。」
 
「那就乖。」劉辰輕撫他的頭
 
此時,侍女捧著一盤零身飲料前來,放在桌上,道:「陛下,殿下,請慢用。」正當她打算離去之時,卻被劉辰叫住
 
「等等。」
 
「陛下有什麼事嗎?」
 
劉辰拿起盤子上的士多啤梨,一臉狐疑,道:「士多啤梨?」
 
侍女回道:「啊…我看到雪櫃裡放了兩盒士多啤梨,不知道是誰買的,所以就拿過來了。」
 
劉辰問兒子:「你最近喜歡吃士多啤梨嗎?」
 
劉天康知道父親已產生懷疑,心知不妙,便道:「對…對,醫生說很有益的,哈哈…」
 
劉辰放下士多啤梨,接著餘光瞥到地上有一揖毛髮,甚覺疑惑,便把它拾起來,笑笑道:「白色的毛,士多啤梨,還有你剛才從後宮回來,這倒是讓朕聯想到一些東西呢。天康,你有想到什麼嗎?」
 
綜合以上種種線索,傻子也能猜出個大概,更何況劉辰不是傻子。劉天康知道再隱瞞下去也是徒勞,只要父親命人搜索常櫻殿,一切便無所遁形。左思右想,他決定把一切和盤托出,依經驗而言,主動認錯的懲罰總是較輕的。
 
「父皇,其實…」
 
「天康,」劉辰打斷他,道:「你願意誠實,朕很高興,但如果有些事情是朕不應該知道的,那就不要讓朕知道。」
 
劉天康一愣,道:「知…知道。」
 
劉辰吃一口士多啤梨,露出滿足的笑容,接著把另一顆遞給兒子,道:「這些士多啤梨很甜,快點嚐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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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京,天宮道18號,國會大樓,上議院。
 
「議案134號,省份自治及改革議案,請各位議員投票。」議會主席道
 
眾議員開始投票,大螢幕上的數字起起伏伏,閃爍不定,過了大約兩分鐘,終於停下來。主席看看螢幕,宣讀結果:「支持:2票;反對:98票;棄權:0票。議案駁回。」隨著主席一錘定音,是日最後一項議案也宣告結束。
 
洛延葉、安德森和上官謹一同離開國會大樓。
 
「那小皇帝確實好笑,省份自治?放棄中央集權?他過得了上議院這一關再算吧。」安德森一臉嬉笑和不屑
 
「安德森,放尊重點。」洛延葉雖與劉辰站於對立面,但他畢竟是漢室舊臣,曾盛極一時的「御天使」,因此漢室在他心中還是有一定地位的
 
安德森冷笑一下,道:「隨你喜歡吧,陛下就陛下。」
 
洛延葉抽出一根雪茄,輕吸一口,道:「我勸你還是不要小看他,他畢竟是擊敗了鳳凰黨的人,只怕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安德森笑笑道:「你女兒不是他老婆嗎?男人嘛,在床上是最脆弱的時候,你就叫她在龍床上套幾句話,或許能套出些什麼來。」
 
洛延葉也不理會其冷諷,轉問上官謹:「你覺得呢?」
 
上官謹道:「我們三家緊緊抓住了漢帝國的經濟命脈,只要我們好好合作,任憑他是天皇大帝也動不了我們。與其猜他的心思,倒不如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說得也是。」洛延葉吞雲吐霧
 
安德森道:「謹姐,你雖然少說話,但卻是看得最透的那個,有你在我們的團隊真是有趣。」
 
上官謹沒有回話,冷冷一笑。
 
安德森看看手錶,續道:「哈,下午茶時間到了,兩位,有興趣去我新開的「天空之城」吃飯嗎?那裡萬尺高空,可以一邊看那些雲在飄呀飄,看著漢京城在你腳下,再一邊享受頂級的法國葡萄酒。嘩真是的,想起也覺得爽!」他繪形繪色,彷彿把整個景色刻在眾人腦海
 
洛延葉道:「反正我沒事做,我無所謂。」
 
「謹姐呢?」安德森問道
 
「我約了人,你們去吃吧。」上官謹不再停留,徑自離去
 
安德森一臉狐疑,問洛延葉:「喂,除了我們之外,她還有朋友的嗎?」
 
洛延葉冷冷一笑,道:「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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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謹獨自一人,到達皇宮門外。兩名守衛交叉步槍攔截,道:「皇宮重地,閒人勿進。」
 
上官謹從腰間抽出玉牌令,展示予守衛。
 
守衛看一看,道:「原來是陛下的貴賓,得罪了。」接著轉頭喊道:「開門!」
 
宮門開啟,一名西裝筆挺的老管家上前,微微躬身,道:「上官小姐,請隨我去宣室殿。」
 
天家帝宮,宏偉精緻的建築雕刻琳瑯滿目,西洋風格的雲石噴泉,中式風格的雕欄玉砌,百花百草爭奇鬥艷的庭園,各式風格,彷彿集百家之長,混然天成,不覺奇異也不顯突兀。
 
上官謹泛起笑意。果然,皇宮和財閥豪宅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在一片紙醉金迷,眼花撩亂的美景之中,二人到達帝宮中心,宣室殿。
 
「上官小姐,請進吧。」管家打開殿門
 
上官謹踏入殿內,只見劉辰正坐於桌前,面對自己,而他身邊還有一俊美男子,正是白晝。
 
殿門關上,劉辰道:「上官小姐,請坐。」
 
上官謹依言坐下,看看白晝,問道:「他是什麼人?」
 
劉辰微笑道:「他可能比公孫明、祁克較少露面,但他也是三公之一,當朝御史大夫,白晝。」
 
白晝禮貌點頭,道:「上官小姐。」
 
上官謹把玉牌令和一張紙條放在桌上,道:「不知陛下約我來有什麼事呢?」
 
玉牌令和紙條,是當初三寡頭離開紫禁城之時,羽林衛偷塞給上官謹的。
 
劉辰笑笑道:「朕就開門見山了,從朕第一眼看到你開始,就知道你和其他兩大寡頭不同。」
 
「除了我是女人之外,我想不到有什麼不同。」
 
「想不到上官小姐也挺幽默的,朕說的當然不是這個,你和他們最大的不同,是你想要更大的權力,而這種權力是寡頭身份滿足不到的。」
 
「陛下即管說來聽聽。」
 
劉辰續道:「上議院和朕的權力各佔一半,換句話說就是三寡頭和朕的權力各佔一半,所以如果你們想和朕分庭抗禮,就必須三為一體,缺一不可,只要有任何一方缺失,你們的寡頭聯盟就會瓦解。」
 
「所以陛下是想透過拉攏我,來瓦解寡頭聯盟?」
 
「正是。」
 
「陛下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你?」
 
「就憑朕能給你更大的權力。」
 
「如何給?」
 
「很簡單的數學題,」劉辰把西洋棋盤上的棋子一掃而盡,只剩下一枚國王和三枚騎士,續道:「朕和你們三個分享整個天下,任憑你們三個如何進攻也不能拉倒朕,同樣地,朕也擊不倒你們的聯盟。但如果這個時候你站在朕這邊…」他把一枚騎士移到國王旁邊,續道:「朕就能輕易擊倒他們兩個。」他以國王棋子推倒另外兩枚騎士,並移出棋盤外
 
劉辰續道:「如此一來,整個天下都是屬於我們兩個的。上官小姐,兩個人分,不是比四個人分來得好嗎?」
 
上官謹冷冷一笑,道:「這道題不是這麼算的,就算他們被踢出了棋盤,國王依然是國王,騎士也依然是騎士。如果這個國王是個明君還好,但如果他是個暴君呢?沒有了三騎士制衡,」她拿起國王棋子,把最後一枚騎士踢出棋盤,道:「你覺得最後一個騎士還能留在棋盤上嗎?」
 
劉辰微微一笑,取過國王棋子,晃一晃,道:「你覺得他是這樣的國王嗎?」
 
「我不知道,但我從來不冒風險。」她重新把三枚騎士放回棋盤上,道:「我寧願維持現狀,相互制衡,總比失去一切好。」
 
「更何況,」她續道:「陛下,你覺得你真的是國王嗎?」她取過國王棋子,放置一旁,接著拿起第四枚騎士棋子,道:「你要的議案不能通過,你愛的皇后不能立,就連你養的貓也被送走了。陛下,或許你只是另外一枚騎士罷了。」她把最後一枚騎士放在劉辰面前
 
劉辰笑笑道:「上官小姐,朕真的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
 
上官謹道:「可惜,我對陛下的提議不感興趣。」
 
「沒關係,如果上官小姐真的不感興趣,門口就在那邊。」劉辰瞥一瞥大門,接著道:「但是朕覺得你會後悔。」
 
「我從來不會後悔。」上官謹站起身來,轉身往大門前進
 
「相信朕,」劉辰道:「你一定會再回來這座皇宮的,朕期待下次與你見面。」
 
上官謹沒有回應,沒有停步,徑自離去。
 
劉辰依然面帶笑意,把棋子排列完整,接著道:「白晝,來陪朕下一盤棋吧,很久沒有玩了。」
 
白晝拱手道:「陛下,我還有工作要做。」
 
「朕給你的工作?」
 
「臣只為陛下服務。」
 
「那你去吧。確實,你的工作比下棋重要。」
 
「臣先行告退。」白晝拱手拜別,離開宣室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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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大夫府。
 
燈光微弱的房間裡,環繞著濃厚的色慾氣息。呻吟聲一浪接一浪,大床搖曳不止,一男一女在做著不可描述之事。隨著雙方快感達至極致,熱情也隨之冷卻。
 
白晝從女方身上下來,平躺床上。
 
「白晝…」女方緩緩從被窩探出頭來,臉上潮紅泛現,似是害羞又似是意猶未盡,正是公關部長崔雅芙
 
白晝輕輕撥其秀髮,親吻一口,道:「辛苦你了。」
 
面對如此俊俏的容貌和挑逗的甜言,崔雅芙難以自拔,早已情根深種。她緊抱白晝,把頭枕在其胸膛上,彷彿要把整副玉軀和心靈都交托於他。
 
「你愛我嗎?」崔雅芙小鳥依人,平日裡的高官霸氣蕩然無存
 
「這還須要說嗎?」白晝輕撫其髮絲,每一順盡是挑逗
 
「不行,我要你回答我。」崔雅芙撒嬌微嗔
 
「那你呢?你愛我嗎?」
 
「好愛好愛,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太愛你了,愛到願意把一切都給你。」崔雅芙閉起眼睛,貪婪地感受每一分情意
 
白晝一下恍神。曾幾何時,某人也說過類似的話,不知道她現在怎樣呢?在那太平洋小島上過得好嗎?
 
「白晝?」
 
白晝回過神來,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要的東西呢?」
 
崔雅芙從床頭櫃的手提包裡拿出一張鎖匙卡,皺起眉頭,猶豫不決。
 
白晝道:「你不相信我?」
 
「不…不是,不過如果讓陛下發現了…」崔雅芙一臉為難
 
「他不會發現的,就算他真的發現了,頂多只是罵兩句。」
 
「可是…」
白晝是陛下寵臣,自然不會受重罰,但她可不是啊
 
白晝道:「我會保護你的,用盡我一切力量。」
 
崔雅芙抓緊匙卡,依然有所顧慮。
 
白晝微笑道:「如果你不想,那就算了,我不會逼你。」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崔雅芙把匙卡遞給白晝,道:「給你吧,但你記得看完要立刻還給我。」
 
白晝接過匙卡,柔聲道:「等我回來之後,我就告訴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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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朝廷正致力推廣大漢文化輸出,向本地和外國人民宣傳自身。這項計劃自然須要公關部參與,因此朝廷暫時批准崔雅芙自由出入“文物寶庫”,以便不時之須,而那張卡正是通往寶庫大門的鎖匙。
 
白晝到達寶庫門前,確保四下無人,便拍卡進入。寶庫十分龐大,分上中下三層,下層擺放一般文物,中層擺放秘密文件,上層擺放價值最高的文物,比如“傳國玉璽”。
 
白晝目標明確,直接到中層“秘密文件部”。此層的文件堆積如山,幸好有人早已把它們分門別類,在每個書櫃上標列索引。他走到角落的書櫃前,開始搜索翻閱,抽出一份又一份文件,發現不對便放回原位。如是者,他幾乎把半個書櫃都翻遍。
 
「在找什麼呢?」
 
白晝嚇了一跳,只見零號就在旁邊,笑意盈盈看著自己。他立刻把手上的文件放回原處,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我嗎?我是跟著你進來的。」
 
「我怎麼沒有察覺到?」
 
「我要跟蹤你,你能察覺到才怪。」
 
白晝翻一翻白眼,沒好氣道:「那你跟著我幹什麼?」
 
「你還問我,上次我救了你,你不是說今晚要請我吃飯的嗎?現在都八點了。」
 
白晝確實忘了此事,便道:「對不起,我最近很多事情做,一時忘了。下星期吧,下星期等我忙完再請你吃飯。」接著便繼續埋首於文件中
 
零號用食指輕碰他,調侃道:「你上上個星期又說上個星期,上個星期又說今星期,已經推了好幾個星期了,你是在敷衍我嗎?」
 
「不…不是,我哪裡敢啊。」
 
「那現在去吃飯吧。」零號拉起他的手
 
白晝甩開她,道:「現在不行,沒看到我在忙嗎,你自己找玩去,不要煩我。」剛說出口,立馬後悔,須知零號性子高傲,最受不了別人罵她,這次肯定要發大火!
 
正當他想補救之際,卻見零號微笑道:「也沒關係,那我就坐在旁邊等,等你做完你的東西,這樣總行了吧?」
 
白晝聳聳肩,道:「隨便你。」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已經接受了這個反常,好像變得溫馴了點的零號
 
零號在旁邊找了個位置,靠櫃席地而坐。其實她並非有心煩擾白晝,只是其一,她確實是很期待今晚的晚餐,其二,這裡畢竟是秘密文件室,在茫茫紙海中埋藏著二人的身世之謎,她很害怕白晝會發現….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過了不知多久,白晝終於找到那份讓他注目的文件。他皺起眉頭,仔細閱讀。就在此時,零號不敵睡魔侵擾,倒睡在他腳邊。
 
白晝看一看她,接著把文件放回原處,然後扶她坐直。那嘟嘟的小嘴,眼下的美人痣,總括而言睡相還是挺可愛的。白晝輕輕幫她撥開濕垂的頭髮,微笑道:「不發火,不自大的時候還是挺可愛的嘛。如果我妹妹還在世,應該和你差不多大。」拍手
 
雖然睡得正甜,但餓了一整晚的零號,肚子還是不自覺咕咕作響。白晝輕嘆一聲,然後把她扶起來,道:「起床了。」
 
零號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道:「做完事了嗎?」
 
「嗯,要吃晚餐對吧,我回去煮給你吃。」
 
「你會煮飯的嗎?會不會很難吃?」零號一邊微笑,一邊依靠在他身上
 
「我以前可是大廚,家裡的菜都是我煮的。欸還有,你是沒腰骨的嗎?給我站直一點。」
 
「不行,我很累,一點力也沒有。」
 
「站直一點。」
 
「沒腰骨。」
……………..
 
如是者,二人便回到御史大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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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劉天康吃著士多啤梨,一臉滿足,道:「原來士多啤梨也挺好吃的。」
 
侍女道:「殿下喜歡的話,我以後就出去多買一點。」
 
「如果我也可以出去就好了,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出去宮外看過。」說著說著,竟有點失落
 
「一定有機會的,我….殿下!!」侍女大驚,只見劉天康按著左胸,神情痛苦
 
最近劉天康的身體每況愈下,心絞痛時常襲來。
 
侍女道:「我…我去拿止痛藥。」接著便取出三顆止痛藥和一杯水,並餵給太子
 
劉天康吃過藥丸,似有好轉,道:「好…我沒事了。」他看看盤中果子,道:「姐姐,這些士多啤梨留給你吃吧,我想回房間休息。」
 
侍女點點頭,接著便扶太子回房休息。
 
「殿下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就叫我。」侍女把門關上
 
事實上,止痛藥雖然有舒緩作用,但並未完全根治劇痛,因此劉天康早已準備了另一款“特效止痛藥”。
 
他從抽屜拿出兒童版VR裝置,戴在頭上,進入虛擬世界。
 
「浸沉式虛擬實境」(immersive virtual reality)是直接把虛擬神經訊息輸入使用者的大腦,使其產生一個三維虛擬世界的感知,同時亦會壓止身體的痛楚神經訊息,使其暫時不能被大腦感知,因此近年亦有醫學專家嘗試應用在手術麻醉上。
 
雲捲霧散,劉天康緩緩睜眼,面前是熟悉的“仙界”,周圍盡是一對對神仙眷侶,騰雲駕霧,傲遊天際,畫面唯美至極。
 
劉天康喃喃道:「不知道宮外的世界是不是也是這樣美麗呢?」但至少人們不懂得飛行,而且更現代化一點
 
「賢太子。」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劉天康轉過身來,喊道:「天下哥哥!」
 
平定天下微笑道:「好久不見了。」
 
「最近比較忙,也沒什麼時間上線。」劉天康看看周圍,道:「對了,怎麼今天好像特別多人上線,而且他們都往南邊去呢?」
 
「今晚“南宮廣場”有一段大羅金仙舞劍表演,大家都搶著去看呢。」
 
「真的嗎?什麼時候開始?我也想去看。」劉天康雀躍興奮
 
平定天下看看時間,道:「由於人數太多,五分鐘之後廣場就要截人了。」
 
「下…但是從這裡去“南宮廣場”至少要十五分鐘。」
 
「那是對一般人而言,」平定天下微微一笑,虛掌一揮,一匹獨角天馬從天而降,停在二人面前
 
「這…這是獨角天馬!?」劉天康大吃一驚
 
平定天下率先上馬,接著伸出手掌,道:「上來吧。」
 
劉天康還是不敢置信,半信半疑地上馬,直至接觸到那柔軟的赤毛,壯健的肌肉,才知道自己不是做夢。
 
平定天下拍拍座騎的頸項,道:「小天馬,五分鐘內到“南宮廣場”。」
 
獨角天馬嚎叫一聲,拍翼上天,四周氣旋凝聚,風雷震動,致使方圓十里的行人也不禁抬頭望天。
 
「獨…獨角天馬!?」
「我沒有眼花吧?」
「真的欸!這是單破“赤焰仙洞”才可以收服的座騎,全服…不,是全世界只有一人做到,他不會就是那個人吧!?」
 
伴隨眾人稱羨的目光,二人一馬離開主城,往南宮廣場出發。
 
獨角天馬果不負“最強神獸”的美名,他們翻山越海,橫跨千里,只花了四分鐘便到達目的地,而二人也順利在截隊前進入廣場。距離舞劍表演尚有一段時間,二人便在廣場閒逛。街道上人山人海,市集林立,裝飾風格皆極具古典韻味,果然是以唯美著稱的南宮廣場。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大概正是此良辰美景。
 
「天下哥哥,宮外的世界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呢?」劉天康問道
 
「這個嘛…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應該很不一樣吧。」
 
「你也沒有出去過嗎?」
 
「不是,不過…我們的世界有點不一樣。」
 
「原來是這樣。」
平定天下經常說出一些讓人難以理解的話,劉天康也早已習慣
 
平定天下問道:「你很想出宮看看嗎?」
 
「嗯,下個月就是我的生日了,我的願望是可以出宮看看。」
 
平定天下恍一恍神,似是忽然想到些什麼。
 
劉天康察覺有異,便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祝你願望成真。」
 
「我打算問問父皇,看他可不可以把這個願望當生日禮物送給我。」劉天康滿懷希冀
 
「賢太子,」平定天下忽然道:「你真的要出宮嗎?」
 
「這個嘛…還是要看父皇和那些大臣批不批准。」
 
「你…記得要小心一點。」
 
劉天康一臉狐疑。
 
平定天下續道:「畢竟你是第一次出宮去陌生地方嘛,還是…小心一點好。」
 
劉天康笑笑道:「嗯,放心吧。」
 
鑼鼓喧天,兩道金影在煙火的襯托下從天而降,人群開始向舞台圍攏。
 
「舞劍開始了!我們快點過去吧!」劉天康極為興奮,拉著平定天下前往舞台。他們雖未能霸佔頭位,但總算找到一個中間位置,不至於被人遮擋視線。只見舞台之上,兩名身穿盔甲,相貌窮兇的大仙手持金劍,怒視對方,來回踱步,準備開戰
 
隨著鑼鼓震響,舞劍正式開始。兩名大仙各不相讓,台上彩光四閃,劍氣縱橫,真氣之劇烈使得台下眾小仙站不穩。這場比劍雖然激烈,卻絲毫不見血腥,反而在二人配合之下構成一支美妙絕倫的劍舞。
 
劉天康看得目眩神迷,十分陶醉,一劍一擋彷彿在他腦海化成美妙的音符,沁人心脾。如是者,在熱鬧又唯美的氛圍下,他渡過了一個特別且難忘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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