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an落水後馬上去找serena,但海中一片漆黑,如果開手電筒的話等同告訴敵方自己的位置——他這樣向另一頭的一位難民說道,那人卻不聽勸告,轉眼就被敵軍射中身體,雖然沒有即時斃命,但在水中不斷流血,體力流失得相當快,很有可能捱不住這段旅程。allan待到軍艦開到步槍射程範圍外才打開電筒,但此時其他倖存者已經四散,在這個位置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的樣子。

「serena!聽到就吹哨子應我!serena!」

allan邊游邊喊著,終於聽見不遠處海面傳出微弱的哨子聲,allan連忙游過去,只見serena面色蒼白,嘴唇發紫,眼神游離不定。

「哈哈......我冇同你講,其實我都唔識游水......」

allan望向海軍碼頭的方向,燈光已經成了一個小點,微微閃爍著。此時已經破曉,天比剛剛亮了不少,難民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被海流拉開了百多米,除了部分會游泳的正游向海軍碼頭外,其餘的人即使奮力掙扎著,仍然不受控制地被水流帶到其他地方。





「唔好講呢啲嘢喇,攬住我!」

allan知道serena出現低溫症的症狀。現在是12月,墜入在冰冷黑暗的海中,出現低溫症並不奇怪,但卻想不到來得這麼快。可能是因為serena本身就過於疲倦和虛弱,畢竟她在上船後也沒有休息,一直忙著處理各種事務。

「喂......我知道你對我有意思,但係我......我一直都扮唔知,估唔到你竟然仲不斷對我獻殷勤......真係正傻仔!」

allan也覺得自己很傻,但卻不知為何,總是不能放手。

「你收聲,慳返啖氣暖吓肚好過啦!」





「而家諗返起......或者我係覺得好驚......但我都唔知道自己喺到驚啲咩......」

allan默然不語。

「我呢......遇到你之前,有咗BB......畀嗰個男人......」

根據serena之前的行為,allan知道事情並不單純,一聽之下便有果然如此的感覺,同時心生憐憫。正當他在想該如何回應時,serena卻道:「我講呢啲嘢唔係想你可憐我......我唔需要廉價嘅憐憫,我只係覺得你有知道嘅權利。」

「......嗰個男人而家喺邊?」





「佢已經畀駱輝佢哋殺咗喇。所以我一直都好多謝佢哋......冇佢哋嘅話,可能我已經畀人賣咗去唔知咩地方。之所以加入咗美國調查隊,係因為我覺得......如果我有啲事做嘅話......可以令我忘記嗰件事......但估唔到我竟然有咗......」

serena愈說愈小聲,語氣簡直就像在自言自語。allan沒有回話,因為他不知該如何回應,亦因為他正全速游向碼頭,根本沒時間回話。
「知道之後,我即刻落個BB......好彩發現得早,食藥就搞掂。但係呢......我自己都唔知點解,明明我有一切嘅理由去唔要個BB......但係明明......先唔好講個BB有冇可能養大,就憑佢係強姦而得返嚟嘅,我已經有最好嘅理由唔要佢,係咪?」

「嗯......」

「但係我就成日都......成日都覺得自己好似做咗件錯事咁......」

allan幾乎是叫出來的回道:「你冇做錯!」

「我知道。但嗰件事之後呢......我成日都喺到諗......如果我認為生命係無價嘅話,我又憑咩去唔要個BB?就算我哋去話......幾多個禮拜嘅胚胎因為冇心臟或是心跳,所以就唔算係生命......歸根究底,我哋又係憑咩去定義生命本身?」

「夠喇......唔好再講喇!」





「就算我做咗醫生......都係嗰件事之後......先開始諗呢啲問題......但我根本冇答案......所以我不斷去做,去救人,但事實上......我只不過係逃避......」
allan感到serena軟攤在背上,身子在顫抖。趁著換氣的空檔,他喊了幾聲,卻只得到模糊的回應。allan發了狂般向前游,五分鐘後終於上岸。此時serena已經很難去說完整句子,眼神不能聚焦,全身不住打顫。allan揹著她,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去......去嗰......邊......」

serena指向碼頭遠處,他離遠瞧見幾具因被突襲的留下的屍體。雖然不知她想幹嘛,他仍然跑了過去。

「幫......我......換衫......」

allan也一愣,這才明白她的用意。allan脫掉她身上濕透的衣裝,換上陣亡士兵的服裝,把她摟在懷裡,一邊察看海面的動靜。只見其餘守軍也陸續抵達岸邊,有些也像allan般帶著其他難民。再之後的就是靠自己能力游到岸邊,allan等人因為在岸上休息了一會,體力恢復了一些,所以也數次下水去把難民拉上岸。最後海面上只剩下數個微細的紅點,他們被海流帶離碼頭數公里的地方,看來是救不成。

上了岸的難民暫時逗留在附近的軍營中。allan和其他士兵到處尋找,最後終於找到通訊室,打算發放求救訊號時,卻發現作為動力的柴油發電機已經沒了燃料。

其中一名士兵說道:『他們肯定是把燃料用到軍艦上去了。』





allan臉色鐵青,甚麼也沒有說。他和其餘士兵回到軍營,難民們已經換好衣服,惘然的看著allan,等待他的指示。

「......我哋返去槍會山軍營。」

十二月的早上,凜冽的寒風刮起地上的雜物,一下子捲到半空,卻後繼無力,緩緩的飄落,如同雪花般輕盈。破落的西九龍公路上,一行二十多人快步的走著。雖然allan等人已經不住催促,但以那些老弱婦孺的體力而言,要跟上allan等人的步伐還是過於吃力。

解放軍從沒有說過要用核彈移平香港,但人人都相信他們會這樣做,連不怎麼相信的人,看見別人慌亂地逃亡,自己也漸漸相信,也跟著逃跑。事實上,可能解放軍根本沒有下一步的打算也說不定。當然,也有可能,就在我們這樣想的時候,飛彈發射艙已經打開了,不久整個城市將化為塵土。就是這種不知會否發生的感覺,卻令人煩躁,因為這事實就是「隨時隨地會發生」。

駱輝抬頭望向北方。在那些高樓之上,帶著核武器的轟炸機隨時出現,但你永遠不會知道那是甚麼時候,甚至不會知道那到底會否出現。這樣的話,這個城市會成煉獄焦土的未來和仍維持原狀的未來將同時存在,並且重疊。

「估唔到你仲未死。」allan向發呆的駱輝道:「雖然因為你係重要嘅實驗樣本先畀你上船......但你都真係幾大命。」

「......最後都係研究唔出解藥。」

「而家冇,將來或者會有。如果唔係點解要做研究呢?」





allan友好的拍拍駱輝的肩膀。駱輝納悶的看著他的背影,感覺他對自己的態度似乎改變了,儘管這並不明顯。

經過接近兩個小時的步行,他們終於來到槍會山軍營。當allan等人來到廣場時,受到一眾市民的注目禮。由於張蔭松一搶到船就直接離開,這些人被遺棄在此,但此時他們仍未知情,只覺得張蔭松士兵們的動作太慢,甚至擔心他們是否出了意外。

眼看人們用驚懼的眼神看著自己,allan也懶得多費唇舌,直直的進入軍營,旁人像退潮般退開了,眼睛中閃爍著恐懼。他們在軍營走了一圈,來到了指揮中心。這邊的器材雖然在戰鬥中大部分被破壞,但仍然有少部分可堪使用,更重要的是,柴油發電機仍然能運作。

駱輝坐在廣場的一角。allan等人的出現,加上他帶來的難民口中的消息,一眾市民終於知道軍艦上發生了甚麼事。有些人不相信,認為軍艦終會回來接他人;有些人當下就哭了起來;有些人卻早已預料到這一刻,確認了消息後便馬上離開,尋求其他離開的方法。

指揮中心大門前,一群難民戰戰兢兢的問道:「請問......張蔭松佢哋......佢哋真係走咗?」

「冇錯。」

一眾難民低聲討論著,為首的人又道:「聽講,你哋而家嘗試聯絡美國派人嚟......呢到只係得老弱婦孺,根本冇其他方法離開,求下你,帶埋我哋走啦......」





allan敷衍道:「盡量啦。」

「求吓你吖......」

「唔該吖......」

難民們的哀求聲此起彼落,allan心生煩厭,手一揚,說道:「我有分數喇!走啦!再唔走就唔好怪我唔客氣!」

難民悻悻然的離開了。allan注視著通訊台,耳機中傳出的是穩定的,毫無起伏的低頻噪音。求救訊號已經在一小時前發出,至今仍然未有任何消息。

serena走到他身邊,低聲問道:「allan…...你真係打算唔幫嗰班難民?」

「佢哋個仔同老公差啲累到我哋冇命呀!要救等張蔭松去救!」

「就算你咁講,錯不在佢哋呀......」

「我哋而家都自身難保呀!就連嗰邊收唔到到——」

就在此時,終於有『綠灣』那邊的消息。對方已經得知解放軍軍艦上發生的事,以為allan一行人已經被殺,但想不到回航時卻收到他們的求助訊息。再次確認了allan等人的身份後,對方承諾會盡快派出直昇機來接送難民。

『你會在甚麼地方迎接我們,上尉?』

『槍會山軍營的操場吧,那邊應該有足夠位置。』allan頓一頓,『這邊有大約五十多名難民......你有辦法把他們都帶走嗎?』

『......好吧,我替你向上面問一下吧。』

之過了一會,終於得到消息,美方會派直昇機接送難民。正當眾人鬆一口氣,精神為之一振,並準備通知其餘的難民時,外頭卻忽視傳出一陣騷動,眾人走出走廊,只見一隻全身長滿黑毛,貌似猩猩的巨大怪物,在操場中不斷奔跑,難民一邊尖叫一邊走避,而怪物則像撥走擾人的蒼蠅般把擋著去路的難民拋上天空,甚至直接踩上去,短短的數分鐘內已經造成不少死傷。眾人以為怪物只是在胡亂攻擊,但仔細一看,便可發現怪物事實上在追眼前一個身材瘦削的女孩。只見她在人群中左閃右避,始終與身後怪物保持一直距離,但隨著難民四散,她再沒有可供利用的障礙物,只好逃進人群之中,跑入樓梯,來了一樓。

她雖然低垂著頭,但旁人已經看出她就是怪物的目標,便跑快點,撇開了她,乘機逃到外頭暫避。身在一樓的女孩往下瞥了一眼,怪物失去了目標,正仰天怒吼著,但一時間仍未察覺自己的去向。她轉身進入前面的房間,由於先前已經跑了好一段時間,打算先休息一會再說,誰知冷不防與房間內正要出來的人打個正著。

「你......駱輝?」

「係你條仆街......」

那女孩正是林紫葵。

「啊,估唔到比我喺度見到你......」駱輝出奇地冷靜,他四處張望,在牆角不起眼的位置撿起一把軍刀,在手上掂了掂,指向對方。

「喂喂喂!你冷靜啲先!唔好一見到我,就擸刀指住我先得架!」

「我好冷靜呀。」確定她後方並無任何人,只有她一人後,駱輝冷笑道:「本來以為呢個仇我呢世人都冇機會報,因為你去到邊都帶住一堆喪屍......但估唔到,哈哈哈!」

「駱輝!你......你......我明你點解會想殺我,但你咁做都係於事無補呀!」

「於事無補?......啊,冇錯,就算殺咗你,因你而死嘅人都唔會復活......但係呢個仇我一定要報!......俾二十秒你,你仲有咩遺言要講?」

「我唔係咁嘅意思呀!」女孩慌忙的搖頭,苦思著該如何脫身,但一時間卻想不到要說甚麼。

「剩底十秒。」

「......如果你想知道呀嵐喺邊,你就唔可以殺我!」

「......你仲好意思提佢?如果唔係因為你,佢就唔使死!」

駱輝盛怒之下,舉刀準備砍下,林紫葵囔道:「你......你講咩呀?我幾個鐘之前先見過佢!」

駱輝舉刀的手在半空凝滯。對方倒是一臉無辜,不像在說謊的樣子。

「見......見過佢?你咁講係咩意思?」

見駱輝神色有異,林紫葵試探性的說道:「你唔知道咩?呀嵐佢變成好似我咁嘅喪屍控制者......佢根本就未死!」

「......」駱輝感到喉嚨乾燥,幾乎說不出話來。他費力地吞了一口口水,喃喃道:「但係去到黑沙圍嘅時候......明明......」

「嗚嗚嗚!!!」

林紫葵想回答時,門外傳出野獸的嘶吼聲。她回頭一瞥,怪物已經順著外牆的圓柱爬了上來,只見牠長滿黑毛,指甲尖銳的手掌搭在走廊扶手上,接觸的位置碎裂,鮮紅得要滴出血來的眼睛死盯著林紫葵,帶血絲的唾液透過白森森且鋒利的牙齒,從口中不斷滲出。

怪物的動作陡然加速,牠雙腿往扶手一瞪,附近石欄頓時碎成幾塊,而怪物的身子直直飛往兩人身處的房間。兩人馬上側身迴避,儘管已經避開,牠剛才那引起的風壓卻已經足以令人頭昏腦脹。怪物直接撞向房間的牆壁,外層石屎剝落,露出鋼筋。趁怪物吃痛之時,林紫葵抓住駱輝,喊道:「仲望,走啦!」

兩人跑出走廊,向通往上層的樓梯前進,駱輝罵道:「你同我解釋清楚!點解會無啦啦有隻咁怪物出現!」

「佢唔係怪物!」

「咁你話喇,佢唔係怪物係咩?」

「佢係......佢係我呀妹......」

「你呀妹?」

「唔好講咁多喇!」林紫葵回望後方,怪物正在她們身後窮追不捨,經過樓梯時,旁邊傳出一道聲音:

「呢邊呀!」

只見allan等人全副武裝,站在上層,他揚一揚手:「上嚟啦!」

兩人跨開步伐跑上樓梯,未幾怪物隨即跟上,allan一聲令下,樓梯中段馬上爆炸,allan等人注視著煙霧中的一舉一動,誰知怪物卻從煙霧中撲出,順勢一掌便把最近的一名隊員擊斃,其餘人等馬上向怪物開槍,誰知林紫葵推開了其中一名隊員的步槍,使其射擊落空。她嚷道:「唔好開槍呀!」

『混蛋,你在幹嘛!』

「唔知你嗡乜,但佢係我個妹嚟——」


「轟轟轟!」
怪物被子彈擊中,但牠只是略感疼痛,但因為這是牠第一次看見槍,只見牠緩緩後退,而眾人見狀立即向牠掃射。怪物很快便了解槍枝對牠沒有效用,隨即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allan心裡一寒,馬上下令撤退,但此時已經來不及,怪物舉起手掌,往林紫葵和那名士兵拍下,林紫葵馬上避開,但那名士兵卻繼續開槍,結果被拍碎腦袋。

allan帶著剩餘的士兵和駱輝等人,向身後狂跑,同時向在控制中心門口察看情況的serena等人喊道:「走呀!條友唔怕槍架!」

他們繞了一個大圈,由另一邊的樓梯回到二樓。怪物雖然力大無窮,但在奔跑追逐方面人類似乎還略勝一籌。他們逃入了二樓的會議室,並走入深處,換取時間商討下一步對策。

allan問道:「你到底喺咩地方招惹一隻咁嘅怪物返嚟?」

「到底要我講幾多次?佢唔係怪物,佢係紫嫣,係我個妹!」

駱輝叉著手,冷冷說道:「......你個妹本身就係咁嘅樣?」

林紫葵此時卻像被戳中要害,結結巴巴說道:「佢......佢係......」


serena也按捺不住,焦急道:「你快啲講啦!唔講我哋點知要點做呀!」
面對眾人的目光,林紫葵困窘得低下頭,喃喃道:「我......我去醫院搵喪屍病毒嘅解藥,去到一個類似實驗嘅地方,試咗好多都唔得,後來喺入面一個玻璃櫃入面,發射咗幾枝裝喺針筒入面,深紫色嘅液體......我以為係解藥,所以......」

serena聽到這邊,臉像被擊中腹部似的扭曲著,他雙手搭在林紫葵的肩膀上,顫聲問道:「你講嗰間房......係咪三樓零二室,門口個牌掛住醫藥實驗室嗰到?」

對方點點頭,serena又道:「你講嗰個玻璃櫃,係咪最入面轉咗嗰個房入面,一打開門就見到,喺正對面嗰個?」

感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顫抖得愈來愈厲害,她吞一吞口水,點點頭。

「嗰個盒,上面係咪寫住『C015』,打開之後就有幾枝裝滿紫色液體嘅針筒......」

林紫葵輕輕的點點頭,serena快要昏厥似的按著前額,喃喃道:「你真係......嗰隻根本唔係解藥嚟.......」

「咁,到底嗰隻係藥嚟呀?佢打咗嗰隻藥之後,一開始都好似冇嘢咁,點知過咗三分鐘,身體突然長高,生啲黑毛出嚟,漸漸變到而家咁樣......」

「嗰隻係解放軍用喪屍病毒為基礎,研發出嚟嘅生物武器......根本唔係啲咩解藥呀!」

林紫葵震驚得說不出話來,serena罵道:「你點解會亂咁打啲藥入你個妹身體到架!」

「我......我又有咩辦法呀!」林紫葵頓足,眼角含淚,「呢個已經係我最後機會......我只係想喺最後一刻可以搵到呀妹變返做人嘅方法,呢個係我一直堅持到而家嘅唯一目標呀!」

「但係——」

「算喇,我哋冇時間同再同佢糾纏不清喇!」allan伸手阻止serena,同時望向會議室外。就在剛才,門外忽然傳出一聲巨響,就像甚麼龐然巨物掉到地上的聲音。

「serena......有冇辦法令隻嘢回復原狀?」

她搖搖頭,「變到咁嘅樣,除咗殺咗佢之外,已經......」

「你唔可以殺佢!」林紫葵叫嚷道:「你哋之前唔係有研究過喪屍病毒嘅解藥架咩?只要——」

allan步槍指著林紫葵,冷冷說道:「收聲。」

allan把serena拉到一角,低聲道:「真係冇任何方法阻止嗰隻怪物?就算只係可以一時間阻止佢行動嘅方式都冇?」

serena低頭思索片刻,說道:「我諗到嘅唯一方法就係,用麻醉藥將佢迷暈......」

「當務之急係要將隻怪物引離軍營,因為呢到係一陣直昇機降落嘅地方......唯有利用嗰個細路女先可以做到呢一點,因為好明顯隻怪物主要目標係佢,如果殺死嗰細路女,反而唔知要點樣控制隻怪物。就算冇辦法殺死怪物,起碼可以爭取時間,等到直昇機嚟到。」

「但係......應該要點做?」

allan和serena在低聲商議著,駱輝趁機向林紫葵問道:「你話呀嵐未死......咁呀嵐佢而家喺邊?」

林紫葵別了過去,「......唔知道!」

駱輝勃然大怒,上前猛然抓著她衣領,滿佈血絲的眼睛瞪著對方:「你唔好以為我語氣好咗少少,就代表可以同我嚟呢一套!我隨時隨地可以殺死你!」

林紫葵卻一臉倔強,濕潤的雙眼故意望向旁邊,不發一語。

「啞咗呀?我問緊你呀——」

此時林紫葵卻抓住駱輝的手,作勢要咬,駱輝下意識的縮開手,退開一步。只見林紫葵惡狠狠瞪著對方,兩人之間似乎即將爆發出甚麼之時,allan和serena卻在此時回來。

只見serena一臉不安,而allan卻是一臉泰然。

「我哋有令嗰隻怪物回復成人嘅方法。」

「真係嘅?」

allan點點頭,續道:「問題係,我哋要用嘅藥喺醫院嗰邊。另一個問題係,喺搵藥嘅時候,我冇可能照顧到在場嘅其他人。與此同時,由於隻怪物最優先嘅目標係你,所以我唔能夠畀你同其他人一齊行動。所以我會同你一齊引開隻喪屍同時去搵藥,而其他人就會留喺呢到。」

「好!」林紫葵興奮的說道:「只要可以呀妹變返成人,我咩都肯做!」

此時駱輝卻道:「allan,等我同佢去啦。」

allan一愣,隨即大笑道:「你去?你搞得掂嗰隻怪物咩?」

serena也說道:「駱輝,以你而家嘅身體狀況......」

「我知道。」他轉向林紫葵道:「喂,如果我幫你搵到解藥,你就要同我講呀嵐而家喺邊!」

林紫葵悶哼一聲,「......好啦。」

「既然係咁,我都唔反對你去。」

serena急道:「allan!你都......」

「駱輝都咁堅持,又點解要阻止佢?Serena,你去同佢哋講到底需要咩藥。」

serena咬著下唇,在附近撿起一本記事簿和一枝鉛筆,撕下一張紙,把藥物寫上去,交到林紫葵手上。對方高高興興的接過,而serena卻是欲言又止,過了數秒才道:「啲藥應該喺頂層嘅倉庫入面,但確實位置我都唔清楚......總之,你哋萬事小心。」

兩人走出會議室,只見怪物已經跳回操場,在正中心造成一個大坑,此時牠像在發泄過多的精力似的,在操場圍圈跑動,同時撿起地上屍體,好奇的咬了幾口,接著把殘肢拋上半空,自己繼續跑動。

「......你個妹幾多歲?」

「十歲。」

怪物站起來時身高絕對超過兩米,力氣甚至比現存任何一種猛獸更強。十歲女孩到底是怎樣才會變成這個樣子?更重要的是,變成這個樣子後,還有機會變回人類嗎?懷著種種疑問,駱輝和林紫葵跑回地下,在怪物跑圈跑入操場深處時,兩人跑出操場,林紫葵向怪物大叫:「紫嫣!我喺呢到呀!」

怪物霍地止步,轉向兩人,用後腿站了起來,猛然大叫:

「嗚呀呀!!!」

然後就以高速衝向兩人,駱輝和林紫葵立即轉身就跑。兩人跑落斜路,來到軍營外圍的馬路,再繞到軍營背後的馬路,來到解放軍醫院。醫院大門卻是站滿了游盪的喪屍,一看見駱輝,馬上向他衝來。

前面是喪屍,後面是緊追不捨的喪屍,駱輝高聲喊道:「到底點解會有咁多喪屍架!」

「嗰啲係我帶嚟嘅喪屍!你等一陣,我而家就開條路出嚟......」

林紫葵卻是停了下來,控制眼前的大群喪屍。怪物已經在馬路上跑過來,而喪屍海只是開了一道通往醫院大門的小缺口而已。

「你唔可以一路行一路控制啲喪屍架咩?」

「得嘅我一早做咗啦!」

眼見怪物愈來愈接近,駱輝只好直接衝入缺口,同時向身後的林紫葵大叫:「夠喇!快啲走啦!」

林紫葵滿頭大汗,眉頭緊皺。當她一鬆開控制,喪屍立即湧向駱輝,而林紫葵本人跑入喪屍群中。怪物也在此時與屍群接觸,牠伸手把面前阻路的喪屍擲開,根本沒有一隻喪屍可與之抗衡。駱輝跑入醫院,身後是一大群喪屍,以及是身處其中的林紫葵,而怪物則以摧枯拉朽之勢跑向林紫葵。

「去頂樓倉庫!頂樓倉庫呀!」

也不顧在一片喪屍的低嗚和怪物的嚎叫聲中到底可否聽到自己說話,駱輝轉樓梯間,直接的就跑了上去。幸好這醫院的樓層數目不到十層,但一下子跑到這麼高的地方,已經讓駱輝累得要死,他站在牆邊,不住喘氣,過了一分鐘左右,氣息稍順後,他才抬頭察看身處的環境。

他右手邊是個面積不大,只有兩個電梯間的電梯大堂,而右手邊則是落地玻璃。面前是一道巨大鐵門,鐵門旁邊有一具穿軍衣的屍體。屍體身上掛著一把散彈槍,駱輝稍一思索後把散彈槍據為己有,同時在屍體上搜索子彈。儘管槍械似乎對怪物不起效用,但有武器在手畢竟比沒有更好一些。

在這一空檔,身後傳出一陣劇烈的腳步聲,原來是林紫葵。駱輝趕緊把子彈塞入褲袋,然後和林紫葵一起推開大門。一陣刺耳的金屬磨擦聲後,門後傳出一股霉味,他們來到堆滿架子的倉庫。

「喂!serena到底要我哋搵咩藥呀?」

林紫葵沒好氣的把皺巴巴的紙交給駱輝,只見上面寫著甚麼「Ketalar」,「Domitor」,「Rompun」之類的東西,駱輝看了幾眼,抬起頭來,一臉慒然。

林紫葵見駱輝這個樣子,有同感的拍拍他背脊,說道:「總之,我哋照單執藥就得啦。」

駱輝點點頭,卻是滿腹疑雲:雖然他對醫藥一竅不通,但假如藥單上的真的是疫苗的話,不太可能在這邊撿幾隻藥便完事。回想之前他們又抽自己的血,又要自己的腦髓,諸如此類的,最後也是研發不了解藥,但這時卻忽然說這幾種是解藥?只要稍動腦筋就明白當中充滿疑點,這些與其說是解藥,更可能是毒藥之類,但不知道allan和serena在打甚麼主意前,也只好按照他們的話去做了,反正他本人對於喪屍病毒有沒有解藥根本毫不關心。

駱輝瞄了林紫葵一眼,只見她臉帶笑容,看來頗為雀躍,他嘆了口氣,走入貨架之中,找尋藥物。

「......你做咩係都要跟住我呀?你唔識分頭搵架咩?」

她指指駱輝手上的紙片:「但張紙喺你到呀。」

「仆你個街......」駱輝自言自語般咒罵著,「你條仆街為咗你個妹一個人,搞到咁多死,咁多人犧牲,我竟然仲要幫你去搵藥!......」

本以為對方會回罵過去,但斜眼望過去,林紫葵卻是垂首不語,過了一會才喃喃說道:「我......我冇祈求過你會原諒我。我知道自己做過嘅野唔值得原諒。」

駱輝沉默不語。

「......駱輝。」

「咩呀?」

「如果呀妹佢變返原來咁樣......」她欲言又止,靜默了一會才繼續:「到嗰陣即使你要殺我,我都唔會有怨言,但你可唔可以......唔好對我呀妹落手?仲有,可唔可以,幫我照顧佢,帶她去安全嘅地方?」

「......睇下點啦。」

「我就當你應承我架喇。」她微微一笑,「......多謝你。」

駱輝悶哼一聲:這傢伙倒是挺會演。

「隆隆隆......」

「喂,你聽唔聽到出面有聲呀?」

她側耳,搖搖頭,「冇呀?」

「你係咪做咗喪屍後,除咗對眼爆血管之外,聽覺仲變差咗?」

她一邊在架上東找西翻——當然是在裝模作樣,一邊解釋:「......喪屍嘅五感只有喺夜晚先會最強,日頭反而會變差,況且我係喪屍控制者,除咗可以控制喪屍,五感其實比一般人差——」

「嗚呀呀呀!!!」

「仆街!」

在倉庫門前,那隻怪物突然現身。牠像大猩猩般,用兩拳撐著地面前進,全身長滿漆黑的毛髮,兩腳直立時頭幾乎碰到天花板。若非牠的臉尚殘留少許人類特徵,沒有人會認為這樣的生物竟然曾有過人類的外貌。

駱輝和林紫葵馬上躲到貨架後方,駱輝喃喃自語:「搵咗咁耐都未搵到藥,又要對付隻怪物,呢獲真係......」

「今次真係靠哂你喇,講打我一定唔夠佢打。」

「靠哂我?你真係講得輕鬆......咦,隻怪物去邊?」

「佢唔係怪物!佢係我——」

「呀呀呀!!!」她指著駱輝身旁,怪物竟然無聲無息的走到這邊,已經蓄勢待發的正要衝過來。

「仆你個街!」駱輝舉槍瞄準怪物,手心開始冒汗,右手食指在板機上,只消一按下去——

「唔好開槍呀!」

「嘩屌!」食指急忙抽開,林紫葵竟然跑過來,張開手在他面前擋著。

「屌!行撚開啦!」

「......唔要!我唔會比你傷害我呀妹!」

「你真係......」怪物已經在她身後加速跑來,駱輝立即推開她,同時向著怪物開了兩槍,第二槍的彈殼也來不及退出,駱輝已經要立即撲到一旁,那兩槍有沒有命中也不知道。

怪物撲了個空,馬上轉身尋找目標,「走呀!」駱輝向天大叫,因為他看見怪物精光閃閃的眼睛轉向了自己,於是二話不說拔足狂奔。回頭一看,牠果然正向駱輝飛奔,但牠腳力不及,而且這處掩蔽物甚多,駱輝用盡吃奶的力,越過幾個架子,發現躲在箱子旁邊的林紫葵。

「呼呼呼......原來你......喺度......」

「呀妹呢?佢去咗邊?」

「你......你係咪傻咗呀?頭先佢衝緊埋嚟,想殺咗你同我呀!你仲搵個身擋住我!唔係我反應快你一早死咗喇!」雖然駱輝在狠狠的罵她,但也不忘壓低聲線,免得被發現。

她默默的別過頭去。駱輝本以為她會一口氣的反擊過來,誰知她只是輕輕吐了一句:「......對唔住囉。」

駱輝愣一愣,她繼續道:「但係......但係,就算佢變成咁,佢都係我家人,係我呀妹呀!如果而家你面對嘅,係你屋企人,咁你仲會唔會咁輕易就開到槍吖?如果你知道你家人都有變返人類嘅希望......呢個希望消失之前,你會唔會容許其他人殺佢吖?」

駱輝沒有回答。

「我都話啦。」她露出勝利者的笑容,卻令駱輝特別不爽。林紫葵續道:「所以,如果唔係必要,你都唔好隨便開槍——」

「轟轟轟!」

怪物在架子旁走過。剛露臉,駱輝先下手為強為牠連開三槍。這次他肯定全數命中,但散彈槍子彈竟然完全沒有刺入牠皮膚,鋼珠全數「噹噹噹」的落到地上。

「走!」駱輝立即拉著林紫葵逃跑,遺下怪物在嗷嗷大叫。

「駱輝!」

「我知道!但唔開槍根本制止唔到佢嘅行動!況且你都見到啦,子彈根本射唔入!」

「總,總之我唔準你殺佢!」

「你唔好得寸進尺呀!你憑乜嘢命令我呀!」

「你殺咗我,就永遠唔會知呀嵐喺邊喇。」

駱輝悶哼一聲,兩人繼續逃避怪物的追捕。跑了一會,駱輝又突然道:「喂!」

「咩......咩呀?」林紫葵有點跟不上駱輝的步伐,落在他後方,要不是他拉著林紫葵要她跑,她可能已經被怪物逮到了。

駱輝拉她到身旁,把藥單交到她手上,彎身在她耳邊道:「之後我盡量唔會講野,以免被佢聽到......你就負責搵藥。我會盡量去到頭先未搵嘅地方,但我唔會再花咁多時間保護你,你要跟得上我速度先得......你做唔做到?」

她想了想,抬頭看著駱輝,輕輕的點一點頭。

倉庫面積廣闊,而駱輝他們已經搜尋過的區域僅佔約三分之一。接下來的便是要和怪物打游擊戰之餘,盡量為林紫葵爭取時間。因為駱輝身上的口袋都放滿了子彈,於是找來的藥都放在林紫葵的兔子造型的小背包。看見她背包上,那雙裝飾的長耳朵在奔跑時飛舞的模樣,駱輝只覺得不倫不類:明明殺人如麻,但外表看上來和普通的小女孩毫無二致。

怪物的速度比不上暴走的葉劍南,但耐力和外皮堅硬的程度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強如葉劍南起碼也會子彈所傷,但這怪物竟然在散彈槍近距離直接命中下也傷不了牠半分,只可讓牠痛一會兒然後又像沒事人跑來追趕兩人。

「喂......我......我有個提議......」

「......我咪叫咗你唔好講野嘅!」

兩人躲在一個巨大,足以阻擋他們身影的木箱後。駱輝在上膛,子彈已經消耗了約三分一。駱輝注意盡量不要發出任何聲響,而林紫葵氣喘如牛。

「唔......唔係......」她等待呼吸稍順,繼續道:「你冇留意咩......每次我哋跑到另一邊,佢都......佢都可以喺兩三分鐘內就走到我哋附近。咁短時間,我根本就......冇可能好好咁搵藥。」

「咁你想點?呢到咁靜,我哋唔為意發出咗啲聲比佢聽到都唔奇。」

「唔係呀,我諗佢搵到我哋嘅主要原因,唔係聽到我哋,而係聞到我哋......」

「但喺軍營嘅時候,我哋跑入會議室,佢都冇因為氣味而搵到我哋喎。」

「我諗......我諗係因為嗰到周圍都係屍體,所以令佢分辨唔出我哋嘅氣味。」

「嗯......咁你想點?」

她想出了一個方法阻隔牠的嗅覺。這裡這麼多不知名藥物和化學品,如果他們在經過時把那些藥物——當然要先確認不是駱輝們需要的物品——扔到地上的話......

他們繞到先前已經檢查的地方,讓她一股腦的把那些玻璃瓶掃到地上,倒出膠樽內五顏六色的化學品,擠出那些像牙膏的東西再用腳掃平,又把那些五彩繽紛的結晶毫不留情地摔到地上,把藥片扔到地上踩碎。雖然那些東西對駱輝而言毫無用處,還是覺得有點暴殄天物,轉眼又想到整個香港不久後即將被移平,好像一切也沒所謂了。

「......玩還玩,唔好扭親搞到行唔到呀。」

「嗯!」

這樣說著時,她正把一筒紅色粉末一口氣的倒出,弄得煙霧彌漫。

怪物也不是聾的,牠很快便在遠方趕到,但明顯見到牠愈接近,步伐便愈慢。駱輝肯定牠已經看見自己,但牠發達的嗅覺令牠面對這堆化學品時特別難受,拖慢了牠的腳步。

儘管如此,駱輝還是向牠連開了五槍,瞄準頭部,但牠當然是不痛不癢。

「喂!」她從旁推開了槍管,「你做咩呀,根本冇必要射佢!射死啦咗佢點算呀!」

「冇咩點算。」

「你!......你真係!你憎嘅,痛恨嘅只係我,但你冇必要向唔關事嘅人發洩呀!」

「唔關事嘅人?係呀!唔關事嘅人!咁嗰日比你屠村,嗰村人又係咪唔關事嘅人呀?sam因為你無理咁封村而亂食野,仲要發狂去殺人,呀嵐佢被殺,佢哋都同你要做嘅野無關,但係佢哋都係因你而死呀!佢哋係咪唔關事嘅人呀!」

她欲言又止,「我......」

「收聲!唔好再講喇,我唔想聽到你任何解釋!」

「......」

「跟我嚟,做好你要做嘅野,唔好再對我指指點點!」

駱輝在想,或許她說杜嵐仍然在生云云,或許只是謊言。畢竟,自己可是親手抱著她的屍體,抱了整整一天。

「喂,駱輝......」

說老實,根本沒有證據證明她說的話是真的。杜嵐是被sam殺死的,不是喪屍,又何來死後變成喪屍控制者呢?雖然他事後回到黑沙圍卻看不到杜嵐的屍體,但不可因此就說她已經復活。

「喂,駱輝!」

她大可以說出某個地方,說杜嵐就在那邊。如果不親自到訪,也不會知道她是否真的在那邊。那就只有把她扣押著,到她說的地方去求證,如果她夠膽反抗,就殺了她......

「嗯?!」

在下一個轉角,駱輝突然看到怪物在不遠處,約五個貨架的位置前站著不動。一看到牠,駱輝已經知道原因:牠在守株待兔。兩人一直都在逃避牠,在牠接近時才攻擊,然後又馬上逃走。那麼與其自己找,到不如等駱輝們自己出現。

駱輝咬牙道:「好,你過嚟,我一樣會射——」

突然腳下一滑,駱輝竟然踩到之前散彈槍子彈遺留下來的鋼珠,摔了個正著。怪物原本呆板的臉突然露出笑容。

這是牠已經預計好了嗎?駱輝心中一驚,連陷阱也......不,這應該是巧合而已,不然牠應該站在更靠近的位置,但牠明顯知道:機會來了!

「呀呀呀!」林紫葵不知是吃錯藥或是甚麼,隨手在旁邊的架子拿了一個啡色的玻璃瓶,向怪物狂奔,擲出玻璃瓶——

正中怪物後背。瓶內類似酸之類的東西,一觸到牠背部,隨即擴散,濺開,在牠背上竟然有絲絲白黃色的煙冒出。

「哦哦哦哦哦!」怪物聲嘶力竭的慘叫,中槍時也沒叫得這麼悽厲。牠背對地面,嘗試磨擦,擦去背上的酸,但反而令傷勢惡化。

牠猛然翻身,惡狠狠的盯著林紫葵,簡直恨不得要把她大卸八塊似的。本來看呆了的林紫葵立即左拐而逃,而怪物緊緊的追上去,遺下地面混合皮膚肌肉的黃紅色惡臭物。

林紫葵不可能擺脫得了牠的。駱輝在想,沒有自己,沒有其他喪屍的幫助,她只不過是個嘴巴有點毒的女孩而已。

「仆街!」駱輝這樣高聲咒罵著,卻不知是在罵誰。

「呀呀呀!屌你老母!!!!」駱輝跑了不過十多米,便已經見到怪物單手高舉林紫葵,好像在細看甚麼。林紫葵幼小的雙手和怪物粗壯,長滿黑毛的手臂成強烈對比,她不論如何使力就是扳不開怪物的手。駱輝向著怪物不斷開槍,但毫無作用。

射牠的眼吧!駱輝靈機一觸,喪屍的弱點一定是腦,只要射眼的話......怪物握著林紫葵並高舉著,駱輝爬上架子,向著怪物的眼睛近距離的一輪猛射。

「呀!仆街!仆街!」竟然毫無用處!怪物就像不痛不癢,而子彈一碰到牠眼睛就似碰到罩子之類的被彈開。駱輝只好攻擊牠背面的傷口,而幸好這次攻擊奏效,怪物吃痛放下了林紫葵。

駱輝跳下來立即揹著林紫葵離開。雖然已經找到令牠受傷的方法,但......子彈竟然打不進牠腦部,就算射眼也不行。雖然可以用酸腐蝕牠頭部再攻擊,但那畢竟只是皮肉之傷,而子彈能否打穿牠的頭骨也是未知之數。看來只有讓牠變回原狀才能制止牠了。

「喂!起身呀!喂!」駱輝輕拍著林紫葵的臉,「起身呀!你唔係咁易死吓話?起身呀喂!」

她無聲無息的抓著駱輝的手,作勢要咬,嚇得駱輝立即縮手,「等你打得咁過癮吖嗱......」她強行露出一絲笑容,然後是猛烈地咳嗽。

「喂,你冇野下話?使唔使休息吓先呀?見你面青唇白咁。」

「唔使,咳嗯......你咪又係,面青唇白......仲甩頭髮添。咁後生就甩頭髮,哈哈......咳咳咳......」

「我......」這是幅射引起的,但駱輝不打算告訴她,「你休息一陣,佢應該唔會咁快打到嚟。」

怪物也需要時間療傷,只是牠需要的時間比人——或是一般喪屍要短得多。另外這裡也因為之前打翻不少化學品而彌漫一股淡淡的刺鼻味,駱輝想對混淆牠的嗅覺有一定的幫助。

「駱輝,你咁憎我,點解要救我呀?」

「......你呢?」

她別過頭去,輕聲道:「因為我仲要靠你,去幫我令呀妹復原呀。」

「所以只係一場交易,我幫你手,你就要同我講呀嵐喺邊。」

「......講大話。你一開始係打算唔知要做啲咩,係突然改變主意,你估我感覺唔到?」她又突然察覺甚麼的看了駱輝一眼,又別過了頭,「你唔係鐘意我下話?戀童癖,變態佬...... 」

駱輝沒好氣的道:「好好笑呀。」

「哼。不過就算你鐘意我,我都唔會鐘意你嘅。」

「得喇,收聲啦。」

她若有所思的看著天花,又低頭看看手指,「......你可能以為我講大話,但係我唔係為咗呃你先咁講,呀嵐佢的確未死。」她幽幽的嘆了口氣,站起來,「行啦,我哋仲有事要做。」

與此同時,趁著怪物嗅覺下降時,兩人把握時機繼續找藥,只是,名單上那最後一樣的物品依然未找到。奇怪的是,怪物雖然嗅覺大受影響,但按道理牠不會到現在也未找到兩人,但他們也沒有多想,加快速度,把怪物在遠處弄的聲音當成是牠在發洩。

「喂......都差唔多搵咗一半地方啦,但點解都係未搵到嘅?......到底嗰個女人啲資料有冇錯架?」

「佢叫serena。我唔認為佢會咁樣玩我哋。」

「噹噹噹!」怪物弄出的聲響音源愈來愈接近我們,駱輝不耐煩的走前,打算看看牠在搞甚麼花樣。

怪物在推倒那些架子和箱子,地上佈滿數以不盡的碎片,化學品,七彩繽紛的混成一團糟。

「屌你老母......」或許駱輝是太大意了,竟然沒察覺,也沒想到牠的智能如此之高。場中接近一半的架子已經被牠推倒,這樣一來他們不但要面對和怪物正面衝突的場面,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們需要的物品混在地上的雜物中,那便要花更多氣力才能找到。

駱輝在跟怪物對峙。駱輝覺得這傢伙一半是在狩獵,一半卻是在玩,不然牠花盡全力死拼的話,雖然兩人未必至於馬上落敗,但絕對會令兩人陷入苦戰。

「碰!」

「嘩嘩嘩你老味吖...... 」

怪物向駱輝連珠炮發的扔雜物。他自問身手算是敏捷,但雜物被怪力擲過來真的令人措手不及,只好躲到架子後方。牠一見駱輝躲藏又馬上跑過來,駱輝又只好冒出向他開槍,希望他不會強行推倒駱輝身後的貨架把事情弄得更麻煩。

「喂,聽我講!」駱輝不等林紫葵回應,「我會落下一層同隻怪物拖延時間,你就響度拿拿聲搵藥啦!」

「如果佢唔理你呢?」

也來不及回應,駱輝由貨架堆中跑出,向怪物開了兩槍,吸引牠注意。牠果然聽話地跑了出來,卻在途中回頭。

我向牠又開了數槍,「呢邊呀怪物!」

「嗚呀呀!!!」

於是,一人一怪奔進下一層的實驗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