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從來對進食沒有甚麼興趣,別說是生物、單純只是將植物擺到口中,也足夠讓他感到反胃——他曾經嘗試過把人們喜歡的五花肉咀嚼、然後吞嚥,但尚未待到他吃掉,身體本能已經讓他將動物的屍骸吐了出來。 

  也許是因為如此,所以少年的味蕾幾乎分不出甚麼是好吃和不好吃,所有的味道在他口中只會都是同一種口味。反正他只會為了存活而維持最基本的進食、味道亦並非他所在意之事。

  進食只是為了生存、但生存卻又是為了甚麼呢?

  這個問題,少年也不知道應該要如何回答,他的生存曾經是為了贖罪,可當他再度遇見了那個人的時候,卻瞬間又不知道應該要怎麼辦了。

  當少年在舞會從地毯上撿起花籤,並且把它收到恩賜卡中,轉身正打算去拿些食物的時候、卻因為彷彿看到熟人的身影而瞬間動作有些呆滯,但他下一刻就已經回復到平日的模樣——那個應該不會是他才對……也許只是相似的人而已。





   有點難以置信地吞了吞口水,少年並不相信自己眼看到的事情,他寧願催眠自己、向著自己說著那些連他自己也不信的謊,也不願面對那個紫眸的青年。只因為他不知道應該要如何面對、應該是要過去認人嗎?還是不再相見會更好?

   少年從未得知這些問題的答案。所以他選擇了逃避青年——即使他已經知道了青年也看到了他、而且一眼就認出了自己身份的事實。他也不想再主動和那個人再有任何關係。   對於望月秋而言,青年不僅是他的義兄,更是他曾經的一切。是少年剛剛患有創傷壓力後遺症的那一段日子時,他的世界裡僅有的全部。

   但是命運比少年想像的更喜歡捉弄人。看到了似乎故人的身影、讓少年不再想停留在一樓,他漠然地再瞥了一眼人群,然後頭也不回地步上二樓。反正樓下開始有人跳舞、那沒舞伴的他在樓上休息也是正常不過的事。   他隨意找了一處看得到下方會場的位子坐下,只見手上依然提著一杯白酒,已經沒有在數自己喝了第幾杯——無論他再喝多幾杯也不會醉,醒後的頭痛說不定還會讓他更清醒,令望月秋再次直視現實。

   過了一段時間,他依然繼續待在二樓看著人們,但當少年再次見到那熟悉的身影看起來似乎正在與誰共舞、赤眸不明顯地變得有些暗淡。他放下已經不知不覺間喝光的酒杯,不再留意舞池,將視線投向被擦得發亮的玻璃杯上,安靜地思考著關於以往的各種回憶。

   寒冬時節、溫暖的大手牽起了年幼的男孩一同踏著雪地歸家;於櫻花瀰漫之時、二人在河旁分享了關於未來的祈望;在杏夏的祭典中帶著他到了無人的神社、看了美麗奪目的煙火;楓秋時正為著他的慶生而煩惱、最後送了一隻時至今日、依然存在於少年心中的玩偶。





   一切美好得彷彿僅是曇花一現,對少年而言又似乎是昨日才發生的事情般。

   望月秋明白青年過去不會屬於他、現在亦不會,未來也同樣。他可以做到的、就只有祝福水無瀨夜徹、然後真心地為他的幸福而感到快樂——亦只有這樣,他的這份感情才可以有畫下句點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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