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憐曦緩緩睜開眼睛,感覺自己的傷口已經癒合。他伸頭看出窗外,月亮依然高掛在天上。看來這裹不是陰曹地府。

他環顧四周,兩排書架、地上一堆小玩意、一張桌子及一女子。原來已經回到槃碩山,不禁有小小失望。本以為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到凡間遊玩幾日。誰知莫名其妙地被人刺傷,現在好了,被人送了回來。

女子坐在旁邊,雙目閉上,額頭有微汗。

他仔細凝視着面前的女子,想從她身上看出過往的經歷,好讓自己了解她。

女子似是感覺到別人望着自己,睜開了眼。





劉憐曦猝不及防,與她再次對視。

女子自然是楚辰英。

「謝謝你剛才救了我。」劉憐曦打破了這舒服的安靜。「不過為甚麼我會傷得如此重。」

「普通的刀自然拿你沒辦法,可那個老伯用的應該是一把神兵利器,所以你的傷會慢慢擴大,而且會有寒氣入侵你的五臟六腑。」楚辰英沉思後繼續道。「我猜那把刀跟那個魔有關。」

「甚麼!那個老伯是魔,我跟他說了那麼多話,我也未發現。」劉憐曦呆了。





楚辰英看着劉憐曦張口結舌的樣子,忍不住微微一笑道:「不是那個老伯,我說的是那個男人。」

看着嘴角微微上揚,雖只是淺淺一笑,但已經是他見過最美的笑容。不過也是自己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接觸女子。

「原來他是魔,怪不得我總覺得他怪怪的。不過他為甚麼要救我呢?」

「我猜他見到我,所以有所忌憚,怕你跟我是一夥。」

「原來如此,不過他跟老伯有甚麼關係呢?」





「不知道,你受了傷,別想那麼多,早點休息吧。」楚辰英起身回到自己房間。

睡不着,真的睡不着。正躺、側躺、趴睡,甚麼睡姿都試了,還是睡不着,腦袋還愈來愈清醒。

算了,不睡。還是看書去了。

揭來揭去,完全沒心思看。

放下書,想想都是練劍好了。他拿着為自己帶來血光之災的劍出去。雪白無暇的劍,為沉寂的黑夜帶來些少光明。

劍名雪殞,是師父送給他的。

有太多的問題和疑惑在腦海中盤旋,他有太多事情想知道。可惜柳之然不在。平日自己有甚麼問題,柳之然都會一一解答。

在劉憐曦心中,柳之然是無所不能。





今天是他這十多年來過得最精彩豐富的一次,但同樣也是最失望的一次。

他原以為他能看到雕闌玉砌雄偉壯麗的宮殿建築,英雄救美的場景;認識三五知己行俠仗義;吃到傳說中的乞丐雞、太湖銀魚。

可現實卻給了他沉重一擊。破屋子,爛磚頭,還無端吃了他人一刀。

劉憐曦一邊練劍,一邊回想今日發生的事。

明明他是一個修仙之人,都算是個半仙,理論上凡人應該會請求指點迷津或是向他許願甚麼的,總之就不是拿着刀殺他。

可是,聽今天那個老伯說現在的仙人都不是甚麼好仙,都是些妄顧凡人安危,只顧降魔伏妖,還弄得胡城死了那麼多人。

究竟,誰是誰非?





唉,都是不想啦。

劉憐曦放下劍,背上仍隱隱作痛,大字型平躺在地上,看着滿天繁星。

唉,天知道這究竟是楚辰英製作的幻景,還是書中的記載本來就是假的?

現實總是殘酷,一趟旅程就破壞他原先美好的憧憬。

正當他在地上睡得死死的時候,有一個黑影閃過。

黑影站在劉憐曦面前,仔細看着他的五官。

良久,黑影對着劉憐曦念着咒語,雙手擺動着施法。

「你怎麼睡在地上?」楚辰英低頭看着睡在地上兼睡姿難看的劉憐曦。





睡得像豬一樣的劉憐曦當然聽不到,依舊繼續賴在地上睡。

見他還睡得好好的,楚辰英就不叫醒他。只將手放在他的手上。

還好,傷勢已無大礙。

再看多一眼,楚辰英就回到自己的房間。

「臭小子,怎麼還在睡!」一個風風火火的男子飛奔過來。

劉憐曦伸着大懶腰,打着呵欠,睡眼惺忪地看着面前的人。

「師父你怎麼回來啦?」





「你當然不想我回來。」

「怎會呢。」劉憐曦有點心虛。

「那你昨天去哪啦?」

劉憐曦望着柳之然高深莫測的眼神,知是騙不了他,所以坦白道:「去了胡城。」

柳之然微微皺起眉頭,大步流星地走向楚辰英房間。

劉憐曦見狀,一把拉一下柳之然,急忙道:「是我逼她施法,讓我可以出去,你別罵她。」

柳之然古怪的望着劉憐曦,說道:「行了。」

說罷,柳之然急步走到楚辰英的房屋。

柳之然沉着臉說:「你怎麼那麼冒險,讓他出去。萬一被雪哀閣的人察覺,到時六界大亂,重蹈五十年前發生的事。」

楚辰英感覺她的心被人微微刺了一下,吸一口氣說:「我帶他去了胡城,就是讓他死心,別總想着出去。還有他受傷了,需要寒金草。」

師兄,其實六界大亂關我們甚麼事?它要亂,就由得它亂。

「他怎麼受傷的?」

楚辰英就跟他大概說了昨日的事情。

「那我現在就去。」

劉憐曦一見柳之然出來了,拿着幾本書走上前去。

「師父,你看。」劉憐曦揭着其中一本書,指着其中一頁的圖畫說:「你看過沒有?這是真的存在還是作者騙人?」

柳之然嘆了一口氣道:「你就當是它是一本歷史書或是一個傳說吧。」

不等劉憐曦有甚麼反應,柳之然就御劍飛走了。

劉憐曦一個人站着不動,自言自語:「那它們都是真實存在的。可它們為甚麼會無端消失呢?」

劉憐曦暗自決定,他一定要再次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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