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劉閣主,有失遠迎,還望見諒。」白子恆從房內緩步走出,語氣中隱含怒氣。他知道二哥就在前面迎敵。對於白子蘭,他是非常有信心。所以他也不急。




他一直都是個驕傲自滿的人。








白子恆瞥了一眼杜英才,淡淡地道:「不知閣主為何鬼鬼祟祟地在我房前,難不成有甚麼陰謀詭計?」




劉憐曦怒目切齒,就是面前這個人殺害無辜平民,在自己身上下毒,再嫁禍給自己。而這個人此刻站在自己眼前,仍然毫無悔意,真是不給點眼色看,真當他是縮頭烏龜。








「我是來抓你的。」劉憐曦一說完,立即拔劍攻向白子恆。




白子恆早有準備,立馬退後,用劍擋住劉憐曦的攻勢。








一聽到拔劍聲,在屋頂上的三個人迅即跳落地,一人一劍攻向白子恆,形成包圍之勢。




白子恆沒想到屋頂有人,連退幾步,避得了雲映殊的攻擊,避不了莫一生的五指抓。




莫一生五指抓着白子恆的肩膀的一刻,血肉的手指霎時變成鐵枝,狠狠的插在白子恆的肩頭肉上。








白子恆啊的一聲,逃開莫一生的魔爪。




五枝細微的鐵針依然頑固的插在他身上,而且帶毒。




莫一生使的這招明顯是禁術,他已經很久沒有大施拳腳。








莫一生嘴角上揚,欣賞着自己的傑作。




白子恆點了自己的穴道,盡量使毒不要擴散太快。「沒想到雪哀閣臥虎藏龍,手下個個如此陰險毒辣。」




劉憐曦第一次見莫一生出手,沒想到他一招制敵,出手快而狠。幸虧他是自己的部下,否則今天被他打的可能是自己。








「說到陰險毒辣,我萬萬不及你和你爹的萬一。」劉憐曦走上前,用劍指着白子恆。




杜英才道:「你殺害無辜平民,現在我們便抓你回去受審。」




白子恆一驚,不相信劉憐曦會知道自己便是紫衣人,轉念一想,難道他們是虛張聲勢,試圖設局想自己認罪,逐裝作淡定道:「我體諒你們急切破案的心情,只不過若沒有證據,就不要亂說。」








劉憐曦沉聲道:「不用你替我們擔心,我們有證人。」




白子恆暗呼不可能,除非是大哥。




沒錯,此刻邵宵與白子蘭已經停手,兩人都對視一眼,露出真摯的笑容。




上一次他們見面已是一個月前。那時兩人在龍影山上大打出手,再上一次見面已經是五十多年前。




當日在龍影山上,白子蘭奉白玉章的吩咐,奪走天骨草,使致劉憐曦毒發身亡。雖然他不贊成父親的所作所為,但理解他的做法。




他本身擅水術,對火術也略有涉獵,當天他是故意使火術好讓邵宵從自己手上拿走天骨草。




他們兩人此刻趕到白子恆面前,見到他已被莫一生所傷。




「大哥?」白子恆身驅劇震,冷笑一聲。「你是來抓我的吧?」




邵宵心中愧疚,不敢面對白子恆。他為了一個女子離家出走五十年,從沒寫過一封信或者送消息給家人。大哥二字,愧不敢當。




兩行清淚緩緩留下,眼神堅韌,淡淡道:「你做錯了事,我是來帶你重回正軌。」




白子恆道:「你現在是不是雪哀閣的神風衛?」




邵宵沉重的點了一下頭。




白子恆走上前,用劍指着邵宵,劍尖對住鼻尖,大喝道:「難道你忘了他們是我們的仇人?」




白子恆怒不可遏,握着劍的手因過於憤怒而抖震。白子蘭恐他傷到邵宵,用手攔了一下。




白子恆將劍指向劉憐曦,大喝道:「你竟然成了仇人的走狗。」




劉憐曦聽得一頭霧水。白玉章與雪哀閣有仇?還是很多年前就結下?但是明月從沒有說過,只是說白玉章是近年來才針對雪哀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雲映珠一臉茫然,不知他們在說甚麼。




莫一生則有點不耐煩。




白子蘭道:「逝者已矣,執着於過去又有甚麼用。」




「血海深仇不可不報!」白子恆叱喝。




邵宵沉聲道:「他已經死了,還報甚麼仇。」




「可他的子孫還在。」白子恆對劉憐曦怒目而視。「若不是他們,爹早就是皇帝。而大哥你便是太子,我和二哥便是皇爹。就是因為劉義江,我們才甚麼都沒有。」




劉義江?不就是劉憐曦的太爺。




事態的發展有點出乎預料。




劉憐曦瞥見杜英才神情有異,以為他傷得太重,連忙握住杜英才的手,將純正的靈力傳入他體內。




杜英才鬆開手,搖頭表示自己並無不適。




白子蘭搖頭道:「若真如你所說,爹成了皇帝,大哥成了太子,我們一早見了閻王爺,下了黃泉,飲了孟婆湯,那還有時間在這裹說話。」




白子恆臉色鐵青,不說一言。




聽白子蘭的意思,劉憐曦猜測如果沒有太爺,他們就只會是普通的凡人,沒有機會修仙。




白子蘭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收手吧。」




白子恆苦笑道:「你是要他們將我殺死嗎?」




邵宵道:「閣主已向我保證,不會殺你。只想指證爹做的惡事而已。」




「哼!」白子恆滿眼怨恨瞪着邵宵。「你為了一個女人離家五十年。一回來便要與我和爹作對。你也真夠厲害。」




邵宵無言以對。




白子蘭勸道:「難得大哥回來……」




「他不配做我的哥!」




邵宵心情有點焦急,又有點愧疚。他焦急於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宴會不知何時結束,要盡快在爹出宮前逮捕三弟。但原來當真正站在自己兄弟面前,是下不了手。雖然那個人作惡多端,但卻是一同長大,一同打鬧,一同學習的兄弟。




娘親臨終前的說話仍言猶在耳。做人做事憑良心,不求做到頂天立地,但憑問心無愧。




邵宵暗暗下了決心,堅定道:「我今天不是以兄長的身份來找你,而是以一個普通的定安人來跟你說話。」




「你為了私仇不惜殺害手無寸鐵的平民,又用野針藤毒害劉憐曦,我現在就押你去見皇上。只要你在大殿中指證白玉章,我可保你不死。」




「爹還在宮裹,難道你要出賣爹嗎?爹生你養你,對你期望那麼高,你不能讓他傷心。」白子恆怒道。




「況且你在雪哀閣只不過是一個看門狗,在定安也只是個默默無聞的人。你要皇帝聽你不殺我,我可不信。」




劉憐曦上前道:「只要你能指證白玉章,我保你不死。」




白子蘭道:「那爹呢?」




劉憐曦曾與明月商討過,只要能趕白玉章父子出政壇,不再干預中原的秩序和雪哀閣,甚麼條件都可以答應。




劉憐曦道:「只要他不再干預政事,我們也不追究。」




白子恆冷笑道:「你以為憑你們幾個就可以抓住我爹嗎?」又道:「二哥,這一次你有沒有參與其中?」




白子恆不甘心自己與爹多年的籌謀付諸東流,他身中劇毒,在多人的包圍下插翼難飛,只好拖延時間,等候爹回來。




但是,他隱隱覺得今日賀弘棣在宮中設宴是與雪哀閣串通,目的是要隔離自己和爹,好讓雪哀閣的人捉住自己。




若果真是如此,今次真是一敗塗地。




所以唯有寄託上天,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測。




白子蘭臉色蒼白,道:「你應該知道我一向不贊成你們的所作所為。」




「我是問你有沒有參與其中,你只說有或者沒有?」




白子蘭輕輕地道:「你知道蘭味亭為甚麼只做餃子嗎?是因為餃子代表團圓。我從頭到尾都只想一家團聚,好像以前那樣生活。可是,為甚麼會你們變成這個樣子?娘親死後,所有事情都變了。」




「那天在龍影山上,我故意輸給大哥,讓他帶着天骨草救劉閣主。還有我故意引劉閣主到後院,偷聽你們和李永勛的對話。」




怪不得劉憐曦總覺得白子蘭熟口熟面,原來蘭味亭的廚師是白子蘭。




「為甚麼?」白子恆因為盛怒,胸口起伏不定。




「我不想助紂為虐,僅此而已。」




邵宵定神道:「回頭是岸吧。我終究是你大哥,我不會指條死路給你行。相信我,我不會害你。」




白子恆道:「時間可以改變一切。那麼多年沒見,誰知道你變了沒有?況且,為甚麼一定要我去指證爹,你也可以。」




邵宵道:「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爹的兒子。由你來出面,他們才會相信。」




白子恆仰天長嘆,過去一幕幕的畫面重現腦海,三兄弟一起練劍,一起打鬧,一起做惡作劇……




白子恒浸淫在過去的回憶中,沒有說話。




而此刻,劉憐曦不斷回想白子恒剛剛說的每一句話。甚麼劉義江,甚麼皇帝,這單案子背後究竟還有甚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過了一會兒,白子恆走到劉憐曦面前,杜英才見他上前,戒備的望着他,唯恐他突然發難。




「你們那麼多人,我又身中劇毒,也沒法突圍而出。」白子恆無奈道:「沒想到我會輸給你這個黃毛小子。只要你履行承諾,你想我待會在大殿上怎麼說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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