槃碩山上仍然是萬年不變的屋子和人。




劉憐曦輕快地道:「師父。」








柳之然狐疑道:「今天吹甚麼風,令到你們一個兩個的回到這裏?」




劉憐曦想看來楚辰英也回到槃碩。








「讓我想想呀。」柳之然托着頭,皺着眉,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想着甚麼重要的事情。




忽然,柳之然奸笑,笑起來像狐狸般狡猾,道:「你們兩人是不是吵架了?」又道:「你是不是來哄回她呢?」








劉憐曦無奈道:「師父別鬧。我有正經事找你。」




柳之然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道:「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連我的小徒弟也是這種人呀。」柳之然裝作可憐狀。




劉憐曦拿着一個盒子,道:「特意買給你吃的。」








柳之然打開盒子,一陣清甜的味道撲鼻而來,原來是桂花糕。




柳之然拿了一件放入口,道:「說吧,有甚麼事?」




劉憐曦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柳之然道:「我覺得你可以去找那位叫邵宵的人談一談或者是找白玉章探探他的口風。」




劉憐曦道:「我也是這樣想的。」




柳之然輕輕打了劉憐曦一下,道:「你既想到,為何還問我呢?」








劉憐曦道:「我不知道這個方法好不好嘛。而且我怕打草驚蛇。」他是沒有信心處理這些有關雪哀閣聲譽的事。他也不敢跟雪哀閣其他人商量,畢竟這是隱密的事。




柳之然略一沉吟,道:「如果白玉章堅定要報仇,利用當年的事去爭皇位,那我覺得你們可以先他一步將這件事向大眾說。你們自己說自己,好過其他人說。」




劉憐曦道:「這就像是下罪己詔。」








柳之然點頭。




劉憐曦道:「可是,雪哀閣辛苦得來的民心和形象就會毀於一旦。」只要得到民眾支持,人界團結,他們才能有把握向仙界索要護屏術。劉憐曦想人多是他的籌碼。




柳之然道:「所以最好的辦法是讓白玉章閉口不說。如果他一定要說,那你們就要盡全力將影響減至最低。」頓一頓又道:「你們可以將所有的事情推給賀必政。反正真正的幕後黑手是他。」




劉憐曦道:「那賀弘棣的皇位豈不是岌岌可危。」




柳之然道:「那是皇帝自己要煩的事情。只要你將所有的事情賴在皇帝身上,說甚麼身不由己的事情,那人們自然將怒氣發洩在皇帝那裏。」又道:「我想到的只有這些,你自己好好參詳參詳。」




劉憐曦道:「事情一件件的發生。師父,你算算我甚麼時候有時間拿護屏術。」




柳之然道:「你以為護屏術是那麼容易拿到的嗎?這些事情就當是給你練手吧。」




劉憐曦聽完柳之然一番話,覺得有必要跟明月談一談。




劉憐曦想好後,打算離開。




柳之然在後面叫停他,高聲道:「喂,你沒有話跟她說嗎?」




劉憐曦道:「那有甚麼話。」又甜言蜜語道:「師父,我有甚麼話都說給你聽了。」




柳之然眉挑一挑,笑吟吟道:「是嗎?」




「當然。」




柳之然道:「我是看着你長大的,你有甚麼心思我會不知道。」




劉憐曦別過頭,不理柳之然。




柳之然靠到劉憐曦身邊,對着他的耳朵,低聲道:「別裝了,我知道你喜歡辰英。」說罷,立即跳開,笑咪咪的看着劉憐曦。




劉憐曦被人看穿了心思,臉頰瞬息染上紅色,就像倒翻了紅色顏料一樣,就如紅蘋果。




劉憐曦轉過身,不讓柳之然看見自己這番模樣。




劉憐曦冷靜了一會,紅暈漸漸退下,小聲道:「師父,你別亂說。」




柳之然道:「我有沒有亂說,你自己知道。」




劉憐曦緊張道:「師父,我真沒有,你千萬不要到處亂說。」




柳之然打趣道:「放心。我沒有跟她說。」




劉憐曦一本正經道:「師父,我是認真的。」




柳之然道:「你一向都很勇敢的,怎麼遇到了這些事就變得畏畏縮縮,不敢面對了?」




「我沒有。」劉憐曦立即回嘴。




柳之然道:「那你說說你怎麼勇敢?」




劉憐曦不耐煩道:「師父,我不想說了。反正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柳之然道:「你怎知道神女無心?你問了她?」




劉憐曦道:「反正我就是知道。」又補多一句道:「師父我不說了,我走了。」




「等等。」柳之然拉着他。「以師父多年的經驗,她對你不是無心而是有意。」




劉憐曦愣了一愣,道:「怎麼會?」他想今天楚辰英不辭而別不就是對他無意的最佳證明。




柳之然道:「師父我都能看穿你的心思,她的心意我怎會看不出呢?」




劉憐曦道:「那師父你說說看她對我是甚麼意思?」




「我跟她認識多年,她是個甚麼樣的人我最清楚。只看她留在雪哀閣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對你肯定是有點意思的。




柳之然摟着劉憐曦的肩,悄聲道:「她是一個被動的人。你進一步,她會退後一步。你進兩步,她就會站着不動。你進三步呢,她可能會踏出一步。所以你要加把勁,好好掌控她的心。」




「師父,你幹嘛那麼想撮合我們?」劉憐曦好奇地追問柳之然。




柳之然道:「無聊的時候總要找點事情幹。」




劉憐曦道:「那你真是很無聊。」又道:「不說了,我要走了。」




柳之然強行拉着劉憐曦道:「別走。我跟你說那麼多,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我明白。」




柳之然推着劉憐曦去楚辰英的房裏,眼睛閃閃的眨了幾下,道:「我就不打擾你們兩個。我先走了。」說完,「嗖」的一聲御風離開了槃碩。




劉憐曦雙手不知如何安放,對着看傻了眼的楚辰英解釋道:「你也看到了,是師父逼我進來的。」又道:「我無心騷亂你。今天是為了找師父談幾句話。如果你不想見到我,我現在就走。」




他沒有勇氣向她自剖心跡。他可以無所畏懼的面對強他十倍的郭天,可以跟白玉章談笑風生,可以直面皇上威嚴的虎目。他小時候便通山跑,絲毫沒有畏懼師父跟他說的鬼怪。生命中每一件事情和挑戰他都有勇氣面對。




但是唯獨對着她,一股勇氣化作流水般的溫柔。




劉憐曦轉身準備出門時,突然聽到楚辰英說話。




「等等。」楚辰英不知自己為何會叫停他。忽然,腦海一片空白。不知現在要跟他說甚麼。




劉憐曦轉過頭,定睛望着她。現在才見正眼見到楚辰英。她手中拿着一本書,封面寫着稀有法術。




楚辰英說:「對不起,今天我沒有跟你說一聲就走了。」




劉憐曦道:「不用說對不起。」




「我……我……我……」楚辰英有話想說,但不該從何說起。




劉憐曦很有耐性的等她。




「我喜歡你。」這一句不是楚辰英說,是劉憐曦說的。他終究還是說出口。




劉憐曦知道往後的日子會很忙,又要處理白玉章的事,又要計劃索取護屏術,不會有時間來槃碩山,可能之後很難再見到楚辰英。現在不說,不知到何年何月才有機會講出口。




楚辰英心裏一陣慌亂,她沒想到劉憐曦會這麼坦白明確。




劉憐曦說完後,定睛凝視着楚辰英。他的眼神由期待,慢慢變成等待,最後失落。




楚辰英垂下頭,不敢接觸劉憐曦的眼神。




劉憐曦等了她五秒,最後轉身離去。

他知道她可能不喜歡自己或者她還想着以前那個人。他不管了,他要豁出去。接下來會怎麼,他不知。反正他已經說出口了,他無悔。




身後的人沒有說話,沒有衝出來找他。甚麼反應都沒有。




劉憐曦自嘲一聲,御風離開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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