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憐曦沒有立即回到雪哀閣,他在定安城的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走着走着,一個熱情的的老闆拉他入他的舖頭吃東西。




劉憐曦坐了一下來,隨便點了一樣菜。








雖然不顧一切說出口了,雖然他鬆了一口氣,心頭放下了一個大石,雖然他本就沒有抱多大希望,但是悲傷還是毫無預警的襲上心頭。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原來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劉憐曦默默的喝了一碗酒,連同所有的傷感喝下去。








他告訴自己要振作,他還有一個大擔子在身上,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只想着兒女私情。




劉憐曦收拾好心情後,第一時間回到雪哀閣找明月。




明月一見到他,以教訓的語氣,一口氣道:「今天聽他們說你出城了。你為甚麼不帶上張逸?你是不是恃着自己武功高強就妄顧自己的生命?難道你忘了之前在城外被白子恆伏擊?即便白子恆已經答應我們改邪歸正,你也不應該掉以輕心。你這樣對得起老閣主嗎?」








劉憐曦被她連環攻擊,連忙向她求饒,並向她再三保證以後出城定會帶上張逸。




劉憐曦再解釋道:「今天我去找師父,所以才沒帶上張逸。」




劉憐曦見這個明月面色稍緩,知道她接受這個說法。








劉憐曦繼續道:「明月姐,我有事要找你商量。」說罷,將當年太爺爺與賀必政等事情說一次。




明月愈聽下去,眉頭就愈緊。




聽完後,明月沉聲道:「這件事情最好私下解決。」








劉憐曦道:「希望邵宵可以說服白玉章。那甚麼事情都不用煩。」




明月道:「這樣當然最好。可我們也要有兩手準備。」




此時,馬正走過來報告消息。他道:「白玉章邀請了他的黨羽到他家聚會。我看他還死心不息。」








劉憐曦道:「繼續監視着,一有甚麼動靜即刻來報。」




馬正接着道:「知道。還有一事,昨天,皇上在上朝時以貪污之罪將大理寺卿朱元和左都御史李文投獄。今辰兩人撞牆自殺了。」




劉憐曦心想賀弘棣果然以雷厲風行的手段將這群白黨逐一清算。白玉章一倒台,賀弘棣便立即出手,絲毫沒有給他們一絲喘氣的機會。朝廷是一陣血雨腥風,望敖兄不會牽涉其中。




雖則如此,古益清、郭奇等人位高權重的白黨核心人物仍然屹立不倒。




有下人來報,皇上召劉憐曦入宮。




武英殿上,賀弘棣高踞龍座,兩旁是敖清就、江遠和兩個不認識的人。想來江遠已是賀弘棣的人。




劉憐曦準備向賀弘棣行禮,賀弘棣便先他一步說:「劉卿家不必多禮。」說完,賀弘棣賜座給劉憐曦。




賀弘棣道:「劉校尉助朕拔掉白玉章這個眼中釘,又殺了他一個兒子,為朕出氣。朕還未來得及賞你。」




劉憐曦站起來,道:「此等微末之事,實不足掛齒。為皇上分憂,是微臣分內之事。」




賀弘棣道:「朕賞罰分明,劉校尉就不用再推托,這賞朕是賞定了。」接着道:「來人,賞黃金千兩。」




劉憐曦跪下接賞,道:「微臣謝過皇上。」




領賞後,劉憐曦坐返自己位置。他心想今次皇上召他入宮,應該不是單純地賜賞。因為若是賜賞,他大可以派太監來雪哀閣宣旨。




正思考着,賀弘棣忽然叫他。




「劉校尉,你應該聽說朱元和李文昨天因為犯了貪污罪被朕關進天牢。」




「是,臣聽說了。」劉憐曦心想他終於要說正事了。




「對於大理寺卿和左都御史這兩個空了的位置,朕已有兩個人選。第一個是賈秦,另外一個是齊康。」




賈秦和齊康兩人向劉憐曦拱手。




劉憐曦也一一回禮。




劉憐曦心想左都御史和大理寺卿都是朝中重要的位置。前者負責監察和考察臣下,有彈劾權,權力極高,是很多人拉攏和討好的對象。後者掌管全國刑獄,負責審核案件。




左都御史可以彈劾某官員後,交給大理寺卿處理。若皇上再拿下刑部尚書的位置,到時皇上想怎樣處理就怎樣處理。




簡直就是一條龍服務。




劉憐曦聽明月說現任的刑部尚書李光是中立派人士,只認公義,不會受他人所逼迫而誣陷他人。




賀弘棣道:「白黨勢力樹大根深,如果朕在明天上朝時提出由他們兩人擔任這兩個職位,那群白黨的人定會阻止。他們實力雄厚,雖然朕可以強行讓他們升官,但定必遭人詬病。所以,朕想請你明天早朝時支持他們兩個。」




劉憐曦暗道這個賀弘棣擺明拿自己當擋箭牌,他當然不願意,只好道:「微臣人微言輕,恐怕沒有人會聽我的話。更重要的是微臣是沒有資格上朝。」




他想白黨之所以橫行無忌,皆因有白玉章這位修仙之人在背後支持。而賀弘棣將自己放在檯面上,明顯是要跟他們示威,表示他也有自己作靠山,警告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表面上是賀弘棣和白黨之間的鬥爭,實際上是白玉章和劉憐曦兩個修仙之人的戰鬥。




賀弘棣雙眼閃爍,微笑道:「劉校尉千萬不要妄自非薄。你是城門校尉,更是雪哀閣的閣主。你說話是有相當重的分量。」頓一頓道:「現在朕有江遠和敖清就,只要再加上你,明天就會是十拿九穩的局面。」




劉憐曦裝作擔心道:「可是,微臣沒有資格上朝。」他真的不想淌這個渾水。




賀弘棣道:「朕明天會再對你賜賞。到時你便可趁機留在朝堂上。」




劉憐曦本來仍想拒絕,他不信他推卻賀弘棣的要求,他會對自己怎麼樣。可是他看到敖清就對自己打眼色。看來敖清就也想自己明天上朝,所以他只好無奈答應。




賀弘棣接着道:「朕收到消息,白玉章這個賤人竟然敢在他的家裏設宴邀請他的黨羽。不知劉校尉對此有甚麼想法?」




劉憐曦的直覺告訴他賀弘棣想他殺掉白玉章。但自己已答應邵宵放白玉章一馬。而且現在知道雪哀閣與白玉章有恩怨,雪哀閣更是那個罪人,所以他也不想對付白玉章。




只好道:「微臣想白玉章經此一役,應該知道他已經大勢已去。所以他可能只是與他以前的同事聚舊。」




賀弘棣道:「朕認為他是想東山再起。」頓一頓續道:「白玉章一日還在,朕便一日寢食難安。朕希望劉校尉可以為朕除掉心頭石,讓朕可以睡個好覺。」




賀弘棣的一番說話坐實了劉憐曦的想法。




劉憐曦道:「皇上,白玉章究竟是不是賊心不息,還有待考察。而且,白玉章靈力高強,微臣恐怕未能殺他而後快。」




在場的眾臣都沒想到劉憐曦會拒絕賀弘棣的要求。敖清就更為他捏一把汗。他這陣子與皇上相處下來,知道皇上不是一個容易說話的人,決定了的事定會完成,不論任何手段。




劉憐曦想如果將白玉章與皇室的恩怨說出來,恐怕賀弘棣會更加想殺掉白玉章。所以他選擇先不說,看定情形再說。




賀弘棣雙目寒芒一閃,沉聲道:「聽說劉校尉是仙武大會第一名,身手不凡,也是師承古凌殿的精英弟子,名滿仙界的柳之然。況且你手上有數量不少的神風衛。你有這樣的實力怎會敵不過白玉章。他兒子白子恆最後也是輸給你。你就不要謙虛了。」




劉憐曦沒想到賀弘棣連自己師父是誰都查得一清二楚,看來他在自己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又暗道賀弘棣你也有暗衛,你想殺白玉章就命你的暗衛去,拉我下水幹甚麼。




劉憐曦心想賀弘棣就是想白黨與雪哀閣相爭,他自己就坐收漁人之利。劉憐曦不禁怒從中來。




劉憐曦虎目深寒,與賀弘棣利若鷹隼的眼光毫不相讓的對視,道:「皇上,微臣有朋友在白玉章身邊。他告訴我白玉章還有一個秘密武器。微臣認為我們不應輕舉妄動,應先查出他的秘密武器究竟是甚麼。」




賀弘棣冷笑一聲,道:「竟然還有秘密武器。好,你就先去調查。」




見面結束後,劉憐曦和敖清就一同離開。




敖清就道:「皇上是一個極有主見同時又霸道的人。」又道:「我知道你不想介入朝廷分爭之中,但是這次我們需要你的幫忙。希望你不要介意。」




劉憐曦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沒有介意。」




敖清就道:「不知道白玉章的秘密武器究竟是甚麼?你有甚麼看法?」




劉憐曦知道這件事情愈少人愈知道愈好,不過他相信敖清就不會說出去。所以他跟敖清就說了。




敖清就眉頭深鎖,道:「那剛才為甚麼不跟皇上說?」




劉憐曦解釋道:「若告訴皇上,皇上必定命我立即殺掉白玉章。我已經答應白玉章的兒子,暫時不殺白玉章,除非白玉章真的是有不軌其圖。」




敖清就道:「沒想到白玉章會有這麼一段經歷。雖然我同情他,但是一切都塵埃落定。由他命白子恆殺害凡人的那一刻起,他就輸了。」




劉憐曦道:「我現在就去夜探白宅。」




敖清就道:「我也想去,帶上我吧。」




劉憐曦驚呆了,道:「這不是說着玩的,一旦被他發現,可有性命之憂。」




敖清就道:「有你在,我還怕甚麼。而且我想去體驗一點刺激的生活。」




劉憐曦定睛看着敖清就,道:「沒看出來,你也想過刺激的生活。」




敖清就道:「太刺激的我受不了。我的理想一直都是當官,為人民服務。但是,有時候也需要點好玩刺激的元素來調節一下沉悶的生活。」




劉憐曦想着也對,枯燥乏味的生活會把人悶死的。




劉憐曦和馬正帶着敖清就一同溜到城外的白宅。途中很不幸的遇到白子蘭。




白子蘭道:「閣主,你是來偷聽我爹跟他手下的對話吧?」




劉憐曦裝作鎮定,不動聲色道:「我偷聽怎會帶着一個不懂武功的人呢?」




白子蘭踏前一步,定睛看着敖清就,道:「果然是凡人。」又道:「你知不知道我爹今天宴請了一堆大臣來到我家?」




劉憐曦看着他,不知他葫蘆裏賣甚麼藥。他幾次三番的幫着自己,難道今天也是?




白子蘭見劉憐曦沒說話,強行拉着他到一邊沒人的地方,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在這裏做甚麼,但是我提醒你,我爹在他的宅了裏設了結界,你若進去肯定會被他發現。而且我和三弟都被他趕了出來。」




劉憐曦道:「謝謝你告訴我。」看來今次是白行一趟。




「不用謝。」白子蘭神色一黯,又道:「我希望你能看在我幫了幾次的份上,日後能夠放了我爹。」




言下之意,白玉章死心不息,仍然要爭奪皇位。




劉憐曦回想若不是有邵宵和白子蘭這兩位兄弟,說不定白玉章這個時候還在定安城呼風喚雨。




劉憐曦略一沉吟,道:「如果他沒有傷害其他無辜的人,我可以答應你。」




白子蘭道:「好。我和我的兄弟會繼續努力說服我爹。」




兩人說完後,各自分開。




劉憐曦跟敖清就和馬正解釋白宅有結界的事,所以今天行動告吹。




敖清就失望的回家。劉憐曦向他承諾日後如果有甚麼有趣好玩的事情必定叫上他。




劉憐曦回到雪哀閣後,便回房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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