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與地: 第四十五章： 父子兄弟

天色開始昏暗，太陽正在落山。




夕陽西下，白宅迎來了三位客人和一位歸家人。








白子蘭在門口領他們進去大廳。




只見白玉章從容不迫的坐在正中央，一邊喝着剛剛沖起的茶，一邊看着書。








上一次來白宅時，劉憐曦沒有留意這裏的佈置和裝潢。




此刻看着才發現大廳裏裝潢樸實無華，與其他大官的府邸比缺少了幾分財氣。








可以說，白宅除了大之外，就如同普通人的家一樣，沒甚麼特別。




為了不知情的白子凌不被牽扯到這場政事中，白玉章沒有讓他回家，只安排他住在安西，派人照顧着他的起居飲食。




白玉章一見到劉憐曦便彈了起身，笑容滿面的朝他走過去打招呼，彷彿他們二人是多年朋友。白子蘭和邵宵對於白玉章的舉動見怪不怪。








白子恆聞得劉憐曦到訪也從房間走出來。




劉憐曦被白玉章的熱情洋溢嚇得他有點愣，好像他們之間沒有發生過任何不愉快的事。他只能感嘆白玉章真是個演技高手。




張逸和溫天日戒備的盯着白玉章。而白玉章正眼也沒有看他們二人，擺明絲毫沒有將他們放在眼內。








白玉章招呼他坐下喝茶，樂呵呵道：「沒想到劉閣主會來探望我這個閒人。」




又道：「我這個大兒子住在雪哀閣，沒有添麻煩給你吧？」




劉憐曦坐下後，沒有飲白玉章斟給他的茶，道：「沒有。他很幫得上忙。」








白玉章眼中殺機一閃而過，旋即笑道：「我這幾個兒子都是做事衝動，不計後果。等我待會好好教育他們。」




「你們幾個快點回房，我有正事要跟劉閣主說。」




白玉章向劉憐曦展示這個家完全是他來做主導。儘管他的兒子與你劉憐曦意見一致，但最後都會聽他的話，向着他的意思。








「爹。」邵宵喊道。「我們幾個都大了，可以為你分憂解困，就讓我們坐在這裏吧。」




白子蘭和白子恆都同意，齊齊將目光落在白玉章身上。

白玉章望了一眼他的兒子，知道在外人面前不好發作，無奈道：「好吧。」




接着正色道：「閣主，其實我們的理念是一樣的，都是為了百姓好，人界好，對不對？」




劉憐曦點頭無語，不知他想說甚麼。




白玉章眼神攝人，道：「如果我們合作，定能達到雙劍合璧的效果。」




劉憐曦暗忖白玉章原來打這個算盤。如果白玉章得到雪哀閣的支持，那他十成十做得成皇帝。目標達成後，再想辦法剷除雪哀閣。




劉憐曦緩緩道：「如今天下已因仙界和魔界之間的對立，造成民不聊生。若強行改朝換代，天下豈不是更混亂。」




「只要我能坐上那個位置，我保證百姓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接着侃侃而談他的治國理念。




劉憐曦暗想普通凡人皇帝壽命短，即使他無能，只要等他一死，便可換另一個皇帝。即使謀反都容易些。




相反修仙之人壽命極長，萬一他昏庸無能，天下蒼生只會陷於苦難。而且， 修仙之人和凡人實力懸殊，要推翻他或者刺殺他根本是沒有可能。所以說讓白玉章這些修仙之人做皇帝可謂百害而無一利。




劉憐曦問：「你有沒有聽過仙帝去管理魔界或者是魔君去妖界當王？」




白玉章道：「我只聽過能者居之。」又微笑道：「只要你不阻止我，我定會助你從仙界手中奪取護屏術。」




其實這個條件挺誘人的。白玉章繼承了秦英上仙的修為，可說是另一個戰仙。如果有他的加盟，一旦要攻擊仙界，勝算都會多一倍。




如果劉憐曦不知道白玉章和雪哀閣的恩恩怨怨，或者會相信他。可惜他知道了，他絕對不會相信白玉章的甜言蜜語。他可以相信白玉章一時不會對付自己，但不會相信他會幫助自己。




「爹。」邵宵突然喊道。他說：「請你想想以前我們無憂無慮的生活，想想娘臨終前跟我們說的話。不要為了一時痛快而做出錯事。」




「爹。」白子蘭和白子恆齊齊叫道。「聽大哥的話，收手吧。」




白玉章此時的臉色可以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艱難地道：「劉閣主，我有點不舒服，我怕我未能招呼周到，你先回吧。來日如果再來，必定設宴款待。」




劉憐曦今日來是打算說服白玉章放棄謀反，但是還未來得及說，就被下了逐客令。




他不甘心甚麼都沒說就走，便道：「白閣老。」雖然他已經被免了職，再不是內閣大臣，但人們還是習慣性地尊稱他一聲閣老。




「其實你家財萬貫，有疼愛你孝順你的四個兒子，有所有凡人都求之不得的長生不老，你已經比很多人幸福。你死去的妻子不會想看到你這個樣子。如果你一意孤行，你會眾叛親離，這樣的後果你想過沒有？」




「出去！」白玉章怒喝一聲，他已經無法再裝下去。「既然我們談不成合作，就請你出去。」




劉憐曦無奈之下帶着張逸和溫天日離去。




劉憐曦離去後，白宅內三個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邵宵淚眼朦朧，道：「你若孤行己見，這頭家就會散。四弟還需要你教導。我們也需要你。」




白子蘭道：「有甚麼事情重要得過親情？由小到大，你都說家人是最重要的。為甚麼你現在變了？」




白子恆道：「爹，我已經厭倦算計別人的生活了。我只想好像以前一樣，一家人一起生活，行嗎？」




白玉章強忍淚水，道：「這頭家不會散。你厭倦了也好，所有的事情等我去做。」




邵宵道：「爹，放棄報仇吧。」




白玉章道：「你在雪哀閣那麼長時間，有沒有幫爹收集他們當年暗中幫助賀必政，意圖殺害你爺爺的證據？」




「沒有。」邵宵拉着白玉章的袖子，道：「這是條不歸路。你不會成功的。」




白玉章看着跪在地下的兒子們，唉聲嘆氣，道：「你們是知道原因的，卻還是選擇不幫我，為甚麼？」




邵宵道：「爹，你以前也是討厭仙界的人，憎恨他們在人界與妖魔打鬥，妄顧人命，難道你忘了嗎？」




「我沒忘。我所有的不幸都是他們帶來的。若沒有他們，我父母不會死，雪哀閣也不會出現。你們本來是皇親國戚，現在卻與普通百姓無異，難道你們不恨嗎？」




白子蘭道：「我不恨，因為爹和娘給了我幸福的童年，我已經很滿足。」




邵宵道：「那你現在的行為與他們又有甚麼分別？」




白玉章耐心道：「我跟他們不同。我不會用法術傷害平民。只要我當上皇帝，我便會給他們一個更好的生活。」




邵宵搖頭道：「不，你一樣是干擾他們的生活。凡人有凡人的規矩。六界本就應該互不侵犯。我們要做的不是去更好的管理人界，而是給他們自由和空間去管理他們自己人。」




「爹，大哥說得對。你這樣做跟他們沒分別。」白子蘭道。




白子恆附和。




白玉章望着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他們都一一反對他，沒有一個支持他，沒有一個理解他。他忽然感到世界那麼大，卻無處容身的感覺。




不過沒所謂。小時候那樣艱苦的歲月他都熬過來了，他就不信他不會成功。




白玉章怒道：「既然這樣，你們都給我滾。」




三人聽後無語，知道白玉章不會改變心意。




臨走前，白玉章對着邵宵道：「你明知道爹最討厭雪哀閣，你卻加入他們，成為他們的神風衛。你知不知道爹有多傷心？你是不是完全不理會爹的感受？」




「對不起。我尋找梅映雪的轉世已找了很多年，一直一無所獲。後來加入雪哀閣是為了藉着做委託任務，周遊列國，方便尋找她。」頓一頓又道：「劉憐曦是一個好人。你不應該針對他。你的仇人已經死了，上一輩的恩怨就不要牽扯下一代的人」




白玉章甚麼也不說，獨自回房。




三人走到白宅門外，回頭望了一眼自己的家便即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