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憐曦手上拿着的書聞言掉下,飛快的站起來看着來人,道:「你說甚麼?」




那人道:「明月不見了。」








面前的人劉憐曦認識,名叫賴英,是明月的護衛。




劉憐曦強自冷靜道:「在那裏不見的?」








賴英道:「在城南。我跟她去帶那裏的百姓去郊外。本來還好好的,誰知一個轉身她就不見了。」按着道:「我已經找了她一整天,還是不見她蹤影。」




劉憐曦走到賴英跟前,抓住他的肩膀,怒道:「你為甚麼現在才說?」








賴英道:「對不起。我以為我會找到她。」他愈說愈細聲,知道自己確實做錯了。




劉憐曦鬆手,道:「現在道歉沒有用,等明月姐回來再對她說吧。」頓一頓道:「去叫上所有的神風衛到我書房。」




賴英點頭出去。








劉憐曦眉頭深鎖,暗道難道是白玉章下的手。他的手愈握愈緊,胸中怒火不斷燃燒。




明月是他在雪哀閣第一個認識的人,對他關懷備至,如同親姐姐。小時候是他最好的朋友,長大後幫他出謀劃策,處理各種事務。




十餘年來不辭勞苦地派人找他。只是這一點已教他十分感動。








「若真是白玉章做的,我定要讓他好看。」劉憐曦暗暗的對自己說。




待馬正、葉和、張逸等人都來到書房,劉憐曦便道:「明月姐在今天下午城南不見了。所以我想你們跟我一齊去找她。」




馬正道:「明月姐不見了一個下午,你為甚麼不早點說呢?」








賴英站出來,愧疚地道:「是我沒有第一時間跟閣主說。閣主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馬正怒道:「你有沒有搞錯。」




劉憐曦道:「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明月姐已經失蹤多時,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她。」頓一頓道:「賴英,你將今天下午的事詳細說一遍。」











明月出城後,賴英是貼身防衛着。但明月為了提高效率,讓賴英也幫手將百姓帶到安全地方。賴英在前,明月在後。就這樣兩人分開了一會兒,但相距不遠,大概有十步距離。




賴英安置了百姓後,準備離去時回頭一望卻不見明月。他開頭以為明月只是先離開,但是沿路走都不見她的蹤影,中途也有回到雪哀閣看她在不在。豈料卻不在,他便回到城南尋找她。




即到夜深仍找不到,始知事態嚴重,故將此事告知劉憐曦。




待賴英說完後,馬正道:「好明顯是白玉章做的。不是他做還會有誰。」




葉和點頭道:「他可能以另一個樣子出現在明月面前,再將她擄走。」




「我們現在便出去找明月。」劉憐曦指着兩人道:「你們去找今天見過明月的人,問他們有否見過可疑人士。」兩個神風衛點頭後出去行動。




劉憐曦也準備出去,但被葉和攔住。劉憐曦不解的望着葉和,葉和解釋道:「你不要去。」




「為甚麼?」




馬正也一臉困惑的望着葉和。




葉和道:「我覺得今次是個陷阱,白玉章想引你出城再殺你。所以你還是留在這裏等我們的消息。」




馬正感覺有理,也道:「我們去便可以了。你就留在這裏等我們的好消息。」

劉憐曦道:「明月於我而言是家人般的存在。即便是白玉章有意引誘我出去,我也必定出去。我無法袖手旁觀,甚麼都不做。」




馬正道:「我也視明月姐為我姐,我必定會盡全力找她。你是我們的閣主,你一旦出事,雪哀閣必成散沙。」




劉憐曦道:「如果我甚麼都不做,我過不了自己的良心。」




葉和嘆了口氣,無奈道:「那好吧。」轉頭對後面的人說:「張逸,保護好憐曦。」




張逸領命。




劉憐曦暗道:「我才不需要人保護。」




城門已經關閉,劉憐曦等人為了不驚動守城的士兵,靜悄悄的攀上城牆,再跳下去,輕輕鬆鬆的到了城南外面。




城南原先熱鬧非凡,但為了避難,現在已是十室九空,偶有幾間客棧還有燈火。




劉憐曦尋找不了明月的氣息,便只好逐家逐戶搜索。馬正和葉和則分別去了城西和城東。




馬正去找了在監視白宅的溫天日。




溫天日表示他今日一整天也沒有見過白玉章,也沒有見過明月。




馬正將這個消息告訴在城南的劉憐曦。




劉憐曦想明月可能被白玉章軟監在某個房子,便問:「這裏附近有甚麼小屋子?」




馬正道:「這裏周圍都是民居。恐怕要逐間逐間尋覓。」




劉憐曦道:「那各自行動吧。」又想:「現在是爭分奪秒的時候,時間拖得愈久,對明月就愈不利。」口道:「張逸,你就不要跟着我。你應該去幫忙找明月。」




張逸道:「葉行者說得對,我的職責是保護你。」




劉憐曦道:「明月姐平時怎麼待你我想我也不用多說,你心裏都清楚。現在她有難,難道你要坐視不理嗎?」




張逸道:「明月姐對我是極好。但是她也有吩附我要護你周全,不能讓十年前事再次發生。」




劉憐曦道:「你以為憑我們兩個可以打贏白玉章嗎?你在不在也是打不贏的。所以找到明月才是最重要。」




張逸不說話,劉憐曦見他猶豫,便續道:「反正我一見到他就跑。我想我跑的功夫還是有的。」




張逸心中也是想找明月,被劉憐曦說了幾次後,終於動搖,最後也答應了。但是他也不敢離劉憐曦太遠,深怕一個回頭,劉憐曦也不見了。




劉憐曦等人已經在城南一帶尋了一個時辰,但還沒找到有關明月下落的線索。




夜幕籠罩,烏雲蔽月。




劉憐曦連打呵欠,撐着眼皮地進行地毯式搜索。一道刺目的閃電劃破夜空,隨後一聲猛雷驚醒了大地的生靈。雨淅瀝嘩啦落下,淋濕眾人。本來眼困的劉憐曦都清醒了不少。




忽然,他聞到一絲不對勁。思及此處,他立即向後退了二十步。就在他向後退的同時,一下凌厲的掌風從天而降劈在他剛剛站的位置。




白玉章從樹上跳了下來,劉憐曦一見到他就無名火起,大喝道:「明月在哪裏?」




白玉章沒有答他,只向他不斷發動攻擊。白玉章果然是繼承了秦英上仙的修為,他每一招都威力極大,且千變萬化,令人不知從何抵擋。周圍的樹木都搖搖晃晃,好像下一刻便會倒塌。




劉憐曦勉強抵擋了十招,已是非常吃力。雖然之前是說遇到白玉章便跑,但都是說來敷衍張逸,自己從沒當真。況且,自己與馬正等人已尋找多時,卻苦無線索。現如今白玉章主動現身便省下不少功夫,因為他就是活生生的線索。




此刻,白玉章一掌打中劉憐曦的左肩,一口鮮血從劉憐曦口中吐出。




雷聲雨聲不斷,掩蓋了打鬥聲。幸張逸與劉憐曦的距離不算遠,一聽到異聲,便立即飛奔過來。




張逸的修為比劉憐曦還低,沒能幫上甚麼忙,只是徒添傷員。




張逸知道他和劉憐曦都不是白玉章的對手,道:「撒退。」他一邊說,一邊集中攻擊白玉章的下盤。




劉憐曦沒理他,專心尋找白玉章的缺口。張逸的到來令白玉章有小小分心,一時不慎被劉憐曦的雪殞劍刺中左肩。




白玉章道:「沒想到你武功不低。」說罷快而狠的打落張逸到,張逸閃避不及跌倒在地無法起來。




劉憐曦很想看看張逸的傷勢,但無法擺脫白玉章的攻勢。




劉憐曦怒吼:「是不是你擄走明月?」




雨聲很大,但劉憐曦的聲音更大,白玉章嘴角上揚,道:「是。下一個就是你。你們兩個活不了多久。」




劉憐曦怒不可遏,用劍劃向地下的雨水,雨水隨即化作水箭,射向白玉章。




白玉章手輕輕一揮,水箭便回頭衝向劉憐曦。




劉憐曦繼續打出水炮,水箭等,但在強大的白玉章面前通通沒用。




劉憐曦此時已是筋疲力盡,白玉章猛然穿過一堆水箭,直扼劉憐曦咽喉。劉憐曦掙脫不下,白玉章見他仍然垂死掙扎,便搶了劉憐曦手上的劍插在他小腹上。




當馬正等人趕到時,只見倒在地上的張逸,那還有劉憐曦的蹤影。










當劉憐曦睜開眼時,感覺眼前一片混沌,頭劇烈疼痛。他開口大叫,但沒人應。出面非常安靜,不知是何處 ,想來明月可能與自己一樣都被白玉章關在小黑屋。




他雙手雙腳沒有被綁,身上除了有內傷,小腹上也有外傷。這間屋不大,四面是牆,甚麼都沒有,門口亦是觸手可及。他現在失血過多,非常虛弱。他趕緊為自己止血。




他站是站不起來,唯有將身子慢慢移到門邊。可門上了鎖,也被加了靈力,身中多傷的劉憐曦暫時出不了去。




劉憐曦心道:「那就等我恢復好氣力後再出去。」剛坐下打坐,門「支」的一聲開了。這間房子沒有窗,除了開門是不會有陽光射入來。




有一人緩步走入來,借着外面的日光劉憐曦已經看清楚來人。




劉憐曦扒在地下,有氣無力道:「白玉章你個混帳東西。」




白玉章蹲了下來,神情奸狡,將手放左劉憐曦的額頭上。

劉憐曦無力躲避,道:「要殺要剮,悉隨尊便。但我求你放了明月,她是無辜的。」




白玉章道:「雪哀閣沒有一個人是無辜。」




劉憐曦忽感到體內有些東西在爬來爬去,令他很不舒服,道:「你在我身上做了甚麼?」




白玉章沒有理他。




劉憐曦驚慌道:「你要殺便殺,你現在這樣又是想幹甚麼?」




白玉章滿意的鬆開手,站起來道:「你放心。我必定會殺你,但不是今天。我要的是在全天下的人面前對你處刑,以祭我父母在天之靈,亦好讓所有人見到雪哀閣的醜陋。」頓一頓又道:「只不過我又不甘心讓你在這幾天過得那麼舒服,所以我又在你體內放了六隻木蟲,讓他們好好跟你玩玩,就當是先還點債給我白玉章。」




「白玉章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我不會放過你。」




白玉章頭也不回就離開了。




就在白玉章走後的那一刻,劉憐曦感到全身都被木蟲咬一樣,痛楚徹骨。木蟲每一次蠕動,都帶來刺骨的痛楚,痛苦萬分。木蟲蠶食體內的靈力,去到最後便蠶食五臟六腑,直至死去為止。




木蟲每半個時辰就全身蠕動一次,每一次都似萬箭穿心般,痛不欲生。




沒有發作的時候,他便嘗試以僅存的靈力解開白玉章加諸的封印,可惜徒勞無功。




已經數不到今次是第幾次發作,亦不知在這間屋子裏了幾多天,但每一刻都感覺度日如年。白玉章也沒有再來過。




一想到明月可能如他一樣受此極刑,就懊悔不已,怪責自己沒有好好保護她,也恨白玉章。不過,他既然還未被白玉章拖出去處斬,想必康王的大軍還未到。




此刻,木蟲再次出動。本已蒼白的臉再白多一層,臉容扭曲,額頭不斷冒汗,儘管已經壓抑住,但雙唇仍不停地發抖。本已濕透的衣服再次添上一層汗水。




此時已入秋,天氣漸漸寒冷。冰涼的地板令他的傷勢更添一分。他身中內外傷,本已虛弱,加上體內木蟲肆虐,幾番折磨,已是披頭散髮,不似人形。




他多次想自行了斷,但是理智告訴他不可以。他要堅持下去,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他未飲敖清就和雲映珠的喜酒、未打敗白玉章、未拿到護屏術……未有得到楚辰英的心。




他不能放棄。




天地浩瀚,六界之大沒有人能想像到。每日都有很多事情在不同地方發生,但不是每一件都會影響六界。可是有時候一件小事卻會在最後為天下起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就好像沒有人知道在人界一間不起眼的木屋裏,凍冰冰的地板上,有一人在苦苦堅持。無人會知他將來會改變六界既有的秩序,改變歷史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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