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依照特種步隊的前進模式, 一人掩護一人前進, 遇上普通喪屍能用一槍便只用一槍, 遇上厲害的便繞道, 絕不弄出多餘的聲音, 也不打硬仗。 

距離他們的目的地只有一個轉角。 

一道道呻吟聲在走廊牆壁間迴盪, 每一個音波來回撞擊, 重新組合, 交織出一首令人不寒而慄的樂曲。活人給這樂曲起了一個名字。 

死者的夢囈。 

喪屍還有殘留的意識在說夢話﹑還是都是無意義的呢喃,沒人知道。事實上對活人它只帶出了唯一有用的訊息 – 歌聲處有喪屍在休眠。 





達克伸頭出去窺看, 七米開外便有一群活死人, 心中默數有多少隻在走廊說夢話。 

「二十?」卡斯帕用聽力去數。 

「差不多三十。」達克小聲說:「中央控制室有這麼多人工作嗎?」 

「不知, 但醫護室和休息室在控制室旁。」卡斯帕抽出平面圖查看。 

「那也合理了。」達克點點頭。 





在病毒爆發時必定有生還者受傷。受了傷又死不了的, 去醫護室治療傷口是生還者其中一個選擇。當受傷者多了, 血腥味會變濃烈, 自然引來喪屍光臨, 感染者也有可能病發咬死房中其他人, 而休息室本來就是人多的地方。 

當然也有可能是別的原因, 但是知道了又如何? 

「不行, 繞不過。」卡斯帕研究不戰之法, 只得到一個令人失望的結論:「設計這裡的建築師應該被槍斃。」 

依平面圖看, 核電廠被分為前區和後區。主控制室, 醫護室和休息室是一個置在兩區之間一個三合一大盒子。盒子的正中央被一條走廊貫穿, 而那條走廊是連接核電廠前區和後區的主要通路。要繞道只有走回頭路借道工作區間的小走廊到後區, 再進入中央走廊的另一邊。 

然而就算繞道了, 另一端盡頭也應該是一群喪屍, 等於白跑遠路。 





「也就是說只剩下一個蠢方法吧。」聽完卡斯帕的解釋, 達克開始檢查他的槍。 

「通常蠢方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卡斯帕收好平面圖, 亦開始檢查他的槍。 

檢查完畢, 一切正常。 

「誰先上?」達克抱槍閉上眼。 

「我敬老, 掩護你。」卡斯帕開始平穩他的呼吸。 

「臭小子。」 

老達克不屑的撇撇嘴轉身脫離牆角掩護, 卡斯帕亦然。 

在微弱的燈光之上下, 他將準星對上最接近的一隻喪屍。 





「回去地獄吧!」 

『砰』的一聲, 一隻倒下! 其餘驚醒, 拔足狂奔! 

兩柄槍, 十五米距離, 二十多個目標, 六十發子彈。 

另類射擊比賽, 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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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左手利爪上的血仍然未乾。 

一揮, 一道帶著妖艷血紅的寒光割破了皮膚, 切開了肌肉, 斬斷了骨骼, 撕裂了內臟。 





那個不知名的隊員上下身分家, 就像是一塊遇上利刃的豆腐。 

沒有上半身的雙腿仍在執行最後收到的指令, 繼續奔跑。但不出數步便倒下, 腳卻仍然努力在動, 和開關壞掉的玩具一樣簡調重覆動作, 直至電池用光。 

沒有下半身的身軀看見獨立分離出去的雙腿, 前所未有的恐懼佔據了每一個腦細胞。沒有了腎臟供應腎上腺素, 可怕的劇痛從斷腰處直通腦, 慘叫衝口而出。暈厥是上帝造給人類的自我保護機制, 避免給痛楚折磨的恩賜。可是每一個機制都是有失效的潛在危險, 特別是在超載的時候。已經不能用『劇烈』形容的痛楚使他失去在昏厥中死去的權利, 但卻給予他爬向跌在不遠處的槍的力量。 

隊長並沒有回頭看看他隊員的慘狀。有什麼比自己的小命來得重要? 

離他們進來的鐵門只剩下短短兩米, 那三個女人都已經過去了。只要關上那鐵門, 大既可以換得兩分鐘, 不, 也許只有一分鐘, 但也很足夠了。 

在他心裡在盤算著的當下, 四肢突然不約而同傳來錐心般的痛楚。下一秒, 他發現了自己竟然身在空中, 四條不屬於他的骨刺刺穿了他的手腳。 

這是從女王背後伸出的四條觸手, 末端呈現骨化現象, 鋒利得像刀, 而且力大。女王毫不廢力的把隊長往地上猛摔, 使他吐了一大口血, 但大既是覺得他還沒死透, 所以將他腦袋朝地再重重的摔一下。一聲悶響, 腦漿塗地。 

瞬間解決了兩個男人後, 女王雙眼盯向在門後的三個女人, 然後目光鎖定了周藍, 眼中有一鼓說不出的恨意。 





那一刻, 周藍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停頓了, 在這怪物出奇清澈的眼眸她似是看見了世上最可怕的事。 

女王怪叫一聲, 身體向前一傾, 一條觸手向周藍的頭部直飛, 她竟然傻傻的看著不懂反應。 

安娜往她的背後一拉, 但亦已經趕不及, 骨刺跟周藍的眼睛只有毫釐之距。 

一聲槍響, 一顆子彈打在女王背上, 觸手伸出之處。女王慘叫, 伸出的觸手急速轉向, 連同其餘三條觸手如狂風暴雨猛刺偷襲牠那半個人。 

慘叫, 怒吼, 槍聲, 三種聲音已經足夠編出那男人生命中最後數秒的故事。 

三個女人合力關上鐵門, 衷心的希望那男人不要死得太痛苦。 

 





「紅三, 還聽到嗎? 還生了什麼事? 快報告!」愛莎腰間的對講機將她們拉回現實。 

安娜一手搶過對講機, 以她聲帶能產生的最大音量吼道:「你們這群人渣! 婊子樣的! 當年你們不是宣誓保護倫敦的人民嗎? 現在卻又推我們來送死? 都給我去死!」 

她用力的將對講機摔在地上, 然後崩潰的倚著鐵門坐在地上抽泣:「我連他們的名字也沒有問…」 

畢竟是軍用品, 那對講機竟然沒有破掉。 

「冷靜一點, 我們也只是依上面的命令。」對講機傳來另一道聲音:「我們也不好受。」 

「是艾倫嗎?」愛莎拾起對講機說。 

「你是誰? 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是我! 愛莎!」 

「別開玩笑了!」 

「今年聖誕節, 我要帕丁頓熊。」愛莎說了一句毫無關係的話, 然後便靜了下來。 

 

在核電廠之外, 小鬍子又再捂著嘴思考。 

「的確, 今天早上曾有報告說公主失蹤。」女祕書翻了翻手上的記事本。 

對講機另一面的人聲線跟公主的吻合, 而且盡確的說出了一件公主上次聖誕親口對他說的事 - 她的下一個聖誕願望。 

該相信, 還是無視? 

很快他下了決定, 這風險不可以冒。 

「啊! 是她!」對方突然說了這句話, 然後通訊中斷, 剩下單調的聲音。 

「嘖…傳令白一和二進去搜索六號作業區!白三前去保安室利用閉路電視協助搜索!」小鬍子艾倫果斷的下令, 命令白色部隊, 也就是貨真價實的倫敦守衛隊行動。 

 如果她真是公主, 希望她撐得到守衛隊的到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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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隻喪屍拼命伸手向前, 想抓著達克的臉。 

一顆子彈無情完結牠的夢想, 將牠的腦袋打穿。 

「搞定。」 

卡斯帕數數地上橫七八臥真真正正死掉的死屍, 一共是二十六隻, 填滿他們前面的十五米。 

兩人跨過他們聯手打造的最新作品, 終於到達他們的目的地 – 中央控制室。 

控制室是理所當然的一團糟, 卻出奇的沒有喪屍, 但有兩個還算是新鮮的屍體。 

達克看看倒坐在門前那一個的制服:「是守衛隊的沒錯。」 

「我說, 你過來這裡是為什麼?」達克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舒服的嘆了口氣。畢竟人生已經步入六十大關, 即使他自認保養得不差, 但體能已經不能和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比。這樣一陣折騰, 氣力已經用了一半。 

卡斯帕推開那伏在桌上壓著控制板的屍體:「開燈啊, 還用問? 看來守衛隊的想法和我一樣, 但是先不幸死在這裡。」 

被血染紅的屏幕顯示一系列的資訊, 他雙眼快速瀏覽。 

一和二號反應爐內的核燃料已經耗盡請盡快更換。 

用電需求大降所以電腦自動關閉三, 四和六號反應爐。 

五號反應爐因冷卻系統出現問題而緊急關閉。 

還有一大串維修提示, 封鎖這封鎖那的訊息, 看似這核電廠有很多問題。 

但兩個字可以說明現在的狀況 – 沒電。 

可是如果沒電, 他面前的電腦現在又吃什麼? 

他胡亂的按, 屏幕彈出一個視窗, 說電廠現正在靠以前儲下的電力運作, 而電池只剩下35%之類的。卡斯帕想再重新開動反應爐, 但是一堆不知所云的專業名詞及警告字句又爆炸又泄漏的, 使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然後他再亂按, 這次竟給他誤打誤撞開啟了燈光控制介面, 在問他要不要開燈。 

卡斯帕毫不猶豫的按下確認鍵:「一有光, 一切就好辨了。」 

簡單的一按鍵, 儲存許久的電力從新釋放, 燃點每一個仍能用的燈泡。 

久違十年的光明重新降臨, 照亮這電廠的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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