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這樣?阿姨的身體一直很好的!」我激動地大叫。「不要再玩了!告訴我,她在哪裏?」
  「我沒有說謊!院長進了紅市中心醫院!其他修女也去了為她祈禱,現在只剩下我跟這班未讀書的小鬼。」米多指了指走廊上正好奇地張望的小孩子。「院長叫我們不要通知你,因為不想你擔心。」
  我聽罷撇了撇手,又搖了搖頭,便立即開步跑向紅市中心醫院。我心中焦急得很,可是紅市醫院離孤兒院太遠了!
  「我去召出租車!」正當我在路上跑的時候,阿勒突然把我捉住叫道:「云爾,你冷靜一點!」
  「云爾!」訢凱握住了我的手,忽然之間,我感到他的不安...
  「我沒事的。」我鎮定了下來安慰訢凱,莫名地我認為我需要保護他。
  終於,阿勒召了出租車來,我們很快就直達紅市醫院。在詢問處問明了阿姨所在的病房後,我便一口氣跑了上去。我停在房門前喘息著,內心矛盾得很,又想見她,又怕見她。
  「進去吧!」阿勒說,在我背後大力一拍。
  我摸了摸食指,看了看他們,輕易的看見訢凱有點發抖。我對他們點了點頭抖擻精神,叩門進去:「阿姨,我來看你了。」
  我看見阿姨一個人躺在床上,樣子非常虛弱!而且面色蒼白得跟死了沒兩樣,面消瘦了許多。我們才只不過兩個月沒見,阿姨變得不是阿姨了。




  「院長。」訢凱跟了進來,但阿勒跟素素站在門外。
  「阿姨!」我全身一陣乏力,跪爬著到阿姨的床邊,握著她的手,費力地在她耳邊低呼。
  阿姨慢慢地睜開眼睛,看到是我,激動得哭了出來。「云爾!你,你...來了!主對...對我真好。我...本來...」她愛憐地撫摸我的臉。
  「阿...姨!」我啞了聲,眼淚不自主地流了出來。我很怕,而且很擔心。
  這時,有一個修女進來,悄悄地拉走了訢凱,並關上了門。
  「我想,是時候,告...告訴你...你的...身世了。」
  我搖著頭道:「阿姨,你休息一下吧!」我怕!我真的很怕,從未試過如比害怕!
  「不!要是...要是我...現在不說,將來..將來便...沒機會說...的了!」
  「阿姨!」終於,眼淚都跑了出來。
  「其實,你的...父母還在。」




  「不要說!我只有阿姨一個親人!」我大叫,心情激動。
  「云爾!你本性...文,原名...叫文加龍。文...訢凱...是你...孖生弟弟!」
  「不是!我只有阿姨一個親人!」我站起來大吼。我一點也不想知。
  「云爾!文克露...便是你...你的父母。我是...是王露的...姐姐。露兒,因為...因為疼你,所以...才把你...把你送入...入孤兒院中。但...你弟弟...被他們...被他們捉走,卻又把他...把他送入...送入孤兒院。原本,我...」阿姨忽然咳得很厲害!
  「醫生!快叫醫生!」我打開門大叫。「阿姨!你要振作!阿姨!」我跑回阿姨的床邊。
  醫生和護士入來後,訢凱便拉了我出去。
  「云爾!」訢凱雙手捉緊著我。
  「她真是我的阿姨!她真是我的阿姨!」我喃喃地說著,跌坐在地上,蜷縮著哭。我很累!真的很累!十分累......
  「云爾!請你不要這樣吧!」素素走過來安慰我。
  「云爾!堅強一點!」阿勒搭著我的肩說。




  不久,醫生出來了。我立即站起來怔著眼。醫生並沒說什麼,我亦不需要他說,因為我看見護士們正為阿姨「打包」!
  我茫然地看著護士們熟手地工作,正想舉步入房中,怎料,一開步便天旋地轉的,眼前一黑,然後什麼也不知道了。
  當我再次醒來時,天很黑,四周都很暗。眼前是一個陌生的天花板,四周充斥著濃烈的藥味,使我知道自己在醫院。我勉強地坐直了身。頭很痛!
  「云爾!你醒了嗎?太好了!你知不知我們多麼擔心你?你足足昏迷了兩日呢!訢凱剛剛才離開的。啊!讓我去通知他!他一定佷高興。」素素剛捧著一個花瓶進來,但一見我便一連串的說,說完又立即急急腳地跑了出房。
  不久,訢凱和素素便一同喘噓噓的跑進來。
  「云爾!」訢凱坐到我的床邊說:「你沒事嗎?真嚇人的!好端端的竟可昏迷兩日!我還以為你會一直不起來...」說著訢凱的眼紅了。
  「你別忘了我是個天才呢!」我苦笑著說。
  訢凱笑了笑低下頭說:「我都不知道為什麼效率那麼高,院長的遺體已經火化,說是後天便會安葬。原本,院...阿姨不想讓你知道,在我們收到入學的消息時,她就發現自己有胃癌,只是...估不到情況惡化得太快太突然,連醫生都不知道...」
  「碑文怎寫?」我望著天花板,冷冷地說。雖然不願承認阿姨已離我而去,但一份實實在在的死亡氣息在告訴我:「這是真的!」
  「『修女‧王玫女士之墓』。」
  「改為『姨媽‧王玫之墓』,『姨甥‧狄云爾』。」
  「好,我跟他們說一聲看看。」
  「麻煩你了。」我摸了摸食指說。
  「我有話要跟云爾說,素,你到外面等等我吧!」訢凱轉頭跟素素說。
  「好。我先到外面等你!再見。云爾,多點休息!」素素向我揮了揮手說。




  「再見。」我點了點頭說。
  訢凱待素素關門後,便轉過頭向我道︰「真不習慣叫你做哥哥!可是,事實卻是如此!」
  「幸好,我不用改口也可。」我冷靜地說。
  「院...阿姨全都跟你說了嗎?」
  「對,一點點。」
  「那我告訴你,那日早上我為什麼突然不見了。」他吸了一口氣說。
  「好。」我抬頭閉著眼。黑暗令我有種安全感,尤其當在我很累很累的時候。
  「那天,我在深夜偷偷地溜了出去。因為我已經查出,那個徽章是屬於一個叫做『神秘』的組織。」訢凱走近窗邊,用手把百葉簾拉起。
  銀白的月光令我不得不睜眼,外面月光果真皎潔如銀,又大又圓又美又亮,是個難得的明月。
  「格蒂書院是這個組織的其中之一的物業。嚴老師和死了的校長加上我們的父母也是組織的成員。」月光灑向訢凱的面,反射在他眼中,有一種難以捉摸的感覺。
  「那晚,他們有一個聚會,所以我打算潛入去,可是失敗了,而且還被他們捉住。然後有一對男女走來放了我,並且告訴了我跟你的關係。原來組織一直都在注視著我們。那對男女叫我們不再要插手,否則只會自討苦吃。我認為我們應該相信他們。」訢凱一口氣直說下去。
  「相信一對毫無關係的男女?」
  「有理由相信他們是我們的父母,雖然我從未見過父母,而且當天看見的男女樣子跟照片中的『文克露』很不同,但...你知道,有時間親人之間不就有那種很奇怪的感覺嗎?。」
  看著訢凱,我非常明白那種感覺,因為我倆就是如何討厭對方、打罵對方、看對方不順眼也好,事實根本就不曾討厭過對方。「組織的目的是什麼?征服世界嗎?」我轉移話題。
  「不知道。」訢凱搖了搖頭再說:「我只知道,一旦加入組織,要至死方可離開。除了意外死,便只有自殺,而死時,組員便帶上那個小袋子,和口含黃蜂,表示是自殺的,而黃蜂也另一個意思是──『死了也不說』,也就是表示自己不曾向其他人提起組織的事。」




  根據訢凱的意思,那麼我幼年所見的屍體,也是自殺的吧!
  「就這麼多?」我問。
  「是。爸爸說我們不應該知道,所以什麼也不告訴我!而且,他們裝死也是為了使我們不用加入組織。」
  「用他們的自由交換我們的自由?」
  「對!雖然詳情我不知道,但大致上他們是這樣說的。」
  「好偉大啊!你已說完了吧!那,我要休息了。請便。」我下逐客令,並躺下。
  訢凱看了看我,沒說什麼便走了。我很驚訝自己的反應,怎會這麼冷淡?或許我對「父母」,這個名詞早已恨之入骨。再者,加上阿姨已經死,我的身體感到很不舒服,還有素素又和訢凱在一起!我早已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了!
  翌日,阿勒走來探我。
  「云爾!素素真是和訢凱在一起呢!」他一開門便道。
  「我知道。」我冷冷地道。
  「什麼?素素昨天才跟我說的!」阿勒滿臉疑惑的看著我,像在等我的答案。
  「為什麼素素什麼事也會跟你說?」我故意反問他。
  「我早已說過,她是我的妹妹。」
  「是你認為她是你的妹妹而已。」我撇了撇手道。
  「不是。」他頓一頓,左右看看沒有人才慎重地說。「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哈!世界真是無奇不有。」我諷刺地說,表示我不相信。
  阿勒擺了擺手說:「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的事。除了你以外,就沒有別人知道了!云爾,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啊!而且,要不是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她早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哪裏有訢凱的份兒。」
  「你亂倫了!」也對,阿勒對素素的好,真的曾讓訢凱卻步。不過,這幾句簡簡單單的說話令我心內溫暖著,原來阿勒真的把我當成他的好朋友。
  「你才是!」阿勒反射地道。
  「我又沒有同父異母的妹妹!」我笑說。
  「對!所以你是戀母。」阿勒賊賊地笑。
  「什麼戀母狂?」我抓了抓頭問。
  「在某人昏迷時,某人就不斷叫著某一個名字。」他微笑著說。
  「你在胡說什麼?」我不安地挪動身體。
  「讓我想想,是叫做什麼瑩的呢?」他裝出一副費殺思量的樣子。
  「夠了!」我大叫,感到面上熱刺刺的,十分尷尬。
  「訢凱還跟說她是修女呢!」他笑嬉嬉地說。
  「我要立刻出院。麻煩你幫幫忙,替我辦出院手續。」我一邊下床,一邊換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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