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因我一直吊著鹽水,喉嚨早已乾得像被烈火燃燒著般。我手腳像被綁住般,又像手手腳腳都被人斬去,我只能從喉嚨裏發出一些痛苦的呻吟聲,發出一些沒意義的音節。忽然之間,我聽到有腳步聲正在接近。
  「呀!你終於醒了呢?」是一把女聲。
  我聽到開窗的聲音,然後女聲又道:「今天天氣很好呢!」然後我手中突然多了一杯水。
  「你一定很口乾吧!」那是一把很熟識的聲音,有種無形的親切感,很值得人信賴,令我十分放心。「喝了水便會沒事!」
  我感到有人替我拆除了身上的儀器。我不理是否陷阱的點了點頭,便猛地吞下水。當我喝了六七杯後,我頓時感到身心都非常舒服。
  「謝謝!」我忽然叫出聲來,不過聲音沙啞得可怕。
  水實在是世上最神奇的東西,是對人體最有益,而且最便宜的補藥,味道亦十分不俗,現在喝起來,更覺甘甜可口。果然不負那「生命之泉」的外號!
  「你休息一下,我去叫醫生來。」女聲又道。
  我能想象她說著此話時,一定加以一個甜甜的笑容。我點了點頭,自顧自地喝著水。忽然想起了那把熟識的聲音是章姐姐!當我想出聲叫章姐姐時,便聽到一連串的腳步聲。
  「奇蹟!奇蹟!」忽地有人一邊摸著我的身體一邊說:「原本你已被判定為植物人,你竟然能再次醒來!奇蹟!真是奇蹟!」那人在一邊鬼叫道。




  「你很吵。」我不禁叫出來。
  「這...」
  「病人不是最需要休息嗎?」我問。
  「是!」那人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但你的甦醒是醫學界的奇蹟呢!」
  「我患了什麼病,這麼稀奇?」我不禁好奇地問。
  「新型號的病毒!你是歷史上第一個感染此病毒的人!」那人煞有介事地說。
  我「哈哈」的大笑一聲,倒頭便睡。「晚安!」
  「現在是中午呢!」那人怪叫起來。
  「中午?為什麼我看到的是漆黑一片?我雙眼發生了什麼事?」雖然我很不安,可是身體很累...然後我又再次睡了,真像一頭豬呢!我只是感到愈睡愈想睡,根本怎睡也睡不夠的。
  當我又再次醒來時,我便聞到一種熟悉的香氣由門口飄來。是素素身上的鬱金香的氣味。




  「是素素和訢凱嗎?」我開口問。
  「哥!如你所見,正是我們。」
  「云爾!你還好吧!」是素素的甜美聲音。
  「或許是算好吧!總算死不了!」我坐直了身說。
  「哥!你看看我!我穿了新學校的制服來,這件制服比格蒂書院的那些制服更帥!」
  「我看不到。」我苦笑。
  「看不到?怎會?你不是知道我們來的嗎?出...出了什麼事?」
  「我現在像極了在『思過室』中,一點光也沒有!我是聞到那些鬱金香的氣味,而猜出是你們。」
  「哥!」訢凱難過地捉緊我的手。「怎麼會?醫生剛才什麼都沒說!你...」
  「我想出去曬曬太陽。」我說完便想下床。怎料,我竟然像是沒有了雙腳般,「噗」的一聲便跌坐在地上。




  「哥!」訢凱立即扶著我回到床上。「你剛病好,不要勉強自己!」
  「云爾!沒事嗎?」素素亦在一旁扶助。
  「我...我的...雙腳還在嗎?」我苦笑說。
  我的內心真是十分地害怕。失明,尤其不是先天性失明,帶給人的恐懼感更大。人類最懼怕的就是失去控制權,看不見、聽不到、說不出、嗅不到,都可以使人失去控制權的。
  「哥!你會再次走路的!你雙腳還在!別犯傻了!」訢凱想了又想再問:「眼睛...真的看不見?」
  「對!云爾,你會沒事的!不要放棄!」
  「我何曾放棄過?」除了放棄追求素素外。「只是,真的看不到...」
  「哥...」訢凱說得聲音也嗚咽了。
  「對了!你們怎麼會來的?」我扯開話題。
  「雖然是不定期,但你本來都時不時有跟我聯絡,那次阿勒突然通知我們你被綁架了!我們找了你好久,可是都找不到,忽然收到一個匿名通知,說你在這裡,而且情況還十分嚴重。於是,我便跟素一起來找你了。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來時跟醫生談了談,他只說你感染了新病毒被送進來。」訢凱緊緊地捉著我的手。
  「對!你現在如何?你知道你失蹤了快一年了!你去了哪兒?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會感染新病毒?」素素說。
  「一年?原來已經過了一年呢!」我感慨地說。
  「是,再過三天,就到院長...阿姨的死忌。」訢凱難過地說。
  「一年中,我只有個多月的時間,知道自己是在一個廢島上,其餘時間也不知自己在做什麼。我也很想找個人告訴我!」我衷心希望有人告訴我,我這些日子內,究竟是怎樣過的!
  「哥!」訢凱輕拍我的肩,語氣中透出無限的悲哀。




  「對了!阿勒呢?他沒事吧!他怎不來看我?現在他看見我,一定不再叫我當兵吧!」我「哈哈」的笑起來。
  「他現在做了軍隊訓練學校的教官。」素素說。
  「這小子真好命!」我「嘖」的一聲道。
  「好了!病人要檢查了!你們明天才再來探病吧!」是那個喜歡怪叫的人的聲音。
  「醫生!我哥說他看不見,你一定要檢查清楚!」說罷,訢凱拍了拍我的肩再說:「我們先出去!」
  「好好休息!云爾!」素素握了握我的手。
  「好!」我點了點頭說。
  待他們走後,那個喜歡怪叫的人便興奮地說:「狄先生,我是你的主診醫生,叫魯威。」
  「魯醫生,有什麼事?」我壓倦地說。
  「我已徹底檢查過!你身體的各種機能,正以幾何級的速度恢復中!真是奇蹟!你剛進來那天,我們都認為沒救了,連呼吸機都沒開,但才過一晚,你的指數就提高了!」
  「幾何級的速度?我?」我不禁笑了起來。
  「真的!你不覺得你能說話是個奇蹟嗎?」他頓了頓又說:「你的眼不是開始感到有光嗎?」
  他說得並沒錯,我的確感到有點兒燦眼。
  「你是個奇蹟!是醫學界的奇蹟!你的體格非常強壯!不出三個月,我敢打賭!你便會回復正常!」魯醫生非常認真地說。
  當時,我只以為那只是醫生在安慰病人的說話。怎料,真的不出三個月,我便會回復正常了!期間,當然辛苦了好一段時間,例如要像個娃娃般學走路。不過幸好的是訢凱和素素一直在陪著我。




  當我康復後,我便決定去找阿勒,訢凱和素素也跟我一起去。雖然我是康復了,但因為形體消瘦了不少,訢凱怕我會突然倒下,甚至說我會被風吹倒,所以堅持一定要跟我一同去。
  當我們站在霍府門前時,我真懷疑自己找錯了地址,或是正在發夢,或者病根本未完全康復,霍府哪裏是一座古老大屋,根本是一座真的城堡!
  「云爾!你還未死嗎?還有訢凱和素素呢!」阿勒一見我便立即笑著說,並給我一個大大的熊抱,然後一把搭著我的肩。
  「你也未死,我怎敢快過你呢!」我笑著,也很開心地接受他的熊抱說。
  訢凱和素素三緘其口的,毫不出聲,只點了點頭,但我看出他們在生氣。
  「這一年來,你躲到哪兒去了?我找你找得好苦呢!」阿勒像是見怪不怪一樣不理他們,逕自打量著我。
  「你都收到報告,我沒說假話,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包括接受催眠冶療都沒辦法想起來...好了,不說我了!你呢?」我揮了揮手,順勢去搭著他的肩。
  「我?」阿勒笑了起來。「我怎麼了?就一直找你找你再找你啦!」
  「青兒呢?」我忽然問。
  阿勒聞言呆了一呆,收起了所有笑容說:「她在你失蹤後第三日,忽然消失。她是半夜...!對不起!我沒能好好地保護她!」阿勒無奈地說。
  「不要緊!我還不是失蹤了一年...」她一個女孩,孑然一身,無親無故的,而且組織...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亦不敢想象!
  「我有派人找她的,而且我是因為收到軍令才走!我不...」
  「我明白。」我拍了拍他的肩,打斷他的話。「包括我的事,讓你辛苦了!」我實在是很擔心青兒,但我不能怪阿勒,阿勒沒必要看護著她。
  阿勒看著的表情有點動容,他深深的呼吸忍著淚水再笑著點了點頭。我是明白的,當晚是我推開阿勒讓他離開,然後我就生死未卜...他這年來也夠受苦了!
  「怎麼了?什麼青兒啊?」訢凱好奇地問,但更多的是有點故意的樣子。




  「她是我一個朋友。」我轉過頭看見素素,心中有說不出的感覺。「素素一定可以跟她成為朋友!」
  「什麼?」素素像是十分反感。
  「你們的名字,很像中國傳說中的《白蛇傳》中,那兩條蛇精。」我笑了笑說。說真的,我只是鬧著玩而已。
  「我可不是蛇精!」素素反感地說。
  「你不用那麼反感,只不過是開玩笑!」我笑了起來。
  素素低下頭,抿著咀不說話。
  「在你舅舅死後,你去見過胖子伯爵吧!」我突然地捉著素素的手,眼直盯著眼。
  「哥!」訢凱倏地分開了我跟素素,異常激動地說:「任誰也不想被人叫做蛇精!這有什麼稀奇!」
  素素猛地掙開我的手,然後邊哭邊跑走了。
  「素!」訢凱立即追了過去。而我只是茫然地站著。
  「云爾!還不去找素素?」阿勒推了推我,丟下這句就跟著過過去。
  我呆了一呆,然後立即開步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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