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榮少,姓榮名少。我的名字是收養我的老怪物起的。他要他的繼承人有一個十分有看頭的名字,所以就這樣起了榮少這個名字。
  老怪物當年不單單只領養了我,另外還有九十九個小孩,而且清一色全是男的。我們受過不少特別的訓練,全是給當他的繼承人的訓練,而我是在一百個小孩當中被選為繼承人的,被選為當「榮少」。因此,在我八歲之前我是叫做六十八。
  老怪物可能想不到他會早死吧!所以,我的「培訓」不夠完善,之不過我是一百個小孩之中「進度」最好的一個,而且是最合他口味的一個。可惜,由於我的「培訓」不完善,因此後果是我有自己的一套意思,我有自己想要的東西,我有他最痛恨的「感情」。我知道他要是還在生,我一定是給他打個最低分的「繼承人」。不過,一切都不重要,我一點都不恨他,因為我有的「感情」是他送給我的「禮物」。
  ***
  「你以後就是榮少了!」他第一次見我時說,那時他已經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多動。
  「是,我叫做榮少。」我乖乖的點頭。
  他對我笑,我知道自己沒錯,他的笑容很溫暖。自那一次之後,我天天都在他身旁,寸步不離的看著他。「我想,我對不起你!我做錯了!」他快要死時給我說。
  「你不會有事的!」三年的時間,我們之間是否有了「感情」?
  「榮少,我慶幸可以找到你。」他死時有一抹甜甜的笑。每當我閉上眼,我就輕易地看到他的笑,和記起他開始的不信任,和死時的歡喜。可能,他內疚了!但我從不怪他!從不!
  ***




  「對不起!」小學五年的一個午休時,我一不小心和一個迎頭而來的小男生碰個正著。
  「沒關係。」我說。我抬頭一看,我當時真的看傻了,他擁有一副我久違了的眼神──那一副不信任任何人的眼神。
  「你叫什麼名字?」我立即問眼前的人。
  「我叫張文杰。」他小心翼翼的說。
  「可以做朋友嗎?」我友善地伸出手。
  「榮少!你要跟我們一起玩嗎?」我班的一個同學跑來問我。
  「好呀!你們等我一下!」我轉過頭再對眼前的張文杰說:「我們一起過去玩,好嗎?」
  「我不喜歡和別人玩。」果然是這樣,他不肯信人,而且他沒有小孩應有的天真,眼神內只有憂鬱。
  「我也不喜歡整天跟人打交道,不過,人總是要有一兩個面具來保護自己!朋友!」我拍了拍他的肩說。
  「你...」他眼神有點變化。




  「我們身在江湖,許多事並不是只單單靠自己就可以完成。有時明知道自己好討厭一些人,你也要好好的跟他們打交道,因為你很有可能需要他們。所以戴上你做人的面具吧!」我說。
  「嗯?」他一面問號。
  「朋友?」我再伸出手。
  「好。」他望了我足足有幾分鐘,之後他才肯回握我的手。而當我握著他的手時,只感到他的手十分柔軟,當時我就開始了有這一種感覺:保護他!
  雖然我給他說了很多做人應該有的智識,他仍是不改他的脾氣,依然喜歡獨來獨往。我實在看不過眼,不過那也是一件壞事,因為這樣更令我想一直都留在他身邊,一直去照顧他!
  ***
  「榮!」亞杰推一推我。
  「怎麼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望一望他,他依然躺在我的身邊。
  「不是,只不過我睡不了!」他說。
  「嗯!你說吧!」我用力擦了擦眼。




  「我們來了法國四個月了!還是打探不了消息。」他有點失落的。
  「放心!你乖乖的在這裡做好手術,當你的腳好了之後,我們再一起找,好嗎?」
  「但你說過你有請人幫手的。」
  「是,我有,我會叫他們再努力一點的了!」
  「嗯!好吧!我倦了!」他打了個呵欠就乖乖的閉上眼。
  我笑了笑,搖了搖頭。躺在我身邊的亞杰就是當年的張文杰,是我榮少想保護的人。我可是花了很多心思才令我們可以如此親密。不過,他對我是怎樣我仍然是不知道,因為他有時會回應我,有時卻對我十分冷漠。
  我抱著他,仔細地欣賞我懷內的人,亞杰是一個中法混兒血,但他除了膚色比較白皙之外,根本看不出有什麼地方像混血兒。他的樣子的確蠻好看,不過比較起我另外的一個朋友──輝煌,他就給比下去了!如果說可愛呢?又比不上小明,之不過,他有獨特的地方令我傾倒。
  因為我從沒有對別的男性有興趣,就只是單單對他有這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我知道自己不是同性戀,我只是很單純的只愛他一個而已。小明,輝煌,這兩個令人不知如何反應的傢伙。他們之間的事很複雜,本以往我的背景已經好離奇,但比起他們我還是普通了點。
  我只不過是一間國企的總裁而已,比起輝煌這個腦內多出一點東西,和小明這個曾經給人暗殺的人,還有我懷內的小天才,我只不過是很普通的一個總裁。不過,比較起千金寶兒和一個身家最清白的紀絲,我又好像很不簡單。
  ***
  天一早,我便打電話追問我在沒到法國之前已委託了的偵探社:「你們有消息嗎?」說法語嗎?根本難不倒我,我不單會說法語,還有日語,西班牙語,拉丁語,韓語,德語...很多很多...不過最好的還是說中文。
  「榮先生,我們已經在盡力了!」接電話的是一個女人,叫念羚雅埩.暉采愛燊.艾菁涼獝,由於太長,我只叫她念。
  「念小姐,我知道。你們再努力一點吧!」我禮貌地說,然後就掛了。
  「怎樣?」亞杰立即走到我面前。哈!他這個中法混血兒竟然對法語一點認識也沒有。
  「嗯...」我遲疑著不說。




  「怎樣?」他再走近我一點。
  我看著他那一副表情,不禁忘情地吻他的咀,那柔柔的咀令我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興奮,不過我知道還不到那個時候,還不到......
  「你又欺負我!」亞杰用力地推開了我。
  「對不起!」我連忙說。
  「不要再欺負我不能用腳跑!」亞杰瞪著我說。
  「我沒有。」我輕聲地說把他推出房。
  我們是住在一間小型的酒店之中,雖然它的面積是小,不過他們倒是挻照顧一些傷殘人士。因為要是像我每天都要把亞杰從三樓搬到地下,而又沒有任何東西幫忙的話,我相信我在一個月之後會變得十分強壯,又或是變成另一個傷殘人士。
  「不用你推!」亞杰生氣地說。
  「你做什麼?怎麼發脾氣了?」我不明白他的情緒可以起伏得那麼快。
  「不用你管!」亞杰又道。
  「你有什麼不高興?」我耐心地問。
  「你給我消失!我今天不想見到你!」亞杰不再理我,就這樣直直的推著輪椅走了。我當然不會就這樣消失,而且我也沒有離開他,因為要是我真的這樣做。我相信他會更生我的氣。
  ***
  「嗯!他在說些什麼?」一個本地人在酒店大門前阻止了亞杰,而亞杰便很自然的望向我說。
  我快步走到他的身邊,對著那一個法國人說:「對不起!你有什麼事?」




  「噢!你...你...」他指著我,好像很疑惑似的。
  「我是他朋友,你想找他嗎?」我拍了拍亞杰的肩膀。
  「對!我是想找他拍一個廣告!」那人喜出望外地說。
  「什麼?」我張大了口。
  「他是我們正在找的人!」他兩眼發光的說。
  「我們是從香港來的遊客而已。」我說。
  「不要緊!一個廣告花不了很多時間!」
  「遊客不是不可以打工的嗎?」我奇怪地問。
  「噢!對!對!對!」他點了點頭。
  「而且,我的朋友行動不便,你想他做什麼廣告?」我又說。
  「就是因為他行動不便才是我們的廣告主角!」他搖了搖手說。
  「你們在說什麼?」亞杰在一旁不滿地問。
  「我們在談你的事。」我回答。
  「我不想在這浪費時間!」亞杰說完便走。
  我連忙追上去道:「他想找你拍廣告呢!」




  「你不要幼稚了!」亞杰很不屑地說。
  我明白的,他什麼人也不相信,他其實連我也不相信,只不過他沒有別人可以依靠而已!他當然是不相信那一個陌生人的說話。
  「等等!」那個法國人追了上來:「你可以叫你朋友考慮一下嗎?他的樣子真的很配合我們的主角形象!」
  「什麼形象?」我好奇地問,不過沒有停步。
  「一個寂寞的,卻又不願與別人有什麼交往的人。」
  「你這麼一說,我可是完全同意。他就是如你所說那樣:他不願和人有什麼交往。」我笑了笑道。
  「你的朋友真的如此嗎?」他不禁問:「那你不是他朋友嗎?」
  「我...」我突然發現自己竟說不出我和他是「朋友」,是因為我不願和他只是「朋友」嗎?又或是我根本連他的「朋友」也不如?
  「榮!你叫他走!我不想再見到他!」亞杰不滿地叫了叫我。
  「先生!你還是放棄吧!他不想再見到你。」我對那個人說。
  「真的嗎?」他驚訝地說:「不要緊吧!你先拿著我的名片。」他把名片拿給我之後,再給我一個很燦爛的笑容說:「希望你朋友會回心轉意!再見!」
  他走了之後,我看了一眼名片然後把它放在口袋內。「榮!你跟他又說了什麼?我雖然聽不懂,但你也不可以欺騙我!」亞杰今天的脾氣很壞。
  「我沒有!」我有點委屈。
  「那你們說什麼?」他瞪了我一眼。
  「就是你的事!」




  「是嗎?他給了你什麼?」
  「他的名片。」
  「丟掉!」他根本是在命令我。
  「好吧!」但我就是喜歡聽他。於是,我就把名片放到最就近的廢紙箱內。看見他對我的行為嘉許地笑了笑,我的心好像忽然離開了地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