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社會工作已經多久了?人晃下晃的就已經過了十個年頭,工作終於叫做上軌道。而在這一年,薪金調高了的同時,職位也提昇了。雖然還作不出什麼大成就,可是我已經非常滿足。
  說非常滿足也是有點不足,這麼多年來都是一個人過。因為太寂寞而養了一隻貓,可是沒幾天貓跑了;於是又去養了一頭狗,卻因為吠聲太大被投訴,最後還是送了別人。
  很不想回家,回家也只有四面牆。工作遇上順不順意的事也未有人可以談談,偶而天氣變冷了也想找個人抱在一起互相取暖。我真的愈來愈寂寞了。
  ***
  「你工作真的很拚命啊!」抬頭,看見的是上個星期才加入公司的新人──敬智。
  「不...」我稍稍的笑笑又低頭工作。對著他,我是有一點緊張。因為,他正是我喜歡的類型,陽光又活潑,而且很會搞氣氛。
  「輕鬆一下吧!不然近視就會加深啊!」敬智輕易的把我拉離了座位,然後半協持著我的往後樓梯方向走。
  「我不吸煙的。」我急急的說,想要擺脫他卻又無法下手,因為他未有用十分強硬的姿態對我,我也狠不下心。
  「後樓梯不一定吸煙啊!」敬智笑容內有一點壞壞的,也有一點神秘。
  敬智是上個星期才加入的業務員,聽說出來工作只不過兩、三年時間,可打過的工種超過十份,不過性質都是跑業務。而他的表現是相當的出色,不然公司也不會把他挖過來。




  我跟著他從後樓梯一直往上走,走了五層然後到了天台,他像變魔術一般把天台門的鎖打開,帶著我走進一片的荒涼之中──天已經黑透了。站在黑柒柒的夜空中,我才想起了下班的時間已經過了很久。
  「原來已經很夜了。」我努力的想要看時間,可我手上的錶沒有夜光功能,靠著樓梯微弱的燈光──還不太晚,十時多快十一時而已。
  「你也覺得很晚啊!」敬智笑笑的說。
  一時之間,我也答不上話,只好伸了伸懶腰再說:「你還不走?」
  「等你啊!」敬智拉著我走出一點說:「就只有你沒有來我的歡迎會。」感覺就像是一個弟弟在別扭的。
  「那我今晚跟你開一個歡迎會吧!」我有點畏高,暗暗的跟他鬥力,把他往樓梯方向拉。「不要再向前了!我怕高!」
  「嗯?」他停了下來,轉頭瞇著眼看我。
  在高樓大廈包圍著的小天台,風竟是如此的強烈,可是一陣陣迎面的都是臭氣。我有點受不住的說:「我們下去吧!」不知道為什麼敬智要把我帶上來,然而,略為猜測一下,卻跳出一個十分無聊的想法──想殺我?
  「好吧!」投降似的,我們兩人又沿著後樓梯回公司。
  剛才在天台,風很強烈,一下子回到室內感覺十分怪異,好像太過寧靜了,而且有點悶熱。「走吧!」我說,回座位開始收拾物品。




  習慣了獨來獨往的忽然身邊多了一個人,很不習慣...是受寵若驚的感覺。我一直都想有人可以陪我吃飯。
  在敬智的提議下,我們到了一個十分熱鬧的和食餐廳:「我最喜歡吃牛肉的!」敬智拿起餐牌便說,然後非常愉快地點起餐來。途中也有問我想吃些什麼,不過我沒意見,故此就讓他作主。
  這頓餐讓我深深的感受到他身為業務員的魅力。我實在是個不擅溝通的人,可是跟他一起卻一點冷場都沒有。
  「雖然牛肉好吃,也別吃太多,時間不早了。」當我看見他一口又一口的把桌上的食物消滅時不禁說。
  「這是你為了我開的歡迎會耶!」敬智喝了點酒,臉有點紅光的說:「我不吃就太不給面子了。」
  「面子還面子,別跟自己身體鬥氣。」我按住了他的手,有點冷。看來他不擅於酒類。
  跟服務生要了一杯熱茶,在旁侍奉著他喝下,感覺卻是十分自然,先前面對他的緊張感都沒了。也許是他太過吵鬧,真的有幾分像我弟弟。是呢!我並非沒有親人,只是父母退休後便搬回家鄉,而弟弟又早已成家,於是我變得有點孤苦伶仃似的。
  「昌哥!」敬智喝完熱茶,酒氣更盛,整個人像隻貓似的伏在我腿上說:「昌哥,你知不知道我加入這公司是為了你啊!我真的很喜歡你!」
  「你醉了!」幸好,我們拿了包廂,只不過看看時間,差不多是時間關店了。我按了按鈴,要服務生叫了車在外面,結帳之後就合力把敬智搬上車。
  車子往我家方向駛去,我多怕敬智會吐,可是整段路,他只是乖乖的伏在我肩上睡。忙亂的把他搬進家之後,我才開始後悔。今晚,整晚都有點不真實。




  「昌哥!」敬智在睡夢中叫了一聲,把我嚇了一跳,走到床前看看他,探探鼻息,應該沒事吧?「昌哥!」在睡夢中的他把我拉住,然後整個人傻呼呼的往我身上靠。
  「敬智?」當他把我壓在身下時,我有點懷疑他是真的睡了還是假的睡了。「敬智,起來啊!不要這樣子!」
  我的確很寂寞,不是我不想找個人陪,而是身為同性戀,知道同志之間的戀情是多麼的脆弱。我不想這下子一起完又散,再跟別的一起又完了,那樣子不是談戀愛。或者當中有快樂過、開心過,但真正的戀愛是無論任何時間都不會放棄的。
  「敬智!起來...」我想抵抗,可是沒近男色太久,而且我們的姿勢又那麼的曖昧,沒有反應就是騙人的。可是身上那堆泥根本就不想動,而我也實在很累,雖然兩腿間的東西很有精神,可是也並非那種非發洩不可的狀態。在敬智沒有再怎亂動之下,我慢慢地也睡著了。
  ***
  起來的時候,太陽早已高掛,幸好今天是休息日,不然兩個人一起遲到...而且還是跟敬智一起,絕對造成轟動。然而敬智好像睡得很好似的,不願起床,被他壓了一整晚的我,感覺骨頭都已經全被壓偏了。
  可是,早上應有的反應還是叫我最痛苦,只是現在這個狀況,我好像連手指都動不了似的。「敬智,讓我起來...」
  「昌哥,我很想死。」原來他已經醒來了。
  「你先起來吧!」我說。
  「昌哥,為什麼你沒有對我動心?你看看!看清楚一下?我五官端正,身材亦不差啊!雖然未有腹肌,但也未有肚腩!」敬智一邊說,一邊脫掉衣服。
  「嗯?」我的頭腦一時轉不過來,不太明白他的說話。眼睜睜的看他脫個乾淨的。
  「為什麼?我外內跟內在條件都不錯!還在你面前醉了,...可是你仍是不為所動?你不是有反應嗎?」敬智說罷,手便伸進我的褲內,輕搓著我微微抬頭的半身。
  「停手!」我急的臉紅,說我不為所動是騙人的。只是,再饑渴也不能如此亂下手,特別是我不想跟這種小孩子認真。你十分認真,他頂多是一分玩樂,今天說什麼海誓山盟,明天還不是一樣遠你而去?
  「昌哥!」昨晚被他那樣的壓了一整夜,現在還真的使不出什麼力,拒絕不了,下身很快被完全的包含著,而且還不是用手而是用口。
  「不...嗯。」很想就這樣閉著眼享受,一個人過日子久了,難免不能只靠雙手,也不是第一次給人這樣的服務著,找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閉上眼睛幻想著其他人就行。




  不過始終男人跟女人是不同的,男人才知道男人最敏感的位置:「啊!...」解放出一次,感覺有點喘以及莫名的興奮。
  「昌哥!」敬智拉過我的手伸進他的褲頭,早起立直起來的傢伙微微的發著熱,前端的水珠以及它的堅硬程度明白的表示了他的感受。「昌哥,幫幫我。」
  我微抖著手,也不知道是對是錯,開始套弄了起來,賣力的刺激著。而敬智的手也沒放過我的半身。四周很寧靜,偶而傳來隔壁小孩的打球聲,老遠傳來的一些流行曲音調,以及我倆的呼吸聲。
  當我吞下他釋放出的米色黏性之後,床單再也不乾淨整潔了。「昌哥。」撒嬌似的聲音,敬智湊過來說:「我們一起吧!昌哥。」甜甜的聲音,表情跟個情竇初開的小孩沒兩樣。
  「不。」我想也沒想的反射說:「不要。」
  「為什麼?」
  「因為...」看了看他,我說:「你不適合我。」
  敬智眼睛有點水汪汪的,不知道是剛才的熱情未退還是別的原因,只聽見他說:「我在公司天台上養了一盆花是送給你的。如果花開了,就跟你說;花枯了就...」
  敬智起了床,慢慢的穿了衣服,然後對我說聲:「打擾了!」大門關上之後,四周只剩下我一個人的呼吸聲。
  想要起床,可是歡愉過後的餘韻才慢慢的從皮膚滲入。敬智實在不是一個差的選擇,但害怕了...也寂寞慣了。偶然一點刺激可以,但不能持續的刺激。他還那麼的年輕,很快就會對我厭倦,再者單純的跟同性愛摸,現在新潮一點的男人也會做...只不過...嘴巴...
  下身又不安份,逼得我只好用洗澡來消消氣,可是水下來刺激更大,忍不住用手又解決了一次。好好的整理房間,我認為我可以把什麼都忘記,就像污穢的衣服放進了洗衣機一樣,過一會就乾淨了。
  ***
  再回到上班的日子,心裡其實有點慌亂,只是一天下來,沒什麼意外。敬智依然是跟大伙走得很近,吵吵鬧鬧的,可業績仍然那麼顯著。
  「昌哥!」公司秘書娜娜扭著腰的過來說:「昌哥,過來教教我,我有個軟件不會用。」娜娜不喜歡用內線找我,而總要喜歡從秘書室跑過來拉我。
  「嗯。」起來,剛好敬智就在臉前走過,心臟一下子受不了刺激,猛烈的跳了一下。




  「昌哥?你沒事嗎?」娜娜跟我都是公司的老員工,我們的感情就像兄妹似的。
  「嗯。」我按了按胸口,娜娜急急的用手為我掃背。
  「昌哥,好艷福啊!」敬智的聲音很響,即使是上班時間,但好奇的人已拋下工作跑來看熱鬧。
  「你不要亂說!昌哥,不舒服啊!」娜娜有點生氣的說:「有人拿些藥酒來嗎?」
  「啊?昌哥,你哪裡不舒服?」敬智用十足的關心表情說。
  「嗯,沒事,只是胸口有點悶。」我閃過他的眼神。
  「來!昌哥。」有同事拿了藥酒來,娜娜把我按在座位上,開始給我作小型的頭部按摩。
  四周的人見沒戲唱便繼續埋首工作,只剩下幾個跟我比較熟稔的人問我要不要早退看醫生。
  「昌哥,我跟你看一看醫生吧!」敬智不等我回話,就開始為我收拾東西,然後跟娜娜說:「娜娜,那就麻煩你替昌哥請個病假。」
  「嗯!」不知情的娜娜乖乖的回答,還幫忙把我趕離公司的說:「昌哥,別要太辛苦自己啊!看了醫生吃完藥就回家睡。」
  「我沒事。」我急急的說:「你剛才按摩一下,我就沒事了。不用請假。」
  「昌哥,你就跟敬智去看醫生吧!」可是,娜娜不理會我。
  被娜娜趕出公司之後,敬智便拉著我往停車場走說:「我開了車回來。」
  「不用看醫生,我沒事。」我說:「真的不用了。」
  「昌哥,不要這樣避我,我只是想關心你。被你這樣再三的拒絕,我會很傷心的。」敬智臉無表情的說,走到一架銀色的私家車旁打開了車門說:「上車吧!」




  「我不是要避你。」我急急的說:「你別誤會,我真的沒事。」看他不笑的樣子,讓我起了一陣恐慌,手不覺地拉住了他。
  「嗯...那你上車吧!」敬智對我說,聲音有點軟弱的:「我不放心。」
  依言上了車,待車子發動之後我說:「娜娜已經結了婚,還有個兒子。」我也不曉得自己這樣說是為什麼...「不要隨便拿她開玩笑,她會很生氣的。」
  「已經有兒子了?」果然,敬智真的不知道這件事。不過也對,他才剛加入公司不久,而且他跟娜娜不同部門,要認識也沒交雜。
  「我跟她一起同事了十年。」我說:「她是個很認真的人。」
  「那我應該跟她道歉...道歉我亂吃醋。」敬智自嘲的笑了笑說。
  「不要喜歡我,真的不要喜歡我。」
  「為什麼不要?」然後,敬智立即又說:「算了!你不要說!我不想聽!反正你就要拒絕我,我不想聽。」
  我們沒有再說話,敬智開車把我送到一間中醫館說:「來吧!註冊中醫也可以開請假紙。」
  「嗯。」我笑,我實在是很喜歡他,真的。但不習慣,不習慣身邊有人。
  身體根本就沒什麼大礙,不過在敬智的甜言蜜語之下,中醫師還是開了請假紙給我,當然也抓了一劑藥,簡單的補腎活血。
  「我送你回家。」敬智說,看他如此的賣力表現,真的很窩心;只是被一個不太相熟的人,那麼貼心的服侍著卻很驚恐。
  「大家都很喜歡你呢!」在回家的路上,敬智忽然這樣跟我說。
  「啊?」我想了想說:「身為人事部經理,可算操縱了他們一半生死大權。」
  「是這個原因嗎?」




  「當然。」我有點好笑的說:「總不是每個人都對我有意思的。」
  敬智的表情沉了一下,是因為被我的說話激怒了吧?可是,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一直的陰著臉,他真的那麼喜歡我嗎?回到家,為了表示我的大方,我請他進來坐坐,其實這是在賭一把。
  「總覺得你一個人,地方不用那麼大吧?有兩間房呢!」敬智依言進來,看已平息了心情。
  「這是租的地方。」我笑笑的說:「為了上班便利,只好狠下心。你也知道吧!附近有質素的屋子,都是比較大。」
  「那開支不會很大嗎?」敬智脫了鞋子隨便走走,看了看說:「有找人來打掃嗎?」
  「沒有。」我有點不習慣他那麼光明正大的在我家走動──他是第一個上我家的人。「開支真的有點吃不消呢!」感覺十分不好意思:「讓地方都沾了塵,算了!反正,我很少在家。」
  「除了睡房之外,別的地方都沒有生氣。」敬智像頭警犬的在我家走來走去。我本想說些什麼,可是忍下來了,因為我知道結果是沒差。
  「昌哥,月租多少?」敬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看了一次,就差沒把我的衣櫃鞋櫃都打開看看而已。
  「我不會跟你合租的。」我說得斬釘截鐵。
  敬智打開冰箱說:「你家連一杯可以喝的水都沒有?」
  「有的,不過我沒放在冰箱。」我走到廚房,打開了其中一個櫃子說:「急救用的乾糧還是有的。」
  「昌哥,你的家人呢?」敬智看了看我儲備的乾糧後,拿了一支水,邊喝邊問。
  「不要探聽我的私生活。」我皺起了眉頭。
  敬智面無表情的看著我:「那盆花呢?」
  我不自覺的把手放在胸前:「如果沒什麼事,我想休息了。」
  「那種花,一星期給一次水就好了。」敬智慢慢的走過來,臉漸漸的靠近,然後親吻,輕輕的但十分有力。
  「我怕高的。」我說:「連家也選在低層。」
  「...你...」敬智沒有露出受傷的表情,只是有點迷茫的說:「好吧!我輸了!我輸了!」這一次,我看著他的離開。
  再一次把自己剩下在家。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就算寂寞也不要緊,因為已經習慣了...可是,可是為什麼呢?我真的愈來愈寂寞了。
  ***
  敬智很快又被別的公司挖走了,獵頭公司出的條件實在我司不過付出的。至少,以敬智這一種跑業務的人來說,對公司根本沒有忠誠可言。只不過,如果,如果他願意留在公司,我相信只要再等多半年,公司就會付出同樣的條件。然而,要等半年呢!
  「昌哥!」娜娜再次懷孕,只不過她那嬌小的身型一點都不像。「過來教教我。」看著娜娜的笑臉,難怪當初敬智會誤會。
  「你就打個內線吧!還自己亂跑亂跳的!」
  「昌哥,」娜娜笑著把我拉到一邊說:「昌哥,你不要再騙我了!」
  「娜,你不要有東西不懂嗎?跑來後樓梯幹什麼?這裡空氣不好。」
  「昌哥,公司是不是要我自己離職?」
  「啊?」我想了想說:「我不能說。」然後,我打開了後樓梯的門跟娜娜說:「這裡充滿了煙味,對孩子不好。」
  「昌哥...再見。」娜娜不知在什麼地方拿出了一封信交給我。
  「嗯。」我明白那是娜娜倔強的表現。
  時代已經改變了,秘書再也不是那麼吃香的行業。再加上科技的發達,還有什麼可留給秘書去當?一般請個文職就可以了。
  在一間公司工作了十年,要保持每天都那麼新鮮精彩,不是不可能的。即使自己沒有改變,可是四周急速的轉變,每一天都是新的。娜娜離開之後,秘書部正式消失於公司之中,而我──安於現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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