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語說:「人總是在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而我知道我已經失去了一次,如今我也知道我將會再有一次的機會,我是不是好應該努力地抓緊呢?
  把洛陽送入醫院之後,我還得去一趟警局,剛好阿王在值勤,他就順便抓起了這個差事幫我記口供。
  「那麼,洛陽無父無母了?」阿王寫完報告後突然說:「他,現在是,剛十七歲,真的,唉。」阿王下意思地搖著頭。
  「嗯。」我點了點頭又說:「時間卡,不過他有幾個親戚,只是我想都不可以指望他們的了。」
  「那就更煩。」阿王無奈地說。
  「他之後會怎樣?」
  「應該是轉介到兒童之家吧!但,」阿王歪了歪頭說:「他可能會先要去少年戒毒所,也有可能一直會住很久醫院也不定,這都是醫生跟社工做的決定。」
  「為什麼?他沒有吸毒,為什麼要去戒毒所?」坦白說,我很激動,也很內疚自己為什麼沒有及早看出。「為什麼我不早點做些什麼?」
  「阿強,你不知道是正常的,其他的老師也不知道。」阿王好言相勸:「而且,你又沒有碰過毒品,怎可能知道呢?」
  「不!小陽告訴過我,我是知道的。但我卻沒有任何行動,只是在一旁聽,在一旁看,漠視了他的求救訊號。」我慢慢地收緊了拳頭。


  「阿強,如果你覺得對不起洛陽的話,你這個時間不應該自責,你應該想個辦法去補救!」阿王停了停苦澀地說:「雖然,在這件事上,我想沒什麼我們可以做的。」
  「不。」我深呼吸一口說:「我知道最少有一件事我可以做的,應該。」
  別過了阿王,走出了警局後,我便先回到家。洛陽的事令我的心神分散,令我把小阿思的事都幾乎忘了,直到我看見小阿思在我家客廳時,一種似是而非的感覺又再襲來。
  「你...回來了,我弄點什麼給你吃吧!」小阿思霍地從木梳化中站起來,急急的走向廚房。
  「我以為你不會再來呢。」我說,口氣竟然是如此冷冰冰。
  小阿思停下了腳步,用一種我從來未曾聽過的語氣說:「那我走了。」是失望,是陰沉,抑或是憤怒?
  未等我有反應之前,她已經越過了我,也未等我來得及拉住她,大門已經關上了。
  這是我的錯!但,現在最急切的事不是我跟小阿思...是!我承認,我是害怕,我是逃避!那是因為我未有準備!
  我嘆了嘆氣為自己的膽怯而悲哀。伸手拿過了電話,撥起一個心中默念了千遍的號碼,沒想到電話只響了一聲就通了...
  雖然洛陽請假沒能回學校上課,我依然是中五會考班的老師,課我還是要上的。


  大家都很好奇洛陽忽然缺席,某個同學更說洛陽以前發燒也爬回來學校上課的,這次沒上感覺令人十分擔心。
  「許老師,洛陽會沒事吧?」某女同學說。
  「嗯,他的身體狀況不差,應該休息一下就可以回來的了。」主!原諒我在說謊!
  「才幾天?那麼,我們可不就沒機會探他了?」另外一位不知是頭腦過於單純,抑或是看洛陽不順眼的男同學說。
  「唉...」我搖了搖頭,卻被他們曲解了原意。
  「許老師也覺得不可以組隊探洛陽是一件很失望的事吧!」那位不知死活的男同學立即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急急地說:「他暫時不可以被探訪。」一不小心說話就衝口而出。
  「為什麼?」本來表現出一副莫不關心的阿恩忽然大叫:「你說他休息一下就可以回來,那是說要休息多久?」
  「嗯,我不知道。」我無奈。
  「洛陽在哪裡?」阿恩似乎知道什麼似的問。


  「好了!大家先想想切身一點的問題吧!會考快到了!剩下的上課日子也不多!大家要盡最後一分努力,認真上課!你們若有因為洛陽的事有問題的話,可以找駐校社工周姑娘說說,我不再重覆了。」我第一次大聲向他們訓話。
  台下的同學都漸漸的靜了下來準備上課。只是阿恩還盯著我,眼神複雜的,我看不穿是什麼意思。
  剩下的上課日子真的不多了,課程更加地逼迫,洛陽的事也只是鬧了一陣子就平息了。始終,他人還在,而且班中有人跟他一直聯絡,由那同學發話之後,大家都安心下來。
  幾天下來,生活有一點回復平靜。由於下課後我為幾個程度跟不上的學生補課,回家時都已經差不多十二時。小阿思再次消失在我生活中,也許那天她到來只是一個夢。
  電話聲忽然響起,我想也沒想就接了:「你好應該買部手提電話!」是阿王!
  「阿王,你找我有事?」真的很累!我才回家不久,鞋子也未脫。
  「沒事不可以找你嗎?」聽背景阿王似乎在警局內。
  「當然可以,不過這次一定有什麼事找我吧!」我坐了下來把皮鞋脫掉。
  「嗯,」阿王停了一停才說:「我們捉到兇手了。」
  ***
  警察於我眼中只不過是一項職業,我從來都不認為他們是有存在的必要,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他們的存在性,以及感謝有這一項職業的存在。
  雖然我來不來警局,結果也是一樣,但不知怎的我很想可以在旁,很想去看看那個「兇手」!
  「阿強,你記得別超越我,要跟在我身後。」阿王帶著我走進警局內部時說。
  「放心,我不會激動的。」有點像是拍電影似的感覺,沒想到警局內部真的如戲中般光和白。
  「那幾個人就是了。」阿王打開了其中一間房說。


  「嗯,你們好。」我對房內的兩男一女說。
  「別說話。」阿王突喝一聲。
  房間內的兩男一女年紀都很輕,應該大不了阿恩和洛陽幾年。打扮得很時髦的,全都染了髮,打了耳洞。而且其中有一個男的還在左邊打了三個洞,配上很誇張的耳飾。然而,他們聽到我跟阿王的聲音之後,只是抬頭望一望我又再低下了頭。
  離開房間之後,阿王關心地摸了摸我的額頭說:「你沒事吧?抱歉,因為你不能跟他們說話。」
  「沒事。」我拍掉他的手說:「走吧!」
  「...」阿王端詳了我許久才帶我離開。
  「你很奇怪我的反應吧!」在回程的走廊上我說。
  「當然。」
  「他們都只是孩子呢!」
  「那又如何?犯了罪就是犯了罪。」
  「阿王,每個人都會錯過,我們應該給他們多一次機會。」
  「阿強,你爸爸死在他們手上的!」阿王停下了腳步叫了起來。
  「活著的人比死去的人更重要。」我說:「阿芝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你把這句話告訴她吧!」
  阿王嘆了嘆氣說:「要說你自己說。」
  「我要說的對象不是阿芝。」說罷我離開了警局。


  時間已經過了十二時,又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