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腦內的血塊會在什麼時候消失,我總要先學盲人文字,以免這生這世都再也看不見。
  沒事在家東想西想,想得太多,很亂,雜亂無章,自己也開始不知道在想什麼,彷彿身處夢中,每天醒來就是祈求看得見太陽,然後就是記起所有的「從前」,或者讓我乾脆再失憶一次。
  自殺?我沒那麼笨,我知道死是解決不了問題,只會增加更多的問題,我不想成為別人的負累,乖乖的生存下去才是我應該做的,而且我要死,天會安排,我不必急。
  樂婷多了回家,我知道她是為了我,因為我跟父母的關係疏離得很,就是沒辦法像是親人。子強也多了來找我,什至好幾夜就跟我一起睡,父母有點抗拒,我想是因為我「之前」是個同性戀吧!
  「子強,我們的關係是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問,我就是不死心。
  「一健,不要再想,好不好?這沒意義的!」子強這晚很難得的對我說了重話。
  「為什麼?」
  「你不會因為我說我們是戀人,而再次跟我一起,對不對?」晦氣似的說。
  「我想跟你一起。」我很自然的說,緊緊的、小心的抱住了他。
  房間的床很小,雜物又多,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張小床上,總是有點怪異,可是,在我心中的怪異卻是子強不在身邊的時候。




  「一健...」子強抬起了我的臉,吻了又吻。
  攻佔上我的嘴巴,入侵我的口腔:牙齒、舌頭都乖乖的被他洗了一遍。赤裸的皮膚被他的手摸上,拿捏得十分準確的力度,更加令我確定這不是第一次。
  在他要下手的時候,我急忙的緊抓住他的手,猛地搖頭,他停了。不知道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緊緊的抱著我,一吻再吻,三吻四吻,不停的吻了又吻我的額頭,兩人都沒有說話。
  沉默又沉默,我輕輕的開口說:「父母在家。」像個女人似的藉口,感到子強收緊了手臂的力度,我笑,甜甜的,那一晚我完全遺忘了偉鋒。
  我的人生總是不甘寂寞的,定期看醫生,發現血塊有慢慢消去的跡象,我非常之高興,只是慢得可憐,也還是看不見。子強一直陪伴左右,多次引來的猜測,我某天向父母坦白,本以為他們一定阻止,可是出奇的媽媽很是開心,爸爸更是希望我倆一起。
  「你們真的認為好嗎?」我說得有點不能置信。
  「其實,你在失憶之前就已經是,而且我們都知道。」媽媽說得一副專業人仕的口吻:「那是為什麼我們要你失憶後做個評估報告。」
  「報告都不可靠的,真是白花了錢和時間!」樂婷在一邊鬼叫。
  「不管如何,總之一健你快樂就夠了!」爸爸握住我的手說。
  我還真是很受寵若驚,但每次想起來都不禁偷笑,想來失明也不是大問題,子強會在我身邊,我家人也會支持我,什至我是同性戀都接受了,我已經很幸福了。




  某天,我一直在家聽莫札特的歌,一邊在做盲字複習,一通電話又來打亂了我。「喂?」調低了音樂,我在猜是子強催促我吃午飯。
  「一健,是我。」偉鋒的聲音,我是忘不了的。
  「偉鋒麼?你回香港了?」我不大記得有多久,可能有一個月,也可能已經兩個月,我的日子太易過了。
  「嗯!剛下機,你身體還好麼?」聲音聽來很是疲勞。
  「還好,不過我可不能幫你打工了。」
  「我收到你的辭職信,我不許。」
  「我是傷殘人仕,看不見。」
  「我不介意,我想你回我身邊。」
  「不行,我不想連累你。」
  「我沒有你是不行的!」忽然的吼叫,氣氛尷尬起來。




  「偉鋒...」
  「我爸出了事,他有胃癌,我陪他去了美國做手術。」偉鋒沒有哭,可是聲音悲哀得令人心碎。「這個月內,公司的事亂都不行,沒有你,公司一定倒閉的!一健,當我求你,幫幫我!」
  「怎...怎會這樣的?」我驚訝,也怪責自己,我竟然在公司最重要的時候一個人走了,不用想我已經知道公司的情況是如何的令人擔憂!「偉鋒,你可以來接我麼?我們一起回公司!」
  一個多小時之後,我跟偉鋒回到公司,路上一直由他扶著,沒辦法我是盲人。我知道公司的情況很令人擔心,但是公司靜悄悄的聲音更加令我害怕。
  「現在下班了嗎?」我跟入了偉鋒的房說。
  「還沒。」偉鋒的聲音真的累得令人心痛。
  我反握上他的手說:「我太失策了!對不起!」
  「一健!」緊緊的擁抱,偉鋒需索我的吻。
  「偉...不!」我沒有用力推開他,我心中不安到極點,覺得偉鋒今天表現得怪異極了。
  把我壓上了桌上,聽到一些東西掉在地上,我想呼叫,嘴巴已經被偉鋒封殺。粗暴的脫掉我身上的衣服,強硬式的扯下我的褲頭,我沒有盡力反抗,也沒有一點迎合,半推半就不是為了引誘,而是我亂得想不出自己在什麼狀況。
  「一健!我需要你!我需要你!」偉鋒的表白令我有一絲暈眩,想起他的俊臉在我身上猛是親個不停,我火熱了起來。任誰都會享受被需要和依賴的感覺。
  下身被他的手包含起來,動作緩熟的令我立下反應過來。另一隻手分開了我的雙腿,想向後而發展,我害怕。
  「別...呀!」乳頭被咬一下,心臟也猛地跳了一下,身體不單熱,也有點酸軟麻痺。
  看不見的人,官感最是感敏,小小的刺激,反應大得令自己都不想知道。偉鋒把我轉過身,我知道他接下來的動作。後方在前些日子被子強開墾有功,偉鋒不需要太費力就進來了。
  「呀...嗯嗯。」我不想叫,可是有些聲音的洩出,根本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偉鋒在瘋狂的衝撞,我無力的嗚鳴,這一刻我根本就不知道跟我做愛的人是誰,也不想知道!沉醉在這快感之中,我終於發現失明的好處。




  「呀...呀...嗯...」很是難過的做愛方法,他的衝撞猛得可以,害怕身體會這樣被他弄壞,我叫:「別!停!..嗯!不!不要!」
  偉鋒沒有回答,很是專注他的動作,濃濃的呼吸聲、肉體相碰的聲音和我低低的叫喊聲,我哭了。
  他這種行為是強姦還是友姦?細心一想,似是精心的一個計劃,為什麼他辦公室內有安全套?為什麼他辦公室內有潤滑劑?為什麼他明明累得死了還如此「勇猛」?
  躺在他懷內,我愈想愈生氣問:「公司真的有事嗎?」
  「一健,我沒有騙你。」偉鋒的聲音怪怪的。
  「出了什麼事?」我冷著臉說。
  「有大財團想要收購。」
  「嗯。」我沉了下來,這的確是一個大問題,處理得不好可能從此灰飛煙滅。
  「一健...」疑慮的語氣,偉鋒收緊的力度問:「你跟誰上過床?」
  靜,掙扎了一會兒後我說:「我男朋友──子強。」手臂的力道加強,四周的氣氛冷了下來,小小的聽見了偉鋒的哭泣聲。
  「對不起。」我說,想要離開他的懷內,他愈發收緊力度。「放開我。」
  「不!你跟我才是一對的!」偉鋒小小的說,像小朋友的撒野。
  「忘了。」我說,心很難過。
  「一健,我答應過你追查薇薇的死因。」偉鋒忽然轉了話題說:「你當時出院之後再由薇薇幫忙安排的評估報告,出來的結果被薇薇從中換了!這件事要是被醫管局知道了,她的專業資格一定被取消。而那天你看見的男人,正是用此威脅薇薇,要她以身體封口。」
  「偉鋒...」我呆掉。




  「這個多月來,我一方面處理爸爸的事,另一方面也在緊查此事,還有公司的事務...」偉鋒的力度收緊得有點異常:「我真的很辛苦!我為你做了很多很多!你知道不知道?」
  「偉...」頸部一下子被偉鋒收緊,我叫喊不了,空氣一點點的被擠出體外。
  很接的死亡的一刻,我依然把偉鋒的事忘得一乾二淨。醒過來的時候,是子強在我身邊,張開眼就看見他,有點陌生的樣子,眼耳口鼻都是我很陌生的,但他身上的味道我忘不了。
  「一健,你沒事吧?」子強擔心我的神情讓我很是受落。
  「我看見你了。」我說,聲音有點乾澀,到我發現的時候,才知道我在哭。
  子強緊緊的抱住了我,高興得像小孩子似的說:「一健,我愛你!我愛你!」幾天之後,我出院,同時知道了偉鋒公司被人收購,偉鋒也回去美國,他本來就是美藉。
  打開我的手提電腦,子強給我傳入了一組號碼說:「這是密碼。」
  電腦的桌面是我跟偉鋒的一張合照,親密得很,子強表情淡淡的離開說:「你看看吧!」
  打開文件夾,一個又一個的檔案,終發現這部電腦內原來只記載我跟偉鋒的事。我們是中學同學,相識、相戀然後被逼分手,一個個時光,我完全遺忘了的日子。
  合上電腦,子強在客廳中幫忙開飯,忙亂中叫我的名字,我再看一下那組密碼-5387:我想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