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這個資格。」子強說:「一健不會想跟你這個人做朋友的!而上司,你的行為也太過份!回去!」
  偉鋒仍想要跟子強對峙,忽然看見子強的頸鏈,兩眼睜得大大的指著頸鏈說:「為什麼在你身上?」
  子強知道偉鋒注意他的什麼,笑得有點懷念的說:「一健給我的。」
  「不!絕對不可能!」
  「那你認為我是憑什麼得到頸鏈?我跟你不同,一健的爸媽都接受我。」子強說著有點不忿的說:「如果,要不是他失憶了!你出現不出現都沒有意義。」
  「如果他們是接受你,根本就不會積極的安排薇薇給一健!」偉鋒冷靜地說。
  「在他醒了不久,我們有給他做過了心理評估,也包括性向。」這次是子強皺起了眉:「報告說他是“直”的,所以我才消失。」
  「才不是,我跟他相處幾天,他...」話未完臉上已經中了一拳。
  「你給我滾!不要再接近一健!」子強咆哮起來,現場的人急急叫來保安。
  只見偉鋒慢慢站起來說:「我不會放棄。」然後就轉身離開。




  一健的手術很順利,位置不是在很危險的地帶,不過始終有一定的危險性存在。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離開。直到第二天,一健才醒過來,他一張開眼睛就覺得前面黑黑的,不像是房內沒有開燈,因為他發現連東西的輪廓都看不到。
  「一健。」是子強第一個來探望一健。
  反射性的一健握住了子強的手說:「是子強?我看不見。」
  「啊!?」驚呼過後,請來的當值醫生說一健失去視力的成因不明,故需要一健繼續留院觀察。
  子強一直在陪伴一健,細心的詢問了醫生很多問題,同時兼地了照顧一健的行為:「世伯,伯母明天會來探你的,而樂婷等一下就來。」
  「我...發生了什麼事嗎?」一健的手一直被子強包圍著,感到的安心。
  「沒什麼事,你只是睡眠不足,而睡久了。」
  「多久了?」
  「才一天,沒事,不嚴重。」子強突然有絲奇怪的感覺,一健握住他的手力度很輕很輕,這種感覺...「一健,你想起什麼嗎?」
  「什麼?」一健敏感的望向子強。




  明知道一健現在什麼都看不見,可是子強看見一健的眼睛清楚的反映他的樣子時,一股抑壓感被釋放。偷偷的把頭移近,吻上了一健的嘴唇,軟軟的,只是幾秒而已。
  「子強,我們是什麼關係?」一健的問題令子強感到不知所措。
  「你是想起了什麼吧?」子強說,定定的看著一健。
  敏感的察覺到子強的視線,一健無力的別過頭:「不知道,我有點模糊。」後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伸手摸上了子強的頸部,手指觸及了子強的頸鏈:「還在啊!」
  「是你送給我的。」子強說。
  「子強,對不起。」一健縮開了手,躺回床上閉上眼說:「我想不起來。」
  「那,你有想起什麼嗎?」他們的手還是相握。
  「我好像...看見了我們...做愛......」一健把子強的手放上自己火熱的臉說:「斷斷續續的,我不記起好多。對不起,醒來之後,你說我們是朋友...」
  「夠了!」子強一把拉起了一健,緊緊的抱著他說:「夠了!別想太多,順其自然吧!」
  一健不了解,三年前他醒來的,子強的行為曾經是嚇怕了他。然而,父母一直說一健生性內向,子強是他唯一的好友,他也相信如此。如今在那零碎的記憶中,他發現他們的行為不是朋友。




  可是,這三年來,子強就真的只當他身邊一個好友,幫助他也鼓勵他,也一直在跟他說以前他們是同學時的事,看相片也知道他們的確是同學。一健真的不了解!在記憶中的子強,對他總是照顧有加的。但,他們的關係絕不止是朋友而已。
  「我們是什麼關係?」一健一想起這幾年來,他忘了子強,而且又跟別的人親親密密,一健的內心難受起來。
  「就朋友好了。」子強是在逃避,那一份心理測驗評估說失憶後的一健對女性的興趣比較大。
  「我們不是朋友。」一健感到很是痛心說:「子強,我們是戀人,對不對?」
  「別想太多,你現在已經有所不同了。」子強安慰著說,難以控制的吻上一健的短髮。
  「我有什麼不同?我還是我啊!」一健討厭子強跟他劃清界線似的語氣。
  「你現在的語氣似是從前。」子強忽然說,放開了一健,把他安置好在床上說:「你休息一下吧!」
  ***
  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好像記起了以前的事,又像不太一樣。我知道有一個人在我心中佔很大的位置,但他是誰?我一點都記不起來。
  子強是我認識了很久很久的好朋友,他們自小學就已經認識對方,大家的關係親密如像是親人,可是在我腦中最清楚的還是我跟子強做愛的片段。
  他會先很溫柔的在我耳邊說很多甜言蜜語,然後一下一下的吻我全身,我們一起在浴室中互相洗刷身體,也互相的自慰起來。然後來到床上,我們會很刺激的擁吻著,很瘋狂的需要對方,一直的做下去,到最後。
  記憶的那份鮮明令我感到下腹的一陣難耐,可是眼睛看不見任何東西的恐懼,令我不敢亂動,我怕身邊有人。
  幽幽的嘆息一下,緩和了下身的自然反應。我想起子強的事,但偉鋒的事我卻什麼都想不起來。他說我們之間是情人,本來我一點都不相信,可是身體告訴我並不抗拒與這人有親密的行為,而且還很喜歡...
  開始,我想記起以前的事來。但,我明白有好些東西失去了就再也沒辦法找回來。耳邊有點聲音響起:零碎的腳步聲,以及壓低的對話聲。我想已經知道來人是誰:「子強?」
  「你醒了?」果然是他,感到身體被某人扶起,我努力的想從黑漆漆的環境中照出個什麼,可惜我落空了。




  「哥!」是樂婷的聲音:「你...沒事吧?」
  「沒什麼。」我笑了笑說:「就是看不見而已。」
  「哥!」滿難過的聲音,握住我的手,樂婷很是激動的說:「都是他害你的!害你失憶!現在又害你失明!」
  「什麼啊?你在說誰?」我直覺認為她在說偉鋒,可是很奇怪她的意思。
  樂婷沒有再作聲,回答我的人是子強:「一健,你餓了嗎?」
  非常笨拙的轉移話題方法,可是我受落的說:「有一點。另外,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醫生說再觀察幾天,等一下他們會來給你照X光片。」子強說。
  我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其實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閉上嘴巴也閉上眼睛,有一點似是想把自己的心都關閉上的感覺。
  吃過不知道是早餐還是午餐過後,樂婷就得離開了,大學的事還是比較的忙,而子強還留下來。
  「你不用上班嗎?」忽然間我好想見見偉鋒。真奇怪他竟然不來探我,有一點的生氣以及不安。
  「我請了幾天假。」子強回答得理所當然的。
  「就為了要照顧我?」我說。
  「一健,別想太多。」子強親密的摸了我的臉一下又說:「我跟你說說今天的報紙。」
  我不知道有多久,在房間內除了子強的聲音之外,就聽不見其他聲音。心中忽地一痛,我一定又被安排住上最好的房間了!
  「子強,這裡一天要多少錢?」




  「別傻了!你不用管這些!」
  「為什麼?我總是花錢的一個...」
  「傻瓜!沒事的,錢的問題你不用擔心!」感到子強的大手包容著我,那種寬心以及安全感非常強烈,他是為我好的。
  「子強,你知不知道我電腦的密碼?」我說。
  「嗯。」聲音有點不置可否的。
  「你知不知道?」
  良久的沉默,我沒有再問,子強可以從我的表情看出我在等:「知道。」
  「是什麼?」
  「一健,你電腦沒什麼東西值得你留戀。」
  「我要知道密碼。」
  「一健...」
  突如其內的熱吻使我忘了之前的問題,身體被擠壓的感覺好像被人依靠著。閉不閉上眼睛都只能感到子強的熱情。在醫院內沒能那麼的放肆,只是很明顯的感到子強的“火焰”,我的心就在抽痛。
  「你眼睛好了起來之後,我跟你一起打開電腦。」子強如是說,話音中濃濃的不捨,淡淡的悲哀。
  後來醫生說,我這不能看見東西是因為腦內有血塊壓住視神經,我可以選擇再開刀,不過醫生不建議,另外就是等它自我消散。
  我選擇了後者,我怕死!我的腦袋已經開了一次,我不想再開多一次。我有很多很多的事想要知道個清楚明白,這是我失憶以來,第一次想知道自己的過去。




  出了醫院,我打電話回公司找偉鋒,我想知道他為什麼在我出事之後沒有來找我。同事回答說他出差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喜歡這個答案,他不是棄我於不顧,而是真的有要事忙。
  我打量著現在失明了我的,沒能幫上什麼忙,甚至照顧自己都有問題。剛搬出家又立即搬回家住,感覺實際上都是很難受的,但我沒有表現出來。讓子強、父母、妹妹來幫我收拾東西,也聽從子強的話向公司請辭。
  沒有人可以廿四小時陪伴另外一個人,獨處時我總會想起薇薇,總是覺得是我對不起她,有點是我殺了她的不安。但,奇怪地她的離去,我沒有半點不捨...只有淡淡的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