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鋒就來到了舊城區側面的入口,發覺外圍盡是一望無際的罌粟花田。

色彩艷紅、繽紛絢麗,華麗得讓人看上一眼就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的花卉,卻暗帶邪惡的種子。

事關當地的農民會從罌粟種子莢中採集液體,經加工後就會製成海洛英,再運輸到國外等的地方。

現今,全球有八成鴉片類的藥物都是來自阿富汗這個貧窮的國家。

平常人目睹此景象,都會忍不住拍張美照上傳到社交平台呃Like,或者打卡留念。





但鋒向來都對這些行為抱著不了解的心態,甚至可以講無法理解為何不管在做任何事之前,都一定要拍照。於是乎,鋒便快速繞過罌粟花田,來到一條用人手挖成的長型泥溝裡。

這裡的地形有點像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雙方在前線戰場上所挖掘的壕溝。

易守難攻是它的特徵。

可惜的是鋒只有一人,若然對方展開強硬攻勢,相信很快就能打破這個防守絕佳的位置。

鋒將頭伸出泥溝一望,就見到大概八名全副武裝的僱傭兵出現在視野當中,正往這邊包夾!





千鈞一髮間,鋒雙手同步舉起。

左右開弓!

砰砰砰砰砰

久經戰場的僱傭兵團雖然在面對各種突而其來的攻擊都會處變不驚,但不知為何,從鋒槍口所擊出的子彈卻像著了魔般瘋狂,一時之間竟逼得對方毫無還手之力。

鋒,再次勃起了。





「哈哈哈哈哈,死吧死吧,全部去死吧。」鋒情緒高漲地舉起兩把手槍不斷掃射,不…是三把。

一把是沙漠之鷹,另一把是美軍專用M9手槍,兩把槍都曾與鋒浴血戰場多年,死在其槍口下的人數要由三位數字開始計算。

只不過,鋒單方面武力壓制的形勢很快被打破,畢竟對方人數始終比鋒多出幾倍。

叮…叮…咚。

一個怪異的金屬聲音漸漸從遠方傳來,最後落在鋒的附近。

鋒眼角一暼。

手榴彈!

鋒當機立斷,迅速飛撲在泥地上閃避。





嘣!

巨大的爆炸威力將一旁的泥土碎石炸飛,瞬間便將鋒覆蓋著。

遠處的僱傭兵們頗有默契地抽身往這邊包抄,試圖不讓鋒有任何喘息的空間。

鋒的雙耳仍在嗡嗡作響,身體仿佛早已擺脫了靈魂的控制似的,但還是隱隱約約聽到由遠避近的腳步聲。

喀嗒。

鋒替雙槍換上了新的彈匣,感受著體內腎上腺素漸漸攀升的快感,一股洶湧且澎湃的力量壓抑在心頭,使得握著扳機的手指興奮得微微顫抖。

鋒用半蹲半跪的姿勢站穩身體,雙目微微睜開,一股不屬於人類的氣息從中激射而出。





沉睡的野獸已蘇醒,周遭已變成了殺戮的戰場。

首先出現在鋒視線範圍裡的,是一名拎著短型衝鋒槍架在胸前的僱傭兵。

這種衝鋒槍的好處是方便、輕巧,相較傳統的自動步槍更能適應千變萬化的戰場。

只可惜該枝槍械的主人出現不到一秒便倒下了。

淡淡的白煙繞纏著鋒雙槍的槍口,即使面對著平日經驗老道的僱傭兵,鋒的眼中依舊沒有展露出絲毫畏懼的餘地,反而是越戰越勇。

砰砰砰砰砰砰…

全身狀態漸入佳境的鋒,五感全開,發燙的手感將子彈一顆接一顆地放進敵人的身體。

礙於地形處於劣勢的一眾僱傭兵,見到曾與自己一起並肩作戰的隊友紛紛倒下,一名貌似小隊長的組員也不得不忍痛下達撤退的命令。





報仇雪恨固然重要,但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尤其是在現場環境不利我方等的因素下,貿然繼續拚火,只會令更多隊友送頭。

不管以甚麼姿態苟延殘存,到最後都只為了讓對方重新回憶起當初的惡夢。

只要仍活著,一切皆有希望。

槍聲戛然靜止,鋒回過神來,已發現有五具屍體躺在血泊當中。

「該是時候去完成委託了。」鋒微笑望著舊城區說。 

「B小隊遇到突襲,我方喪失五名手足,該名刺客正往舊城區方向逃脫。」

克里夫肩上的對講機傳來沙啞的聲音,他雙目闔上,沉思著接下來的對策。





根據對方的行動計劃、與各種驚人的爆發力,克里夫已大概猜到對方是名頂尖的殺手。

就在剛才瓦查察斯正要撤退回軍營時,克里夫心存臆測,直覺認為殺手一定會在通往軍營的路上進行伏擊,於是便叫瓦查察斯乘車前往反方向的舊城區,好讓對方錯失預算,知難而退。

怎料他非但沒有撤離,更是獨闖進來。

看來該名刺客今天鐵了心要殺死瓦查察斯不可。

「引他進入大街,在到達廣場中心前將他逼上天台,我要在上面把他的頭射爆!」克里夫大吼著。

他的掌心不斷併出汗水,越是往舊城區靠近,心跳得越快。

曾參與各種不同類型暗殺任務的他旋即知道,這是最純粹緊張的快感。

很久也未嚐過這樣的感覺了,對上一次是多久前?

半年?一年?

好像有一年多了吧。

回想起來當時也挺危險的,還好最後幸運女神是站在自己這邊,連中三顆子彈的他才能重新站起來,將對方的腦袋轟爛。

想不到竟會在這個雞不生蛋的鬼地方,再次遇到另一個可以稍微令自己認真起來的對手。

不過不要緊,克里夫由始至終都對自己的實力有著絕對的信心,他很有把握今次的狩獵任務也能順利完成。

紛飛的黃沙竄進冷清清的街道,泥磚製成的房子外圍串連著五顏六色的三角旗幟,讓這人情冷暖的舊城區增添了不少色彩。

鋒徒步走在街道上,雙手緊緊地握實槍枝,每個步伐與步伐之間都保持著一段間距,好讓自己有充足的時間迴避任何突發事件。

一束詭異的靈光忽然閃過鋒的大腦,令到他太陽穴上的子彈傷痕突然疼痛不已。他拿起槍托輕輕敲打腦袋,試圖讓痛楚舒緩下來,就是這一下恍神,使得躲在前方橫巷拿著自動步槍的武裝分子逮到了他致命的破綻。

「啊啊啊!」帶著頭巾的武裝分子大喝一聲,才向鋒扣下扳機。

其實我也不明白為甚麼會有人在開槍前大嘈大叫,這豈不是等同吿訴對方我準備要開槍射你,而錯失了先發制人的先機?

雖然從他大叫到手指扣下扳機只有短短的一秒,或者更短,但對於一個職業殺手來說已經足夠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連數十顆的子彈瞬間脫離了步槍束縛的枷鎖,向鋒逼近。

仿佛預知了子彈路線的軌跡,鋒不疾不徐地彎身向前俯衝。子彈在他眼前紛飛,擦破了他的衣服,擦傷了他的肩膀,在他的耳朵邊飛過,在他紊亂的頭髮中穿過,就是無一命中要害!

下一秒鋒已來到對方面前,旋即就用手將他的腦袋扭到一個再也不能回復正常的角度。

怪了怪了,頭上那個傷疤怎會突然痛起來了?

正當鋒仍在疑惑之際,就隱約聽到附近的街道正在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對方的支援終於趕到了。

單憑腳步聲,鋒推測對方總人數約莫有二三十人左右,而且還不斷以他為中心點埋伏於四周。

雖說在早些時間,鋒單人匹馬就能殺出重圍。但當其時對方的防禦應變能力明顯像盤散沙,毫無陣型可言,而且環境因素佔了一大半,最重要還是有多多少少運氣的成分夾雜在內。

而今次,對方見自己如此勇猛,接下來的行動必定會更為謹慎,所以不能重施故技。

計算,是關乎到一個殺手能否順利活得長命的關鍵。

鋒人在路中心,四周被包圍,只聲下一條路,就是往上走!

但他能想到的,恐怕對方也一早料到,而且極有機會是對方故意所設下的陷阱,這根本就是一個請君入甕的局。

只不過,事到而今他還有得選擇嗎?

鋒迅速環顧四周,從旁拎來一個木桶,並利用它來跳上二樓,再靠著二樓外圍串連起的繩子,很快便來到了頂層天台。

蔚藍的天空萬里無雲,站在天台的鋒的視野隨著空曠的環境而瞬間變得遼闊。

空無一人。

與在地面時緊張的壓逼感形成強烈的對比,但鋒依然打起十二分精神,官感全開,身體的觸感完全滲透在周遭任何的空隙裡。

因為他知道,即然對方故意將他引上來,就一定會有所部署。

廢墟般的馬路上,鋒見到瓦查察斯乘坐的黑色橋車慢慢駛入廣場中心外的位置。看來今天殺不到他,以後要殺他的機會將會大幅減少。

「嘻嘻,見鬼啦,你怎麼還沒死?」鋒的身後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克里夫凝視著這個本應在一年前就被自己轟掉腦袋的人。「看來那次是我太大意了,沒確認你的死活。」

克里夫用大姆指輕輕擠開自動步槍的保險制,縱使聲音極為細微,但還是傳入了五感已踏進巔峰狀態的鋒的耳朵。

原來太陽穴上的子彈傷痕之所以會突然發作,是這樣一回事。

是為終於可以報當年一槍之仇而感到興奮嗎?

不,鋒的雙手正莫名其妙地顫抖著。雖然他一向都對自己充滿自信,但一年多前的那一槍給他的打擊已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範圍。

「你不是在歐洲?怎會跑來這個爛地方。」鋒的雙眼仍緊盯著那輛黑色橋車。

「哪有說一定要待在那個地方?」克里夫一臉輕鬆,感覺就像跟多年沒見的好友見面。「你也知道我們這些僱傭兵錢來就幹,誰出的錢高,誰就是老大。」

「唉呦,還真是有規矩。」鋒倜侃。

「Mother fucker!講到自己有多偉大,到頭來還不是為了錢而接單。」

「抱歉。」鋒笑笑,同一時間轉身揚起手中的雙槍。「我們職業殺手最低限度也有個原則所遵守,跟你們這些牆頭草不一樣。」

說罷,鋒手中的雙槍燎起星火,高速的子彈瞬間劃出致命的軌跡。克里夫當機立斷,一個彎身,就躲在泥磚牆的下方。

鋒仍然瘋狂連射,子彈轟得牆壁坑坑窪窪,石屑割人,粉塵漫天飛舞,逼得克里夫只能躲在牆後伸出步槍亂射回擊,宛如在說你射我一槍我就回你兩你槍。

這時,一名拎著把重型霰彈槍嘴巴咬著根香煙的大漢,以狂風掃落葉之勢朝位於天台沒有任何障礙物遮隔、近乎赤裸的鋒亂槍掃射。

重型霰彈槍一連擊出成千上百顆熾熱滾燙的鋼珠,處身在槍林彈雨的鋒無處可躲,只顧得往反方向拉開逃跑。

瞬間,克里夫就識穿了鋒的意圖,對著他大喊。

「你就盡管繼續逃避,上次是這樣,今天也是這樣,你的人生永遠都只能活在這個可恥的輪迴裡。孬種。」


太陽穴上的傷痕隱約作痛,鋒掄起拳頭,大力向痛處揮出一拳,絲毫不把它當成一回事。

這次任務的目標是阿爾蓋達組織的頭領瓦查察斯,根本沒有必要跟克里夫他們互相拚火,一較高下。再者,鋒認為自己的實力遠在克里夫之上,只要他想,隨時都能把子彈放進克里夫的腦袋。

黑色橋車恰恰停下,天台上的鋒疾步狂奔,大腿的肌肉一收一放,如暗湧般澎湃的力量透過腳前掌踏落在地面上。片刻間,他已跑到來橋車的正上方。

仿佛心裡面一直在計算最佳時機,鋒突然往下一跳,宛如大鵬展翅般的飛躍,準確來講其實是不要命的亂跳。

砰地一聲巨響,鋒重重砸落在橋車的擋風玻璃上。如蜘蛛網般擴散的玻璃裡,折射出一張張驚慌失措的面孔。

包括今次任務的目標人物。

鋒舉起雙槍,槍口對著瓦查察斯。

那一瞬間,瓦查察斯面上的表情快速轉換了幾種不同的情緒,似是想向鋒求饒,也像是想對這個世界發出臨死前的咆哮。

不過結果已不重要了。

碰碰碰碰碰

刺鼻的煙硝味瀰漫整架車廂,淡淡的白煙繞纏著鋒雙槍的槍口。

任務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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