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不知不覺三年已過去。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其實也不算。

但如果將這段時間套落在殺手這一行業,已足以令一個默默無名的小人物躍身至殺手界最為津津樂道的傳奇。同時地,也可以替一個殺手的傳說畫上句號。

時間,就是這個如同行走在刀鋒上的行業最大敵人。葉落歸根,秋仍在,沒人能知道自己會否能在下一張委託中順利活下來。
這一行業,殺與被殺,也只是時間點上前後的分別而已。

香港,旺角。





今天迎來了一位從台灣遠赴而來的客人。

老舊唐樓的七樓,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子走在前頭,掏出腰間的鑰匙,將身後那名拖著小型行李箱的肥胖男子領進單位內的其中一個房間。

「月租5500,水電煤另算,入住前需先繳付二個月的按金。」高瘦男子上下打量著這兩個多月來的第一位客人。「想好了嗎,外面還有幾位客人有興趣,如果你不想要,那我就只好租給他們囉。」

做生意嘛,總得有點手段。

「哎呦,這麼搶手啊。」肥男子從褲袋裡取出一疊乾癟癟的鈔票。「我可能要住一段時間。」





「呵呵呵,沒問題沒問題,你是老闆,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高瘦男子接過鈔票,笑得見牙不見眼。臨走前,高瘦男把房間的鑰匙留下。

「記住每月的24號前繳租喔。」

接著反手將門鎖上。

肥男子先將行李箱安置好,再環顧四周,房內的物件一目了然。

一躺上去就會發出吱喳聲響的鐵床、沒有電線插頭的冰箱、缺了門的洗衣機、會製出比室溫還要熱的冷氣機。不過最要命的還是那台抽油煙機,一打開就會聽到裡面的零件鼓噪碰撞的巨響,然後噴出團團的黑煙。





香港地少人多,樓價居高不下,長年穩佔世界排名第一位,隨便買一間房子動輒也要數百萬元,絕非常人所能負擔。

於是乎,就開始有業主耍耍小聰明,把一間400呎左右的房子隔分出4間、5間、甚至是6間的小房間出租,以便賺取豐厚的利潤。

近年還有些無良的業主罔顧租客安危,將單位塞滿太空艙,利潤更是以倍數遞增。

「唉。」肥男子重重嘆了一口氣。心想這個單位比他台灣的房間還要小,到底還要在這個爛地方住多久?

他放下隨行的行李,推開浴室門,踏了進去。

幸好裡面除了有幾隻蟑螂之外,其餘一切正常。

擰開水龍頭,用清水沖洗臉上多餘分泌的油脂,肥男子望向全屋唯一的一面鏡子。





鏡裡的人曾經是多麼地熟悉,卻又那麼的陌生。

即使面孔已變得圓潤有肉,臉頰的鬍子又長多了幾根,但依據表面僅存的輪廓大概也能猜到他就是當年雙槍無敵的,鋒。

鋒步出浴室,一屁股就坐在鐵架床上,雙手握成槍狀,裝兇作勢地對著牆上凹凸不平的小洞開槍。

「砰砰砰砰

他還頗為滑稽地配上開槍的音效。
說起來,鋒也快將有二年的時間沒有碰過行李箱裡那兩柄手槍了。因為他的經理人志遠哥覺得他開槍的手法越來越紊亂飄忽,波幅範圍太廣,經常連普通的平民百姓也會牽涉在內。

其後志遠哥便開始接一些不用開槍的委託給他,直到上星期鋒終於耐不住氣,跟志遠哥反面說如果下一張委託也是些不需要開槍的破單子,他就會拎起雙槍到附近的百貨公司幫裡面的人多開幾個血洞。

面對這個隨時都會爆炸的燙手山芋,志遠哥也無可奈何,只好將他轉介給香港的經理人老煙炮,希望鋒能到一個新的地方重新找回當初開槍的感覺。





距離明天跟老煙炮會面的時間還有整整十多個小時,待在這一百呎不到的地方乾等不是辦法,於是鋒打算到樓下走走,找間餐廳填飽肚子,順便認識一下附近的新環境。

「說不定會遇上場激烈的警匪槍戰呢!」鋒笑笑,將雙槍插進臃腫腰圍的槍袋。

看來是港產片看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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