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距皇城兩條街外有一紅牆碧瓦的大宅,朱漆大門前擺放兩隻石獅,門環鑄也鑄有獅子,上方牌匾寫著「紀府」二字。
 
南冉龍波兒隨司馬烈進入大宅,後者先低聲吩咐下人,然後對二人道:「二位先稍坐片刻,在下回頭就來。」言罷便與子龍嚴鑫離去。南龍二人被領經過一假山庭院,穿過庭院,二人面前出現一個大廳,他們隨家丁步入廳中坐了下來。
 
南冉沿路見這大宅雖然占地甚廣,但内裏裝橫卻樸實無華,即便適才經過的園林也沒有任何珍貴品種,現在所處的大廳也是樸素得很,絲毫不似大戶人家。
 
此時廳中只有幾名侍女服侍在側,不久侍女遞上清茶糕點,南冉冷眼旁觀,見這些糕點製作甚爲精緻,他把糕點端在手裏,心中梳理這兩天發生的事。
 
林老闆佯稱强行打開木盒會爆炸,顯然只是嚇唬南龍二人,但盒裏竟封印著一隻異獸,這又是為何?
 




嚴鑫子龍是何許人?是林老闆的人,還是司馬烈的人?
 
子龍看到盒子打開後面露訝色,顯然知道裏面的秘密,那他們爲何要劫自己的鏢?
 
子龍二人行事古怪,雖是劫鏢,但一開始并不打算傷害二人性命,面對裝作醉倒的自己也是叮囑手下縛住自己就算。即便之後誤會自己殺死他們同伴,二人的復仇也算是十分有道義,雖是毀了容蓉家園,也沒有殺害對方的打算。
 
南冉尚在思考,龍波兒早已把放在自己面前的糕點倒進嘴裏大嚼起來,見南冉拿著不吃,長臂一伸奪過糕點塞進口裏,道:「這糕點真好吃。」
 
在旁的侍女見狀忍不住抿嘴笑了出來,見得南冉沒好氣地橫了龍波兒一眼,柔聲道:「這位公子請稍等,我再拿一碟出來吧。」南冉側頭望去,見這侍女長得雖不漂亮,但圓圓臉蛋也甚親切。他本來生性多嘴,凡見到人都能與對方說上幾句,但今夜太多事情發生,加上好友容蓉受襲,他憋了一肚子氣,現在也沒有插科打諢的興致。豈知龍波兒卻不似他,竟對著侍女道:「勞駕這位姐姐,哦不,這位妹妹,若能有多幾款不同糕點那就更好。」
 




那侍女嫣然一笑,南冉橫了龍波兒一眼,龍波兒卻道:「幹嘛?她看起來是妹妹沒錯啊。啊!若有酒就更好了,我喝不慣茶。」
 
侍女看了看南冉,問道:「那這位公子......」
 
「他喝茶就可以。我是千杯不醉,他是一杯便醉。」龍波兒笑著打斷侍女的話,那侍女雖是見慣了客人,但哪裡見過如此貧嘴的?而且龍波兒年紀只比她稍大,比起其他客人也多了分親切,嫣然一笑也就離去。
 
南冉沒好氣地道:「我說你現在也太放鬆了吧?這司馬烈奇奇怪怪,說不定劫鏢那幫人便是他派過來,說不定人家酒水中下了藥,待會還會有一場惡戰。」
 
龍波兒聳肩道:「怕什麼?有南師父你在,我安全得很。」說著說著,剛才離去的侍女已端著一個木盤子回來,木盤上放著一碟糕點,還有一小壺酒。龍波兒雙手接過,拿起糕點就放進嘴裏,道:「哇!這個好吃!」右手拿起酒壺灌了一口,道:「哇!這個好酒!」
 




南冉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此時門外腳步聲響,南冉循聲望去,一人走進廳中,正正就是司馬烈。
 
此時南冉才清楚看到司馬烈的長相。只見他四十上下的年紀,國字臉,一臉神采飛揚。他已換了一身衣裳,現在穿著一件墨綠色的長衣,腰間懸掛一塊晶瑩通透的碧玉,頭上的髮冠也是玉石所製,上面鑲著薄薄的金箔。司馬烈走進廳中坐在上首,先對二人拱了拱手,笑道:「要二位久等了。」
 
南冉見子龍與嚴鑫沒有隨他而來,冷笑道:「司馬公子說有事要辦,該不會就是與你的兩位手下商量對策,然後硬要賴我倆兄弟弄丟你的鏢吧?」
 
司馬烈正色道:「南鏢頭切莫誤會。」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重甸甸的布囊遞給南冉,道:「兩位鏢頭既把貨物成功運至太原,此處五十兩白銀正是二位的報酬,還請南鏢頭笑納。」
 
南冉本以為對方定必想方設法抵賴,說自己丟掉鏢銀,怎想到司馬烈不但沒有賴賬,還多付了十兩白銀?他將信將疑地過布囊,打開一看,果見裏面有數錠白銀元寶。南冉按捺住心中疑惑,徐徐道:「我們只說好白銀四十兩外加二千八百鐵錢。爲何多了這般許多?」
 
司馬烈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南冉的問題,反道:「此外,容姑娘居所被毀,我已把她帶到府中安頓,一切生活所需暫且無礙。幸好容姑娘並無受傷,只是吸入濃烟稍有不適,我已差人把太原最好的醫師找來為她把脈,南鏢頭還請放心。」
 
南冉一聽當場楞在原地,本來他想趁對方賴賬就立即發爛,連帶容蓉的事一并算賬,但司馬烈不但支付鏢銀,還主動照顧容蓉,此刻他即便想要發作也沒有藉口。他默然半晌,知道對方如此定是有所求,冷笑道:「這算是什麽意思?司馬公子,小弟最怕人轉彎抹角,說來說去還是沒個所以然,你還是開門見山地說吧。」
 
司馬烈道:「兩位鏢頭受襲連累了容姑娘,在下深感不安,這只是小小心意為表歉意,南鏢頭切莫誤會。」




 
南冉「嗯」了一聲,他想了想,忽然站起來道:「司馬公子的誠意在下收到了,既然鏢銀付清,容姑娘有你們照顧我也放心得很,如此我們也兩不相欠,就此別過,後會無期。」言罷輕輕一拍龍波兒,道:「波兒,走了。」後者應了一聲,二人站起就欲離去,司馬烈立即道:「兩位請留步。」
 
南冉停下步來,側頭看著司馬烈微笑不語,司馬烈收起了笑容,南冉也收起了笑容,二人對視半晌,司馬烈道:「真不愧是南鏢頭,請二位就坐,且聼我道來。」
 
南冉與龍波兒坐回座上,南冉正欲説話,一直沒有吭聲的龍波兒忽道:「司馬公子,我們也開門見山罷……」
 
向來與客人談判都是交給南冉,龍波兒罕有發言,此時他忽然這般的說,南冉與司馬烈同時一怔,靜待龍波兒說出什麽來。
 
結果……
 
「糕點真的很好吃,談之前能多上一碟嗎?哎喲?南師父你幹嘛打我?」
 
「你這混小子少丟臉了,趕快給我閉嘴。」
 




「他們的糕點真的很好吃嘛。」
 
看著南龍二人的爭吵,司馬烈忍俊不禁,南冉無奈地坐回自己座上,龍波兒取起已被他喝光的酒壺往自己嘴倒一下,似要把壺底的幾滴酒也喝光一樣。司馬烈對侍女笑道:「來,給龍鏢頭再上一碟糕點吧。」
 
司馬烈目光轉向南冉,與對方目光相接,然後他正色道:「南鏢頭,你可知道此處為何家府邸?」
 
南冉道:「進門時牌匾寫著紀府,想必就是大梁首富紀家吧?」
 
司馬烈點了點頭,道:「對,此處就是紀府,事實上林老闆交托給你們的鏢,以及德福客棧裏所有的鏢師,他們所運送的都是紀家的貨,南鏢頭可知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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