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
 
  終於來到會考這關,啟明和紀慧然全力以赴,希望做到最好,做到最後。
  他們分別去到不同的試場,進行筆試,最後是中英文口試,終於,他們考完了會考。
  考完了,他們參加了幾次旅行,邊等待成績出來。他們跟同學們一起去旅行,毫不避嫌。
  在學校裡,他們的戀情已公開了很久,平時也會手拖著手,遇上老師的時候,才識相地鬆開手,過後又再拖手。
  那個年代,在學校裡、甚至在外面拍拖,校方原則上是絕對禁止的,但實行起來有困難,於是老師們也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會考過後,啟明和紀慧然的戀情,也進入了一個新階段。共同闖過了會考這個人生關口,教兩人更珍惜對方。師長耳提面命拍拖會影響學業的說法,在他們身上並未發生。兩人非但沒有退步,反而因對方的進步而進步,因對方的努力而更加努力,彼此共進,相輔相成,充分準備地完成了整個月的會考,無怨無悔。
  考完試的當日,他倆即做了人生其中一樣最重要的事情——向彼此奉獻了自己的初吻,就在風景醉人的尖東海旁,就在無比浪漫的氛圍之下。
  考完會考,除了等還是等,考完等兩個多月後成績出來,決定可不可以升上中六,接著兩年後再戰高考。紀慧然雖則並非頭一趟應付公開試,但應考期間還是有些緊張,他們要到其他學校應試,對於身旁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總帶著多少忐忑。現在總算考完了,事過境遷,可以暫且拋卻煩憂,日後的事,日後再算吧!到了放榜之日,才再緊張起來吧。
  時間轉眼已過了個多月,這天,啟明和紀慧然閒來到金鐘逛商場。老實說,這裡的貨品價格不菲,他們兩人無法應付,除了看還是看,根本付不起那麼高昂的價錢,對於他們來說,這裡太高檔,誠然是可望而不可及,只看看便算。
  「紀學姐。」
  「嗯?」
  「他朝我賺到錢,一定送它一件給妳!」
  「嗯。」
  啟明信誓旦旦地,紀慧然甜在心裡:難保男友日後不會出人頭地,真的有能力付錢送她一件。那些裙子實在太好看了,縱然短了些薄了些、性感了些花俏了些,可穿在身上必定很吸引很誘惑,她真的想穿給男友看,這就是小女人的一點小虛榮。
  「咦,先生,你擁有模特兒的身形喔!要不要試試看?」一個經紀模樣的男人喚住啟明。


  「我可以嗎?」啟明被逗得很開心,紀慧然卻不以為然。
  「慢著,啟明。」紀慧然說:「那些騙人的把戲,千萬不要上當。」
  「嗯,又是。」啟明調過目光,轉身就跟紀慧然走了去。
  「你有沒有興趣試試鏡。」這次是一個少婦向啟明招徠。
  「別管她!」紀慧然又再說道,想拖啟明走。
  然而,那女人塞了一張名片給啟明,說:「有興趣就打來吧。」
  名片上寫著:
  蔡葵葉 電話:6xxxxxxx
  蔡X平製作有限公司
  http://www.xxx.com


 
  「是個星探!」啟明說。
  「必然又是騙人的!」
  「看看又何妨?」說著,啟明拖著女朋友回身走向蔡葵葉。
  女人果然是個星探,馬上替啟明安排試鏡時間,他顯得眉飛色舞,卻絲毫察覺不到身邊女友的不快......
 
 
2
 
  「我不同意你去!」紀慧然在電話那頭說。
  「為什麼嘛?」啟明在這頭手握話筒說。
  「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妳說說清楚,講講道理呀!」
  「你說我不講道理?!總之,你別去,不然分手!」然後,紀慧然發覺自己多麼失言,還是頭一遭說分手,但她實在是氣昏了眼。
  「不講道理!我懶理妳!」


  接著,是兩人寒心的沉默,聽得見的只有自己的呼吸聲,以及話筒傳過來對方的透氣聲。
  其實,紀慧然是擔心一旦男友有機會上鏡,真的進入了娛樂圈,兩人的距離便越拉越遠,她不想失去啟明。跟他拍拖,很沒安全感,也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個帥極的男生,總吸引其他鶯鶯燕燕在身邊飛來繞去的,她實在很沒安全感,覺得做其女友很辛苦。
  其後幾天,他倆都處於冷戰狀態,但啟明還是應約前往試鏡。他認為既然有機會,怎不好好把握?在家裡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時間多的是,錯過這次良機一定後悔。
  於是,他瞞著女友自己走去試鏡,橫豎在冷戰,不用她陪。
  沒錯!根本不用給她知道。她也實在太不講道理了吧?
  那時候,啟明絲毫體會不到女朋友的憂慮,只一心想進入娛樂圈。
  星期五的下午,市區人山人海。啟明獨自來到灣仔的一個商場,搭電梯上辦公室。
  來到一道光潔亮麗的玻璃門前,他看到製作公司的招牌,推門而入。跟接待小姐說明來意,他隨即被帶引入內。
  蔡葵葉就在那裡,她迎接啟明到來,把他帶進攝影室,由專業攝影師把他攝進鏡頭。
  啟明在一個大銀幕裡,看見自己的臉部大特寫。
  「Wow,有型!」攝影師說,跟蔡葵葉耳語了幾句。
  蔡葵葉轉向啟明說:「他說你有Camera-face,很有Potential。」
  「真的?」啟明笑逐顏開。
  再有一個穿著入時、很有型格的男人,跟蔡葵葉商量了一陣子,然後,她再次走向啟明。
  「他們說你OK!」


  他們再叫啟明擺姿勢,鎂光燈閃呀閃的。
  完成後,啟明向蔡葵葉說:「這樣子,你們是不是會替我接Job?」
  「未有這麼快!」她笑著說:「別焦急,等我們開會,再安排你見見負責人經緯,再看看你合不合適。」
  「啊,原來這樣子。」
  「你要好好的等,等我們給你消息。」
  「好,我等你們好消息。」
  「再聯絡吖。」
  啟明回到家裡,興奮得整晚睡不著覺,只憧憬著未來的各種可能性,要是真的能加入娛樂圈,人生將會是何等美好?拍大片,賺大錢,名利雙收!
  現在,啟明也終於了解到,自己的臉孔,是星探也會看上的那種,帥氣、型格,只要再稍為打扮,一定泡死不少妞兒。他對自己的外形,如今多少有點自信,亦開始自負起來。
  這些,紀慧然都還未曉得,但多多少少還能猜到幾分。她實在害怕會跟男友愈走愈遠,最終失去他。他是出色的、少男的,只是他自己從來不知道,現在,他知道了,是否就表示她會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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