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石島的神劫消失後,韓江宇把失去意識的包皮和毛相忘撿回萬火皇城。

讓韓江宇暗自錯愕的是,天焰劫的異象除了他本人發現之外,萬火皇城所有人竟然懵然不覺。

就此,韓江宇曾私下問過當時有份看著煉心塔投映的陽文王,後者的答案讓他作出一個決定。

陽嶺聽到韓江宇的問題,捋著山羊鬚,放下卷軸思索。

「天穹有異象?韓兄睡眼惺忪,一時眼花吧?陽某當時只見韓兄進塔,先傷仇燎森,後擒包不平,直飛天際。當陽某源念擴散到天茫海,被韓兄你阻隔啊。」





我?韓江宇暗詫。

隔絕外界探測的........應該是天道吧?

這麼說,天道有意讓我遇上這兩個小子?縱然不知天道的葫蘆裡究竟賣甚麼藥,但顯然有意為之,韓江宇陷入陷默。

「莫非包不平有問題?」陽嶺見狀,好奇問道。

韓江宇搖頭:「包不平呢個小子鬧出噉大動靜,阻我瞓覺,不過捉走佢教訓一下吧。哎,幫本帝傳令下去,包不平、毛相忘雖然唔算真正完成考核,但獲准搬入萬火院,一切待遇同外圍弟子睇齊。」





「外圍弟子?但包不平天賦比外圍弟子更-」

「包不平同毛相忘已經係我嘅雜伇,負責打點我起居飲食。總之,呢件事就到此為止吧。陽弟,剛才所談嘅內容保密吧。」韓江宇不容拒絕,慵懶的氣息一時被嚴肅的眼神取締。

陽嶺正襟,壓下聲線道:「明白,一切依韓兄意思。」

七日眨眼即逝,包不平和毛相忘這對難兄難弟一直在韓江宇的別邸休養。

當然,「別邸」說得動聽,事實上卻比狗窩好不了多少。





別邸位於萬火院郊外一里的後山,是一座長期欠缺打理,塵積三吋,雜草叢生,像極荒廢破落,隨時有遊魂野鬼出現的四合院。

這是一個侍者都沒有,充斥日積月累的霉臭味,是比核心弟子的洞府差得多的狗窩。

誠然,這座四合院很難跟聖帝級強者會聯想在一塊,韓江宇這種「不拘小節」的能耐跟他的武功一樣強大,老瘋子絕非浪得虛名啊!

無論如何,包皮和毛相忘錯過了這一屆的新生大典,使萬火院的新舊弟子大失所望。後來,當他們得知這兩個怪胎只是連外圍弟子都算不上的雜伇後,態度更一百八十度轉變,由捧上天的天才貶為打不還手的地底泥。


當然,這已是往後的事了,先說回新生大典。

新生大典於萬火院的中央修武場舉行,像極人間學校的開學禮,文武雙王分別在高三米的圓形演武台致辭,然後由萬火院的導師團逐一介紹萬火院的環境、院規禁忌和武火榜。

萬火院劃分四區。

第一,修煉區。





萬火院弟子修煉的地方有煉心塔、藏經院、演武場等等,日常的課程都在這一區進行。

第二、任務區。

萬火院所有弟子獲發一個萬火令牌,分銅、銀、金、白、紫、黑。

令牌跟變納戒指相似,以源念認主後,可收納小量隨身物品。此外,不同令牌擁有不同資源待遇,同時也是一種身份象徵。

要提升令牌的等級的方法主要有二,除了在弟子排名中得到好成績,為萬火皇城作出貢獻外,就是到任務院接取任務。任務種類繁多,以難易度和要求發放相對報酬。因為任務院的存在,萬火皇城各城的治安才得以維持,國泰民安。

第三、生活區。

顧名思義,這是弟子的住宿,完成一日三餐的區域。外圍弟子是合宿,住在一座座平排而立的簡樸大院裡,房間大小則是乎弟子的令牌等級,而當中最好的廂房需要金火每牌。





至於被導師相中的弟子稱為核心弟子,人數寥寥可數,一般跟隨師父住在資源更好的洞府之中。這一屆的考核中,除了包皮和毛相忘的「特例」外,就只有赤兔族的雛賓展被同為獸族,初入源王的導師看中,成為新一代核心弟子。

至於「武火榜」頭十名的弟子,如陽烽和仇烈來等弟子,則分配最靠近聖地的洞府,除了源力更濃厚外,更有隨從打點日常生活,待遇連導師亦羨慕不已。

最後,萬火聖地。

導師沒有詳細解釋這個長期封閉的萬火聖地,只是隨便輕輕帶過。反正一般外圍弟子都沒有機會進入。能夠進入聖地的,都有各自的師父再解釋罷了。




萬火院的禁忌比以上的介紹簡單得多,主要有三。

一、可私下切磋或向武院申請公開比武,但嚴禁同門自傷殘殺。





二、不可損害萬火皇城聲譽,危害源神界。

三、不可擅闖萬火聖地。


觸犯以上三項禁忌,輕則逐出師門,更甚者,永遠放逐出萬火皇城外......

最嚴重的後果,自然是死亡。

最後,導師終於說到一眾弟子最關心的重點-《武火榜》。

源神界有大大小小的排行榜,例如廚神榜、源神榜或者通緝榜等等,有的是坊間編撰,有的則受各地共同認可。不同地域的源者有自己的排行榜,而萬火皇城的萬火院的弟子排行榜稱為《武火榜》,是一塊聳立在修武場外的十呎高金榜。


《武火榜》

第一名 焰爪-仇烈來





第二名 赤蛇劍-陽烽

第三名 靛藍火-鳳三

第四名 撼地烈斧-沙基提

第五名 燐

第六名.......


簡單而言,想要排名往上提升的方法只有兩個,打敗排名比自己高的弟子,又或者在煉心塔的紀錄中超越對方。在《武火榜》中排行愈前,每日得到的源晶愈多,待遇與地位亦跟下游的弟子差天共地。

大典的冗長演講過後,修武場門庭若市,過千新舊弟子互相結識,交換資訊,有的新弟子抱團,但更多的湧向《武火榜》名列前茅的天才弟子,討好獻媚。

仇烈來,沙基提與鳳神宮的三公子鳳三來者不拒,紛紛擺起笑臉相迎,拉攏新弟子到自己的陣營中。至於精通火行法陣的女弟子燐雖然樣貌可人,卻總是擺起一副冷臉,拒人千里之外。

至於陽烽嗎?

陽烽在弟子間人氣不遜於仇烈來,溫文儒雅,但他素來不怎喜歡這種結黨獻媚的做法,所以新弟子帶來的厚禮一一回絕。

此時,披上臉紗的橄欖跟陽烽在人山人海的修武場中,尋找考核後便一直不見蹤影的包皮。自從在萬火殿看到包皮被拐走後,橄欖這幾天經常心不在焉,柳眉深鎖,就連為赤帝煉丹的靈材都差點被她養死了。

「人呢.......」她眼中充滿焦躁之色,陽烽安慰無果。

直至擠出人潮,從修武場走遠後,他們終於在樹上找到線索。

是的,韓江宇正在樹枝上睡得正香,空蕩蕩的寬袖垂下,隨秋風忽左忽右。

然而,不知怎地,橄欖卻有一種莫名地感覺到韓江宇出現在這裡並非巧合,而是一直在等他們來。

他們急忙走到樹下。

「韓大人。」陽烽抬頭恭敬道。

「喔,兩位搵人?」韓江宇睡眼惺忪,明知故問。

「韓大人,不平到底喺邊?」橄欖焦急如焚,罕有地嬌喝道。

「美女啊美女,你春心動喔。春心動,不如發一場春夢。不平呢個小子真有豔福,嘿哈哈哈。」以韓江宇的境界,自然一眼看穿橄欖的真正美貌思了。

「我-」橄欖語塞。

「神木都嘅小美女,你就去本帝嘅別邸照顧佢,毛相忘呢個白痴都係信唔過。不平死,不過未醒呢。本帝並唔討厭你兩個,你地以後自由進出吧。」

「喔~陽烽,你呢位不平師弟已經突破成源徒,相信將來會好有趣囉。」

「我就估到不平一定無事。不過,我陽烽亦一定唔會落後,哈哈。橄欖小姐,我就返去修練,幫我向不平師弟問好,陽烽不日前來拜訪。萬火皇城近日天氣乾燥炎熱,乾柴能燃起烈火,千萬唔好做錯事啊,告辭。」

陽烽得悉包皮平安無事,心情大好,更鮮有地開橄欖玩笑,轉身大步離去。

「的確,本帝嘅四合院特別熱,哈哈。」

橄欖臉蛋嬌羞,垂下頭向正在伸懶腰的韓江宇道:「大人,橄欖先行告退。」

然而,正向橄欖轉身次際,韓江宇卻忽然把她叫停。

「美若天仙,十二公主相形見絀,又何必掩飾呢?以你本來美貌,不平小子一定無法抗拒囉。」

「照顧聖地靈草,毋須美貌。而且,嬌花雖美,日久淍零。一個男人只求嬌豔,終有一日會被另一朵花吸引。」橄欖沒有回頭,淡笑道。

橄欖的背影在韓江宇的瞳仁中愈縮愈小,韓江宇若有所思地呢喃。

「唉,呢對父女生於神木都,乃神木都之幸,亦是佢地不幸。神木都.......呼呼。」

韓江宇說到一半,再度沉沉睡去。



夜。

萬火皇城的御膳殿內,聖帝韓江宇一貫殘舊的道袍打扮,悠閒地坐在末端的蒲團上,一腳豎起,呷著橄欖沖泡的靈茶,長桌擺滿香氣撲鼻的熱葷。

橄欖佇在一側。她只知道這場飯局是仇武王的邀請,可是對韓江宇讓自己陪同,卻大感不解。

一會兒後,仇烈衡父子帶同數十名隨從,像軍隊一般浩浩蕩蕩而來,架勢十足。

「喔,仇武王約本帝出來,自己竟然來遲呢。」韓江宇吹一吹茶上的熱霧,漫不經心地笑道。

「實在唔好意思,韓兄,萬火皇城瑣碎事務之多,姍姍來遲實非仇某所願。」仇烈衡賠笑。

「意思係本帝百無聊賴囉?本帝畢竟都係上一任萬火軍統領啊。」韓江宇挑一挑眉,眼眸中閃過一抹冷意。

「當然唔係噉嘅意思。事實上,今晚邀請韓兄抽空一聚,係關於我仇家燎森一事。」仇烈衡切入主題。

橄欖為韓江宇倒茶,聞言一頓。

韓江宇應道:「原來為仇燎森父子求情?」

「非也非也。韓兄教訓得好。仇家族大,自有枯枝。係仇某管教不力,韓兄代勞係仇某嘅福氣。」

韓江宇意料不到仇烈衡竟然反應如此,平靜道:「所以?」

「所以仇某特地前來賠罪啊,希望韓兄不計前嫌。當然,們家亦唔會針對包不平同毛相忘呢兩位弟子,定必一視同仁。」

「賠罪就不必喇。呢兩個小子只係我家嘅雜伇。而且佢地出言頂撞得罪本帝,你要針對佢地就隨便,只要唔好玩死就好。」

「嗯?」

「本帝有必要呃你?玩,盡情欺凌佢地,知嘛。」韓江宇笑道。

橄欖狐疑,卻不知韓江宇心裡打著甚麼如意算盤。

「哈哈哈,果然得罪韓兄嘅都無好下場。人嚟,送禮。韓兄,我有一件禮物要送俾你啊!」

仇烈衡拍一拍手,隨從立即捧出一個長三呎的錦盒,跨門而入。

錦盒一開,是珍罕的源器,一對赤色雙刀。

然而,韓江宇只有一隻手臂........

哐噹!


仇烈衡怒不可遏,一手拍掉隨從捧住的錦盒,源器打翻桌上的菜餚,晶瑩的湯汁流了一桌。

「本王派你拎嘅明明係單手可握嘅源器,莫非你睇唔到韓兄只有一隻手臂?!你想要本王丟臉抑或有心離間本王同韓兄?!」

隨從嚇得臉青唇白,猛地搖頭。當他正想辯解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仇烈衡五指成爪,瞬間扭斷他的脖頸,像破公仔一般隨手丟在地上。

一爪斃命,出手狠辣至極!

「帶走。烈來,替為父傳令落去,全力緝查呢件事嘅始作俑者,斬立決!」仇烈衡獨眼中閃爍著無比怒意。

「知道。」仇烈來說罷,揚手命人抬走屍首。

「不必喇。」韓江宇說。

「我仇家今日統領皇城最驍勇嘅萬火軍,實在不得不嚴。韓兄,希望此事唔會壞大家雅興,破壞大家嘅友誼吧。」

「嘿嘿。包不平一事就此揭過,本帝無打算追究。當然,若然有人死纏爛打,到最後鹿死誰手仍然係未知之數。本帝今日應約,亦非為包不平而來。」

仇烈衡父子錯愕,互望一眼。

「韓兄,你意思係?」

「我身邊呢位神木都嘅客人。」

仇家父子齊刷刷望向同樣驚訝不已的橄欖。

不平的事,又怎會無端白事拉到自己身上?

「仇烈來,同橄欖道歉吧。本帝記得你當日喺萬火殿上曾經嘲罵過橄欖,無錯吧?你唔知道橄欖由神木都遠道而來,為赤帝大人打理靈材?」

「我......」仇烈來不甘,支吾以對。

「赤帝大人突破有任何差池,你可以負責?」

「抑或你仇家全族以命相抵?!」

咔喇咔喇。

韓江宇道袍無風自動,聲如洪鐘,每一個字都滲雜著雄渾如浪濤的源力,滿桌的玉碗應聲碎裂!

狂風吹開御膳殿的雙拱門,在門外列陣戒備的仇家隨從被這一股無形的衝擊震得潰敗,像骨牌一般倒地!

嘶~嘶!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踢!踏踢踏踢踏踢踏!

眾人不禁生出一陣幻覺,蒲團上的並不是獨臂中年人,而是一個怒髮衝冠的戰場殺神,他踩在屍骨如山的戰場上,領著千軍萬馬,鐵蹄震動大地。

仇烈來汗流浹背,忍住胸膛上湧的逆血,啪嗒一聲,半跪在地上。

「對唔住........橄欖.......小姐!」

瀏海低垂如蔭,沒有人看到仇烈來那雙恨意滿滿的細長冷眸。

橄欖尷尬,微微點頭。

韓江宇喜怒無常,肅殺之氣瞬間收斂得一乾二淨,回復一貫倦容。

「嘿嘿,乖。不過浪費精美菜餚,實在可惜。既然飯都食唔成,橄欖我地就走喇。」

韓江宇站起來,不徐不疾地吸起擱在桌上的雙刀,一柄握在手,另一柄則被寬袖緊纏。

雙刀在空氣揮舞,比兩手所使的更行雲流水,哪裡像一個疏於修練的殘廢?

「刀,本帝就收下喇。本帝退下火線後,總算殘而不廢呀。哈哈哈哈!」

說罷,韓江宇大搖大擺,領著亦步亦趨的橄欖離開一片狼籍的御膳殿,消失在仇家父子的視線中。

仇烈衡城府極深,本來打算借這次機會給韓江宇一個下馬威,顯示自己的威勢。可是,他又怎想到這場大龍鳳會這樣落幕呢?

「爸,我地點做?」仇烈來靠近坐下來的父親,陰戾地問道。

「點做?一動不如一靜。本以為姓韓嘅斷臂離開萬火軍,已經走下坡。但今晚一見,一個獵人再弱,始終有辦法打獵。」仇烈衡把玩酒杯,若有所思地應道。

「我地就此罷休?只怕韓江宇趁勢重奪兵權......」

仇烈衡搖頭:「佢嘅獵物唔係我地仇家,唔係萬火軍,甚至不在源神界。你趁呢段時間就好好打壓嗰個叫包不平嘅小子。韓江宇似乎有心保佢,就更加唔可以任佢出鋒頭,增其氣燄。」

「知道。」

「喔,同包不平一齊考入嘅弟子叫毛相忘?」

「無錯,好似係前廚神遺孤。爸,你識佢?」仇烈來疑惑。

「我突然想見一個多年無聚嘅舊朋友罷,你毋須理會。我地就好好等待,當獵人變成獵物,就係我地父子撒網之日。」

啪!

仇烈衡瞇起眼,把酒杯捏成靡粉,舉起手,粉末如沙似的撒在飯菜上。

這樣的生活又過了好幾天後,包皮終於甦醒過來。嚴格來說,他是餓醒,而且醒得絕不合時就是了。


這時候,橄欖坐在木椅上扭乾毛巾,俯前上身為包皮梳洗,被潔白紗衣豐滿胸脯剛好在後者的臉上蕩來蕩去,風光旖旎。

包皮睡眼惺忪,只見兩顆雪山叉燒大包吊在眼前晃呀晃,竟然想也不想便雙手擒住,把腦袋埋進去。

雪山叉燒包,兩籠!

「叉燒包呀.........唔係.........」

不,怎麼叉燒包質感軟綿綿的,這倒更像棉花糖啊!

是綿花糖?包皮大喜。

他猛然睜開眼,卻看不到那個完美無瑕的聖女,只見臉紅得像富士蘋果的橄欖,而自己雙手正在後者的紗衣上搓來搓去。

這次玩完了,他苦笑。

橄欖也在笑,笑得臉蛋上的怪斑扭成一團更醜的梅菜。

粉拳揮出,哀號響徹整座四合院!



午後,四合院外的練武場。

練武場是一片跟籃球場大小相約的沙地,隨意撐起一個帳篷。

必須說的是,這個帳篷跟練武無關,實際用途只是給韓江宇午睡時擋太陽而已。

練武場的一邊是四合院的籬笆,一側是一個俯瞰皇城美景的矮坡,坡上長滿一株株色澤艷麗,經過悉心打理的楓樹,時逢秋分,更是紅葉遍野。

韓江宇除了睡覺外,最著緊這些楓樹。

這時候,包皮跟毛相忘並肩而立,不滿地瞪住這座四合院的主人。

對他們來說,眼前這個不修邊幅,連衣裾的鈕扣都扣錯的獨臂人是害他們當不了正式弟子的瘋漢。

即使韓江宇是高高在尚的獨臂聖帝。

「無論如何,你兩個做本帝下人已經係事實,認命吧。萬火皇城幾多源者都想做我隨從,你兩個算執到喇,哈哈哈!」

「呸,我要做萬火院弟子,唔係要做你嘅雜伇。」

毛相忘本來都已經認命,可是包皮醒來後,他居然鼓起勇氣。

他咧起嘴巴,口窒窒地附和道:「無無無錯,我都要做廚神!」

「如果唔係你,我地已經係萬火院弟子!」

包皮想到做不成弟子,就完成不到跟邱莉莉的約定,更別說為燕千火討回公道,自然更是激動了。

佇在一旁的橄欖想要勸架,卻無從入手。

「喔,你地唔滿意大可以走啊。反正本帝從不收徒,亦唔缺下人。」韓江宇毫不在意地應道。

說罷,韓江宇打一個呵欠,逕自走到帳篷下,在三人的目光中席地而睡,不消幾秒便響起鼻鼾聲了。

「聖帝?簡直係一灘爛泥。」包皮不屑道。

如果你們看到韓江宇早前在御膳殿霸氣盡現的畫面,還會這樣想嗎?

橄欖瞄到包皮此際怒氣沖沖,搖頭輕嘆。

「不平,我地點好?」毛相忘壓下聲線,怯懦地問道。

「走,我地返毋忘居。即使唔入萬火院,我地一定重有其他辦法。」

如是者,包皮與毛相忘賭氣地收拾包袱,趕回到熱火鎮的毋忘居,再另謀他法。



包皮和毛相忘兩人走進熱火鎮後,便惹來無數怪異的目光,人群好似像看到災星似的退避三舍,議論紛紛。

「奇怪。」包皮暗道。

一陣不祥的預感倏地襲來,毛相忘愈走愈急,直至走到毋忘居的大門前,他低頭一顧,赫然發現腳下是旅館的牌匾。

推門而入,旅館竟然一片狼籍,碎瓦一地.......



毋忘居內。

包皮、毛相忘跟幾個老漁民經過半天的努力,亂得一塌糊塗的毋忘居總算回復原狀。不過,只剩下空框的窗戶、砸得坑坑洞洞的牆壁以及在蒙娜臉上的瘀傷,無不證明一個事實.......

被搗亂了。

毛相忘從房門的縫隙看著終於睡過去的母親,冰冷無比的視線從她側臉的淚痕掃落瘀青的唇角上。

呼。

深呼吸,拳頭握得掌心滲出鮮血!

良久,他輕輕關上門,步履沉重地踱步到毋忘居的餐廳,向同樣受傷的老漁民問過究竟。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包皮一言不發,默默看著渾身散發著殺意的毛相忘。

他知道,毛相忘憤怒了。

充滿回憶的毋忘居被破壞、唯一的親人受傷,這是屬於毛相忘的逆鱗。對包皮來說,眼下毋忘居發生一切亦已經過了他的底線。

名為正義的底線。

餐廳內,老漁民你一言我一語,交代整件事的始末,甚至把每一個情景都描述得鉅細無遺,使毛相忘和包皮如親歷其景,愈聽愈驚怒。

青熽堂,把毋忘居搗得天翻地覆的勢力。

青熽堂是萬火皇城的轄下城鎮中的一個地下勢力。雖然青熽堂裡的個體實力不強,但人數眾多,所以時常向城鎮的經商者埋手,惡名昭彰。

堂主姓蕭,單字青,人稱鐵板青,是青熽堂唯一達至聚靈境的源徒。

蕭青過去是在萬火皇城裡的一小門派,剛武派待了五十年,練得一手鋼武拳法。後來因為剛武派衰落,蕭青趁機帶著十數師弟自立門戶,漸漸壯大,才成為今天的青熽堂。

誠然,這種事在神魔兩界實在多得難以枚數,弒師奪寶者亦大有人在。

扯得太遠,先說毋忘居。

就在包皮兩人回來熱火鎮前的早上,「青熽堂」的堂主蕭青帶住手下,一行三十人前來毋忘居討債,胡謅毛裘生前和他借下一大筆源晶,現在要連本帶利討回十萬源晶。

十萬源晶,對一般平民來說並非小數目,即使毋忘居這個月生意興隆,所賺的也不過五萬而已。

撇開源晶數目不談,這筆「債務」從來都不存在的,蒙娜當然不肯就犯,向這群存心搞事的無賴屈服。

如是者,蕭青命手下把客人趕得雞飛狗走,及後更把毋忘居砸得一塌糊塗。

蒙娜和老漁民雖然不黯武道,仍竭力制止。奈何青熽堂人多勢眾,加上為首的蕭青實力不俗,他們只能眼白白看著毋忘居被搗亂。

最後,為了保住這間旅館和受傷的老漁民,蒙娜還是選擇屈服,交出源晶以平息這場風波。

「青熽堂惹唔過,你兩個唔好亂嚟。佢地求財,既然源晶已經到手,應該唔會再返嚟。」老漁民搖頭勸說。

「青熽堂光天化日欺壓皇城百姓,莫非萬火皇城唔管?」包皮濃眉蹙起,沉聲問道。

「唔係唔管......係管唔到。每日都有太多同樣事情發生。若然無搞出人命或者演變成大型紛爭,萬火軍一般都唔會插手。」毛相忘解釋。

包皮聞言,眉頭皺成川字型。

「荒謬。萬火院呢?我記得萬火院可以接任務,出外對付呢啲惡人吧?」

「無利不起早,呢啲吃力不討好嘅任務邊有人接?」

「唉,你兩個將來學有所成,成為萬火皇城嘅棟樑,再為百姓出力喇。」

包皮和毛相忘兩人僵硬一笑,支支吾吾地搪塞過去。這個骨節眼上,他們可不想讓眾人知道自己逃回來的事實。

過了一會兒,老漁民紛紛告辭後,包皮和毛相忘互打一個眼色,彼此心神領會。

毛相忘摸一摸白頭巾,呢喃道:「仇一定要報,無人可以打我媽。」

「邊個都唔可以。」他咬牙切齒,眼眸中流轉著無法遏抑的戾意。

包皮點頭,一錘定音。

「今晚子夜,就係青熽堂接受教訓嘅時候。」

正義,從來也是吃力不討好。但有一些事情必須有人去做,他暗道。



深夜,毋忘居後院。

熱泉上彌漫著濕潤的霧氣,包皮運功調息的熱力使泉水比平日的溫度更高,霧色更濃。

包皮步出水面,緩緩穿起武服。

他源念一動,雙足輕輕一蹬,頃刻離地而起,在空氣中連邁兩步,最後穩穩飛落毋忘居的紅瓦頂上。

聚靈境的證明—渡空而行。

當然,縱然每一個聚靈境的源徒都能夠渡空而行,但速度卻因身法和境界差距而異,傳說主神能瞬間跨千里之遙。

不過,練習半天已初步掌握這種在人間被視為「超人」的飛天能力,包皮倒滿意得很。

無論如何,渡空而行配合歸燕三步,一會兒跟青熽堂算帳時添幾分把握了。

他目光掃過燈火熄滅的城鎮,左手攥住衣襟。

「融伯,我已經感覺到無念火,你一定聽到。」包皮不斷把意念傳到胸膛的無念火中。

半晌後,無念火仍然沉默。

嗯,莫非聚靈境都呼喚不到融伯?

正當包皮打算放棄之際,祝融的濁笑聲終於在他體內響起。

「小子,你呼喚老夫?有咩就問吧。」

「如果我呢一刻同聚靈境源者戰鬥,你覺得有幾大勝算?」包皮認真道。

「嘁,若生死之搏,你如今必敗無疑啊。」祝融篤定地應道。

「嗯?」包皮不解。

包皮敗的是心性。

不下殺手,即使再強大又如何?

祝融沒有把話說白,續道:「以你突破後嘅實力,勉強可以催動無念火部份力量。」

包皮聞言,凝神感應體內的無念火,厲喝一聲,把火焰調動至四肢百骸。

瓦頂之上,源火升騰!

眨眼之間,包皮身體再次出現異變,黑眸與黑髮化成赤金瞳與火紅髮,吐氣時冒出熱煙,身體彷彿有源源不絕的力量支撐似的。

「就當係殺手鐧吧。呢一股力量足以保你一命,源師之下都奈你唔何。未到生死關頭都唔好用,一來啊,你現時能力無辦法輕易駕馭。呢股力量強橫,但同時亦比比焚血更傷元氣,而且會暴露無念火嘅秘密。」

「知道。」

包皮垂頭,赤金瞳凝視燃燒的掌心,然後用力握成拳頭。

「無念則剛,就叫『剛形態』吧,嘿嘿。」

無欲則剛,力之所到,無物不破。第一形態,剛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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