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求喜帶著自己的孫子重新回到了趕屍客棧,從後屋救出一老一少兩人,原來張氏三人將他們綁在了後院,還沒有來得及給他們解綁。

    老人姓方,是這間趕屍客棧的真正主人,由於這些年根本不可能有趕屍先生過路,所以這間客棧已經慢慢的荒廢了,隻是當做尋常的房屋來住,小的那個是個女孩子,比魏寧似乎大上幾歲,『性』格內向,有半邊臉被長長的頭發遮住,似乎很怕生人,畏畏縮縮的躲在自己爺爺的身後。

    魏求喜對方老漢道明了來意,方老漢這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想到,在臨死之前還會見到走腳的先生。魏求喜告訴方老漢說自己還得借宿一宿,方老漢也是個熱心腸的人,也沒有拒絕,安排了一間客房給魏求喜爺孫。

    此時官莊鎮上已經人聲鼎沸,魏寧雖然一夜沒睡,但是精神卻依舊無比的好,嚷著叫爺爺帶他出門逛街,魏求喜拗他不過,爺孫倆在街上逛了半天,魏寧才抱著滿懷的玩具和零食心滿意足的回來。不一會睡意上來,倒在床上便睡著了。

    一覺醒來,魏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隻覺得窗外已經黑透了,大概也有十一二點了吧,魏寧一時『尿』急,可發現自己的爺爺已經不再身邊,便翻身起來出門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小解。



    回來的時候,似乎發現院子有個人影在閃動,魏寧好奇,心道,這麼晚了,是誰?等魏寧在牆角處蹲著,定睛一看,原來是方老漢的孫女,由於開始的時候,那個女孩子一直躲在爺爺身後,無論魏寧怎麼逗她,她卻始終一句話也不說,魏寧覺得她無趣得很,所以逛街的時候也沒有叫上她,這麼晚了,她怎麼還不睡?

    隻見她似乎墊著腳在曬衣杆上忙活,湘西這邊晾衣服都是在地上『插』兩根木棍,然後在上麵橫上一根竹竿,所以並不高,一般人晾衣服也根本不需要撐衣架,但是,女孩個子不高,下麵仍需要搭個小凳子。

    此時借著月光,似乎衣杆上密密麻麻的晾了好多東西,似乎濕噠噠的滴著水,但是看不真切。

    “這個姐姐也真是,白天洗好了衣服不晾,深更半夜的,也不怕吵到人家,算了,反正我也睡不著了,幹脆幫她把衣服晾完了,這樣她也好早點睡覺。”想到這魏寧走上前去,喊了聲:“姐姐”

    可是女孩似乎根本不搭理他,繼續晾自己的衣服,魏寧嘟嚷了一句,可是當他走到女孩身邊不遠處,看清眼前的一切的時候,“姐姐……”魏寧叫了一半,這個人便呆住了。



    原來竹杆上晾的並不是衣服,而是一副副人的內髒!有心肝、脾髒、肺、大腸、小腸等等,仿佛剛剛從身上切下來,一滴滴血水掉了一地,而更讓人感到恐怖的是,上麵居然還晾著似乎剛剛從身上剝下來的新鮮人皮!

    而這個女孩,此時才緩緩轉過身子來,看了魏寧一眼,她居然沒有皮膚!渾身泛著紅紅的肉絲,而腹腔內更是空空如野,原來她剛剛洗了自己的身體,然後在晾了出來。

    “你叫我?”女孩回頭對魏寧道。

    “不要看”。身後魏求喜一雙大手遮住了魏寧的眼睛,而魏寧悶哼一聲,倒在爺爺懷。

    …….



    “鬼鬼鬼…..”魏寧醒來想起昨晚的恐怖經曆,頓時大叫起來。

    魏求喜連忙將孫子攬入懷中,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慰他:“沒事,沒事,爺爺在。”

    哎,也就是魏寧,天生的大膽子,加上又是趕屍世家出身,如果換成平常的小孩子,看到昨晚的一幕,恐怕已經嚇得神智失常。

    “爺爺,爺爺,昨天,那個女的…..女的”魏寧想對爺爺重複昨晚自己看到的,但是卻發現自己舌頭口吃了一般,說不清楚。

    “我知道,”魏求喜安慰孫子。此時方老漢端著一碗稀飯推門而入。

    魏寧頓時嚇得直往爺爺懷鑽。

    方老漢將稀飯放在魏寧的床頭,歎了一口氣:“我們也不是有意的,沒有想到,昨晚那東西又出來…..讓這個小朋友…..受驚了。”

    “鬼鬼鬼”魏寧昨晚嚇得不輕,指著方老漢嚷道。



    魏求喜皺了皺眉頭,道:“我昨晚也覺得不對勁,所以才出去看看,沒有想到,魏寧也在,你們這是不是…..”

    “哎。是蠱…哎,我那可憐的七七。”

    “蠱?”魏求喜皺眉道,“難道你們得罪了什麼人不成。”

    “哎,”方老漢搖了搖頭,道:“也不能怪別人,隻怪我家七七命不好。她,她是無常。”

    “無常?”

    “我們開始也不知道,後來,發現她有的時候會莫名其妙的暈厥,然後忽然醒來後,會說出某時某刻某地死人,並會叫出他們的名字來,我就覺得很奇怪,後來問村的老者,才知道,這是她這是無常,專門收魂的。”

    “無常不是鬼麼,活在陰間的,那黑白無常,牛頭馬麵的,”魏寧膽子漸漸大了起來,想起自己以前看的鬼片,不由得詫異地問道。



    “這個,”方老漢搓手道,“別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我們湘西,老一輩都是這樣說的,一般“請”人的,都是兩個無常,一個是陰間的,一個則在陽間,隻是當有人死的時候,就會脫離身體勾魂,平常和常人無異。但是陽間的無常一般都隻管自己這個地方,所以每個地方都會有一個無常——以前我也是聽說,但是直到七七……”

    “這個和下蠱又有什麼關係?”魏求喜截口道。

    “這個,大概是三年前,一個中年人找到我們七七,好像說要我們七七放過他母親,願意以自己的陽壽換自己母親十年陽壽,後來好像是七七沒有同意,他便懷恨在心,給七七下了蠱,於是七七便成了…..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為啥不去找那個人。”

    “天大地大的哪去找,”方老漢苦笑道:“再說,會下蠱的都是老司一輩的,找到了又有什麼用,我們這些凡夫俗子。”

    “難道想過辦法?”魏寧道。

    “哎,能想的都想過了,可是,哎….”

    忽然,方老漢往地上一跪,道:“求老人家一定要救救我那可憐的孫女,她才十三歲,真不知道是前世遭了什麼孽,要今生這般償還。”



    魏求喜連忙將方老漢扶起來,皺眉道“這苗疆蠱術博大精深,又什麼神秘,我也隻知道一些皮『毛』,恐怕心有餘而力不足,再說…..哎。”

    方老漢道:“我知道辰州魏家那是我湘西道法最精深的一門,如果連你們也沒有辦法,那我可憐的孫女。”方老漢不知不覺悲從心來,一時間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