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母撇了撇嘴道:“別以為你媽我沒有文化,就盡蒙你媽我,別以為我不知道,電視上都說了,現在大學生都可以結婚了,隻要達到了法定年齡就行,你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早就達到結婚年齡了,可以結婚了。”

    魏寧這才開始意識到,原來媽媽沒有跟自己開玩笑,是很“認真”地對自己說的。

    “可是….可是…..”

    魏寧還想說,對於他來說,結婚的事情猶如天邊的星星一般遙遠,自己想都沒有想過,母親這麼忽然給自己“談婚論嫁”確實一時之間嚇到了自己,想想看,自己女朋友都沒有正式的交過,怎麼可能忽然就結婚了呢?

    “沒什麼可是的了,這事是你爺爺當年就定下來的,我也是遵循你爺爺的意思,如果你有什麼不滿,自己去找你爺爺說去吧。”魏母打斷了魏寧的話,淡淡地道:“你剛回來,肯定餓了,我先給你做飯去,還有——你眼睛怎麼了。”



    魏寧嚇了一跳,他當然不會將自己眼睛的事情告訴母親——就算告訴母親,母親也不見得會相信,隻得支支吾吾地搪塞道:“沒什麼,沒什麼…..隻是,隻是……”魏寧腦子飛快的轉動,正想找個接口推搪過去,誰知道魏母道:“要帶隱形眼鏡就好好帶,別跟城人似的整一些花花綠綠的玩意,咱們鄉的人,本份點的好,我做飯去了。”

    說完留下哭笑不得的魏寧,走到廚房給魏寧做飯去了。

    魏母在廚房一陣『操』持,不一會便麻利的將幾道湘西的家常小菜端出來,頓時香氣四溢,魏寧已經記不得上次吃母親做的飯是什麼時候了,也顧不得形象,連忙用手夾了一大塊臘肉放嘴,頓時覺得口舌生津,一邊大吃,一般讚歎不已。

    魏母微笑著看著魏寧狼吞虎咽的模樣,將筷子遞給魏寧,又從廚房端出一杯冷水給魏寧,道:“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小心噎著。”

    “媽你也吃點吧”



    “沒事,我剛吃了,你多吃點就行,還有,我剛才跟你說的事…..你怎麼了,說了叫你慢點的,你怎麼又….”

    魏寧聽到母親又舊話重提,一口飯差點全部噴出來,喝了口水才道:“媽。我們能不提這事呢嗎。”

    魏母呆呆地看著魏寧,眼神開始慢慢變得複雜起來,歎了口氣,道:“你以為我想啊,唉隻是……這是你爺爺定下來的,這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我們魏家好,你是魏家這代的獨苗,如果萬一有什麼閃失的話….我和你爺爺怎麼下去麵對列祖列宗了……”

    魏寧聽母親的口氣,隱隱覺得母親話有話,當下放下了碗,道:“媽,我可以問你一個事情嗎…..”

    “說。”



    “爹是怎麼死的?”

    魏母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不正麵回答,道:“你問這個幹嘛。

    魏寧見母親不正麵回答,心中的疑竇更深了,看著母親道:“那我的那些叔叔伯伯呢?他們怎麼死的,他們死的時候,是不是正好二十七歲!”

    說到這,魏母大約也猜出了七八分魏寧的意思,歎了一口氣,試探地道:“誰告訴你的。”

    “鄔雲飛。”

    魏寧沉默了,默默的坐在吃飯,家的氣氛一時十分尷尬,隔了一陣子,魏母終於打破了沉默,幽幽道:“以前我不告訴你,是不希望你的心理壓力過大,現在你已經知道了,我也就不再瞞著你了,現在你也應該知道,為什麼我和你爺爺早早地給你定下這門親事的緣故吧,我們不是封建家庭,但是,你應該知道,我們魏家和其他的家族是不同的,我們是延綿了上千年的趕屍世家,自然有他的一套與外人不同的規矩,幾千年來,沒有人違背,你也不能例外。所以,你的婚姻不僅僅是你個人問題,而且是關係到我們魏家的生死存亡的大事,我和你爺爺的心情,希望你能夠理解。”

    “我知道,但是為什麼我不能遲點結婚呢?我才22歲,而且我媳『婦』是誰我自己都不知道,難道你們就希望我和一個我不愛的人過一輩…..過剩餘的日子嗎”魏寧說到這,聲音低沉下來,隱隱帶著一絲絕望。

    一個死刑犯的絕望。



    魏母搖了搖頭道:“魏家的詛咒是什麼,既然你也知道了,試問天下那個女子明明…..還會嫁入魏家呢?你放心,你的妻子所在的是和我們魏家世代通婚的祝由餘下的三脈之一的方家。那個女孩子你爺爺也親自見過,放心,絕對不會辱沒了你的。”

    “可是,可是”魏寧還是想據理力爭,但是,卻一時之間找不出合適的理由來。

    魏母輕輕的撫『摸』這魏寧的頭,這樣親密的動作,隨著魏寧年齡的成長,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孩子,任命吧。這就是命,”說完,魏母雙目一閉,眼中不自禁落下一滴清淚。

    魏寧時時刻刻受著二十七歲必死的詛咒折磨著,其實魏母何嚐不是一樣,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是人間何等淒慘的事情,中年喪夫的魏母,很快就要麵臨的是晚年喪子的厄運,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在每晚午夜夢回的時候,哭濕過多少枕頭,可是就是這樣,每天還要強裝鎮定,怕魏寧看出蹊蹺,追問起來,這樣的女子,她為魏家真的付出了太多太多,而她的命也太苦太苦了。

    但是她依然還必須要堅強的在麵對未來的路。

    天下誰憐父母心!

    魏寧心仿佛像刀割一般的疼,他已經不能為母親做得更多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餘下的生命麵,對這位苦命的女人盡到一個做兒子的本份吧。



    “媽,我答應你,”魏寧看著母親,點了點頭,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自己還能夠為母親留下一子半女,作為她晚年活下去的動力吧。

    自己能做的也就隻有這麼多了。

    忽然,魏寧的腦海中閃過一個白衣飄飄的身影,魏寧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知道,這輩子,他和她,恨過也好,愛過也罷,以後就永遠不會在有交集了。

    隻好等來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