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用麵具遮住的半張臉,居然和另外半張截然不同,隻見麵全部都是布滿惡心的蟲子,甚至緩緩的從頭發麵爬了出來,然後慢慢的在半張臉上啃噬著七七的麵部的肌肉,有的地方,已經深可見骨,借著昏暗的燈光,是何等的恐怖。即使魏寧這幾年曆練了不少,見過不少妖魔鬼怪,但是看著這半張臉,魏寧仍然仍不住驚呼起來。

    當年在小雲夢中那個奇妙的幻境莫名其妙的浮現在魏寧的腦海中,當時七七的那張臉就和現在的一模一樣。

    “鬼啊!”魏寧腦海一片空白,失聲叫道。

    魏寧這一嗓子顯然明顯刺激到七七,七七渾身都仍不住顫抖,指尖都發白,魏寧被她的眼神望見,居然感覺到整個身子莫名其妙的冰冷下來。

    七七沉默了,而這種沉默,卻比任何惡毒的咒罵更讓魏寧心糾,魏寧此時已經心悔恨到了極點,他已經開始意識到,剛才那完全無意識的二個字,已經是如何刺傷了這個生『性』高傲的女孩,他想道歉,但是他又知道,如果他此時道歉,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最多也就在七七的傷口上撒上一把鹽或者再割上一道罷了。



    氣氛已經降到了冰點,魏寧想著力表現出對七七的歉意,他想強迫自己直視七七那張臉,可是,每當他瞄上一眼,就覺得胃有一陣東西在翻騰。

    “你很好。”忽然七七幽幽地道,“我不怪你。”

    魏寧的內心深處,不知道哪兒忽然一跳,心糾的如同一塊濕漉漉的『毛』巾一般,快要滴出水來,卻不知道如何回七七的話。

    “我走了。”七七又是一陣沉默,忽然道。

    “慢著。”知道現在,魏寧忽然仿佛才記起自己的身份,他現在已經是她的丈夫了,她已經是他的女人了。



    他們拜過堂,喝過酒,而現在,在別人眼,此時正是他們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時刻。

    走,她去哪,她能去哪?

    蟲子慢慢地從七七頭上爬了出來,布滿了七七的全身,然後不停地啃噬這七七的身體,七七也不遮掩,就這樣在魏寧的前麵,看著自己的半張臉一點一點的被蟲子吞噬著,七七淒然一笑:“彭白雖然能夠將我的蠱毒控製住,但是依然現在沒有辦法徹底的根治,我也不知道我這個病到底會不會好起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等等。”魏寧叫住了七七。

    七七身形一滯,此時她自己也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的如此厲害,但是卻並沒有回頭,依然用她清冷的聲音盡量保持往日平靜,回答:“有事。”



    魏寧保持沉默,沒有說話。

    一步,兩步,三步,七七抬腳向前,她故意將步子邁得很慢,每走一步,就覺得整個身子仿佛被地麵粘貼住了一般,是如此費力,她在期待,期待一個人能夠叫住他。

    但是魏寧依然沒有說話,七七的心一點一點的下沉,整個身子仿佛陷入冰窖一般那麼涼,身子開始瑟瑟發抖,要知道,隻要魏寧這時候叫住自己,她就會停下,永遠守在魏寧的身邊,陪伴魏寧渡過他餘下的日子,然後為他,為魏家留下一個希望。

    但是魏寧沒有。

    其實,魏寧很想很想叫住七七,但是七七那張恐怖的半臉和無數次讓他從夢驚醒的噩夢纏繞著自己,像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喉嚨,堵住他的嘴,魏寧麵『色』鐵青,嘴唇不斷翕動,整個都仿佛泥塑一般,一種沉重的壓迫感,讓他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他沒有勇氣。

    真的沒有勇氣。

    麵對這樣的一個女子。



    也沒有勇氣麵對另外一個女子。

    七七絕望了,一行清淚打濕了臉龐,可惜背著魏寧,他看不見。

    她跺了跺腳,終於下定了決定,猛地忽然加快了步子,衝了出去,魏寧的手死命地拽著床單,指甲掐在肉,幾乎掐出血來,直到七七摔門而出,魏寧才被這巨大的聲響驚醒,似乎才清醒過來。

    隔了好久——

    “魏寧,你他媽就是一個王八蛋!”

    魏寧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全身虛脫一般,癱軟到床上。

    月光入水一般靜靜地照在魏家大院,給這個張燈掛彩的農家籠上了一層銀灰,仿佛也帶著莫名的清冷。



    月亮似乎也在為這對怨侶歎息。

    不遠處卻有兩雙眼睛一直等著魏寧的房間麵,靜靜看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直到七七摔門而出,一個聲音才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另外一個人苦笑道:“我沒有想到,彭白居然還沒有治好七七,看了我們低估了魏羨鬼了。”

    “給七七下蠱的人是魏羨鬼?”

    那人苦笑了一聲:“這世間,除了魏羨鬼這個瘋子,誰還能研製出連彭白都無法解除的蠱毒呢?”

    一人沉默了許久,才道:“爹,你找到他了嗎?”

    “我去過魏羨鬼自我封眠的血屍洞,但是他已經醒了,根本不知道去向,我追了他這麼多年,卻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爹,你一定要盡快的找到那個老妖怪,不然魏寧…..”那人急道。

    “不是還有幾年嗎?”那人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如過魏羨鬼是那麼好對付的,彭白那老小子早就要了他的命了,不過——彭白那小子還算夠意思,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隻要是想對付魏羨鬼的人,都是他的戰友,,這老子被魏羨鬼『逼』的也夠慘的了。”

    “我去過魏羨鬼布的百年邪陣處,居然被人一把火給全部燒了,,魏羨鬼啊,魏羨鬼,你沒有想到會機關算盡太聰明,卻被自己的後輩無意中就毀去了你百年的心血了吧,你這幾十年又是白活了吧,。”那人的聲音變得陰狠而悲戚,“想當年,你對我母親做下的那些喪心病狂的事情,恐怕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吧,也到時候該清一清了吧。”說完,那人居然雙目一閉,眼中含淚,另一人靜靜看著他,沒有說話。

    隔了一會,才慢慢地道:“爹,你有把握嗎?”

    那人長歎了一口氣,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聽天由命吧。我回去了,好好待魏寧。”

    “難道我們不能動用魏家的影子嗎?隻要他們肯出手,殺掉魏羨鬼還是有把握的,當年老祖宗留下魏家的影子,不就是為了留著日後對付魏羨鬼的嗎?”

    “不是不能,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