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也很想去看看死黨們的狀況,但我實在真的半步都不想離開心渝了。

看著她熟睡的樣子,我感到濃濃的幸福。

想要輕掃她的髮梢,想要摸摸她的額頭,想要整理她散落的瀏海…

我在床的一側,把沒有實體的手懸在心渝的臉上,撥弄著、幻想著這些事情。

三日嗎…



三日後我會怎樣呢…

那個自稱導領的角色,到底是什麼來頭,他是會靈魂出竅嗎?還是和我一樣是死人?

如果是後者,他是怎麼擔任這職位?

如果說死了後隨機就會當上,又似乎不是,因為那個導領似乎很了解自己要做的事情,就像個上班族一樣…

如果說,是自動請纓要當這種職業?



我不排除這個可能性,因為死了後也有很多人心願未了,想繼續陪伴在所愛的人身邊。

但如果說,自動請纓就能當上的話,這種職業一定很流行吧。

而如果這種職業很流行的話,我應該不至於在原地困了三年有多都不被發現…

如果按照這樣來推測,這份名為導領的職業,是自願的可能性並不高,萬一真的是自願,相信亦要付上相當大的代價。

怎樣也好,最直接的方法當然是找當事人問清楚。



不過天大地大,要怎樣找到他?

我看著眼前的心渝,不捨得離開。

這張臉彷彿無論看多久都不會看膩一樣,如果可以,我只願和她廝守一生…

心渝…你知道我三年多來被困在死去的地方時,是怎麼過的嗎?

我會不停幻想,你與我一起走的未來。

我們入讀同一所大學,我們在課餘時間便呆在一起,我們一起玩ocamp,我們一起上莊,我們一起兼職,我們一起溫習,我們一起認識很多很多新朋友,我們一起踏單車,我們一起溜冰,我們一起去郊遊,我們一起去迪士尼,我們一起去海洋公園,我們一起去遠足,我們一起去跑步,我們一起去旅行…

然後,我們的關係逐漸成熟,間中也許會吵架,也許會為著雞毛蒜皮的事爭執,然後你生氣,我再哄你,然後你原諒我,我再逗你笑…

我想像著這些片段,然後二十四小時就這樣過去,然後又是另外一個二十四小時…



無論幾多個小時,只要想著和你在一起,在難捱的時間也就這樣過去…

你知道嗎…

我還想和你一起走進教堂…一起生個小孩…是男是女都沒關係,只要像你又像我…然後一起撫養他…一起看著他成長…一起擔心他會不會學壞…

然後我們一起白頭到老…直到八十歲…九十歲…然後我努力著不讓自己先死,因為不想你傷心…

你會有多傷心我知道了…如果有如果…我一定不會再讓自己先死…

這些一切一切…都不能實踐了…

想著想著,眼淚不受控地一直掉下來…



「嘩,手足,你搞咩咁感概?」身後傳來一把聲音,是那個叫導領的青年。

我大惑不解地看著他,不是說有三天的嗎?

「唔係有三日咩?你咁快嚟帶我走?」

「手足,我feel到你情緒波動得好勁,咪諗住嚟睇下咩料囉。」他說。

「咁啱喇,我想問你一啲嘢。」

「請講。」

「第一,做咩導領係唔係自願性質?」我問。

「可以話係,都可以話唔係。」他答。



「即係話,有自願部分,亦都有非自願部分?」我問。

「我諗好多人死咗之後都唔想走,想繼續留喺人世陪住對自己好重要嘅人,如果自願就做到嘅話,一定周街都係。」他說。

「咁即係,呢份職責有令人卻步嘅非自願內容?定係…有個主宰指派呢份工?」我問。

「你梗係年年考第一,乜都俾你估中咁濟。」

「多謝,咁即係?」

「五百年。」他舉起五隻手指道。

「…咁你貴庚?」我好奇一問。



「唔重要。」

「咁第二,可唔可以解釋下成為導領嘅過程。」我問。

「導領分兩種,我嘅情況係我主動提出要求,而另一種情況係,命運自己揀,就算俾命運揀中都唔係強逼性,有權拒絕,所以呢行長期面對人手不足嘅問題。」他凝重地說。

「咩係命運?」我問。

「具體啲講,就係呢個世界嘅cpu。呢個世界分兩面,一面係生靈,另一面就相反,靈魂會留喺嗰面嘅世界等被清算,然後決定下世嘅經歷。」

「咁我上世一定做咗好多衰嘢。」我說。

「咁又未必,呢個世界之間嘅關係千絲萬縷,你早死唔一定係因為你前世作孽。」

「咁如果我想申請做導領,心渝係唔係會見到我?」我問。

「我啱先都講過,如果想做,就要同命運申請,而命運嘅所在地係喺另一個世界嘅中心,而嗰個中心,係無時間觀念。」

「命運會遲到咁話喇喎?」我開玩笑說。

「哈…哈…唔係。你咁聰明,不如估下?」

我沉思了一會,然後想起了愛因斯坦的相對論。

雖然我不是讀理科的,但時間是相對的這個概念應該很多人都聽說過,那麼…

「唔通一入去再出返嚟就會錯過好多年?」我問。

「接近。俾個tips你,靈魂比光仲快。」他說。

「oh shit…咁即係我可能回到過去?」

「exactly。」

我沉思了一會,然後想到一個問題。

「如果,我喺命運到接咗呢個job,出返嚟之後咁啱返到去四年前,然後咁啱見到自己死咗,咁咪即係有兩個作為靈體嘅自己出現喺同一個時空?咁樣唔make sense喎!」

「當你成為導領之後,你既係你,亦都唔係你。」他說。

我腦袋一時之間處理不到這麼龐大的訊息量…我只想知道成為導領之後心渝能不能看見我。

「咁心渝可唔可以見到我?」我再問。

「只要你想,導領係可以隨時現身喺生靈面前,但我唔建議咁做。」他說。

「見到就得…見到就得…唔該晒你!」

「你似乎仲你搞得清楚,喺命運到出返嚟之後要咁啱降落返喺呢個時空嘅機率有幾低…」他說。

「應該低過連續中十次六合彩。」我說。

「或者差唔多…」他說。

「咁點解你自願做?」

「同你一樣。」

「咁結果呢?」

「錯過咗。」

「sorry…」

「唔緊要,祝你好運,我三日後再嚟接你,如果你無改變心意,先再講…」他說,然後便從窗外一躍而下。

心渝,你要等我…



早上來臨,心渝緩緩張開眼晴。

「淅淅?」

「喺度!」

「即係我尋日唔係發夢?」

「唔係呀…」

「咁我而家係唔係發夢?」

「都唔係呀…」

「你真係返咗嚟…你真係返咗嚟…」心渝說著說著,眼晴又開始滲出淚水來。

「傻瓜,唔好喊喇,再喊變花面貓。」

「我都無化妝…」她說。

「係喇係喇,瞓多陣啦,而家仲早。」

「唔喇,起身!我要同你去玩!」

「想去邊度玩?」我問。

「睇場戲先?早場應該無咩人,你可以坐我隔離一齊睇。」她說。

「好呀,咁我等你梳洗。」我說。

心渝一下子彈坐起來,早上的她頭髮有點凌亂,她紅著臉胡亂抓了兩抓,並伸出手掌來遮著我的視線,示意我不要看。

她連忙走出房間,到廁所梳洗。

我等著她,被難以形容的充實感填滿。

因為我們就像一對新婚夫婦…起床的時候仍不願被對方看見亂糟糟的樣子。

如果我有實體的話,大概已經在為她煮早餐,然後再一起上班。

這些日子,無論過多久、多久,都不會生厭。

心渝由廁所回到房間,眼定定的看著我。

「做咩?」我問。

「我換衫…」她說。

這才意會到的我連忙走出房間外,再靜候她出來。

「行得,出發!」

心渝說已經在網上購票,是一場幾乎沒人看的電影。

「你仲記唔記得,你嗰年喺我生日,同我分享你嘅夢想?」她說。

「梗係記得!」

「真係好可惜…你知唔知,我其實係一個無咩夢想嘅人,讀書係因為唔想輸俾你,搞咁多次班會活動除咗係想成班一齊玩,更加係製造多啲同你嘅回憶…」心渝說著。

我受寵若驚…

「我從來都無諗過…我一直覺得,你先係故事入面嘅主角,所以我千方百計,想你嘅視線入面有我…」

「哈,估唔到我地喺呢方面又幾夾。」她說。

「係囉,哈哈。」

我們觀看的是一套悲劇愛情故事,心渝哭得梨花帶雨,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情節之中,她看見了我們…

全劇終,心渝還是哭著離開戲院。

連那個戲院的場務也按捺不住為她遞上一包紙巾。

要是你小子能看見我的話,看你還敢不敢向她遞紙巾。

「其實啲劇情都幾狗血…」心渝走出戲院後吐槽自己。

「哈,所以先咁少人睇。」我說。

「但,個男主角好癡情…」她說。

「好似我咁?」我問。

「你慳啲啦,哈哈!」她噗哧一笑。

相隔三年多不見的我們,彷彿沒有隔閡一樣,像回到遙遠的昨天,那個彷彿未來一直不會來的日子。

然而,未來一直來,過去一直去,我無法叫停時間。

「陣間想去邊?」我問心渝。

「想去南丫島,睇日落。」她說。

「你仲記唔記得…」我欲言又止…

「記得。你講緊你走之前嗰次拗交呀嘛…」

在我死前的一段時間,我和心渝吵架了。

那是大學聯招放榜後的事情,我和心渝都獲得同一所大學取錄,修讀自己想讀的科目。

我想和她慶祝,便相約她去南丫島。

對於我來說,那是第一次為心渝製造驚喜的地方,別具意義。

她答應了。

怎料約會當天,卻有小半班同學一同出現在碼頭。

包括那晉傑。

我明明是約她單獨去的。

當時我的醋意一發不可收拾,最令自己生悶氣的是我根本沒有這種呷醋的資格,所以我便對心渝說了些很難聽的說話,同時訛稱自己不舒服離開。

直到我死掉的時候,都沒有找她和解。

「對唔住…」我說。

「你知唔知我嬲咩?」心渝問。

「…一係你講我知?」

「嬲你唔理解我…我以為,就算我咩都唔講,就算我唔解釋,你都會理解我…」她說。

那我一定令你很失望了吧。

「對唔住…」我重覆。

「不過其實我都有責任…我唔應該當你係理所當然…」她說。

「我嗰陣…真係講咗好難聽嘅說話…」

「唔緊要啦,過咗去,你都係因為太鍾意我啫,哈哈!」心渝說。

「係架,我鍾意你一定多過晉傑鍾意你!」我肯定。

「其實嗰次,係誤會…我唔小心漏咗口話會同你去南丫島,點知晉傑就以為我又搞班會活動,仲即刻話通知班兄弟…所以…」

「對唔住…我咩都唔知就怪你…」我說。

「我都有責任啦…唔緊要啦,而家兩個人去返,當補數,哈哈!」

我知道,心渝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多難受。

因為這是第一次,同時亦是最後一次。



下船後,我們一路走著。

對話開始逐漸變少,卻不覺得彼此間的氣氛變得古怪。

我們一早已經習慣,在靜謐的早晨一言不發地一同散步上學。

想到的時候就說,想不到的時候就待著對方身邊,偶爾偷看一下她的側面,然後她裝作沒有發現地笑一笑…

曾經期許過,這就會是一輩子的我們。

然而一輩子早已經降臨我身上,現在多出來的時間,都是恩賜的。

我和心渝走到沙灘岸邊,沿著海岸散步。

我和她,卻只有一雙足印。

「你係由幾時開始鍾意我?」心渝突然之間問我。

「唔…應該係中一開學。」我說。

「因為我都遲到?」她問。

「因為你靚。」

「嗰陣中一咋喎!」

「係靚就係靚架啦!」

「咁仲有無其他原因?」心渝笑瞇瞇地問。

「呢個答案你接受咩?」我原本是開玩笑地說的,因為她漂亮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點解唔接受?」

「我以為你傾向聽感覺呀,舒服呀之類嘅原因。」我說。

「咁即係仲有無其他原因?」

「最大嘅原因,就係無原因。」我說。

「咁樣就真係唔接受喇!」

「鍾意一個人梗係可以數到好多原因出嚟啦,靚、溫柔、體貼、陽光,好多好多你嘅優點都係我鍾意你嘅原因,但諗深一層,有呢啲條件嘅女仔都好多,點解偏偏係你?所以我會話,因為係你所以我鍾意,咁同無原因係咪差唔多,哈哈。」我說。

「嗯,答案接受,pass!」她說。

「咁你呢?」我問。

心渝停下來,望上天空。

「我諗,我喺旁人眼中,應該算係好有活力?」她問。

「係架,就好似我咁講,好陽光。」

「但你對於我嚟講,先係太陽。」她說。

「因為我長年考第一?」

「初初開始留意你,除咗係因為我地一齊遲到之外,的確係因為你第一個學期就考第一,然之後每次轉班房,我都會偷偷望入你地班,你同我印象中嗰啲會考第一嘅同學唔同,平時就係一幅玩世不恭嘅樣,身邊永遠圍住幾個朋友,你地一齊打波,一齊放學,好似考第一對於你嚟講係手到拿來嘅一件輕鬆事。」她說。

「而我就一直係後面追趕你,一開始係唔甘心輸俾一個望落咁唔似第一嘅人,唔知由幾時開始,呢種唔甘心就變咗仰慕。無論我幾努力讀書都好,都總係考第二…而且仲咁平易近人…所以我就決定,喺其他範疇上我要做好啲,我要你留意到我,所以中四嗰年先會又揀做女班長又揀做班會主席。」她續說。

「所以,我覺得我同你嘅關係,就好似太陽同月亮,地球同流星一樣。」

我有點錯愕,因為我想不到當初我為了讓心渝留意我的原因,後來成為了令她喜歡上我的原因,更不知道,原來我對她而言,這麼重要。

「多謝你…」我說。

「我都多謝你…如果俾我揀,揀幾多次都好,我都會選擇遇上你,鍾意你…」心渝說。

眼淚已經不受控地掉下來,海浪沖上沙灘,迎接我不知有沒有化作實體的眼淚,然後沖走…

我們的關係,也快將隨浪而去吧…

那個打算成為導領的決定,我還不知道該不該和心渝說…

在命運那裡回來後,要降落在正確的時間點,簡直是不可能,我不應該讓心渝抱有無謂的希望…

再者…即使我能準確地回來,那又怎樣?都只是一個沒有實體的鬼魂,難道要心渝和我這樣相處一輩子嗎…

我知道時間的能耐,來多幾次潮汐漲退,再深刻的也會沖刷得一乾二淨…

我是不是,不要告訴她比較好?

讓她忘記我,讓她擁有正常人的幸福…

「你係唔係有嘢瞞住我?」心渝突然之間這樣問。

「無…!無!」我連忙撒謊。

「得返兩日時間都要瞞住我?」她問。

看來我都是瞞不過她…

「等!我會等你!」聽完我解釋完死後世界的機制,她興奮得連忙大叫出來。

「但…就算返到嚟,都係好似而家咁…你摸唔到我…我摸唔到你…你仲要成世都…」我黯然,實在不想心渝為我浪費時間。

「再講,出返嚟仲可以遇到你嘅機率實在太低…」我續說。

「咁…不如試下搵方法提升呢個機率?」她說。

「點樣?」

「走喇!返去!搵資料!」

心渝說完便半奔跑式回到碼頭,在等船的期間亦不忘拿出手提電話上網搜尋。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她由相對論到量子力學,由量子糾纏到靈魂粒子,不眠不休地找尋各種提升我從命運出來後成功降落的方法。

當然我這個長年考第一的大腦也有幫忙。

不過亦整理不出一個像樣一點的方法。

轉眼間,便來到和那個導領約定的時間。

「嗨~我係導領。」晚上時份,他準時從窗邊出現。

終於到了,離別的時候。





「對唔住…如果唔係我咁執著…就可以陪多你兩日…」心渝說。

「傻啦,一齊咁樣搵資料都好開心呀!好似返去中四嗰陣咁。」我說。

「你要走喇…」

「我要走喇…你唔好等我…去搵屬於自己嘅幸福…」

「但我嘅幸福就係你…」她說。

「對唔住…我曾經諗過同你一生一世…我曾經以為一世仲係好遙遠嘅事所以遲遲都唔敢同你表白…如果唔係我地就唔使錯過咁多時間…對唔住…」

「我會記住你…我會記住同你睇過嘅日出…我會記住同你睇過嘅日落…我會記住同你行過嘅每一條街…我會記住同你睇過嘅每一套戲…我會記住同你一齊做過去每一件蠢事…我會記住我地嗌嘅每一場交…我會記住每一件你做過想我感動嘅事…唔知由幾時開始…黎淅言已經係黃心渝嘅一部分…我地一直以嚟都唔係情侶…但我知我地嘅心有幾接近…就算你去到好遠好遠…只要你都記得我…我地都係喺一齊…」心渝聲淚俱下…

我以靈體的狀態裝出擁抱著心渝的樣子,她就在我懷中哭著…

「好暖…」她說。

「你呃人…」

「我個心好暖…」

「咁我走喇…你要好好生活…無論我去到邊,嗰五百年我都會記住你…掛住你…」

「嗯…唔準有外遇呀你!」心渝破涕為笑地說。

「夠鐘喇,走喇。」導領提醒。

「再見喇…」心渝說。

「希望仲會再見…」我說。

後來我跟導領來到彼岸,他對我說命運就處於這個世界的中央。

各式各樣的靈魂都會在這裡流連,等候著審判以及輪迴。

「你真係肯定要做導領?」他問。

「係。」我堅定地回答。

「問世間…情是何物…」

「你都係有故事嘅人,應該明白我嘅心情…」我說。

「見大家都係同路人…」

「你有方法可以令我準確降落?」我焦急地問。

「如果係有方法,我就唔會錯過…不過…要提高機率唔係無可能…」他說。

「要點做?」我問。

「你要一直諗住佢,強烈嘅意志會吹起順風…」他說。

「咁你對佢嘅思念唔夠強烈?」我問。

「唔係…呢啲嘢,就好似磁石咁…」他黯然地說。

「即係要心渝都同樣好強烈咁想見返我…先可以提高機率?」

「係。」

「多謝你。」我說。

「點解要咁堅持…?當嚟到彼岸之後,同現世嘅時間流逝已經唔一樣,而家出現可能已經過咗幾年,陣間你入埋命運到再彈返出嚟,嗰種時間差更加係難以想像…」

「因為我真係好鍾意佢…」

「即使佢而家可能已經結咗婚?」

「唔通…你其實無錯過?」我問…

「睇你點樣定義為錯過…」他說。

「…不過無論點都好,我都唔會後悔。」我說。

「祝你好運。」

他帶領我來到命運面前,我走進去,許下自己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