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那時涂予六歲。
涂父被送醫院診治。
涂母和涂予徹夜於醫院守候。
在醫院院舍外,是個偌大的花園。小徑上,一個身穿深藍色西裝的男子和一個唐裝衣衫的男子一同踱步。
「這次,我不得不向你道謝。謝謝你!」西裝男說。
唐裝男:「這是我欠你的,姑且當作還點利息吧!」
「阿姜,從前的恩恩怨怨,可以擱下…..只是,如今我們要面對的,是強得可怕的敵人…...」
阿姜搖頭,「那不是我的敵人,恕我不奉陪了。」
西裝男斗現一絲怒氣,但旋即壓制了,很誠懇地說:「正正因為我要牽制敵人的首腦,分身不下,才火急請你營救涂先生一家,幸得你出手,否則不堪設想!」
「爵士,我是誤入歧途的了,還算不算是預者也成疑問,與你的能力相比簡直是天淵之別!我自問沒本事…...」




「你不算,那傢伙才是真正的入了歧途,而且不是誤入,是自甘墮落……唏!說回來,他們的首腦是個自稱為『法老』的超強人物,另有不知數目的眾神輔助……」
阿姜嚇得停步,呆望爵士。
爵士也停下來盯著阿姜,「這個組織叫『九柱神』。」
阿姜出神的喃喃:「『法老』,即是古埃及的皇帝……『九柱神』?啊!是埃及神話!埃及的眾神!」
「不錯!這組織的骨幹成員會以法老王的權杖:萬斯、赫卡作為記號。」
「萬斯、赫卡?」阿姜尚未定神,忽然大叫:「唏!不管了!與我無關,我走了!」
「姜!如果日後,你可以幫這小朋友一把的話,就請你幫一幫吧!」
阿姜不置可否,「嗯」了一聲,就此離去了。
涂父持續昏迷,涂母變賣資產以支付長期住院的費用。一天,涂母帶著涂予趁街市關門前去買菜,回家路上,遇到一個紳士打扮的男人。
這男人脫下帽子、躬一躬身,向涂母行了個禮,涂母先呆一呆,繼而禮貌地點一點頭。




「涂太太,請恕我冒昧,這是我的名片。」
涂母接過這男人雙手遞上的名片,一看:   袁希孟 爵士 骨蘆古董店店主
「袁…....袁爵士,有甚麼事嗎?」涂母在疑惑古董店店主找我幹甚麼?
「我是涂先生的朋友,可以借步到前面涼亭說話嗎?」
於是涂予母子隨袁希孟身後步前,「咦?叔叔,你怎麼如此難過?唔…....而且又為甚麼激動?」涂予突然的說,涂父臥床接近一年,如今他七歲了。
「予!別又亂說話!」涂母急斥兒子,已是尷尬萬分。
「不必介懷,來,我們先坐下說說。」袁希孟說時並用袋巾輕掃石櫈,示意二人可坐。
「你相當厲害啊!小朋友!」袁希孟凝視涂予,由衷地稱讚。
涂母更覺尷尬。
「涂太太,或許涂先生未曾提及過我,但事實上我們相交多年,我年紀比他大,他叫我孟哥……」




涂予聽後閃出懷疑之色,望向袁希孟,見他也是一瞥,頓然教他接收到一個訊息:「別拆穿我。」
袁希孟取出一張相片、一份文件,續說:「阿涂他生活檢樸,存了些錢投資我的小店,約有三年了!」
涂母半信半疑,接過袁希孟遞過來的相片,
「請看看,當時小號搜羅了一個珍貴之極的青花瓷,我特意叫阿涂來合照,留個紀念。」
涂予伸長脖子看看,偷笑。
「至於這份文件,是阿涂的股權文件複本,正本是他入股時收好的,妳就先收起副本吧。」
涂母漸漸從半信半疑到相信眼前的這個紳士,除了因為有相片、文件外,更因他的眼神彷彿散發出讓人安心的光芒──這與涂予有時所散發出的很相似。
「呀!差點忘記!這張支票,是分紅來的,嫂子妳代收吧!」
「這……」涂母接了支票,「噢!這麼多?我老公投資了多少呀?」確是又驚又喜。
「股權文件有列明的,其實也不是太多,我才是大股東呢!說個秘密:小號生意不俗啊!」滿臉堆歡,袁希孟有點似推銷員。
「嫂子,除了這些,其實,我還有事情。」
「是,請說。」
「阿涂跟我提及過,說令郎是個神童。」
「甚麼神童!」涂母面有難色,但又掩不住喜悅之情,「這個小孩……是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像是不必溫習也能考得好成績,不過……」涂母難於啟齒。
「不過他有時會看穿別人的心事或秘密,對嗎?」




涂母震撼非常,這個紳士殊不簡單啊!
涂予十分興奮,這個叔叔很有趣嘛!
「嫂子,我有個大膽的請求,我想收小予為徒,讓他可以學習發揮先天的潛力。」
「好!」


 •• ••


文守正並沒有傷害姜師父,反而賠了不是,並送他回住處。
黃昏,姜師父走至屋前的魚排,遙看落日,思緒萬千。
姜師父知道文守正是「同類人」,再砌詞回答他有關「聖人」、「弟子」的質問,不僅徒勞無功,更恐惹來反效果。因此,電光石火之際,他以富家子莫仲年灌進思想脈絡;他不曉得文守正知道幾多,只曉得若說謊定遭識破;是故奮力聯想莫仲年與那個「弟子」的近似之處;父親偏心兄弟,算是缺乏父愛吧?結識娜娜後才努力營商,也算是因女子而改變吧?──或許有點牽強,但其時姜師父確是全力施為,回答時徹徹底底的以莫仲年為弟子。
總算瞞過了文守正。
然而,真的瞞過了文守正?
「之日,你怎麼看?」文守正與章之日返回市區,在灣仔用膳,剛喝了一啖餐前龍蝦湯,文守正便考核他的前




下屬。
「坦白說,我不清楚來龍去脈,難以判斷…....但我聽得出,姜師父回答得沒有破綻,態度也沒有可疑,應該沒有撒謊。」
「哈…....」你攻讀過讀心術,聽你的準可靠!來!我們飲杯!」舉杯邀飲,文守正對章之日散出一點點的「能力」,是關乎友誼的。
「飲杯!祝文主席傲視同群!」章之日未飲竟已似有些醉意。
「說得真好!我也祝你官運亨通!造福香港!」文守正表現得很豪邁,有點像卓名山。
靜下來的時候,文守正誠懇地看著章之日,「之日,你知道我何以帶你去見姜師父?」
「我本想問。」
「為何不問?」
「我們行將分途進撃,我想,不必追問,你會告訴我我所需要知道的東西。」
「之日!很好!真的太好了!」文守正貪婪地咀嚼牛扒,吞嚥後再說:「甚麼 #聖人,你別深究,你只要明瞭,世界上,還有其他人擁有如我一般的能力,你可以視為敵人!」
章之日聽的時候,剛好吞下了一鱈魚,「是!」唯恐回應得不及時。
「你看看近鋼琴那張枱,他準備在今晚向女朋友求婚。」 章之日依言望向那張枱,發覺只有一個男人,也沒有鮮花甚麼的。
「你又看看女神石像旁的那張,有個男的在與侍應說說笑笑的那張。」
「有何特別?」
「他是設計師,所以靈感高於一般人。」




「你從何……從何得知?」章之日覺得文守正今晚特別古怪。
「我『看』得出。」
章之日大為訝異,「憑藉你的能力,連這個也能『看出』?」
「對!一個人的靈感是高是低,我這類人是可以知道的,古人說『鑑貌辨色』相當有道理,但也遠不及我的能力。當然,為了證明我說得對而特地走過去問問,又太無謂。」
「不必!文先生,我肯定你對!」章之日頓了一頓,正想說話:「還是先吃東西!」
文守正向來喜歡玩心理戰,不管是大鱷卓名山,隱世的姜師父,還是一手提拔的章之日,他也喜歡以近乎戲弄的姿態去與他們相處,他最喜歡操縱。
晚飯吃了一段時間,見到餐廳經理走到石像旁的那張枱,彎身聆聽那個男的說話,不一會,經理微笑說好,並親送對方離開,然後經過文、章二人。
章之日叫停經理,「經理,純粹好奇而已,怎麼剛才那個男的不用結帳?」
經理知悉二人身分,恭敬的回答:「因為他是我們老闆專程請來的設計師,自然是老闆請客啦!」
章之日續問:「那他剛才跟你說的……」
經理聰明伶俐:「就是吩咐我要打點的東西,他很快便要動工了。」
章之日禮貌地打發走經理,對文守正笑了笑,但掩飾不到內心的疑問。
「唔!甜品來了!」文守正也不隱藏他的得意,開始品嚐他這略帶苦味的黑咖啡蛋糕。
「我知道了。你特意顯示能力,是要我從政府內部看是否有你『同類人』的資料……」
「不錯!但不止這些,你在政府的角色,除了之前我們所擬定的,其他我會逐點逐點告訴你。」




文守正說罷,鋼琴那邊響起音樂,但音樂並不是出自鋼琴,而是在鋼琴的鄰桌,有位樂師演奏著小提琴,那個男人單膝跪下,仰望著一臉驚喜的漂亮女子。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