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涂予睜開眼睛的同時,發覺原加悠不在身邊,猛然坐起來,卻見她半躺半坐在酒店陽台的長椅上,她呼吸稍為急促,閉著眼睛,眼皮下不規律的跳動清晰可見,涂予離開睡床,才察覺自己全身是汗、雙腳在顫抖。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原加悠,安靜的坐在她的椅側,同時,他已拿著酒店房內床頭櫃上的紙筆,毫不猶豫地記下昔才的夢──夢雖短,卻令他對夢與 #預者 之間的關係有一番新的體會。 
夢中的原加悠,眉頭一皺──涂予立時察覺,接近她看看,同一時刻,原加悠乍醒,四目交投,二人俱在對方的瞳孔看到一臉焦急的自己。 
原加悠緊緊的抱任涂予,涂予真切的承受著她的心跳,每一下跳動也展示這個夢是何等的震撼。 
「不能說!不要問,千萬不要問!」原加悠斬釘截鐵的說。 
涂予明白。 
翌日,原加悠若無其事地提議和涂予遊覽華盛頓,他倆漫步拉法葉廣場,走過許多紀念碑,再往林肯紀念堂,稍事休息,他們又走過韓戰及越戰的紀念碑。 
「這個首都,那麼多紀念碑!都是戰爭的!」涂予確是有點詫異。 
「是啊,戰爭真是可怕!」加悠負手踱步,「但,有些時候,戰爭也是不得已的。」她仰望著一排排的參天大樹,說的時候透出無限感慨。 
涂予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他知道加悠的感慨肯定與那個「清醒夢」有關,卻又不能相詢。他不忍的看著她那雙泛白的眼睛,無言。 




當他們乘搭地鐵到阿靈頓郡,已時近黃昏,二人信步至國家公墓,最後駐足在甘迺迪的墳前。 
驀地,一把足以令到涂予內心翻天覆地的聲音,彷彿平空從裂縫中穿透而出── 
不會是巧合吧?」歐西里斯平靜地說。 
原加悠不待歐西里斯說完便催動 潛移 把涂予的恨意、怒意轉至已身再渲洩於墳墓週際,原是碧綠的青草竟枯乾了一片。 
「了不起!」歐西里斯由衷的稱讚。 
霎時間,原加悠 潛移 出一幅幕牆,無形的、卻竟如實體,這幕牆恰恰遮擋著涂予和她。 
歐西里斯綻放出燦爛之極的笑容,齊整的皓齒毫不吝嗇的向面前的這兩個人展示,良久,他終於說:「真是太了不起了!」竟然還情不自禁的鼓起掌來,「如果法老在此,定必又會再跟我爭論:你們二人,究竟誰才是 聖人?」 
涂予恨意復生,悍然發動從《孫子兵法》悟出來的「風林火山」,他以「侵掠」突襲,卻受到「幕牆」阻隔。 
「蠢材!若你這種程度的攻擊有用的話,她又何必『築牆』?」歐西里斯忍不住訕笑,「我之前已作出二度攻擊,俱寂然不動──厲害啊!」 
涂予疑惑地看看原加悠,她緩緩的說:「我的 #預能 似乎和你有很大的區別,我想,我該是近乎修復、結連、守禦那些方面的……」 




「天作之合!」歐西里斯高亢地說。 
甘迺迪墓前,忽然一陣風沙,沙礫令歐西里斯不得不合上眼;他滿以為予、悠二人會趁機逃逸,但重睜眼時竟然見他們尚在原處,原加悠的幕牆未撤,涂予猶是千愁萬緒地佇立著。 
歐西里斯整一整衣襟,「男的潛能無限,女的一日千里,真教我喜出望外……今天,如此『巧合』,嘿!我是因為開了個玩笑──跟總統有關的,所以專誠到我最欣賞的總統墓前來憑弔一下,你們呢?」 
沒有回應。 
「明知我來而又敢於在此現身,難道你們想正面攻擊我?」歐西里斯故意摸了摸下巴,「呀!還是先說那個玩笑,蠻有趣的,我讓特朗普跟金正恩簽訂秘密協議了!共同目標:中國!」 
歐西里斯笑不可抑,仍注意他倆的反應,「你們知道嗎?這一切也是由一個玩笑開始……許多年前,我看電視節目『飛黃騰達』,發覺特朗普這主持人太有趣了!忽然在想,如果他不是管理一個企業,而是國家,那有多棒!於是,我暗中策劃,清除有礙他前進的東西,又為他偽造野心,叫他一步一步的踏進白宮!法老還是在一切成事時才知是我搞的鬼!哈哈……」 
予、悠二人毫無反應。 
「豈有此理!」歐西里斯忽然暴喝一聲。 
逐漸地逐漸地,涂予、原加悠竟然模糊起來,慢慢慢慢地散去。 
歐西里斯恨恨的說:「殘影?」 




呼嘯一聲,又是一陣風沙。 
「你們如何辦得到?」歐西里斯極目張望,仍找不到他倆的踪影,「既敢現身,又何以要避?」 
一頭松鼠,從樹梢沿著樹幹跑下來,快閃至歐西里斯跟前。 
「未有把握制裁你,我們當然要避。」松鼠竟然對歐西里斯張口說話。 
絲毫不感到詫異,歐西里斯為自己的平靜而覺得有點不可理喻。 
呼──風沙掠過墓塚。 
松鼠與歐西里斯對望。 
「師父?」 
松鼠點頭。 
「想不到這麼快又碰面。」歐西里斯笑著說。 
松鼠說:「不,我倆不會再碰面,此行的目的已達,我要返回窩子了。」 
「我也正奇怪,這小妮子如何有能耐平空阻隔和製造殘影──」歐西里斯一邊說話一邊探視爵士三人的藏匿之處,「原來是你!」 
「你錯了!那幕牆和殘影,的確是她的傑作──簡直是大大的出乎我意料!」松鼠拍拍前掌,「嘿嘿!完全與我無關!」 
不安的感覺,從歐西里斯的脊樑冒上前額。 
「是你退步了?還是我更進深一層?涂予這小子可真的激起我的預能因子!」剛說罷,松鼠搬來一塊石頭,坐在其上,蹺腿道:「呀!忘記問你:在你面前的我,是甚麼模樣的?」 




「你這老頭!」

「伏」的一聲,地點彷彿沉降了一下,有一道力量重重的向下壓了一下。是歐西里斯所驅動。 
松鼠不見了。 
袁希孟、原加悠、涂予三人的氣息,俱消失於阿靈頓公墓。

  (待續)